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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lurk Twit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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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蓋站  -> 文學散文  -> 【轉貼】我意金庸 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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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職務: 普通會員 該帥哥目前不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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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望: -3 點
∷ 財富: 18 蓋幣
∷ 貢獻: 1 個
∷ 配偶: 單身
∷ 家族: 軒轅山莊
∷ 註冊: 2006-03-03
∷ 上次: 2007-04-16
※警告:(0)鮮花(2)
寵物資料

寵物狀態：生存
寵物級別：142 -最終進化-
寵物PK：關（躲在家裡）
HP:3005/3650
MP:1376/2364
SP:5000/5000
EXP: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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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貼】我意金庸 1-50

序章 夢裏方知身是客

作者：天外草
“還是沒變”。我歎了口氣，認命地拿起桌上的藍色包袱，再看了這個竹廬一眼。真是什麽都沒變，除了……我自己。

我叫淩雲，是個大學生，除了游泳以外的愛好跟其他男生沒什麽不同。那天從我做軟體的哥們兒那拿了一個叫做“金庸群俠傳體驗版”的遊戲，據說是他們公司的最新産品，我是第一個玩家。當時挺興奮的，結果不知道是太疲倦還是怎麽著，還在安裝的時候就趴在桌上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就躺在了一間古色古香的竹屋裏。再看看自己身上，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換了一身古裝。當時第一反應是室友的惡作劇，但沖出屋子之後我就傻眼了。水井，籬笆，一把看來是砍柴用的斧子斜插在木樁上。籬笆外是一片翠綠的竹林。要是平時我一定會爲眼前的景色驚歎，此時我卻無心欣賞，慢慢走回了屋子。

“怎麽會這樣？”我一屁股坐在床上，雙手抱頭，喃喃自語。才發現我的頭髮竟長到了肩頭，頭頂還用一條帶子束了個髮髻。伸手拿過鏡子，望著裏面的人我不禁啼笑皆非。其實我的古裝扮相並不難看，甚至可以說是英俊瀟灑，但只在電視劇裏看到過的造型出現在自己身上，真是怎麽看怎麽彆扭。

“歡迎進入群俠世界！”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嚇了一跳，擡起頭看到的東西更令我目瞪口呆：“軟……軟體娃娃？”接下來軟體娃娃所講的事令我的大腦由於轉速過快而死機了好幾次。簡單說來，就是我被哥們兒陷害成爲他們試驗遊戲的犧牲品，必須在這個虛擬世界裏拿到14顆神石---金庸14部小說的代表石---以及在華山論劍中奪得天下第一稱號，才能回到現實。中間過程如何倒是隨我喜歡。但是……but……however……這個遊戲居然不是我以爲的“非死亡制”遊戲！！！而我如果被遊戲人物，也就是NPC殺死的話，現實中的我也會腦死亡。這事令我以找死而離開這裏的如意算盤頓時落空。

“Please……No……”我呻吟一聲，重重倒在了床上。軟體娃娃湊到我身邊：“不要這樣半死不活的嘛……這間屋子裏有些銀兩和藥，估計對付初期使用還沒問題。另外你也會一套基本拳法，不用擔心啦。”“什麽拳法？”我側過頭，懶懶地問：“不會是‘野球拳’吧？”

“你怎麽知道？”軟體娃娃似乎有些吃驚。我心裏暗罵一聲笨蛋，玩過“金庸群俠傳”的誰不知道？不過我也懶得跟它說，轉過身給了它一個背面。軟體娃娃看出我的不爽：“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看在你是第一個玩家的份上，超值贈送兩件道具好啦！”

“什麽道具？”我猛地一個翻身，差點沒把軟體娃娃壓扁。它瞪了我一眼，在包裏慢吞吞地摸了半天，直到感覺到我渾身的殺氣之後才摸出兩件東西：“喏，就是這兩樣。”

“這是什麽？”看著桌上的藍布包袱和兩片類似隱形眼鏡的東西，我有一種被耍的感覺。回身怒目盯著軟體娃娃，我隨時準備用野球拳開扁。它好象預料到我會有這種反應，不慌不忙地開始了解說。那個藍色包袱叫做次元包袱，外表看來跟普通包袱沒什麽不同，其實裏面連接著另一個空間，因此無論放多少東西也不會滿。那副隱形眼鏡可以幫我查看對手的戰鬥數值，也可以看到自己的道德、聲望、戰鬥力和武功等級等數值。

“OK，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記著，去找南賢，祝你好運！”“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軟體娃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雖說已經有九成相信它的話，但我心裏總還存著一絲僥倖，希望一覺醒來發現這只是一場夢。然而，事實證明，這一絲僥倖根本不存在。

“康貝特，白嵐氏雞精，傷風素，排毒美顔丸……老天，這都是什麽東西啊！”我被這些與朝代不符的藥品弄得頭昏腦脹，不抱什麽希望地打開最後一個櫃子，卻突然眼前一亮，是銀子！我趕緊拿出來數了數，一共三十錠，每錠十兩。這在古代來說，應該是不少了。

接著我又花了一天時間把我唯一的武功野球拳----現實中的石頭剪子布----改良了一下。布改爲手刀，剪改爲雙拳交叉進擊的鉗拳，石頭則改爲最簡單、最直接也最具威力的破拳。當然威力只是相對而言，畢竟我現在的戰鬥力只得80點，連嘍羅都算不上。但呆在家裏武功是無法提升的，所以我依然決定儘早出去闖蕩。

“南賢……”我喃喃念著軟體娃娃說的話，戴上隱形眼鏡，拿起裝著藥品和銀兩的次元包袱，深吸一口氣，向那個不可預知的江湖跨出了我的第一步。

一 初生之犢不畏虎

作者：天外草
我來到了一個市鎮上，花三兩銀子買了匹灰馬。再買了幾套衣服，看看日已近午，便走進一家酒樓用飯。想起“南賢”，忍不住招手喚來小二，想向他詢問。誰料這小二竟是一問三不知。“奇怪，在RPG遊戲裏不都是向店小二打聽情報的嗎？”我自言自語，沒注意一個瘦小漢子已向我走來。

“這位元小兄弟可需要什麽？”我嚇一跳，以爲遇上拉皮條的，連忙搖手說不要。那漢子看看四周，俯下身在我耳邊低聲道：“我可告訴你南賢的住處。”這句話對我有無比魔力，使我身不由己結帳起身，跟著他走出了酒樓。

眼見那漢子走向一片樹林，我不由心生警惕。凝神以隱形眼鏡測他功力，雖不甚高，也有122點，比起幾乎不會武功的我還是高明不少。正當我猶豫要不要繼續跟他走時，那漢子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我，伸出一隻手：“拿來。”

“拿什麽？”我已認定他不是好人，該是覬覦我的銀兩，表面不動聲色，暗地裏已蓄勢準備以破拳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再覓路逃走。誰知那漢子道：“我燕三做生意，童叟無欺。十兩銀子一條消息，幹不幹隨你。”我頓時愕然，一邊把銀子放進他手裏一邊思索他是金庸哪部小說裏面的人物，但最終還是沒想起來。

“爽快！”那自稱燕三的漢子收了銀子，沒有食言，告訴了我想知道的事。我道了聲謝，轉身想走，卻又被他叫住。“燕兄還有何吩咐？”燕三一笑：“看小兄弟也是江湖中人，何不看看本人收藏的兵器藥物？絕對是上等貨色，包你滿意。”我這才恍然，這燕三想必是金庸群俠傳中小販和包打聽集於一體的人物，如此不妨先看看他的東西。當下燕三從樹叢中將東西拿出，擺了一地。我仍是凝神以隱形眼鏡觀察，最後揀了一把白虹劍和少林聖藥玉靈散。白虹可增加使用者20點戰鬥力，爲這堆兵器中最高；而玉靈散則對內外傷恢復都極具神效。但好東西自然不便宜，光這兩件東西便花了我270多兩銀子，本來還瞧中了一對可提升手部攻防點數的雪蠶絲掌套，無奈銀子不夠，只得作罷。

………………〉得到玉靈散得到白虹劍/戰鬥力增加20點

“小兄弟可是看上了這對掌套？”我被瞧破心事，臉上不由一紅，頭低了下去。誰知燕三竟一把抓起掌套放到我面前，我驚得擡起了頭：“燕兄這是……”“看你選了白虹劍和玉靈散，便知小兄弟是識貨之人。燕某此次來這小鎮，原沒想過能做成大生意，因此寶物帶得不多，沒想到卻遇上小兄弟你。這對掌套，便算附送的贈品吧。”我喜出望外，自不會拒絕。當下燕三向我簡略介紹了一下他自己的來歷。原來燕氏一族祖上收藏了許多寶物，家道中落後，日常生計便靠變賣祖上收藏之物維持，原是三月不發市，發市吃三月的生意。燕家又與丐幫交好，是以情報也是極爲靈通。我問明他們的聯絡手段後，便與燕三告辭。

………………>得到雪蠶絲手套/防禦力增加

花了這麽多銀子，我自然不敢再住客棧，這晚便在一間破廟中和衣而臥，灰馬則拴在廟後。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陣嘈雜聲吵醒。分辨出是兵器碰撞和喝罵之聲，我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全無，悄悄摸到了廟門口。向門外一望，只見一個道姑手持拂塵，正與一個大漢，一個手持鐵杖的瞎子和一個使雙刀的婦人相鬥。那三人雖是以衆敵寡，看起來卻是衆不敵寡，處處遇險，卻是苦苦支撐，不肯後退半步。我暗自目測雙方功力。那道姑功力高達388點，算是一流好手；但那大漢也有356點戰鬥力，再加上瞎子的298點和婦人的283點，三人合力應不至於被道姑打得無法還手。但仔細一看，那漢子和婦人竟都中了毒，這便不足爲奇。

只聽那道姑嬌叱一聲：“撒手！”拂塵一卷，那婦人的雙刀拿捏不住，脫手飛出。道姑得理不饒人，左掌拍出，正中她胸口，婦人向後便倒。那漢子大驚，掄起一根碗口粗細的樹幹便向道姑橫掃過去。道姑一聲輕笑：“好力氣！”提氣縱身，竟躍上樹幹，出足踢向漢子鼻尖。看到這裏，我已想起這道姑是何方神聖：“赤練仙子李莫愁！”我心中暗吃一驚。此時也已看清那三人身後躲著兩個十四五歲的女孩，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恨，身子正微微發抖。

我正思索間李莫愁已將漢子擊倒，抓住兩個女孩躍回到廟門前，我趕忙躲到一旁。李莫愁轉身冷冷看著兩女，看來轉眼便要下毒手。我考慮是否該出手相救，但又自知武藝低微，貿然出手恐怕只有送死的份兒。李莫愁可不管他人怎想，提起拂塵便向一女頭上擊去。眼見要打得她腦漿迸裂，突聽李莫愁啊的一聲，硬生生收住拂塵，擊向另一個少女。我知她定是瞧見了少女頸中所纏她當年送給情郎陸展元的錦帕，一時意亂情迷，下不了手。這正是救人良機，我悄悄挪到了廟門口。聽到李莫愁又是一聲咦，拂塵改擊爲卷，將那少女向她拉去。此時她自身毫無防備，機不可失，我飛身躍出，一招破拳用上了全身力氣，狠狠擊在她腰間。李莫愁果真沒有戒備，被我一擊得手，身形一滯。我可不敢沾沾自喜，抱起地上的少女，貓腰向廟中躥去。李莫愁回過神來，怒喝一聲，已追了上來。我早有準備，橫腿一掃，卷起一大片塵土，向她罩去。李莫愁果然愛潔，竟就此停步不追，我趁機抱著少女閃進廟中。

我知李莫愁生性謹慎，看不清廟內情形，必不會輕舉妄動，當下苦思脫身之計。突然擡頭看見正在廟後吃草的灰馬，一個大膽想法頓時從我腦中冒了出來。我低聲向那少女道：“姑娘，在下本領低微，實在鬥不過這惡道姑。現下想出一計，不過卻要請姑娘恕在下冒犯了。”少女怔怔地看著我的臉，突然滿臉紅暈地低下頭去：“但憑公子吩咐。”少女年輕面嫩，我也並沒放在心上，拉著她悄悄從後門溜出廟外，解開了灰馬的繮繩。又道一聲“得罪”，將她用肚帶牢牢扣在馬腹下，然後自己也鑽了下去，雙手環住那少女，兩腿緊緊夾住馬肚。

耳聽得李莫愁已進入廟中，我用力一夾馬腹，灰馬負痛，一聲長嘶，撒開四蹄飛奔起來。李莫愁聞聲追出，片刻間離灰馬便只有數尺之遙。少女嚇得不輕，顫聲道：“她……她追上來了。”我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在她耳邊輕聲安慰：“別怕，我正是要她追上來。”只聽李莫愁咦的一聲，微微一頓，然後反身又向破廟方向奔了去。我知計已得售，長出一口氣，笑道：“好了，沒事啦。”說起來真得多謝李莫愁如此小心多疑。她剛入破廟便聽得馬嘶，自是無暇細想，定要追出來的。但看見馬背上並無乘客，黑夜中又無法瞧得太真切，以她個性，推己及人，立即便會聯想到我們使的是疑兵之計，自身定還躲在廟中，是以又追了回去。我這一招行險，竟爾成功。

待灰馬又跑出一程，我拉停了它，跳到地上，將少女也解了下來。這時才有機會敘話。原來這容色秀麗的少女叫做程英，是陸展元之弟陸立鼎的侄女。那被李莫愁擄去的少女叫做陸無雙，是陸立鼎的女兒。程英問起我的身世時我卻頗感爲難，只能告訴她我患了“離魂症”，對以前種種全無印象，行走江湖便是爲了找回記憶。我是胡扯，程英卻聽得很是認真，聽罷對我說：“淩大哥，你智勇雙全，小妹相信你一定能找回自己身世的。”我苦笑不語。

“兩個小娃娃僥倖從我手中溜脫竟不抓緊時間逃命，還在這裏卿卿我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李莫愁陰惻惻的聲音傳來，我和程英都是臉色大變。我霍地站起，拔出白虹劍擋在程英身前，低聲道：“程姑娘，你上馬快走，讓我擋她一擋。”不禁暗悔低估了古墓派的輕功。程英此時卻變得堅決起來，搖頭道：“淩大哥，此事與你無關，不必爲小妹枉送了性命，還是你走！”

“好一對同命鴛鴦！那我就成全了你們！”話剛說完，李莫愁已淩空撲至，拂塵兜頭蓋腦劈了下來。我大驚，一把推開程英，奮力揮出一劍，格開了這一擊。但我與李莫愁武功實在相差太遠，雖有白虹在手卻又不會任何劍法，三兩下便被她震飛了長劍。李莫愁反手一掌拍向我胸口，我明知不能硬接，但如果閃開，程英便會正面受擊。我早觀察過程英的戰鬥力指數，還不到70，比我尚有不如，如果挨上這一掌恐怕只有送命。

“我該不該捨命救一個NPC？”還沒等我想好，李莫愁的掌力已襲到胸前。“拼了！”我猛一咬牙，雙手使出鉗拳迎了上去。拳掌相交，我只覺雙臂一陣劇痛，身子給她擊得斜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程英驚叫一聲：“淩大哥！”便要向我跑來。我勉強撐起身子大喝一聲：“別過來，快跑！”忍不住已噴出一大口鮮血。

李莫愁這一掌原意只想把我逼開，所以未出全力，沒想到我居然不躲，倒是一呆。不過旋即冷笑道：“看不出你這小子還是個多情種子，爲了她竟甘願送死？再吃我一掌！”呼的又是一掌擊來。我暗叫一聲“Gameover”，沒想到我居然這麽遜，一出場就死在NPC手上。但終不願就這麽白死，我聚起最後一點力氣，一記破拳轟向李莫愁。這一拳原沒想過會有任何效果，但就在我擊出破拳時，一股柔和渾厚的內勁傳進了我體內，我借著這股內勁一拳揮出，威力竟是大得驚人。李莫愁猝不及防，急忙收招後躍，頭髮衣衫已被我拳風轟得淩亂不堪，頗爲狼狽，望著我身後，臉色驚疑不定。

………………>野球拳升級LEVEL2

我掙扎著起身，程英已跑到我身邊，急急問道：“淩大哥，你沒事吧？”秀目猶帶淚痕。我沖她露出一個安慰性的笑容，轉身看著那出手助我之人。那人身材修長，穿著青布長袍，臉上木無表情。我暗測他功力，竟達714點！心念電轉，已猜到他的身份。

還未來得及開口，那青袍怪客已對我道：“小子，這道姑好生可惡，你去教訓她！”我嚇了一跳，囁嚅道：“晚輩……晚輩只怕不是她的對手。”青袍客怒道：“怎地如此沒出息，我說你打得過你便打得過，快去！”我被他一喝，現實生活中的狂氣傲氣全數湧了上來，心道：“大不了是個死，怕他何來！”雙拳一錯，和身撲向李莫愁。

李莫愁舉掌相迎，舉到一半，竟爾一滯，砰砰兩聲，我的鉗拳已打中她雙肩。我心下錯愕，變拳爲掌，一記掌刀切向她頸緣。李莫愁翻掌上拍，卻又停在中途，掌刀切了個正著。兩招一過，我已心頭雪亮。在出第二招時我凝神細聽，李莫愁還招時有一聲哧的細響，她手便舉不起來。此時我已百分之百確定青袍人的身份，樂得肆無忌憚地拿李莫愁當練功靶子，野球拳耍得淋漓盡致。可惜我功力尚淺還受了內傷，加上拳法太過簡單，殺傷力不強，否則李莫愁早已躺在地上。饒是如此，數十招一過，李莫愁已是羞憤難盡，突然轉身掩面狂奔，片刻間已人影不見。

我哈哈一笑，轉身向青袍人拜了下去：“晚輩淩雲，謝黃島主相助之德！”青袍人身子一震，臉色神情卻依然未變，剛想開口，忽聽幾聲急促雕鳴，兩隻白雕破空掠過。我知是郭靖、黃蓉夫婦到了，當下不語，且看青袍人有何反應。只聽他自言自語：“他們兩個也來了，老子走遠些！免得心煩。”我頓時愕然，難道我猜錯了？青袍人轉身向我和程英道：“兩個娃兒跟我來！”程英望著我，我示意她跟上青袍人，自己撿起白虹劍，隨後趕上。

青袍人似乎有意考教我們輕功，走得比常人快捷許多。程英練過輕功，還勉強跟得上；我卻是一竅不通，再加上內傷未愈，只走了一會兒便覺胸口疼痛。青袍人似覺不耐，回身將我和程英一左一右夾在腋下，疾奔起來。我身高雖趕不上專業籃球員，也有一米八三，不比他矮上多少，但他提著兩個大活人竟渾若無物，比我的灰馬奔跑還要迅速，輕功實已爐火純青。

大概走了半個時辰，離來處已遠，青袍人才放下我和程英，望著我冷笑道：“小子，就憑你這點微末功夫，也敢學人家英雄救美？”我氣往上沖，正要開口反駁，程英溫婉的聲音已響起：“前輩錯了。力所能及，人人可爲；只有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才算得上是大丈夫。”這兩句話連消帶打，爲我貼金之餘還暗諷了青袍人一把，令我和青袍人都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

那人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小女娃子有見地，有膽色！不過現在我跟這小子有話要說，你就先歇上一歇吧！”言畢，我只覺眼前一花，程英已仰面倒在草地上，雙目緊閉。我大吃一驚，撲上去待要扶起她，那青袍人伸手一攔：“我只是點了她睡穴，不用緊張。”

我松了口氣，卻又更是氣憤：“前輩，就算程姑娘言語得罪，你又何必跟一個後輩計較？我二人得蒙相救，深感大德，異日若有吩咐，必當從命。只是現在卻犯不著受這種鳥氣，告辭！”不理青袍人的阻攔，俯身便要抱起程英離開。

那人又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好！我黃老邪已很久沒被人如此教訓過，小子，你有種，很對我的脾胃！”說著伸手在臉上一抹，現出一張瘦削清臒的臉龐，正是“東邪”黃藥師。黃藥師將手中那張薄薄的人皮面具一揚：“老夫戴這玩意兒，本不想爲俗人所認，如今竟給你一眼便認了出來，要它何用！”雙手輕輕一搓，面具已碎成不計其數的碎片。黃藥師望著我，目光轉爲淩厲：“這張面具世上見過之人不多，小子，你到底從何得知？”我一時語塞。黃藥師聰明絕頂，勢不能用騙程英的話矇騙於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把心一橫，決定告訴他“半個”真相。

“黃島主”，我深吸一口氣：“晚輩將要說出的話會非常驚世駭俗，島主可以不信，在下亦只希望島主不要把這番話告訴其他人，包括程姑娘在內。”黃藥師見我說得凝重，當下臉色也變得極爲嚴肅，點了點頭。我直視著他雙眼：“晚輩來自一千年後的未來，正在尋找‘回去’之路。”我沒有告訴他其實這裏只是個虛擬世界。因爲我知道，就算他再聰明，聽了那種話，要麽不相信以爲我在發瘋，要麽相信了以後自己發瘋。無論哪種情況，我都不願看到。而且，就算這番話，我也沒把握他能否相信。

好個黃藥師，並沒追問我說的話是否屬實，只是問了我幾個天文和算術方面的問題。這在當時來說自是極難，但對我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就太簡單了。我一一對答，從容不迫。問畢，黃藥師長籲一口氣，歎道：“一千年後的世界……當真無法想象！”我心中大石終於落地，同時對黃藥師也極是佩服。我靠的不過是前人經驗，而黃藥師能問出這些問題，顯然自己也早有答案，比我高明百倍，在這個時代裏更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黃藥師出了一會神，對我道：“淩兄弟，你所說的‘回去’之路，要怎樣才能找到？”我不打算隱瞞，便將軟體娃娃告訴我的話轉述一遍。黃藥師沈吟半晌：“武林盟主和神石？這確是極難。不過老夫對神石之事也有所瞭解。十八年前華山論劍，王重陽奪得天下第一，信物據說便是九陰真經與這十四顆神石。後來王重陽臨死前將神石分付十四個人保管，這十四人是誰旁人無從得知，就連神石，所知之人也是極少。淩兄弟你能說出神石，足見所言不虛，老夫信你了！”我暗松一口氣，眼前的難關總算是過了。

此時程英已悠悠醒轉，見我和黃藥師相談甚歡，又不見方才那位“青袍人”，奇道：“淩大哥，剛才那位前輩呢？”黃藥師啞然失笑，走到她面前：“老夫便是‘那位前輩’了，女娃娃你是否還想對老夫說教？”程英臉上一紅：“晚輩怎敢？前輩說笑了。”黃藥師上上下下看了她兩眼，突道：“女娃娃，老夫想收你爲徒，你意下如何？”程英吃了一驚，向我望來，我微笑示意她跪下拜師。程英轉向黃藥師：“可是……晚輩尚未請教您的名諱……”黃藥師好笑道：“怎麽？你的淩大哥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您……您真是黃島主？”程英又驚又喜，拜倒在地。黃藥師笑著扶起她：“你還叫我黃島主？”程英望望他，低下頭道：“弟子程英，拜見師父。”

黃藥師開懷大笑，我也笑著走過去，對程英說：“程姑娘，恭喜你拜得黃島主爲師。從此那個惡女人也不敢欺負你了。”“我？”程英拉著我的衣袖，急道：“那淩大哥你呢？”說著又轉頭去看黃藥師。不待他開口，我已笑道：“我與黃島主平輩論交，何等快意。若拜了他爲師，整日相對都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那太也無趣！”“說得好！”黃藥師走過來：“淩兄弟之言深得我心。只不過……”頓了一頓，又道：“你的武功實在太也差勁！以後若江湖上說起我黃藥師的朋友三招兩式便給人打成重傷，我黃老邪的顔面何存？所以，淩兄弟你若不反對，我便指點你三天武功如何？”我自是求之不得，當下大喜稱謝。

當下黃藥師先替我治好內傷，方才傳我武藝。前兩天分別教了我一路玉簫劍法和一套狂風掃葉腿，均是桃花島的絕技，我卻能在兩天內把握其中精要所在，黃藥師也不由稱讚我的天分。第三天我學了一些呼吸吐納、導氣歸元的基本法門和一點簡單的輕功提縱術，另外通過黃藥師的指點，又把野球拳的招式改良了一下。把鉗拳改爲可直擊，可合擊，可交錯相擊也可勾轉而擊的剪拳，又把掌刀和破拳的發力角度及運勁法門稍加改變，使之更具威力。這三天指教委實讓我受益非淺，通過檢視，我發現我的戰鬥力指數已狂升數十點，不算白虹增加的20點，也已達到127，自是歡喜無限。

………………>學會玉簫劍法、狂風掃葉腿

二 無心有幸遇飛狐

作者：天外草
走到一個大市鎮上，我才想起身上銀兩已用得差不多，掏出來數了數，僅得十三兩。靠這點銀兩，不必說去到南賢所居的哀牢山，恐怕還沒到雲南境內就得先去要飯了。去偷去搶？我可不想道德值狂跌。去保鏢？先不說有沒有鏢局願意雇傭我，如果遇上戰鬥力超過我的山賊那我就只有逃命的份。正彷徨無計，突然看到一個鬥大的“賭”字，當即喜上眉梢。這倒不失爲一個賺錢的好辦法，也于道德指數無損。同時風險也大，“十賭九輸”這句話我還是聽過的。但事已至此，我惟有一咬牙，走進了那家金碧輝煌的大賭坊。

我想起以前看過許多描寫賭場高手的影碟，那些人都有一手“聽骰之術”，能聽出骰子的點數，從而不費吹灰之力地贏得賭局。與其碰運氣，不如一試。我用黃藥師所授法門，排除雜念，心中一片空明，耳中只聽到骰子與骰盅的碰撞聲，眼裏也只有莊家搖動骰盅的動作。此法果然靈，不過輸了兩三把，以後便一直贏了下去，我的“聽骰之術”也越加純熟。看著莊家輸得臉色發白，我心中暗暗好笑。算算也贏了一千多兩，再下去恐怕便有麻煩了。我站起身，道：“不玩啦！”拿起臺上銀票和銀兩，轉身便走。

“小兄弟好高明的‘聽骰之術’！”一個富態的中年人笑嘻嘻從里間走了出來：“不如到里間去玩玩吧。”四個大漢，有意無意地圍在了我四周。我迅速掃視，四人功力都只在110左右，不足爲懼；倒是那中年人自己有155點戰鬥力，稍勝我一籌。若要同時對付五人，那是頗爲棘手。我正考慮要不要聽他的話進里間，鄰桌一人忽然站起身來，朗聲道：“人家愛賭不賭，全憑自願，不過一千兩銀子，英雄會館難道連這個數也輸不起？何況我看這位兄台雖似是個新手，卻已十分留情。你們怎麽如此不知好歹？”我凝神望去，那人頭戴斗笠，面目看不清楚，但聽聲音應是十分年輕，與我差不多。再看他戰鬥力，竟有226點，現在這種情況下算得上是一個強援。那中年人似也看出他不好惹，勉強笑道：“這位兄弟何出此言？這不過是敝坊規矩，在外間贏上一千兩的朋友都要請進里間。只玩十把，每把最少一百兩。十把之後，輸贏不論，敝坊恭送朋友離開。兄弟如果不信，大可進來觀看。”那少年微一猶豫，我已搶先答道：“如此甚好。這位兄台，我們進去吧。”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拉著他走進了里間。

一進里間我便暗吃一驚，這裏的桌椅和地毯似乎都經過特殊處理，能夠吸音，對像我這種擅長聽骰之術的賭徒大大不利。那中年漢子親自坐莊，搖動骰盅的手法更比先前那位高明百倍，我竟一上來便連輸四把。這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勝心。經過前四把，我的聽力已基本擺脫環境影響，也大致摸清了他的搖盅手法。他每次停盅時，手上都會帶上內勁，在桌上輕輕一磕。由於吸音作用，前三把我都沒聽出點數因爲這一磕的輕微變化，但第四把時我已聽清，故意試了一把，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五把搖完，我將三百兩銀票推到“大”上，微微一笑。莊家一怔，揭開骰盅，五五六，十六點，大。就這樣玩完第九把，我面前的銀票已增加到九千兩。中年人搖完第十把，已滿臉是汗。我卻不忙下注，轉身對那少年道：“兄弟，借我一千兩，行不行？”少年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從懷裏掏出兩張五百兩的銀票，推到我面前：“說什麽借不借，我信你得過！”“好！”我用力一拍他的肩，將一萬兩銀票全壓在“六六六”上。中年人臉色大變，趁我不注意，右手悄悄按往骰盅，被少年眼明手快一把抓住，我已代他揭盅。“六六六！”這意味著我的一萬兩已變成了十五萬！

“哪來的野小子，敢到英雄會館耍老千，給我打！”那中年人被少年抓住一隻手，猶自惡狠狠地吆喝道。少年一聲冷笑，反手一扭，已卸脫他腕關節，痛得他大叫一聲，暈了過去。四個大漢向我們撲過來，兩個被少年輕易擊暈，兩個被我用剪拳打倒。少年抽出單刀，架在剛醒來的中年人頸中，喝道：“說！鳳天南在哪里？”我吃了一驚。鳳天南？那是《飛狐外傳》中的人物，難道這少年竟是……

“這位兄台找家父不知有何要事？”一個二十多歲、公子哥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少年看著他：“你是誰？”那人一抱拳：“在下鳳一鳴，鳳天南是家父。敢問兩位是？”我通了姓名，少年卻一揚手中單刀，笑道：“我姓拔，大名叫做‘拔鳳毛’！”我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鳳一鳴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氣得不輕，穩穩情緒，仍道：“拔兄到此，不知有何貴幹？”“取你父子狗命！”少年突然揭開斗笠，大喝一聲，飛身向鳳一鳴砍去：“還鍾四嫂一家命來！”他這一招暴起發難，我和鳳一鳴都沒想到。鳳一鳴匆忙出手招架，我則趁機收起桌上近二十萬兩銀票，提起白虹劍，上前助少年雙戰鳳一鳴。少年本就勝他一籌，再加有我助陣，數招一過，單刀和白虹劍已同時抵在鳳一鳴致命之處。

“鳳天南在哪里？”少年聲色俱厲。鳳一鳴閉上了眼，不去理他。少年大怒，抓住他右手一翻一壓，喀啦一聲，已弄斷了他腕骨。鳳一鳴尖聲慘叫，痛得大汗淋漓，顫聲道：“家父……家父已經回廣東了。”少年冷哼，倒轉刀柄重重敲在他後腦，鳳一鳴立時暈了過去。少年還刀入鞘，對我說：“兄弟，走！”我應了一聲，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人，跟他一起走了出去。鳳家的劣行我早在《飛狐外傳》上瞭解得一清二楚，自不會對他們有甚憐憫之心。

“兄弟”，那少年轉身向我道：“我看你也有要事在身，咱們就此別過。”“且慢”，我從懷中摸出一疊銀票，遞了給他：“我向你借了一千兩，這是本金和紅利，一共一萬兩。咱們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少年顯是不以爲然，隨手接過銀票，揣進懷裏。

我心中暗笑，教你吃驚的還在後面。我又拿出厚厚的一疊共計十萬兩銀票交給那少年：“剛才聽兄台跟鳳一鳴那廝對話，這鳳家想必是本地一霸，欺壓良民之事應不會少。小弟不才，想請兄台幫個忙，將這些從鳳家賭坊贏來的銀票送到被鳳家欺壓過的窮人家中，也算物歸原主吧。”少年一聽此語，立時對我肅然起敬：“胡斐不知兄台慷慨俠義，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裏賠罪了。”說著便是一揖。我趕忙扶起：“胡兄弟說哪里話來，扶弱濟貧，原是我輩俠義道中人的本分。”說著這等不倫不類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好笑。不過確認他就是胡斐，也算一大收穫。

胡斐接過銀票，笑道：“淩大哥，小弟心中有個想法，你瞧成不成？”我道：“胡兄弟請說。”“我倆年紀相仿，又在此處相識，聯手對敵，也是有緣。不如結拜爲兄弟，你看如何？”胡斐說完，便看著我等待回應。我心中狂喜，臉上卻沒表露太多，拱手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當下我們便撮土爲香，敘了年齡，結拜爲兄弟。我是十八歲零七個月，比胡斐大上一歲有餘，爲兄；胡斐爲弟。三個頭磕完，胡斐躍起身來，一把抱住我，叫道：“大哥！”我也緊緊抓住他肩頭：“好兄弟！”我們相視而笑，心中都是喜悅無限。

胡斐在郊外找到一間廢棄的茅屋作棲身之處，白天與我切磋武藝，晚上便悄悄將銀票送到窮苦農戶家中。他外號“雪山飛狐”，輕功造詣自是極高，來去無蹤，受益的農戶都以爲是上天恩賜，第二天往往便去還神謝恩。我和胡斐看在眼裏，都覺欣慰。

當然我的武功也沒荒廢，雖然戰鬥力尚遠不及胡斐，但只是練武拆招，差距便不明顯。胡斐的家傳刀法博大精深，但他小時給人盜去了兩頁，再加父母雙亡，無人指導，刀法威力便打了個折扣。饒是如此，畢竟浸淫日久，也不是我這初學乍練的玉簫劍法可以擊敗。拳掌方面，除家傳的胡家拳外，他還另有一套“春蠶掌法”，招式綿密，可是出掌踢足均不出身周半尺，當真招如其名，作繭自縛，先將自己陷入了不勝之地。我對胡斐提起此事，他卻始終笑而不語。不過也好，正好給我練習改良過的野球拳和還未使過的狂風掃葉腿。

幾天過去，我和胡斐戰鬥力均有提升，我更從他處學得一套厲害擒拿法“分筋錯骨手”。雖然武功上的成效遠不及黃藥師對我的三天指導，卻使我增加了臨敵經驗，也學到點穴解穴的基本技巧，得益也是良多。胡斐更指點了我的輕功，這下打不過就跑的成功幾率又提升了。

………………>學會技能點穴&解穴/學會分筋錯骨手

十萬兩銀票終於送完，胡斐向我告辭。我知他身有要事，也不勉強，買回一壇酒痛飲一番後便分道揚鑣。此時我身上還有六萬多兩銀票，當下設法聯絡上了燕三一族。這次來的是燕七，帶來了大批靈藥和珍稀古玩。靈藥我選了黑玉斷續膏、天香斷續膠、雪參玉蟾丸、六陽正氣丹和生生造化丹五樣，再揀了廣陵散、劉仲甫嘔血棋譜、張旭率意帖和溪山行旅圖四件寶物和幾件小玩意兒。我笑著對燕七道：“連廣陵散和嘔血棋譜這種寶物也能弄得到，貴族真是神通廣大。”燕七面有得意之色，道：“廣陵散可是我四哥搶在魔教長老曲洋之前連挖二十七座漢朝古墓才得到的，借給曲洋看了三個月。那廝倒是信人，還來琴譜之時也依約帶來了嘔血棋譜。淩兄弟眼光實在不錯。”我暗自苦笑。我哪來什麽眼光，全靠隱形眼鏡幫忙而已。至於選這四件東西，我倒是有自己的道理。記得《笑傲江湖》中有個情節，要靠這四件玩意求見什麽“江南四友”，及早買下，免得到時又大費周章。

………………>得到黑玉斷續膏、天香斷續膠、雪參玉蟾丸、六陽正氣丹和生生造化丹得到廣陵散、劉仲甫嘔血棋譜、張旭率意帖、溪山行旅圖、珍玩數件

等燕七走後，我將東西一股腦塞進了次元包袱，再看銀兩，還剩二千多兩，足夠我的用度。算算進入這虛擬世界也半個多月了，雖說現實生活中只過了十幾秒鐘，但我的感受卻是實實在在。到現在還沒見到軟體娃娃提到的南賢，不知會不會對我的將來有所影響。不過無論如何，不能再耽誤了。我又買了一匹坐騎，快馬加鞭向雲南方向馳去。

三 南賢指點江湖路

作者：天外草
由於我日夜兼程，中途又連番換馬，不數日間已來到哀牢山腳下。我將馬兒寄養在山下的一戶農家，只拿了次元包袱和白虹劍，攀上山去。我記得燕三說過南賢的居所在此山南部，一直向南走去，誰知走來走去竟迷了路，連下山的路也找不到了。眼看紅日西沈，心中不由慌亂起來。

“唉，我真是個路癡！”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埋怨起自己來。進大學的第一天我就差點沒找到宿舍，還是靠一個室友幫忙。現在要我在山裏找人，那不是要了我的命？不過沒什麽時間自怨自艾，因爲我靠“聽骰之術”練出來的靈敏耳力告訴我，兩支短箭正挾著勁風朝我的後背射來。我連忙就地一滾，嚓的一聲，短箭擦著我的背脊飛出，牢牢釘在對面一棵樹幹上。我嚇出一身冷汗，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臉罩黑紗只露出眼睛的女子正冷冷看著我。

“此處不許男子涉足，剛才只是警告，你快下山去吧。”我不禁苦笑。要能下山我早下山了，還用得著你說？我拱手道：“姑娘，在下上山是爲尋找南賢前輩，不料迷路。盼姑娘能指點路徑，在下不勝感激。”那女子冷冷道：“我不知誰是南賢，也不爲人指路，你走吧。”我上前一步，正想再說，女子突然喝道：“別過來！”一揚手，四支短箭疾射而出。我猝不及防，距離又近，險些便給她射中。危急間一個鐵板橋，上身後仰，終於躲過。我站直身子，心中又驚又怒，因爲我看得分明，箭頭隱泛藍光，顯然淬有劇毒。“這女子好不歹毒！”我看她功力不弱，達到133點，但還不如我的139點，何況我有白虹在手。只是須防她暗器歹毒。我反手從次元包袱裏拿出雪蠶絲手套戴在手上，怒喝：“姑娘，在下好意相詢，爲何下此毒手？”那女子見幾箭射我不著，也是頗爲意外，咦了一聲，抽出一柄短劍向我刺來。我見劍上也有藍影，心中更怒，白虹出鞘，使開玉簫劍法，存心想給她一個教訓。

那女子武功本不及我，所學劍法更是平平無奇，幾招一過，被我抓住空隙，長劍反絞，她握劍不住，短劍脫手飛出。她不待我繼續進招，右手微擡，又有幾枚短箭連珠激射我面門。我早有準備，連續掌刀劈出，擊飛短箭，接著長劍圈轉，劍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中她腰間穴道。女子驚呼一聲，軟軟摔倒，雙目盯著我，滿是憤恨。說實話，我只想到要把她制服，至於制服之後怎辦那是半點沒想過。但此時已有計較。

“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我欺。今日我倒要看看你這毒辣女子長得何等模樣。”我說完，便欲以長劍去挑她面紗。那女子緊咬下唇，一言不發，但目光中卻止不住地流露出驚恐與求饒之色。我頗爲詫異，只不過揭個面紗，又不是要對她怎樣，怎地怕成這個樣子？轉念一想，說不定她長得奇醜無比，因自卑而心理變態，下手毒辣恐怕也是這個緣故。當下再沒揭她面紗的興趣，收回長劍，歎道：“罷了罷了，你告訴我南賢的居所，我便不來難爲你，如何？”那女子聞聲擡頭，仍是狠狠地盯著我，但過了片刻終於開口：“我只知由此向東轉去大概七八裏的一處崖上住著一位老前輩。是不是你說的南賢，我就不清楚了。”我點點頭，俯身去解她穴道，她卻驚叫道：“別碰我！”我縮回手，愕然道：“怎麽？”那女子別過頭去：“師父說過，不能讓臭男人觸碰身子。”沒來由又被她罵了一句，我不禁無名火起，冷笑道：“好，那你就等你師父來救你吧，少陪了！”再不理會她，轉身便走。

那女子雖下手毒辣，說的話看來倒不假。我按她指示，很快便找到了一處茅屋。這茅屋造型奇特，淩于危崖之上，竟似一隻展翅欲飛的蒼鷹，盡顯出塵脫俗的意味。我心生敬畏，不敢妄進，站在屋外朗聲道：“晚輩武學後進淩雲，求見南賢前輩！”半晌，一個慈祥而略顯蒼老的聲音應道：“進來吧。”我仍不敢缺了禮數，長長一揖，這才走了進去。

“年輕人，我終於等到你了。”我剛進茅屋，便被滿屋書籍嚇了一跳。一位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老人正手捋長須，含笑對我說。“終於？前輩這是從何說起？”我來到這個世界還不到一個月，南賢卻好象早知道我要來，而且已經等了我很久的樣子，此事實在詭異。南賢沈吟道：“奇怪，你我素不相識，老夫卻有種感覺，你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也許這就是緣吧！”說完，微笑地看著我。我卻終於明白，這哪是什麽緣，一定是遊戲製作者設計好的，怪不得軟體娃娃會叫我先來找南賢。沒想到我卻多管閒事地先後惹上李莫愁和鳳一鳴，還結識了程英、黃藥師和胡斐。這樣按我個人喜好行走江湖，不知最後會變成怎樣？

“你是爲了神石之事來此吧？”南賢見我久不開口，遂打破沈默，問道。我臉上一紅，點了點頭。“神石……”南賢喃喃念著這兩個字，出了會兒神，緩緩說道：“十八年前，東邪黃藥師，西毒歐陽鋒，南帝段皇爺，北丐洪幫主，中神通王重陽王真人，古墓派林朝英女俠，昆侖三聖何足道，還有借出場地的華山派神劍仙猿穆人清穆先生華山論劍，老夫也有幸觀戰，記錄下這武林中的一大盛事。”我正忙著理清這些人的來歷，聞言順口說了一句：“那前輩的武功自是極高的了。”“武功？”南賢自嘲地一笑：“老夫這點微末道行，哪敢與高手們相提並論。華山論劍的結果，是王真人獲勝，得了那‘天下第一’的稱號。小兄弟，你可知道信物是什麽？”我依稀記得黃藥師好象說過，試探著問：“是神石和九陰真經？”“沒錯”，南賢微笑道：“想不到小兄弟如此博學多聞。但除了這兩樣之外，還有一支手杖---‘異龍牙’。那是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神兵，猶勝號令天下的倚天劍與屠龍刀。王真人臨死前將九陰真經交付師弟周伯通那是衆所周知，神石分別托給十四個人，雖然隱秘，總還有寥寥數人知道。可是異龍牙，卻從此下落不明。傳說只要同時擁有異龍牙和十四顆神石，便可飛升而入仙境，小兄弟難道……？”驚訝之情溢於言表。我啞然失笑。什麽飛升成仙，我不過是爲了回到現實而已。不過聽南賢的描述，只要拿到異龍牙和十四顆神石，便可回去了。當下把對黃藥師所說半個謊言又向他轉述了一遍。想不到南賢竟毫不懷疑，擊掌道：“這便是了！小兄弟果然便是我要等的人！”當下詳細向我講述如今形勢，我越聽越是頭昏腦漲。在這個虛擬世界裏中國版圖共分四塊，中原由南宋和滅了明朝的滿清隔江而治，北有蒙古，南有大理，我們現處的雲南是大理段氏的勢力範圍，卻又有南宋的沐王府和滿清的平西王府駐紮，可說是最混亂的一塊。另外臺灣島卻由前明忠臣鄭成功的後代控制-----------總之，這個版圖七拼八湊，一塌糊塗。但爲了把金庸的十四部小說揉成一塊，那幫製作人還有什麽想不出來？七股勢力中以蒙古最強，滿清次之。南宋長年積弱，那是不必說了。大理和臺灣與中原爭鬥少有牽扯，西夏和吐蕃卻都對南宋虎視眈眈。大致瞭解各股勢力分佈情況後，南賢又開始向我講解武林的主要門派。現今武林大致分爲“四教十五派”和“八大幫會”。“四教”中的明教和日月神教爲江湖正道公認的兩大邪派，天鷹教則爲原明教護教法王殷天正所創，而善於用毒的五毒教向居雲南，近年來漸有歸附日月神教之勢；“八大幫會”是丐幫、長樂幫、鐵掌幫、金龍幫、巨鯨幫、青竹幫、天地會和紅花會；“十六派”是少林、武當、全真、嵩山、泰山、華山、衡山、恒山、昆侖、崆峒、峨眉、青城、雪山、仙都和無量劍派。還有並非什麽門派，名聲卻不輸各幫派的“七大莊”，那是“姑蘇慕容”的參合莊，“黑白雙劍”的玄素莊，“江南四友”的梅莊，隱然江南綠林盟主的歸雲莊，遊氏雙雄的聚賢莊，“百藥門”所在的藥王莊，以及“西毒”歐陽鋒的白駝山莊。另外一些不爲多數江湖人所知，其實卻勢力超強的門派如大雪山的血刀門，遼東蛇島的神龍教和最最神秘的俠客島等，南賢也簡單作了介紹。江湖中事甚是複雜，等到南賢說完，天已濛濛黑了。

“好了，小兄弟，老夫能告訴你的也只有這些了。記住，道非道，魔非魔，善惡自在人心，切勿爲假像所惑。”我是衷心感激，抱了抱拳：“晚輩謹遵前輩教誨！”南賢微笑不語，遞給我一隻長頸白玉小瓶：“這塊神石是王真人托我保管，現下交了給你。玉瓶裏裝的液體叫做龍涎靈芝露，是老夫畢生心血研製而成，服下之後無論外傷多重，一時三刻必可痊愈。於老夫無用，小兄弟行走江湖，卻是大有用處。”

………………>得到龍涎靈芝露

我欣喜若狂，收下神石和靈藥。猛然間想起一事，看著南賢，想要詢問，卻又呐呐地說不出口。南賢頗爲詫異，打趣道：“小兄弟怎麽還不走？莫非想老夫請你吃晚飯？”我支支吾吾地道：“前輩……能否指點晚輩另一條路下山？”接著把遇上那潑辣女子一事告訴了南賢。南賢聽罷笑道：“那是修羅刀秦紅棉的女兒木婉清。秦紅棉早年吃過男子的虧，性情大變，所以調教得個女兒也是性格乖戾，視天下男子爲仇敵。秦紅棉更逼木婉清立誓，如有男子揭下她面紗，若不殺他，便得嫁他。”我抹了一把冷汗，還好沒去揭她面紗，否則麻煩大了。南賢爲我指點了另一條路，我便逃也似地飛奔下山。

四 首試劍鋒救皇儲

作者：天外草
瞭解了江湖的大概局勢，接下來便該正式去闖蕩一番了。雲南境內也有幾個門派，五毒教此時我可不敢招惹，那距此最近的，便是“十六派”中的無量劍派了，不妨去拜訪拜訪。當下問明路徑，結束行裝，便上馬向無量山方向行去。

一路上輕鞍徐行，觀賞沿途風光，倒也輕鬆愉快。眼見離無量山已不在遠，我更放慢了馬速。自從練習“聽骰之術”以來，耳力越加靈敏，此時突然聽得前方似有兩人追趕一人的腳步聲傳來，爲求證實，當即縱馬上前。剛馳出幾丈距離，便看見一男一女手持長劍，正追著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向我這邊奔來。我見那書生長相斯文俊秀，心下先生好感；又見他腳步虛浮，似是半點不會武功，更激起了俠義之心。當下縱身離鞍，擋在那書生面前，抱劍含笑盯著那一男一女：“兩位高姓大名，爲何追趕這位兄台？”那兩人沒想到有人出來阻攔，明顯一愕。我趁這時間檢視他們功力，已發現男的只有124，女的還不足120，登時大爲放心。

“他們是‘無量劍派’的人，男的叫幹光豪，女的叫葛光佩，私奔時給小弟撞見……”那書生還未說完，葛光佩已忍耐不住，一劍便想繞過我向他刺去。我已隱約猜出書生身份，豈能讓人傷了他，抽出白虹，輕易架開了這一劍。那書生連道：“對不住，對不住，在下失言，姑娘莫怪。”已縮回我身後，不敢再言。幹光豪拔出長劍，跟葛光佩雙劍鬥我。我自從練習玉簫劍法以來還沒遇上過使長劍的對手，如今正好拿他們試招。鬥到酣處，我賣個破綻，腰間故意露出空隙，引幹光豪一劍刺來。我一聲長笑，側身閃過，左手一記掌刀狠狠劈在劍身上。幹光豪刺了個空，後力未繼，長劍頓時拿捏不住，嗆啷一聲掉在地上。葛光佩大驚來救，身法中更是破綻百出，我一劍直劈，竟將她長劍劈成兩段。兩人失了兵刃，都是大驚失色，同時後躍，瞧著我和身後那書生，又氣又恨，卻是無可奈何。

突然遠處一陣喧嘩，似又有人向這邊跑來。幹光豪臉色一變，對我抱拳道：“閣下武功高明，在下服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師妹，走！”葛光佩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終於還是走了。我轉身向書生道：“在下淩雲，敢問尊兄台甫？”書生笑道：“不敢。在下姓段，名譽，表字和譽，大理人氏。”果然是段譽，我不禁心頭暗喜。這時遠處的人已趕了過來，穿的也是無量劍派服飾，段譽一看連忙縮到我身後。那兩個弟子走到我面前：“喂，有沒有見到一男一女走過去？”我懶得跟他們廢話，隨手一指：“喏，那邊。”倒不是我想掩護幹葛兩人，實在是這兩個無量派弟子態度惡劣，讓我覺得心情不爽。兩人剛要走過，卻突然看見了在我身後探頭探腦的段譽，齊聲驚叫：“是你！”兩柄長劍同時向他遞了過去。我在拔劍架開的時候也頗爲詫異，於是開口問道：“兩位仁兄，我這兄弟到底如何得罪了貴派，竟一開口便下毒手？”一名弟子怒道：“我們掌門中了這小子同伴的毒，要拿他去換解藥！朋友沒事最好別趟這混水。”無量劍掌門？那是左子穆還是辛雙清？不管了，先打發這兩人再說。兩人比之幹葛只在伯仲之間，數招一過，便分別被我以一招“疾風勁草”踢中胸口穴道，動彈不得。

………………>狂風掃葉腿升級LEVEL2

我心知此處距離無量派太近，段譽若被抓住准沒好果子吃，而我又勢必不能一直保護他。開玩笑，我現在功力只得141點，打打嘍羅還行，若碰上掌門級的NPC那是只有嗚呼哀哉。但無量派的動作似乎比我想象中快，弟子一撥又一撥地找來，我根本窮于應付，只能拉著段譽在山林裏左鑽右躲。雖然幾次交手後野球拳和分筋錯骨手都各升一級，但我也受了幾處傷，段譽更是累得幾乎筋疲力盡。更糟糕的是，我們兩個都不認識此間路徑，竟把自己逼入了絕路---------斷崖之上！偏偏就在這時又一撥無量劍弟子圍了上來，其中赫然有西宗掌門辛雙清！

………………>野球拳升級LEVEL3/分筋錯骨手升級LEVEL2

“我拷，這下玩完了。”我測完辛雙清的功力，暗罵一句。307點，高出我幾近一倍，還不算那十幾名功力不弱的弟子，看來我和段譽這回恐怕是在劫難逃。但就算垂死，也還是得掙扎一下，畢竟辛雙清不是李莫愁，如果把段譽交給她，我不是沒有生路，畢竟我先前下手均有分寸，並沒背上無量劍弟子的人命。段譽雖是主角，卻只是NPC，我犯不犯得上爲他送了性命？正在此時，段譽突然搶到我面前，對辛雙清嚷道：“喂喂，你們只是要我段譽去給你們的左掌門換解藥，雖然……算了，說了你們也不信。總之我跟你們去，這位淩兄與此事無關，你讓他走！”“段兄！”我又是慚愧又是好笑，剛才的想法蕩然無存。辛雙清冷笑道：“與他無關？這小子打傷我十多位師侄，視我無量劍派如無物，你竟說與他無關？你這小子我當然要拿，走罷！”伸手便抓向段譽領口。我驚喝道：“段兄閃開！”但辛雙清出手突然，其勢已不及相救。情急之下我雙足一點，竟從段譽頭頂越過，一劍淩空下劈，是玉簫劍法中的一記絕招“簫史乘龍”。黃藥師曾說玉簫劍法的七大絕招我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但這一招情急而發，竟將武功遠勝於我的辛雙清逼得連退兩步。

………………>玉簫劍法升級LEVEL2

辛雙清不料我這一劍淩厲若斯，急退兩步，我已趁機抓住段譽向後躍開，暗叫僥倖。自知适才這一劍逼退辛雙清實屬運氣，再要打下去必輸無疑。但事已至此，只好硬拼。辛雙清調一口氣，冷笑道：“小子武功不壞，我倒是小瞧你了。看我無量快劍！”片刻之間竟連出八劍，別說擋架還招，就連看清也有所不能，我只能把劍舞成劍盾護在面前，一邊向後急退。突聽段譽高聲驚叫，我急忙向他那邊望去，卻正看見他從崖上直墜下去。

五 別有洞天在絕穀

作者：天外草
“段兄！”我心神大亂，冷不防左肩被辛雙清一劍刺中，劍勢一松，胸口已被她乘機印上一掌，登時向後退去，本是想卸去她掌力，卻不料慌亂之下一腳踩空，不幸步上段譽後塵。只覺身子一輕，身不由己向下掉去。我只嚇得魂飛魄散，暗叫：“我命休矣！”奮起全身之力，雙腿倒踢，使出狂風掃葉腿中的“風卷樓殘”，最大限度減少了向下的衝力。求生本能促使下我又奮力挺劍刺向岩壁，心中求遍了玉皇大帝如來佛祖耶蘇基督，我可不想這麽快就歇菜。還好白虹足夠鋒利，竟如我所願插入了石中。劍鋒擦著岩石一路下劃，擦出一串串火花。我正擔心白虹能否承受如此重壓，還好離崖底已不在遠。

“Safe！”我縱身躍下，再拔出白虹。幸好次元包袱沒有掉。我整了一下衣衫，剛要打量這裏是什麽地方，忽然聽到一聲驚喜的“淩兄”，轉過頭去，不是段譽卻是誰來？我大喜過望，跳上去跟他抱在一起，哈哈大笑。原來他掉下來時給一棵老松樹攔著，也沒受傷。當下我們便分頭在這穀底尋找出路，誰知尋了將近一個時辰，竟是毫無所獲。

“看來這是個絕穀。”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沮喪地說。段譽看來倒沒放在心上，笑嘻嘻地道：“豈不聞天無絕人之路，淩兄不必如此。”一邊說，一邊探手入懷，取出一本書冊，看來是想對我說教。我知他書呆子氣發作，只抱以苦笑，不去理他。誰知段譽一看書冊封皮，跌足道：“我怎地把這勞什子帶了出來，定是慌張之中拿錯了。唉，我的易經……這便如何是好？”我好奇心起，探頭去看時，卻險些嚇得跌倒在地。那書封皮上寫著四個大字“一陽指訣”。

“段……段兄，你管這本書叫什麽？”我結結巴巴地問。段譽看了看那本書，毫無興趣地道：“爹爹跟伯父逼我習武，我不肯，爹爹便把這本書硬塞進了我書房，每日間回來檢查。我此次離家，走得匆忙，隨手拿了一本書，竟錯拿了它，唉！淩兄若是喜歡，小弟便將它送你好了。”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橫財，我又怎會拒絕？當下道一聲謝，拿起那書，攻讀起來。這大理段氏一陽指果然精妙無比，我看得如癡如醉，一邊出手比畫，直至天黑方才罷休。

………………>學會一陽指

“淩兄，你快來看！”在我揣摩一陽指絕技之時，段譽閑得無聊，早把穀底搜了個遍，看來有了發現。我微微一笑，放下書卷，走到他那邊去。他一把扯住我，指著身畔石壁，道：“你快看！”我定睛一看，不由吃驚。石壁上隱隱似有彩色流動，凝神瞧去，赫然有一把長劍的影子，劍尖斜指向下，而劍影中更發出彩虹一般的暈光，閃爍流動，遊走不定。我心下大奇：“怎地影子中會有彩色？”擡頭向月亮瞧去，卻已見不到月亮，原來皓月西沈，已落到了西首峭壁之後，峭壁上有一洞孔，月光自洞孔彼端照射過來，洞孔中隱隱有光彩流動。登時省悟：“是了，原來這峭壁中懸有一劍，劍上鑲嵌了諸色寶石，月光將劍影與寶石映到玉壁之上，無怪如此豔麗不可方物！”眼見寶劍所在的洞孔距地高達數十丈，無法上去瞧個明白，從下面望將上去，也只是隱約見到寶石微光，但照在石壁上的影子卻奇幻極麗，觀之神爲之奪。段譽發現了這個，滿臉得意之色。我卻只是一笑，但突然想到：“要將這寶劍懸上峭壁，可也大大的費事，縱有極高強的武功，也不易辦到。如此費力的安排，其中定有深意。多半這峭壁的洞孔之中，還藏著什麽武學秘笈之類。”想到此處，不由得心癢難搔。可是看不到一盞茶時分，月亮移動，影子由濃而淡，由淡而無，石壁上只餘一片灰白。這是無法可想，我與段譽草草找了些野果，胡亂吞咽，便和衣而臥。

次日與段譽閒聊，才知他同伴鍾靈爲救他，以寵物“閃電貂”連傷無量劍左子穆和神農幫司空玄，卻不幸雙雙落入神農幫手中。司空玄逼段譽服下毒藥斷腸散去爲他向鍾靈父母討要解藥，定了七日之期，如今已是第三日，再過得四日，那段譽便無藥可救。我聽到此處，不由爲他擔心起來。段譽於此事卻甚看得開，笑道：“生死有命，淩兄不必擔憂。只是姓段的這一死，卻連累了鍾姑娘，唉！”伸手入懷，摸出鍾靈所贈信物---一對花鞋來在手中把玩，臉上神色黯然。我瞧著不忍，沖口而出：“段兄你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但若真有不測，你若信得過在下，把信物給我，姓淩的一定爲你平安帶回鍾姑娘。”“真的？多謝淩兄！”段譽又驚又喜，撲翻身竟便要下拜。我趕忙扶住：“段兄折殺小弟了，區區小事，何足挂齒？”段譽站起身來，笑道：“于淩兄是小事，于我段譽卻是大事。淩兄雲天高義，段某自愧不如。小弟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淩兄成全。”“段兄請講。”我話一出口已有些後悔。但蒙他贈送一陽指訣，爲他做些事也是應該，當下靜聽他有何吩咐。段譽此時卻躊躇起來，我再三催促，方才開口：“淩兄，小弟敬佩你的爲人，想與你結爲兄弟，未知淩兄意下如何？”“這個……”我有些猶豫。段譽貴爲大理國王子，以後又能學會六脈神劍，實是我理想中的夥伴。但我已與胡斐結拜在先，按理說便不應在他未在場之時再與他人結拜。我將顧慮告訴段譽，他卻笑著說：“那又何妨？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從未聽說過結拜兄弟不許再與他人結拜的。我們便把胡兄弟也結拜在內，下次遇上再重新結拜一次便是了。”話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行推託，但卻只答應先改稱呼，結拜儀式等到遇上胡斐再說。段譽也不以爲忤，當下敘了年齡，他大我一歲，我便不再叫他“段兄”，改稱“大哥”。

當晚睡到半夜，便即醒轉，等候月亮西沈。到四更時分，月亮透過峭壁洞孔，又將那彩色繽紛的劍影映到小石壁上。只見壁上的劍影斜指向北，劍尖對準了一塊大岩石，我心中一動：“難道這塊岩石有什麽道理。”走到岩邊伸手推去，手掌沾到岩上青苔，但覺滑膩膩地，那塊岩石竟似微微搖幌，雙手出力狠推，搖幌之感更甚，岩高齊胸，沒二千斤也有一千斤，按理決計推之不動，伸手到岩石底下摸去，原來巨岩是淩空置於一塊小岩石之頂，也不知是天生還是人力所安。我心中怦的一跳：“這裏有古怪！”連忙叫醒段譽，四手齊推岩石右側。岩石又幌了一下，但一幌即回，石底發出藤蘿之類斷絕聲音，知道大小岩石之間藤草纏結。我俯身將大小岩石之間的蔓草葛藤盡數拉去，撥淨了泥沙，然後伸手再推，果然那岩石緩緩轉動，便如一扇大門相似，只轉到一半，便見岩石露出一個三尺來高的洞穴。

我和段譽都是大喜，也沒去多想洞中有無危險，便彎腰走進洞去，石級向下十餘級後，面前隱隱約約的似有一門，段譽走在前面，伸手推門，眼前陡然一亮，失聲驚呼：“啊喲！”我搶上前去，只見一個宮裝美女，手持長劍，劍尖對準了他胸膛。過了良久，只見那女子始終一動不動，定睛看時，見這女子雖是儀態萬方，卻似並非活人，大著膽子再行細看，才瞧出乃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這玉像與生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淡黃色綢衫微微顫動；更奇的是一對眸子瑩然有光，神彩飛揚。段譽口中只說：“對不住，對不住！我這般瞪眼瞧著姑娘，忒也無禮。”明知無禮，眼光卻始終無法避開她這對眸子，也不知呆看了多少時候。我見他如此癡醉，心下不禁好笑。又過半晌，聽得段譽大聲說道：“神仙姊姊，你若能活過來跟我說一句話，我便爲你死一千遍，一萬遍，也如身登極樂，歡喜無限。”突然雙膝跪倒，拜了下去。我驚道：“大哥，你幹什麽？”也跪下去要待扶起他，卻見玉像雙腳的鞋子內側似乎繡得有字。凝目看去，認出右足鞋上繡的是“磕首千遍，供我驅策”八字，左足鞋上繡的是“遵行我命，百死無悔”八個字。段譽也已發覺，只覺磕首千遍，原是天經地義之事，若能供其驅策，更是求之不得，至於遵行這位美人的命令，不論赴湯蹈火，自然百死無悔，絕無絲毫猶豫，神魂顛倒之下，當即“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口中數著，恭恭敬敬的向玉像磕起頭來。我哭笑不得，也知拉不住這位強脾氣的大哥，站起身來。

他磕到五六百個頭，頭頸已經漸漸僵硬，我想要拉他起來，他卻說什麽也不肯。待磕到八百餘下，小蒲團面上一層薄薄的蒲草已然破裂，露出下面有物。他也不加理會，仍是畢恭畢敬的磕足一千個頭，仰天一交摔倒。我任他就此躺著休息，伸手到小蒲團的破裂出去掏摸，觸手柔滑，裏面是個綢包。我很想打開看看是何寶物，但想到是段譽辛苦得來，終於忍住，扶起段譽後遞過綢包：“大哥，給你。”

這綢包一尺來長，白綢上寫著幾行細字：“汝既磕首千遍，自當供我驅策，終身無悔。此卷爲我逍遙派武功精要，每日卯午酉三時，務須用心修習一次，若稍有懈惰，餘將蹙眉痛心矣。神功既成，天下各門派武功家數盡爲汝用。勉之勉之，學成下山，爲餘殺盡逍遙派弟子，有一遺漏，余於天上地下耿耿長恨也。”段譽捧著綢包的雙手不禁劇烈顫抖，我知他仁善，這殺人之事是無論如何做不來的，但對這美女吩咐之事卻不願違逆。我不想見他爲難，加上我對這逍遙派的武功也甚是好奇，便安慰他道：“大哥，不妨這樣。就當你引介我也拜入這逍遙派門下，武功一起學，人我替你殺，你便不算違了這……呃……神仙姊姊的吩咐，如何？”段譽大喜，一把抱住了我：“好兄弟！”

打開綢包，裏面是個卷成一卷的帛卷。展將開來，第一行寫著“北冥神功”。我心中一陣大跳，連忙催著段譽看下去。段譽左手慢慢展開帛卷，突然間“啊”的一聲，霎時間面紅耳赤，全身發燒。我探頭過去一看，但見帛卷上赫然出現一個橫臥的裸女畫像，全身一絲不挂，面貌竟與那玉像一般無異。段譽只覺多瞧一眼也是褻瀆了神仙姊姊，急忙掩卷不看。我正看得起勁，急道：”大哥，神仙姐姐吩咐：‘以下諸圖，務須用心修習。’你我不過遵命而行，不算不敬。”段譽經我好說歹說，方才顫抖著手翻過帛卷。但見畫中裸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唇邊頰上，儘是妖媚，比之那玉像的莊嚴寶相，容貌雖似，神情卻是大異。

………………>學會北冥神功

我一邊看，一邊暗暗用心記憶，待段譽翻過卷軸，我已記下大半。再展帛卷，長卷上一共有三十六幅圖像，每幅像上均有顔色細線，注明穴道部位及練功法訣。帛卷盡處題著“淩波微步”四字，其後繪的是無數足印，注明“婦妹”、“無妄”等等字樣，儘是易經中的方位。段譽前幾日還正全心全意的鑽研易經，一見到這些名稱，登時精神大振，便似遇到故交良友一般。只見足印密密麻麻，不知有幾千百個，自一個足印至另一個足印均有綠線貫串，線上繪有箭頭，料是一套繁複的步法。最後寫著一行字道：“猝遇強敵，以此保身，更積內力，再取敵命。”我和段譽均是大喜，段譽笑道“神仙姊姊所遺的步法，必定精妙之極，遇到強敵時脫身逃走，那就很好，‘再取敵命’也就不必了。”卷好帛卷，對之作了兩個揖，珍而重之的揣入懷中，轉身對那玉像道：“神仙姊姊，你吩咐我朝午晚三次練功，段譽不敢有違。今後我對人加倍客氣，別人不會來打我，我自然也不會去吸他的內力。你這套‘淩波微步’我更要用心練熟，眼見不對，立刻溜之大吉，就吸不到他的內力了。”我不禁失笑，只見室旁一條石級斜向上引，初時進來時因一眼便見到玉像，于這石級全未在意。我踏上幾步，回頭喚道：“大哥，走了。”段譽應了一聲，跨步而上，卻是一步三猶豫，幾次三番的想回頭去再瞧瞧那位玉美人，終於咬緊牙關，下了好大決心，這才克制住了。

走到一百多級時，已轉了三個彎，隱隱聽到轟隆轟隆的水聲，又行二百餘級，水聲已然振耳欲聾，前面並有光亮透入。我喜道：“是出口啦！”加快腳步，走到石級的盡頭，前面是個僅可容身的洞穴，探頭向外一張，外邊怒濤洶湧，水流湍急，竟是一條大江。江岸山石壁立，看這情勢，已是到了瀾滄江畔。我與段譽慢慢攀緣而下，胡亂采了些野果果腹，疲累已極，都倒在江邊草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醒來時已近正午，段譽拿出卷軸，讓我謄抄了一遍，挂念著鍾靈，跟我惜別一番後便先行離開。我把淩波微步又練習了幾遍，直到記憶純熟，方才作罷。

………………>學會神技。淩波微步

六 不計前嫌且相扶

作者：天外草
“大哥身中劇毒，這一來一回不知要花上多少時間，不若我去幫他取解藥。”經過石室一役，我的功力已上升至153點。而且神農幫只是善於用毒，司空玄據段譽所說，不但中毒，還斷了一臂，現今我並不怕他。退一步說，就算我拿不到解藥，以淩波微步逃跑該是全無問題。主意已定，我便立即動身向段譽告訴我的神農幫方向趕去。

一路上我爲了一試淩波微步的威力，故意不買馬匹而空身疾奔，欣喜地發現這步法當真巧妙無比，輕輕幾步便可趕上平時全力狂奔好一段時間。最妙的是這步法配合北冥心法絲絲入扣，奔跑良久，竟毫無疲累之感，相反體內真氣流轉，北冥神功竟是又有進境。看看天色將晚，我這才停步，走進道旁一家小飯鋪，準備用過晚飯再連夜趕路。

剛走進飯鋪，便看見一個眼熟的身影，臉罩黑紗，桌上放著一柄短劍，不是那惡女子木婉清卻是誰來？我登時頭皮發麻，還好她看來並沒發現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只得挑了一張背對她的桌子，硬著頭皮坐了下來，心中祈禱千萬別讓她認出。飯菜送了上來，我卻是食而不知其味。突然聽得木婉清一聲冷哼，我心中一陣狂跳，筷子也差點失手掉在桌上。誰知她卻並不是向我走來，付了飯錢，徑自走出了飯鋪。我心下大奇，卻看到一個年輕男子也起身結帳，尾隨她離開。我暗笑這功力只得123點的男子不知死活，竟敢去招惹木婉清，匆匆扒了兩口飯，也追了出去。

我遠遠地躡著兩人，來到了一處樹林。那男子想是欲揭木婉清面紗，兩人動起手來。我暗忖那男子雖稍嫌輕薄，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也怪不得他。但木婉清出手狠辣，而且心理變態，他武功不及，說不定性命難保。念及此處，我飛身躍出，便要去救那男子。但我趕至之時，那男子咽喉上已插著一支毒箭，顯是返魂無術了。木婉清沒想到還會有人跟來，呆了一呆，待到看清楚是我，眼眸中立即騰起怒火。我心中怒火卻比她更勝。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眼睜睜瞧著旁人在我眼前殺人卻不及相救。我放下那男子屍身，沈聲道：“爲什麽要殺他？”木婉清冷然道：“他想看我面容，這便該殺！”我感到一陣憤怒，長身而起：“你武功勝過他，如果不想讓他看，他又有何本事看你？”木婉清冷笑道：“天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師父說過，臭男子一概可殺，你也不例外！”話未畢，短劍已出鞘，直刺我咽喉。“簡直不可理喻！”我也抑制不住心頭火，但想她非我敵手，也不拔劍，空手迎了上去。

木婉清的功力比起上次有所增加，達到140點，我以空手應付她的短劍和暗器，竟是頗感吃力。好不容易抓到一個破綻，拿住了她左腕，正想施展分筋錯骨手，卻想到她是個女子，心不由一軟。豈知就在這猶豫的一瞬間，手上力松了半分，木婉清的手竟脫出我掌握，從一個詭異角度劈向我臉頰。我一時松神，險些著了道兒，百忙中一指點出，正中她掌心，卻是大理段氏一陽指的手法。

………………>一陽指升級LEVEL2

我于一陽指雖修爲尚淺，但那終是一門精深武學，非木婉清所能抵擋。她中了我一指，一條左臂登時軟軟垂下，再也擡不起來。此時要制服她可說輕而易舉，但我卻聽得遠處一陣嘈雜聲音：“小賤人的馬！她一定在這附近，快去找！”我一時愕然。難道有仇家在找木婉清？木婉清耳力遠不及我靈敏，直到那幫人走到近前，又聽到馬嘶，方才明白，滿是怨恨地瞪了我一眼，目光中明白地寫著“原來你跟他們是一夥”的不屑和鄙夷神色。我知這黑鍋是背定了，也不想解釋，只苦笑著搖頭退開，不想摻進她的事裏去。一夥四個人團團圍住了木婉清，爲首的是兩個老嫗，上首那位臉闊而短，滿是皺紋，白眉下垂，一雙眯成一條細縫的小眼中射出凶光殺氣，不住上下打量著木婉清；下首的則甚是肥胖，肚子凸出，便似有了七八個月身孕一般，頭髮花白，滿臉橫肉，教人一看之下便無好感。兩人看了我兩眼，見我抱劍遠立，便不再理，轉向木婉清，粗聲道：“姑娘，你從江南一直逃到大理。我們萬里迢迢的趕來，你想是不是還能善罷？我們就算人人都死在你手下，也非擒你回去不可。你出手吧！”木婉清冷冷的道：“你已活了這大把年紀，要死也不爭這一刻。蘇州那姓王的惡婆娘幹麽自己不來跟我動手，卻派你們這批奴才來跟我羅唕？”說著向我望了一眼，眼神中儘是譏諷之色，我偏過了頭，不去看她。但心中卻不禁猶豫。這幾個人武功都在100點以上，兩個婆婆更是頗不遜於木婉清。加上木婉清先前又爲我所傷，勝負之數更是明顯。我要不要救她？那矮婆婆道：“我們夫人何等尊貴，你這小賤人便想見我們夫人一面，也是千難萬難。你知道好歹的，乖乖的跟我們去，向夫人叩幾個響頭，說不定我們夫人寬洪大量，饒了你的小命。這一次你再想逃走，那就乘早死了這條心。上！”四人各持兵刃，便向木婉清攻去。我在旁邊看得分明，除兩個婆婆外，左邊是個白須老者，手中橫向執一柄鋼錐，右首那人是個年紀不大的漢子，手持長劍。木婉清劍光霍霍，在四人圍攻下穿插來去。只是一隻左手卻始終提不起來。一人瞧出便宜，叫道：“小賤人受傷了，攻她左路！”胖婆婆聞聲滾近木婉清身畔，右手短刀往她小腿上削去。木婉清飛腿將她踢了個筋斗，就在此時，矮婆婆的鐵拐已點到眉心。木婉清迅即回轉長劍，格開鐵拐，順勢向敵人分心便刺。矮婆婆斜身閃過，橫拐自保。木婉清輕籲一口氣，正待變招，突然間卟的一聲，左肩上一陣劇痛，原來那老者已拔出鋼錐撲上，乘虛插入她肩頭。木婉清反手一掌，只打得那老者一張臉血肉模糊，登時氣絕。但她腿上卻又中了那漢子一劍，胖婆婆大叫：“小賤人受了傷，不用拿活口啦，殺了便算。”雙刀撲上去連下殺手。我本已瞧得不忍，這當兒見木婉清動輒有喪命之虞，哪還忍得住？三晃兩晃來到木婉清身前，一手扶住她，另一手長劍輕掠，已架開了三人攻來的兵器。

木婉清腿上中劍，行動不便，一個踉蹌竟跌入我懷中，又驚又怒之下奮力把我推開：“滾開！我不用你假仁假義！”撮唇作哨，但聞一陣馬嘶，一匹黑馬已從遠處奔來。矮婆婆叫道：“別讓賤人逃了！”又待撲上相拼。我刷刷幾劍逼開了三人，回身長臂攬住已是舉步維艱的木婉清，縱身一躍，空中一個轉身，已穩穩落在疾馳而來的黑馬背上。我聽蹄聲已知這馬極是神駿，雙腿一夾，向西狂奔而去。

七 願乘長風爲卿護

作者：天外草
木婉清無暇拔去左肩上的鋼錐，強忍疼痛，怒道：“放開我！”一記肘錘已向我撞來。我一把抓住，低聲道：“是我不好，向你賠罪便是。但你身上有傷，待治好了，咱們慢慢再說不遲。”話猶未了，樹林後忽然齊聲呐喊，十餘人竄出來橫在當路。中間一個高身材的老者喝道：“小賤人，老子在此等候你多時了。”伸手便去扣黑馬的轡頭。木婉清右手微揚，嗤嗤連聲，三枝短箭射了出去。人叢中三人中箭，立時摔倒。那老者一怔之下，木婉清一提繮繩，黑馬驀地裏平空躍起，從一干人頭頂躍了過去。衆人忌憚她毒箭厲害，雖發足追來，卻各舞兵刃護住身前，與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我暗自心驚，這樣的追兵不知有幾撥，木婉清傷勢不輕，若不及時醫治，恐怕……還沒想到恐怕什麽，突然間人影幌動，道旁林中竄出四人，攔在當路。黑馬鬥然停下，倒退了兩步。只見這四人都是年輕女子，一色的碧綠斗篷，手中各持雙鈎，居中一人喝道：“你們兩個，便是無量劍的幹光豪與葛光佩，是不是？”

我險些失聲笑了出來，這女子竟把我們當了私奔的幹光豪與葛光佩，不過一男一女單騎急奔，確是容易引起誤會。當下一抱拳：“幾位想必認錯了人，在下兩人與無量劍毫無瓜葛，還請姑娘放行。”那女子道：“什麽毫無瓜葛？你二人一男一女，年紀輕輕，結伴同行，瞧模樣定是私奔，還不是無量劍幹葛兩個叛徒？”轉向木婉清喝道：“把面罩拉下來！”

驀地裏嗤嗤嗤嗤四聲，木婉清發出四枚短箭，錚錚兩響，兩個女子揮鈎格落，另外兩女子卻中箭倒地。這四箭射出之前全無徵兆，去勢又是快極，居然仍有兩箭未中。木婉清立即躍下馬背，身在半空時已拔劍在手，左足一著地，右足立即跨前，刷刷兩劍，分攻兩名女子。兩女也正揮鈎攻上，一女抵擋木婉清，另一名女子挺鈎向我刺來。我不欲與她動手，一矮身，已鑽到了馬腹下。那女子一怔，萬萬料不到我竟會出此怪招，正欲挺鈎到馬底來刺，背心上一痛，登時摔倒，卻是木婉清乘機射了她一箭。但便是這麽一分神，她左臂已被敵人鈎中，嘶的一聲響，拉下半隻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臂上劃出一條尺來長的傷口，登時鮮血淋漓。我心中猛地一抽，立時躍落地上，揮劍格開女子的雙鈎，口中急問：“木姑娘你沒事吧？”木婉清已痛得倒吸涼氣，仍怒道：“不要你管！”挺劍上前攻那使鈎女子，把我推開一邊。她揮劍力攻，但那使鈎女子武功著實了得，雙鈎揮動，招數巧妙，酣鬥片刻，木婉清左腿中鈎，劃破了褲子。她連射兩箭，都被對方揮鈎格開。那女子連聲喝問：“你是什麽人？你劍法不是無量劍的！”木婉清不答，劍招加緊，突然“啊”的一聲叫，長劍被單鈎鎖住，敵人手腕急轉，她把捏不住，長劍脫手飛出，急忙躍開。那使鈎女子雙鈎連刺，卻都被她閃過。

我在一旁瞧得焦急，這女子武功指數高達162，猶在我之上，受了傷的木婉清又怎是對手？見木婉清叠逢險招，我再也忍耐不住，躍將上去擋在她身前，低喝：“快走！”那女子冷笑道：“走？還我三位姐妹的命來！”單鈎圈轉，竟想繞過我而直攻木婉清。我冷哼一聲，白虹徑往她面門削去，迫她回鈎格擋；接著劍招突變，劃了個半圈，力道蓄至極限，斜飛而下，竟將那女子單鈎一分爲二。那女子雖驚不亂，右掌突然拍出，正中我胸口。我不覺疼痛，只感到一股勁流湧向氣海，知是北冥神功起了作用，心下大喜，連忙催動神功，加速吸取她內力。那女子拼命掙扎，內力流失卻是越來越快，不過一盞茶時分真氣已點滴無存。我看看也差不多了，停止吸取，將內力導入經脈，就在這時，一枚短箭射入那女子右眼，仰天便倒。

………………>北冥神功升級LEVEL2

我啊的一聲，怒極轉身，卻看見木婉清單膝跪地，不住喘氣，顯然傷勢非輕，怒火立時化作擔心，走過去輕聲問：“傷得重麽？”待要替她包紮，卻見她大腿上也露出雪白的肌膚，不敢多看，忙轉過了頭。過得片刻，只聽木婉清道：“包好了，轉過頭來吧。”聲音居然輕了些。我回過身，卻見她已披上一件斗篷，胸口繡著一頭黑鷲，昂首蹲踞，神態威猛。她擡手將另一件斗篷扔了給我：“把斗篷拉起來遮住頭頂。再撞上人，人家也不會說咱們一男一女……”

我雖不情願，仍是依言穿上斗篷。眼見自己胸口也有一頭一模一樣的黑鷲，想起段譽的話，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急向木婉清道：“木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想要借你黑馬一用！”接著把鍾靈和斷腸散之事向她簡略說了一遍。木婉清似乎對其他事都沒聽進去，只問：“你認識鍾靈？她生得很美啊，是你的意中人麽？”我哭笑不得，怎會扯到這上面去？又把段譽和鍾靈的事擇要一說。木婉清默然不語，走到黑馬之旁，躍上馬背，手指西北方，道：“無量劍的劍湖宮是在那邊，是不是？”我大喜：“是！多謝木姑娘！”也上了黑馬，與她同行。

遠遠望見對面山坡上繁星點點，燒著一堆火頭，火頭之東山峰聳峙，山腳下數十間大屋，正是無量劍劍湖宮。我倆下馬，並肩向火堆走去。行到離口央的大火堆數十丈處，黑暗中突然躍出兩人，都是手執藥鋤，橫持當胸。一人喝道：“什麽人？幹什麽的？”

木婉清道：“司空玄呢？叫他來見我。”

那兩人在月光下見我與木婉清身披碧綠錦緞斗篷，胸口繡著一隻黑鷲，登時大驚，立即跪倒。一人說道：“是，是！小人不知是靈鷲宮聖使駕到，多……多有冒犯，請聖使恕罪。”語音顫抖，顯是害怕之極。我正暗喜得計，卻見木婉清顯然不明就裏，問道：“什麽靈……”我怕她露出馬腳，忙逼緊嗓子道：“快叫司空玄來。”那兩人應道：“是，是！”站起身來，倒退幾步，這才轉身向大火堆奔去。我向木婉清低聲道：“靈鷲宮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扯下斗篷頭罩，圍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對眼睛。她還待再問，司空玄已飛奔而至，大聲說道：“屬下司空玄恭迎聖使，未曾遠迎，尚請恕罪。”搶到身前，跪下磕頭，說道：“神農幫司空玄，恭請童姥萬壽聖安！”我道：“鍾家那小姑娘呢？帶她過來。”兩名幫衆也不等幫主吩咐，立即飛奔到大火堆畔，擡了鍾靈過來。我道：“快松了綁。”司空玄道：“是。”拔出匕首，割斷鍾靈手足上綁著的繩索。我見她安好無恙，心下大喜，想這下對大哥有了交代。伸左手拉住她手，扯在身邊，對司空玄道：“拿斷腸散的解藥來！”司空玄微覺奇怪，但立即吩咐下屬：“取我藥箱來，快，快！”藥箱拿到，他打開箱蓋，取出一個瓷瓶，恭恭敬敬的呈上，說道：“請聖使賜收。這解藥連服三天，每天一次，每次一錢已足。”我又是大喜，接在手中。任務既已完成，我也不願多留，說道：“姊姊，走吧！”拉著鍾靈轉身便走。

走出二十餘丈，再也聽不到神農幫的聲息。鍾靈向我道：“這位姊姊，你那些斷腸散的解藥，給我一些吧。”木婉清忍不住喝道：“鍾靈，別多嘴！你段大哥死不了。”鍾靈聽得她語音好熟，“咦”的一聲，轉頭向她瞧去，見到她的面幕，登時便認了出來，歡然道：“木姐姐，你怎麽在這兒？”我心下大奇，難道這兩人竟是素識？木婉清招來黑馬，一路徐行，我方才知道鍾靈竟是木婉清師叔的女兒。而我也將與段譽結拜之事告訴了鍾靈，並將斷腸散的解藥交給她，囑咐她快回萬劫谷去救段譽。鍾靈拿瞭解藥，歡天喜地走了，我也放下一塊心頭大石，對木婉清道：“木姑娘，此次多謝相助，咱們就此別過。”木婉清咬著下唇，一語不發，一提馬繮，黑馬急沖而前。我先是一愣，繼而想到來時路上攔截她的幾撥人，不由替她擔心。怎麽說她也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好歹要護得她平安周全。想到此處，發足追了上去。

黑馬神駿非凡，我雖習得淩波微步，暗忖也不是一時三刻所能追上，誰知剛轉過一個山頭，便聽到前面隱隱傳來叱喝和刀劍相擊之聲。我不禁心中擔憂，加快了腳步。只見木婉清已摔跌下馬，被一堆人團團圍住，兀自苦苦支撐。地上結著絆馬索，黑馬立在一旁，不住長嘶。我見木婉清斗篷上斑斑點點全是鮮血，觸目驚心，立即踩動淩波微步，三插兩晃鑽進人群，一把抱住了她。那些人從未見過如此鬼魅般的身法，大驚之下紛紛退開。我乘機抱著木婉清閃到黑馬旁邊，一躍而上，兩腿一夾，催它向西。木婉清迷迷糊糊，待看清是我，先是一呆，隨即怒道：“你來做什麽？”從我懷中掙出。我由得她掙開，卻拉緊馬繮，一手環住她腰，苦笑道：“算我錯了好嗎？現在且先別忙跟我算帳，一切待脫離險境再說吧。”木婉清弄至現在這般傷痕累累，與我不無干系。即使她只是個NPC，我若不保得她平平安安，首先便對不住自己的良心。木婉清又掙了幾下，見脫不開，便不再動。我倆各懷心事，任得黑馬自馳。

八 玉容初露只爲君

作者：天外草
猛聽得對面崖上一聲厲嘯，只震得群山嗚響。木婉清不禁全身一震，顫聲道：「那……那是誰？內功這等了得？」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只聽得嘯聲回繞空際，久久不絕，過了良久，才漸漸止歇。木婉清道：「這人武功厲害得緊，我說什麽也是沒命的了。你……你快快想法子逃命去吧，不用再管我了。」我本有此意，然而此情此景，自然而然湧起了男子漢保護弱女子的氣概，微笑道：「木姑娘，你把在下看得也小了。姓淩的雖然不肖，卻也不至於是這樣的人。」木婉清一雙妙目向我凝視半晌，目光中竟流露不勝淒婉之情，柔聲道：「你何苦要陪著我一起死，那……那又有什麽用？你逃得性命，有時能想念我一刻，也就是了。」我從未聽過她說話如此溫柔，這嘯聲一起，她突然似變作了另一個人，心中一陣激動，抓住她肩頭，堅定地說：“有我淩雲在此，決不容任何人傷你一根汗毛，放心好啦！”

正說話間，一人已躍到近前，我躍了下馬，擋在木婉清身前，朗聲道：“尊駕是誰？”木婉清驚道：「你……你快逃，別在這裏。」那人哈哈大笑，說道：「逃不了啦。老子是南海鱷神，嘿嘿，兩個小娃娃一定聽到過我的名頭，是不是？」我強自鎮定，向他望去，初見時只覺此人相貌醜陋，但越看越覺他五官形相、身材四肢，甚而衣著打扮，盡皆不妥當到了極處。

南海鱷神圓睜一雙小眼，不住向木婉清打量，問道：「「小煞神」孫三霸是你殺的，是不是？」木婉清道：「不錯。」南海鱷神道：「他是我心愛的弟子，你知不知道？」木婉清道：「殺的時候不知道，過了幾天才知道。」南海鱷神道：「你怕我不怕？」木婉清道：「不怕！」木婉清冷冷的道：「我便是仗了你的勢。」南海鱷神一呆，喝道：「胡說八道！你能仗我什麽勢了？」木婉清道：「你位列「四大惡人」，這麽高的身份，這麽大的威名，豈能和一個身受重傷的女子動手？」這幾句話捧中有套，南海鱷神一怔之下，仰天哈哈大笑，說道：「這話倒也有理。」笑聲鬥止，向木婉清道：「嶽老二是青萍好漢，不殺受了傷的女子……下次待你人多勢衆之時，我再殺你便了，今日不能殺你了。我且問你，我聽人說，你長年戴了面幕，不許別人見你容貌，倘若有人見到了，你如不殺他，便得嫁他，此言可真？」此事我已從南賢口中聽過，再聽這人提起，不由向木婉清望去，見她點了點頭。南海鱷神向她瞪視半晌，問道：「我徒兒看到了你容貌沒有？」木婉清咬牙道：「沒有！」南海鱷神道：「好！三霸這小子死不瞑目，讓我來瞧瞧你的相貌。看你到底是個醜八怪，還是個天仙般的美女。」

木婉清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忙道：「你是武林中的成名高人，豈能作這等卑鄙下流之事？」南海鱷神冷笑道：「我是惡得不能再惡的大惡人，作事越惡越好。老子生平只有一條規矩，乃是不殺無力還手之人。此外是無所不爲，無惡不作。你乖乖的自己除下面幕來，不必麻煩老子動手。」木婉清顫聲道：「你當真非看不可？」南海鱷神怒道：「你再羅裏囉嗦，就不但除你面幕，連你全身衣衫也剝你媽個清光。老子不扭斷你脖子，卻扭斷你兩隻手、兩隻腳，這總可以吧？」繞開了我，伸出雞爪般的五指，便去抓她面幕。木婉清一掀袖中機括，三枝短箭如閃電般激射而出，一齊射中南海鱷神小腹。那知跟著拍拍拍三聲響，三枝箭都落在地下，似他衣內穿著什麽護身皮甲。木婉清身子一顫，又是三枝毒箭射出，兩枝奔向他胸膛，第三枝直射面門。射向他胸膛的兩枝毒箭仍是如中硬革，落在地下。第三枝箭將到面門，南海鱷神伸出中指，輕輕在箭杆上一彈，那箭登時飛得無影無蹤。飛身而起，一伸手，抓住木婉清身上所披的綠斗篷，嘶的一響，扯將下來。木婉清驚呼一聲，縮身向後。南海鱷神獰笑道：「你不取下面幕，老子再剝你的衣衫！」眼見木婉清要受辱於這惡徒，我哪里還能袖手旁觀？明知遠遠不及他的344點功力，仍是咬牙撲上，白虹劍劍光閃爍，護住了木婉清。

南海鱷神咦的一聲：“你這小子，倒有點兒門道，是黃老邪的門下麽？”雙拳擊出，登時打散了我的劍網。我不敢離開木婉清身前一步，淩波微步便使不出來，只處在一味挨打的局面。數招一過，南海鱷神瞧出便宜，竟躍起淩空下擊，目標非是我而是木婉清！我大驚之下不假思索，長劍脫手便往他擲去。誰知南海鱷神那作勢一撲只是虛招，夾手奪過長劍，右足無聲無息地飛出，正中我胸口。我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向後便倒。多虧北冥神功立生反應，吸取了這一腳中的部分勁力，才使我免遭嚴重內傷，但也夠我受了。南海鱷神見踢倒了我，伸手又去抓木婉清面幕，我雖尚未起身，仍是揮出一拳，格開了這一抓。只是用力之下，忍不住又噴出一口血來。

木婉清突道：“住手！”南海鱷神愕然停手，我走到她身邊，臉有愧色，搖了搖頭。木婉清轉頭向我，背脊向著南海鱷神，低聲道：「你是世上第一個見到我容貌的男子！」緩緩拉開了面幕。我登時全身一震，眼前所見，如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一張臉秀麗絕俗，只是過於蒼白，沒半點血色，想是她長時面幕蒙臉之故，兩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極淡，但覺她楚楚可憐，嬌柔婉轉，那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木婉清放下面幕，向南海鱷神道：「你要看我面貌，須得先問過我丈夫。」南海鱷神奇道：「你已嫁了人麽？你丈夫是誰？」木婉清指著我道：「我曾立過毒誓，若有那一個男子見到了我臉，我如不殺他，便得嫁他。這人已見了我的容貌，我不願殺他，只好嫁他。」我大吃一驚，道：「這……這個……」南海鱷神一呆，轉過頭來，向我從上至下、又從下至上的細看，我只給他瞧得心中發毛，背上發冷，只怕他狂怒之下，撲上來便扭斷自己脖子。忽聽南海鱷神「嘖嘖嘖」的讚美數聲，臉現喜色，說道：「妙極，妙極！快快轉過來！」我不敢違抗，轉過身來。南海鱷神又道：「妙極，妙極！你很像我，你很像我！」一跳，躍到了我身邊，摸摸後腦，捏捏手腳，又在腰眼裏用力掀了幾下，裂開了一張嘴，哈哈大笑，道：「你真像我，真的像我！」拉住了我手臂，道：「跟我去吧！」我摸不著半點頭腦，問道：「你叫我去那裏？」南海鱷神道：「跟著我去便是。快快叩頭！求我收你爲弟子。你一求，我立即答允。」這一下當真大出意料之外，囁嚅道：「這個……這個……」南海鱷神手舞足蹈，似拾到了天下最珍貴的寶貝一般，說道：「你手長足長，腦骨後凸，腰肋柔軟，聰明機敏，年紀不大，又是男人，真是武學奇材。你瞧，我這後腦骨，不是跟你一般麽？」說著轉過身來。我摸摸自己後腦，果覺和他似生得相像，那料到他說「你很像我」，只不過是兩人的一塊腦骨相同。

南海鱷神笑吟吟的轉身，說道：「咱們南海一派，向來有個規矩，每一代都是單傳，只能收一個徒兒。我那死了的徒兒「小煞神」孫三霸，後腦骨遠沒你生得好，他學不到我一成本事，死得很好，一乾二淨，免得我親手殺他，以便收你這個徒兒。」我不禁打了個寒噤，暗想將來他若遇上資質比我更好的人，豈不是又要把我殺了，再收那人爲徒？正在想法推辭時，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忽忽悠悠鑽入了耳中：“岳老三，嶽老三，老大讓你幹什麽來著？怎地在這裏收起徒兒來啦？”我和木婉清臉上色變，南海鱷神卻呸了一聲，揚聲道：“雲老四，既然到了便出來罷，鬼鬼祟祟躲在暗處幹麽？”我只覺眼前一晃，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已來到面前，不禁心下暗驚：“這人輕功好生了得。”正是第四惡人，“窮兇極惡”雲中鶴。

雲中鶴向馬背上的木婉清望了一眼，一雙賊溜溜的眸子登時亮了起來，笑嘻嘻地對南海鱷神道：“老三，這小妞兒可身材不錯啊，不知長得怎樣？”南海鱷神沒好氣地道：“你自己沒手麽？沒眼睛麽？幹麽不掀開她面幕看一看？”雲中鶴居然並不生氣，嘿嘿一笑，如鬼魅般的身形飄到木婉清身側，長長的手臂一伸，已撕下她半截面幕。木婉清急速仰身，自鼻以上的面龐才沒給他看到。但見她下巴尖尖，膚色白膩，一張櫻桃小囗靈巧端正，嘴唇甚薄，兩排細細的牙齒便如碎玉一般，雲中鶴已是色心大動，淫笑幾聲，伸手又去抓那另外半截面紗。我見木婉清勢危，急叫：“喂喂，南海鱷神，你……你快攔住這姓雲的！”一邊抽出白虹劍撲上去一邊不停道：“這雲老四排名在你之後，你要是連他也打不過，那你就降爲第五惡人，說不定是第六惡人了。”

要南海鱷神排名在雲中鶴之下，那比殺了他的頭還要難過，一聲狂吼，拔足便向雲中鶴撲去，叫道：“快放下我徒兒的老婆來！”雲中鶴武功不及他，一面飄身退開，一面叫道：「嶽老三真是大傻瓜，你上了人家大當啦！」南海鱷神最愛自認了不起，雲中鶴說他上了人家的當，更令他怒火沖天，大叫：「我嶽老二怎會上別人的當？」當即提氣急追。兩人一前一後，片刻間已轉過了山角。我松了一口氣，回到木婉清身邊，笑道：“木姑娘，多虧你有急智，先施了一著緩兵之計，否則我怎能打跑這惡人？”木婉清道：“什麽緩兵之計？”我道：「這個……姑娘說第一個見到你面貌的男子，你便得……便得……」說到這裏，舌頭打結，再也說不下去。木婉清道：「誰騙人了？我立過毒誓，怎能不算？從今而後，你便是我的丈夫了。你武功雖比我高，但我可不許你以後欺負我。」我不禁一呆：“這是危急中騙騙那惡人的，如何當得真？我怎能做姑娘的……姑娘的……那個丈夫？”木婉清怒極，顫巍巍的下馬，說道：「什麽？你不要我麽？你嫌棄我，是不是？」我心亂如麻，忽然發現，同生共死之後，我已無法把這個世界裏的人視作NPC。既然已經來到另一個世界，那麽，又何妨痛痛快快去愛，去恨，去做一些現實生活中無法做到的事？哪怕只是一場春夢，總也好過庸碌一生。眼見木婉清站立不穩，急忙一把扶住，柔聲道：“你身子要緊，這件事……咱們慢慢再談。”木婉清跨前一步，拍的一聲，重重打了我一個耳光，但腿上一軟，站立不住，一交摔在我懷中，我忙伸手摟住。只覺觸手溫軟，柔若無骨，心中又是一蕩，低頭便往她唇上吻去。

九 三惡三計三重天

作者：天外草
“咳咳！”不知哪里發來一聲咳嗽，我和木婉清臉上都是一紅，我忙放開了手。卻見南海鱷神似笑非笑地望著我們。我定定神，問道：“雲中鶴呢？”南海鱷神連聲怪笑，道：「他打我不過，先溜啦！小子，親熱之事以後大可慢慢再做，快快拜師罷！你老婆武功不錯，她如不聽你話，你喀喇一下，就扭斷了她的脖子……」我已想到一計，忙打斷他話頭：“嶽老三，你武功是不錯，可還及不上我原來的師父。”“什麽？”南海鱷神大吼一聲，氣得鬍子根根翹起：“你師父是誰？是黃老邪麽？”我心中早有計較，從容道：“若說是黃島主，你必不肯相信，不過我師父曾傳我一套神妙步法。嶽老三，咱們來打個賭，若我在十招之內被你擒下，我便拜你爲師；但若你十招之內抓不到我呢？”南海鱷神哇哇大叫，說道：“不用十招，三招之內抓不到你這小子，我嶽老二拜你爲師！”

我喝一聲：“好，來吧！” 陡然間斜上一步，有若飄風，一把抓住了他胸口‘膻中穴’，大拇指對準了穴道正中。南海鱷神只感胸口一窒，我左手又已抓住他肚臍上的‘神闕穴’，正是任脈中的兩大要穴。南海鱷神一驚之下，急運內力掙扎，突覺內力自膻中空急瀉而出，全身便似脫力一般，更是驚慌無已。我已將他身子倒舉起來，頭下腳上的摔落，騰的一聲，他一個禿禿的大頭撞在地下。他急怒之下，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身來，左手便向我抓來。我向左斜走，只跨出一步，便避開了對方奔雷閃電般的這一抓。南海鱷神第二掌跟著劈到。我並不還手，斜走兩步，又已閃開。南海鱷神兩招不中，又驚又怒，只見我站在他面前，相距不過三尺，突然間一聲狂吼，雙手齊出，向我胸腹間急抓過來，臂上、手上、指上盡皆使上了全力，狂怒之下，已顧不得雙手若是抓得實了，我這個‘南海派未來傳人’便是破胸開膛之禍。木婉清“啊”的一聲驚呼，坐起身來，臉上已全無血色。我向她微微一笑，示意不妨，隨即左踏一步，右跨一步，輕飄飄的轉到了南海鱷神背後，一伸手，已抓住他背心，加催北冥神功吸他內力。南海鱷神突覺內力狂瀉而出，嚇得魂不附體，雙手急伸，突襲我面門。誰知雙手伸到與我雙眼相距半尺之處，手臂便不聽使喚，再也伸不過來。他提一口真氣，再運內力。我右手大拇指的‘少商穴’中只覺一股大力急速湧入，身子登時搖晃不定。但知局勢危急，只須雙手一離對方穴道，自己立時便有性命之憂，是以身上雖說不出的難受，還是勉力支撐。突然想起狂風掃葉腿中的一招，雙手改抓爲按，借力一個空翻，飛腿倒踢，右足足跟重重磕在南海鱷神下巴上，這才分開兩人間的距離。

………………> 北冥神功升級LEVEL 3/狂風掃葉腿升級LEVEL 3

此人也真了得，我雙手一離穴道，他略一運氣，便即躍起身來，眯著一對豆眼凝視著我，臉上神情古怪之極，又是詫異，又是傷心，又是憤怒。木婉清叫道：“嶽老三，我瞧你定是甘心做烏龜兒子王八蛋，拜師是不肯拜的了。”南海鱷神怒道：“我偏偏叫你料想不到，拜師便拜師，這烏龜兒子王八蛋，嶽老二是決計不做的。”說著突然跪倒在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向我連磕了八個響頭，大聲叫道：“師父，弟子岳老二給你磕頭。”急步奔出，往崖下縱身跳了下去。我奔到崖邊看時，只見他正一縱一躍的往崖下直落，一墜數丈，便伸手在崖邊一按，身子躍起，又墜數丈，過不多時，已在谷囗的白雲中隱沒。

我呆了片刻，回到木婉清身邊，囁嚅道：“那個……木姑娘你沒事麽？”不待她回答，已取出玉靈散，替她敷上傷口。木婉清嗔道：“呆子，你叫我什麽？”我見到她輕嗔薄怒的情態，不由一呆，手上不覺微微用力了些。木婉清哎喲一聲，擡手便一記耳光扇了過來。我失魂落魄，竟沒想到躲避，臉上已不輕不重地吃了一記。木婉清沒想到這一下能真的打中了我，歉然道：“淩郎，對不住，可打痛了你麽？”一邊說，一邊伸手撫摩著我的臉頰，輕輕吹著被她打到的地方。我舒服得險些喚娘，握住了她柔荑，笑道：“婉清，若是你能一直如此對我，便天天給你打上十記百記，我也心甘情願。”木婉清啐了我一口，卻忍不住嗤的一聲笑，嬌羞地倒進我懷中。

我和木婉清同乘一馬，緩緩向前行去。忽然聽到一陣嘿嘿冷笑，雲中鶴竹竿似的身形攔在了馬前。我臉上微微變色，卻仍笑道：“雲兄的外號何時變成了‘陰魂不散’？嗅覺倒似比二郎神的哮天犬還靈敏著些，南海鱷神一走，雲兄大駕便到。”雲中鶴臉皮甚厚，對我的話竟無絲毫反應，只桀桀怪笑道：“小子，你要逞口舌之利，可也沒多少時候了。還是乖乖把那娘們兒交給我，說不定雲爺爺我一爽之下，還能留你一個全屍！”木婉清氣得渾身發抖，擡手一枚袖箭向雲中鶴射去。我趁雲中鶴閃避之機，俯身在木婉清耳邊極快地道：“婉清你快走，但教我淩雲今日不死，總有再見之時！”不待她開言，已出指封了她穴道，縱身離鞍，順勢一腳飛出，正中馬臀。黑馬負痛，長嘶一聲，馱著木婉清飛快地去了。

雲中鶴見木婉清逃走，拔足便要追去。我錯身攔在他面前，刷刷刷幾劍全是拼命招數，他武功雖遠高於我卻也不能不顧。不過他定下心來應付，身法輕盈之極，我的淩波微步初學乍練，輕功上竟是占不了絲毫便宜。不過我的目的只是讓他不能再去追木婉清，虎口既給他震得生疼，索性還劍入鞘，使出野球拳和分筋錯骨手來。還好淩波微步實是神妙無比，雖然不能助我打倒雲中鶴，卻讓我避開了幾次他的狠猛撲擊。這樣打下去我必輸無疑，但我不是傻子，早在叫木婉清走之前已經爲自己想好了後路。當下一招破拳擊出，雲中鶴嘿的一笑，也是一拳擊來。兩拳相交，我突地變拳爲掌，握住了他的拳頭，拼著加重內傷，運起北冥神功猛吸他內力。雲中鶴只覺內力不斷湧出，大驚之下用力回奪。我抓住時機忽然鬆手，雙手合使一招鉗拳，重重擊在他胸口。他沒想到我會放手，這一拼命回撤，恰如以這一拳之力擊打自身，當時便一陣氣血翻湧；再受了我這一拳，再也忍不住，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一交坐倒。

………………〉 野球拳升級LEVEL 4

我一招得手，不敢戀戰，轉身便跑。一夜狂奔，才敢停下來在江邊稍作歇息。突然眼角瞥處，見數十丈外一塊岩石上坐得有人。只是這人始終一動不動，身上又穿著青袍，與青岩同色，是以雖在江邊良久，一直沒有發覺。看了他幾眼，心道：「多半是個死屍。」

忽然有個聲音說道：「我是活人！」我大吃一驚，急忙回頭來，卻不見背後有人。江邊儘是鵝卵大的亂石，放眼去，沒處可以隱藏，而我明明一直瞧著那個怪人，聲音入耳之時，並未見到他動唇說話。心念電轉之下，已大約猜到此人身份，當即伸手按在他的肚上，果然覺到他肚子隨著聲音而波動起伏。此時我已確定無疑，起身抱拳：“在下淩雲，參見大理國延慶太子。”青袍人身軀明顯一震，“沈聲”道：“你是大理段氏門下？怎得知老夫身份？”我早擬好說辭，從容不迫道：“若延慶太子知道在下既是南海鱷神的師父，又是大理鎮南王世子的義弟，相信便不會有此一問了。”段延慶恢復鎮定，冷道：“你是助段智興和段正淳那兩個亂臣賊子來找老夫麻煩的嗎？哼，那他們也未免太小看老夫了。”我早觀察過他的戰鬥力，居然達到507點。雖因身子殘廢，能使用的不過400多點，但已是難得的高手。我踏前一步，道：“晚輩怎敢對閣下無禮？大理皇位，那是閣下的家務事，只要不牽扯到我義兄的安危，似晚輩這等外人便無資格插手。晚輩是想請前輩傳我腹語術和傳音入密兩門絕技，不知前輩肯否？”我早知段延慶才是段譽生父，因此對他加倍客氣。但現在卻不是告訴他此事的時候。段延慶打量了我兩眼，陰陰笑道：“小子，你膽子不小。可是老夫憑什麽傳你呢？”我早胸有成竹，朗聲道：“恕晚輩直言，前輩平生恨事，應是雙足無法自由行動。假若晚輩說可讓你如常人一般行走，那又如何呢？”這倒非是虛語。黃藥師傳我的狂風掃葉腿，給斷了腿筋達二十餘年的陸乘風修練後竟可恢復行走，段延慶又有何不能？至於他恢復後會否威脅到大理段氏，我卻毫不擔心。幾十年來段延慶已習慣以杖代腿，無論行走或武功都是純熟無比，陡然改變，短期內對他武功進境更是有害無利，何況從修練到略有小成也得花上一段時間，所以我根本不虞會有何後患。就算我傳他狂風掃葉腿之事傳入黃藥師耳中，因我並非桃花島門人，他也拿我沒轍。更何況我充分相信段延慶非是言而無信之人？

段延慶仍是面無表情，但我已看出我這條件對他有著極大誘惑力。畢竟我要他傳授的並非什麽高深武技，而是一些旁門之術。過了良久，段延慶突然桀桀怪笑：“好小子，想跟老夫做交易？先接我十招再說吧！”一杖撐地，另一支鐵杖向我面門點來。我識得是一陽指的招數，只是化指爲杖，當即白虹出鞘，踩開淩波微步，打定主意跟他遊鬥。我的玉簫劍法配上淩波微步，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輕靈飄逸，劍鋒與段延慶的鐵杖一觸即走，欺他騰挪不便，數招內竟未落下風。我反從段延慶出杖的角度法門領悟到不少一陽指的奧妙之處。

………………> 一陽指升級LEVEL 3

段延慶出了七杖，都被我化解，頗感意外，嘿嘿笑道：“小子功夫不差！再接我這招！”鐵杖角度突變，化出重重杖影，教我一時無法分辨真杖所在。我暗叫糟糕，危急中向後一個空翻，避開鐵杖鋒芒，白虹卻緊貼著鐵杖削了下去，務要叫他放脫鐵杖，否則手指難保。這又是玉簫劍法七大絕招之一的“飛燕投林”。

………………> 玉簫劍法升級LEVEL 3

段延慶見了我這一招，贊一聲“好”，果然脫手放杖。我正喜得計，小腹“氣海穴”卻突然一痛，被他另一支鐵杖點中。幸喜有北冥神功護體，仍是吸收了段延慶部分勁力，我乘機就地一滾，狼狽不堪地躲了開去。段延慶也不追擊，單手成抓，作勢一提，鐵杖竟自動跳入他手中！“控鶴功！”我失聲驚呼。段延慶冷笑道：“小子眼光不錯，最後一招！”我駭然發現毫無防備下全身都爲他左手鐵杖所散發的暗勁所籠罩，淩波微步全然無法施展。而他右手鐵杖正迅捷無比地戳向我胸口。我一咬牙，拔身而起，全身帶出一股颶風，雙腿以雷霆萬鈞之勢踢向鐵杖，是狂風掃葉腿中的“乘風破浪”。腿杖相交，我被彈得飛了開去，重重摔在地上，雙腿幾欲斷折；而段延慶也拿不穩鐵杖，更須借力向後飄開，才化解了我那一踢之力。

我被震得氣血翻湧，暗自運了兩遍北冥心法才漸漸恢復過來，心下苦笑。這還算是段延慶手下留情，否則就算不殺我，這一雙腿恐怕也已廢了。饒是如此，也過了半天才爬得起來。段延慶來到我身前，嘿嘿冷笑道：“小子，這一招是教你學個乖，以後不要隨便叫人教你功夫，很有可能犯了人家大忌哩！”話雖這樣說，但我們的交易仍是順利完成。段延慶武功見識均遠勝於我，反而爲我指出了我在修練狂風掃葉腿上的不足，使我收益非淺。

………………> 狂風掃葉腿升級LEVEL 4
學會技能·腹語術·傳音入密

十 仗義相助沐王府

作者：天外草
向段延慶告辭後，我再檢視自己功力，發現經過幾天的戰鬥，指數已上升到199，幾種武功都有升級，還新學會了像一陽指和北冥神功這樣的厲害武功，可說大有收穫。走得也累了，看見不遠處有片樹林，便走了進去，躺在草地上休息。誰知耳力靈敏得實在過了份，又聽見一陣遠處的打鬥聲。當下歎了口氣，認命地站起來走向那處。連睡個覺也不得安穩，真是……

走到近處，我便不再前行，尋了個隱蔽草叢伏了下來，向林中空地望去。只見兩夥人正在交手，其中有一夥人結著長辮，穿的是清兵服飾。我好生奇怪，這裏尚是大理國地界，怎會有清兵在此動手？但見清兵已占上風，另一夥人人數少上十幾個，被圍在中間，戰團外尚有三個清人，其中之一身穿官服，神態悠閒，功力達到278；另兩人將一個體態嬌小的姑娘反剪著雙臂，以兵器相逼，立在一旁。我看那小姑娘也不過十四五歲年紀，眉淡睫長，嘴小鼻挺，容顔著實秀麗，只是臉頰雪白，沒半分血色，長長的睫毛不住顫動，想是心中十分害怕，當下已決意要救她。卻聽戰團中一人大聲喝罵：“平西王府的狗雜種，快快放了我家郡主，否則叫你們一個個死無全屍！”我聽得不禁皺起了眉頭，暗忖這人好不愚蠢，這當兒竟說出這種話來。卻聽一個青年淡然道：“敖大哥，咱們中了埋伏，那是自己不小心，須怨不得人。大家拼力死戰便是，卻不可口出惡言，墜了咱們沐王府的威風。”那青年看來是被困人的首領，既自稱是沐王府的人，那麽該是沐劍聲了。果見那青年刷刷兩劍劈翻了一個清兵，轉頭向一個手持判官筆、書生模樣的人道：“朱兄，承蒙相援，沐劍聲深感高義。但此事與貴國無關，還請朱兄置身事外。”那書生也不閑著，點倒兩個清兵，方才還禮：“沐小公爺說那裏話來，沐王府乃敝國貴賓，丹臣略盡綿力，乃是份所應當。大清平西王如此霸道，竟致擄去小郡主，難道真視我大理爲無物嗎？”我心道原來是大哥好友朱丹臣，那這個忙更是非幫不可了。

眼見那清兵首領緩步走向戰團，我立刻悄沒聲息地掩到那兩個挾持沐王府小郡主沐劍屏的清兵身後，一陽指點出。兩人毫無防備，立時栽倒。沐劍屏似是給點了穴道，憑藉一失，身子便即軟倒。我伸手抱住她，左一鑽，右一晃，清兵還未看清我的身影，已給我闖入了包圍圈。沐劍聲和朱丹臣驚喜交集，忙搶上前來，我將沐劍屏交了給沐劍聲，順手拍開了她穴道。正要見禮，朱丹臣已搶道：“來者可是雲少爺？”我微微一愕，不解他怎會知道。朱丹臣壓低聲音道：“如此神妙的步法，除了小王爺和雲少爺外，還有誰會呢？”聽他一言，我立知段譽已然無礙，不禁大喜。那清兵頭子見我對他視而不見，強忍怒氣，卻仍是冷哼了一聲。我迅速掃視了一下雙方戰鬥力。我們這邊的沐劍聲武功最高，有252點；朱丹臣是221點，再下來便是我的199點，餘人功力都在150點以下，皆不足道。而清兵一邊則以首領的267點爲最，其他人最高也不過160多點，能占到優勢只靠了人多。

那清兵首領向我跨了一步，抱拳道：“在下大清平西王府楊溢之，請教閣下高姓大名？”我還未開口，朱丹臣已替我道：“這位是我大理鎮南王世子的義弟，淩雲淩公子。”楊溢之微微一懍，但立即轉爲從容。我知他見了我的淩波微步，心生忌憚，遂微笑道：“此處仍是大理境內，楊兄卻出手擄人，不嫌太過無禮嗎？”楊溢之哈哈一笑：“我們平西王最喜少年青萍，早知沐小公爺威名，心中仰慕得緊，是以令在下前來相請。淩公子若無要事，便請也到平西王府盤桓幾日，如何？”我仰天打個哈哈：“可惜小弟尚有要事在身，恐怕要讓平西王失望了。不如現在就讓小弟來陪楊兄玩兩手吧。”緩步走到空地中心，與楊溢之對面而立。

我心中對此戰結果早有計較。楊溢之武功雖高我一大截，但我既能勝南海鱷神，自不會懼他。由於我是以段譽義弟的身份出戰，等若代表了大理段氏，如果勝出，則大理國和沐王府都要承我的情，于將來大有好處。這等好事，傻子才不做。

楊溢之仍未看出我的深淺，接過手下遞來的長劍，微笑道：“淩公子請！”我也不跟他客氣，玉簫劍法展開，仍然打定遊鬥的戰術。鬥得片刻，我引得楊溢之長劍直刺我腰下，反劍上挑，直指他眉心，腳下卻踩著淩波微步，輕易閃開了楊溢之的攻勢。楊溢之待要撤劍回救已是不及，臨危不亂，左拳打出，直擊我胸口膻中大穴。換了別人定給他打得重傷嘔血，我卻是正中下懷，挺胸迎了上去，在衆人驚呼聲中硬接了這一拳。楊溢之一拳打出，全無意料中的效果，反覺自己內力正隨中拳處飛快湧入我的體內，再加我的長劍已指到他眉心，這一下自是魂飛魄散。好在我還沒立即殺死他的打算，樂得多用他來練習一下北冥神功，長劍停到他眉心，凝力不發，造成爲他拳力所逼的假像。感到內力源源不斷湧入體內，不由心中大樂。

………………> 北冥神功升級LEVEL 4

覺得楊溢之湧入體內的真氣已越來越弱，我停止催運北冥神功，同時飛起一腳，將楊溢之踢了個筋斗。我對吳三桂這大漢奸絕無好感，連帶著也不想給他的手下任何面子，只是看在楊溢之好歹“送”了我一身內力的份上，這才饒他一命。轉頭向盯著我秀目異彩連連的沐劍屏含笑示意，瞧得她俏臉一紅，低下頭去。此時我再無初到虛擬世界的窘迫不安，決意要趁著無人管束，好好瀟灑一番。當然不可錯過的一環便是金庸書中的各大美女。我雖無刻意招惹她們之心，但能得美女青睞，終是我心之所喜。

楊溢之給我重傷，餘人自問非我敵手，扶起楊溢之灰溜溜地走了。我也向沐劍聲等告辭，走過沐劍屏身旁時，她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滿是崇慕，突然又滿臉飛紅地低下頭去。我心中暗笑，這時代的女孩子真是害羞，搖了搖頭，去向朱丹臣告別。朱丹臣自然是極力挽留，又力邀我赴大理都城一遊。我暗忖在大理能撈的好處已撈得差不多，唯一只剩下六脈神劍。但這是段家不傳之秘，又怎會教我一個外人。想到這裏，雖是惦念段譽和木婉清，卻也不願再留。

十一 黑白雙劍青眼顧

作者：天外草
這一趟雲南之行，當真收穫不小。因爲連番遇險，銀兩也沒怎麽花用，直至離境，還剩一千餘兩。但爲了把淩波微步這門救命功夫練得更加純熟，白日裏我都是選擇在山林中行走。這一日卻貪快錯過了宿頭，眼見天色漸晚，腹中饑餓，不由得著急起來。正沒做理會處，突見前面樹林中露出一角黃牆，心中一喜，加快了腳步。行到近處，見是一所寺觀，屋宇宏偉，門前鋪著一條寬闊平正的青石板路，山門中走出兩個身負長劍的黃冠道人來。我走上前去，抱拳道：“在下趕路錯過了宿頭，想在貴觀借宿一晚，未知方不方便？”兩人打量了我一番，見我身背長劍，猶疑道：“閣下是……”我知他們顧忌，忙道：“在下一介無名小輩，此來確是只爲借宿，二位若不放心，便請指點何處還有宿頭，在下立即離開，絕不敢多行叨擾。”兩人見我言語有禮，面色緩和：“少俠不必多禮。敝觀房屋尚多，爲少俠安排一番便是。但有一語卻請謹記，千萬不可到處亂走。”我只求有個棲身之地，哪還計較這麽多，大喜稱謝。

這一夜不知爲何，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索性起身，也不披外衣，便走出房外，心下苦笑，暗忖難道是住客棧上房給嬌養慣了，竟睡不慣這道觀客房了麽？正坐在石階上賞月，突然隱隱聽到兵刃交擊之聲，不禁大奇，難道出家之人也會與人爭強鬥狠麽？旋又想起少林武當，不由啞然失笑。好奇心起，早把那道士的警告丟在一邊，向發聲處奔去。這道觀看來不大，轉起來卻教人暈頭轉向，聽得聲音越來越清晰，便是找不著來源，心中焦躁，當下提氣縱身，悄沒聲息地攀上了圍牆。

只見庭院之中，兩人正持劍相鬥。其中之一是個道士，另一人是個白衣女子，若不是鬢邊戴了朵紅花，腰間又系著一條猩紅飄帶，幾乎便如服喪，紅帶上挂了一柄白鞘長劍。她面目秀雅，大概三十多歲年紀，我一見之下便生親切之感。旁觀的人都是道士，只有一個男子是俗家打扮，一身黑衫，腰間系著的長劍也是黑色的劍，豐神俊朗，年紀與那女子相仿，想是一對愛侶。我見那女子與道士拆招，劍理相似，雖是精妙卻不攻要害，看來是同門拆招，心中一寬，卻突然想起了什麽大大不妥之事。還沒等我想起到底是什麽，一個白須白眉的老道忽然喝道：“沖虛師弟，閔師妹，暫且停手！”又擡頭朝我望來，朗聲道：“是哪一位朋友？請下來敘話！”我登時出了一身冷汗，知道這回犯了武林中的大忌------未得允許而偷看其他門派武功。但事已至此，也只得硬著頭皮跳了下來，道：“晚輩前來借宿，不知各位前輩在此拆招，行事莽撞，多有得罪，各位原諒則個。”說著抱拳團團一揖。我心想若能得他們原諒自是最好，如若不成，那就只好憑淩波微步逃命了，是以借著一揖之機，已迅速檢視了各人功力。那白須老道武功最高，有493點；黑衣漢子是473點，與白衣女子相若。其餘道人武功都在300左右。我心裏涼了半截，同時暗自駭然：“武林中哪里有如此厲害的一個門派？怎麽從沒聽說過？”一個中年道士看來脾氣最是暴躁，喝道：“借宿怎會借到圍牆上去，你這小子分明是不安好心！”我不禁有氣，正待反唇相譏，那黑衣男子忽道：“照虛師兄且慢。我看這位小兄弟不像是說謊。”照虛一愣，不服氣道：“石師弟何以見得？”那男子從容道：“師兄可曾見過有人只穿內衣深夜偷師？更何況他若要偷學咱們的上清劍法，何以不帶長劍？”照虛一時語塞。先前那白須老道開口道：“石師弟之言不無道理，但給外人看到了咱們練劍，終是不妥。這樣吧，讓他接靈虛十招，就當略施薄懲便是。”他這番話合情合理，我與黑衣男子都是難以拒絕。一名道士倒轉劍柄，遞了給我，立即退下。我伸指在劍上一彈，又作勢虛劈，但覺雖沒白虹順手，卻也可使。向287點功力的靈虛微一頷首，擺開了劍勢。靈虛挺劍向我腿上刺來，我斜身避開，並不還擊。他一擊不中，長劍圈轉，刺我右肩，我低頭從劍下鑽過，長劍仍是低垂。靈虛還道我看他不起，心中大怒，直刺我後心。我急忙向前縱出，嗤的一聲響，內衫後背已被劍尖劃破了一道口子。

那白衣女子忽叫：“靈虛師兄請慢動手！”靈虛一怔，收劍退開。女子轉向我，柔聲道：“小兄弟，你幹麽不還手？”我歉然道：“小子看到諸位練劍，雖屬無意，到底不該，自應先讓三劍，才是道理。靈虛道長未乘隙取在下性命，足見是有道之人，在下這裏先行謝過。”說著又是一揖。衆道臉色都是大見緩和，黑衣男子目光一閃，流露出欣賞之意。靈虛見我如此，怒氣登平，抱劍還禮：“不敢。”我偷見諸人臉色，心知這回已無兇險，暗抹一把冷汗。我知道十招硬拼定然敵不過這道人，若使出北冥神功，恐怕要被他們誤爲化功大法，這麻煩可就大了。是以先用淩波微步避他鋒芒，再以言語擠兌，讓他們無法對我下殺手。幸而得計。

擡頭卻見那女子瞧著我，珠淚瑩然，目光中又是溫柔，又是憐惜，不禁心下大奇。她走到那黑衣男子之旁，輕聲道：“清哥，玉兒若是在咱們倆身旁，也該有他這般大了罷……”說著又是泫然欲泣。我心中飛快地轉著念頭：“清哥…石師弟…閔師妹…上清劍法…玉兒……，對了！那是《俠客行》裏的人物！”說到底金庸的小說我最熟悉的仍是《射雕》《神雕》和《倚天》，其他幾部都只是草草瀏覽一遍便算，因此一時沒想起來。這對夫婦，應該就是玄素莊的主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白雙劍”，石清、閔柔夫婦了。當下心念一動，決意要玩一手更漂亮的，朗聲道：“靈虛道長，你我尚有七招未過，便請賜招！”這卻純是在石清面前充好漢，顯示自己不是心存僥倖，欲蒙混過關之徒了。果然石清啊的一聲，眼中再次掠過讚賞的神色。靈虛也首次露出敬意，拱手道：“少俠請！”

這番交手，我再不相讓，玉簫劍法使了開來，堪堪與靈虛打個平手。四五招過後，但見他劍勢一變，出招奇快，再也不能見招拆招，給他逼得不住後退。我武功本不及他，認輸也沒什麽；但好勝心起，決不想輸得如此難看。當下一聲長嘯，拔身而起，“風起雲湧”再加七大絕招之三“長虹經天”，身化青虹，竟穿破靈虛以綿密劍勢組成的劍網，左足已點到他胸口。但見他臉如死灰，心念一轉，左足軟軟垂下，手上暗運內勁，故意挺劍撩往他劍上，啪的一聲，已斷成兩截。

我後退一步，微笑道：“閣下劍法高明，在下甚是佩服。今日難分勝敗，不如就此罷手，大家做個朋友如何？”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大出意料。靈虛又喜又愧，道：“少俠劍法高明，貧道服了。”我轉向那白須老道：“前輩，在下可以走了嗎？”老道撚須微笑：“少俠劍法靈而不邪，應是東邪黃島主門下。老道就算再狂妄，也不敢無故留難桃花島的門人。只是天色已晚，少俠不如回房歇息，明日再走。”“這個……”我還沒出口，石清已介面道：“小兄弟若是睡不著，不妨到石某房中，咱們來個秉燭夜談如何？”閔柔也站在一邊，笑吟吟地看著我。我怎能拒絕？何況內心實是渴盼有像黑白雙劍一樣慈祥親厚的長輩，當下便隨他們回房。

石清與我相談，自然免不了要問我的身世來歷。我縱不願騙他，可也不能告訴他真相，即使像黃藥師所知那“半個真相”也不能對他說。好在早有腹稿，便將“離魂症”一事告之石清。石清聽後，與閔柔商談半晌，似是也沒有什麽良方，只是建議我在江湖上到處曆練一番，說不定可借此找回記憶。我知他們是好意，當下唯唯諾諾地應了。石清讓我再使了一遍玉簫劍法和野球拳，又指導了我一些拳經劍理，俱是精到上乘，對我大有裨益。

………………> 野球拳升級LEVEL 5 / 分筋錯骨手升級LEVEL 3

眼見天色已微微發白，石清長身而起：“好！淩兄弟，我石清交了你這位忘年小友！現下我夫婦倆還有要事，不能與你一起上路。但只要你願意，江南玄素莊的大門是永遠爲你打開的！”我心中的感激實是無可名狀，當下深深一揖，心下已暗自將尋找石中玉放到自己行走江湖的任務中。回房收拾了包袱長劍，離開了上清觀。

十二 青城“獸”類偏跋扈

作者：天外草
因爲沒什麽具體目的，我便順著大道一路遊覽，順便又做了幾件劫富濟貧的案子，使自己的銀兩數目急劇上升。再接下來自是找燕氏兄弟做買賣。這次沒什麽太好的貨色，我只選了一件天蠶寶衣和一本《寒冰綿掌》的秘笈。可是直到告辭之後我才發現上當，寒冰綿掌須以陰寒內勁爲底，與我的武功路數全不相合，拿來有啥用？白白花了幾千兩銀子，欲哭無淚啊~

………………> 得到天蠶寶衣·>防禦力增加

心情鬱悶之下當然要上酒樓喝酒，上得樓去，見臨窗一桌坐著兩人，一人是個頭髮花白的老者，另一人是個17、8歲的少女，只是側向著我，瞧不真模樣如何。見兩人桌上放著長劍，我留上了心，暗自觀察，發現那老者不過180的戰鬥力，少女更是只得125，遠遜於我此時的211點，登時放心。正飲酒間，忽聽那少女悄聲道：“二師哥，你說那姓林的小子……能逃得了青城派的魔掌麽？”我心中一凜，緩緩放下了酒杯。那老者道：“逃得出逃不出，卻也不幹我們的事了。師妹，你念在他當日在福州替你解圍，救他一次，那是咱們華山派恩怨分明。但你若再要任性，卻是不可。”頓了一頓，又道：“就算要救他，也該等師父到來，問過他老人家，才能動手。”少女顯是對那“師父”頗爲畏懼，不情願地哦了一聲。

我假作斟酒，卻在思索這二人來歷。不料還沒等我想出來，樓梯上一陣亂響，五六個人已沖上樓來。幾人頭上都纏了白布，一身青袍，似是斯文打扮，卻光著兩條腿兒，腳下赤足，穿著無耳麻鞋，手中都拿著長劍。我一看之後便背轉身去，不欲與他們朝向。幾人功夫都在150點左右，原是毫不足懼，但我於一刹那間已猜到幾人身份。這幾人應是青城派的什麽“四秀”，而那老者與少女自是華山派的勞德諾與嶽靈珊了。少女口中“姓林的小子”想來該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林平之。我且不忙出手，看看情況，再決定是否相助。

果然，雙方一言不合，便要動起手來。勞德諾拉著嶽靈珊從窗口躍下，青城派衆人也跟著躍了下去。我見機不可失，掏出兩錠銀子放在兩張桌上，也跟著出去。我雖然學會了淩波微步，但那畢竟只是一門神奇之極的步法而非輕功，所以爲了不讓他們發覺，只能遠遠跟在後面。
待得跟上，雙方早已動上了手。勞德諾的武功原比四秀爲高，但侯人英、洪人雄、於人豪和方人智四人將他圍住，以寡敵衆，勞德諾便極爲不利。另一邊是羅人傑對上了嶽靈珊。羅人傑造詣較高，但華山派劍法卻比青城精妙，是以還勉強維持著個不勝不敗之局，但時間一長，嶽靈珊必致落敗，何況不知餘滄海是否窺伺在側？我當機立斷，趁著羅人傑背向我，突施偷襲，一陽指點中他背心大椎穴，羅人傑悶哼一聲，栽倒在地。嶽靈珊沒料到有人相助，呆了一呆。我從藏身之處跳出來，順手在羅人傑身上補了兩指，低聲在嶽靈珊耳邊道：“你跟你師兄先走，我來拖住他們，須防餘滄海轉眼即到。”嶽靈珊聽明白了我的意思，妙目流轉，露出驚慌之色。我不待她發話，已躍入另一個戰團，左拳右劍，接下了四人所有攻勢。勞德諾和四人都是大吃一驚，我一把將勞德諾推過一邊，朗聲道：“勞兄，帶你師妹走！”勞德諾一聽即明，對我一抱拳，帶著嶽靈珊飛速離開。青城派的四人待要追去，卻被我迎頭撲上，玉簫劍法、野球拳、狂風掃葉腿、分筋錯骨手連下殺手，逼退了他們。四人又驚又怒，連聲喝問，我悶聲不響，手上招數卻愈發狠辣。不數招，方人智和於人豪給我用分筋錯骨手將腕骨扭脫了臼，痛得暈了過去；洪人雄和侯人英腰間穴道給我劍柄撞中，動彈不得。

………………> 分筋錯骨手升級LEVEL 4

四人武功雖不及我，但也不至於敗得這樣快。但一來與勞德諾已纏鬥多時，二來我占了個出其不意之利，再加上我所學遠勝他們，如此也就不足爲奇了。我把白虹插回鞘中，轉身便走。但走不出兩步，突覺一股淩厲之極的掌風自背後襲來，饒是早已有備，就地一個懶驢打滾躲了開去，背上仍被帶中，長袍碎成片片，幸有寶衣護身，沒有受傷，卻也駭出一身冷汗。轉過身來，只見是一個青袍道人，高不逾五尺，卻自有一股武學宗匠的氣度，形貌舉止，不怒自威。這人自然便是青城派掌門人余滄海了。

我暗暗叫苦，今日當真是犯了煞神，怎地諸事不順，碰上了這矮子。當下凝神歸元，儘量調整到最佳狀態。餘滄海的戰鬥力是365點，現下我還非其敵手，早已打定主意，一見情勢不妙，立即使那三十六計中的上計，諒這矮子身矮腿短，也追我不上。想到此處，心下大定。

余滄海冷冷地盯著我，良久方才開口：“小子，我五個門人是你所傷？”我昂首道：“不錯！嘿嘿，青城四‘獸’是我所傷，那又怎樣？”餘滄海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過了片刻方才冷笑道：“你能傷我五個弟子，手下想必不弱。小子，拔劍吧！”話未畢，長劍已當胸刺到。我自知內力遠不及他，也不跟他硬拼，只是不住退避。誰料餘滄海一劍快似一劍，一劍狠似一劍，後面的劍招又彙上了前一招的餘勢，竟是越來越難以抵擋。我不禁暗悔讓他蓄上了劍勢，眼見退無可退，我拔出白虹，當的一聲架開了餘滄海的長劍，手臂劇震，幾乎要拿劍不住。不待餘滄海再行發招，我強忍右臂酸痛，左手一晃，一陽指已向餘滄海眉間點去。余滄海識得這是名家手法，向旁閃開，我趁機劍交左手，振腕連劈三劍，再將餘滄海逼退幾步。

………………> 一陽指升級LEVEL 4/玉簫劍法升級LEVEL 4


十三 終遇明師灌醍醐

作者：天外草
我逼退餘滄海，剛松了一口氣，卻不防他右掌輕飄飄地按出，正中我胸口。我立足不穩，向後倒去，還好寶衣消去了他一層掌力，只吐出一口紫黑瘀血。餘滄海更不容情，撲上來便要下殺手，我勉強提一口氣，待要以淩波微步避開，卻聽到頭頂樹枝中略有微聲，心神不禁一分。就是這麽一走神，餘滄海的雙掌我已是避之不及。眼見要給他打得狂噴鮮血，突然頭頂颼颼飛下兩塊石子，正打在餘滄海雙腕之上。接著只聽哈哈一笑，一條人影從樹上飛了下來。

“神劍仙猿穆人清？”余滄海一張臉皮漲成了紫色，恨恨地一跺足，轉身離去。我細看面前這人，鬚眉俱白，但紅光滿面，笑嘻嘻的打量著自己。我想要拜倒道謝，那老人卻扶住了我：“慢來，救你的另有其人，你可別拜錯了。”說著仰頭叫道：“承志，下來吧！”一人應聲而下，二十多歲，濃眉大眼，膚色黝黑，遠看像個莊稼漢，近看卻頗有大將之風。我看著面前兩人，突然福至心靈，拜倒在地：“請穆前輩收晚輩爲徒！”“不行！”我發覺這聲音非是面前兩人所發，不禁愕然回頭。卻見岳靈珊與勞德諾正快步走來。穆人清也是一愕，但隨即笑道：“珊兒怎麽啦？我收了這小子做徒弟，回到華山天天跟你練劍不好麽？”“不好！”嶽靈珊漲紅了臉：“太師叔您收了他做徒弟，那他可不是憑空比我高上一輩了麽？”“哈哈哈！”穆人清仰天長笑：“小丫頭顛倒爲了這個。好啦，我特許你不用叫他師叔，平輩相稱，可以了吧？”我聽穆人清言下之意，是允了收我爲徒，大喜之下翻身便拜：“徒兒淩雲，拜見師父！”這一下敲釘轉角，先堵上了嶽靈珊的嘴。嶽靈珊惱將起來，狠狠白了我一眼。我趁穆人清等三人不注意，對她伸伸舌頭，做個鬼臉，意思是你奈我何？

………………> 第一年六月，拜入華山派

當下我們一行五人結伴回去華山。那發石救我的漢子叫做袁承志，是我三師兄。我還有兩個同門師兄，大師兄銅筆鐵算盤黃真和二師兄神拳無敵歸辛樹。算起來我還跟現任華山掌門嶽不群是同一輩。去華山的路上穆人清開始傳授我華山派的內功心法“混元勁”，而拳劍和輕功身法“攀雲乘龍”則由師兄袁承志代師傳授，勞德諾和嶽靈珊只得擔起陪我拆招之責。

………………> 學會心法·混元勁
學會輕功·攀雲乘龍
學會破玉拳、混元掌
學會華山快劍、雲台三十六、朝陽劍法

由於我的內力和輕功底子已頗不弱，所以初到華山，混元勁和攀雲乘龍便都升了一級。由於混元掌與混元勁的修練息息相關，是以混元掌也升到了LEVEL 2。穆人清與袁承志頻頻稱讚我的天分，嶽靈珊卻是不住地找些茬子跟我吵鬧不休。回到華山，嶽不群聽得穆人清的介紹，以輩分之禮不可廢，仍是命嶽靈珊叫我師叔。他是掌門，穆人清和我也不便違了他的意思，最後只得讓嶽靈珊叫我做“小師叔”，當真是說不出的彆扭。

………………> 混元掌、混元勁、攀雲乘龍升級LEVEL 2

在華山上住得月餘，我與師兄師父的感情已愈加深厚，但與掌門一支的弟子幾乎沒什麽交往------除了每天陪嶽靈珊練功遊玩。我依稀記得原著中提過嶽靈珊好象先是喜歡令狐沖，後來卻移情別戀愛上了林平之，最後慘死在他手裏。但每日與嶽靈珊相處，卻使我怎也不忍心看到如此悲慘的結局，那唯一的辦法，便是由我先擄去她的芳心。儘管覺得有些對不起向來佩服的令狐沖，也只得硬下心腸。裝做沒看到掌門弟子尤其是陸大有的陰沈臉色，給個天做膽他們也不敢在華山上動我這個師叔一根寒毛。橫豎令狐沖此時不在山上，我也不必有任何顧忌。講起泡馬子，這些NPC可是拍馬也追我不上。短短一個月，嶽靈珊對我已是難分難舍。

一個月裏我的華山劍法進步神速，玉簫劍法更加精妙，喂招對手也換成了袁承志。掌門一支早我入門的師侄們，除了那個尚未謀面的令狐沖以外，早已無人是我對手，拆不了三招便得敗下陣來。袁承志甚至建議穆人清可以開始教我更精深的“五雲劍法”，但穆人清卻答道，一日我的拳掌功夫沒有進步，便一日不會傳我其他功夫。我失望已極，只得老老實實開始練早已丟在一旁的破玉拳和混元掌，以及久未使用的野球拳。

………………> 華山快劍、雲台三十六、朝陽劍法升級LEVEL 2
玉簫劍法升級LEVEL 5

這一日我正在練習破玉拳中的一記厲害招數“寧爲玉碎”，忽聞背後風聲颯然，有人來襲。我更不回頭，反手一記混元掌劈出，同時前躍，轉過身來。還未看清來人面目，一陣狂風驟雨般的劍招已將我逼得不住後退。但這招數明明是華山快劍，我不假思索，待劍勢微微一頓，一記剛剛練熟的“寧爲玉碎”擊出，正好擊在來人長劍平面處，抓住的是他前力已過，後力未繼的一瞬間。拳劍相交，我和來人都是手臂一震，齊齊躍開幾步。

………………> 破玉拳升級LEVEL 2

我緩過一口氣，叫道：“好啊，三師兄，你故意試我拳腳，是想讓我出醜來著？”來人正是袁承志，本是笑吟吟的，聽了我這句話，卻故意板起了臉：“小雲你不敬師兄，看我饒你不饒？”我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嘿，我才要告你以大欺小咧！要不是我剛才一直在練那招，出拳只要差了半分，半隻手掌就給你切下來了。到時看你怎麽跟師父交待！”“那是你自己學藝不精，怪得誰來？”袁承志一句話噎得我半晌無語，見我目瞪口呆的模樣，卻不禁微笑：“好啦，不逗你了。短短兩個月時間能練到這種火候，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師父有事找你，快去吧。”我應了一聲，回房換了衣衫，跟袁承志一起去見穆人清。

“師父，小雲來了。”穆人清示意袁承志退下，然後對我說：“雲兒，爲師有一位忘年之交，住在南京城，多年不見，這次本想去拜訪他，卻又身有要事，你代爲師去送一封書信給他。”我答應一聲，問道：“師父，未知那位前輩的名諱是？”穆人清微笑道：“他嘛，在江湖上倒也薄有聲名。‘鐵背金鼇’焦公禮，不知你聽說過沒有。”我啊了一聲，道：“那是金龍幫的幫主，徒兒雖孤陋寡聞，卻也聽過。”穆人清道：“你功力尚淺，按理說本該讓承志去，但他身爲七省綠林盟主，自有事情需要打點。武功終需曆練，而你也可看看有何方法可以治好你的離魂症。不過再過兩個月是衡山派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典，你送完信後務必要如期趕到衡陽城，知道了嗎？”“徒兒知道！”我告退回房，自去收拾打點行裝。

要下山辦事，自然少不得要跟掌門辭行。岳不群夫婦只叮囑了我幾句尋常言語，但嶽靈珊卻是愀然不樂，嚷著要跟我一起去，被嶽不群喝止。我又誆又哄，好不容易才逗得她轉嗔爲喜。暗歎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才離山。橫豎令狐沖與林平之此時都不在華山，無須擔心嶽靈珊的事。孑然一身上路，倒也逍遙自在。


十四 端倪微露鴛鴦刀

作者：天外草
這晚在一家客棧中借宿，待到中夜，突然聽見一陣兵刃撞擊之聲。我霍地跳起，取過長衫披在身上，抓起白虹劍便沖出門外。只見旁邊立著一個美貌少女，聲響卻是從隔著天井的對面房中傳來。聽得一人罵道∶「當真動手麽？」一個女子聲音叫道∶「那還跟你客氣？」但聽得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打得甚是激烈，還夾雜一個嬰兒的大聲哭叫。又聽有人道∶「大夥兒別出去，各人戒備，守住鏢車，小心歹人的調虎離山之計。」看來是鏢局子裏的人物，我毫無興趣，看了那少女一眼，轉身回房。

忽然之間，那邊房裏兵刃和喝罵聲又響了起來，砰的一聲大響，窗格飛開，一個壯漢手持單刀，從窗中躍出，左手中卻抱了個嬰兒。跟著一個少婦從窗裏追了出來，頭髮散亂，舞刀叫駡∶「快還我孩子，你抱他到那裏去了？」兩人一前一後，直沖出店房。我怒氣登起，正想提氣追出，卻見适才那美貌少女提刀奔了出去，心念一變，放緩了腳步，遠遠跟在後面。

三人輕功均甚不弱，我直追出裏許，才望見三人身影。但眼前景象卻讓我大吃一驚，只見那壯漢和少婦正合力鬥那少女。兩人一攻一拒，招招狠辣。少女刀法雖精，心中卻自怯了，招式越見散亂。我看不下去，當即挺身加入戰團，抖手連劈七劍，逼開了凶徒和少婦，站在少女身邊。少女歇得一歇，叫道∶「我和你們無怨無仇，幹麽設下這毒計害我？」那凶徒罵道∶「誰跟你相識了？小賤人，無緣無故的來砍我一刀。」那少婦也喝道∶「你到底是什麽路道，不問青紅皂白便出手傷人。」問那凶徒道∶「龍哥，你腿上傷得怎樣？」語意之間，極是關切。那凶徒道∶「他媽的，痛得厲害。」少女奇道∶「你們不是存心害我麽？」那少婦道∶「你到底幹什麽的？這麽強凶霸道，自以爲武藝高強麽？我瞧也不見得，可真是不要臉哪。」少女怒道∶「我見你給這凶徒欺侮，好心救你，誰知你們是假裝打架。」那少婦道∶「誰說假裝打架？我們夫婦爭鬧，平常得緊，你多管什麽閒事？」

“夫婦爭鬧”這四字傳入耳中，我和少女都是大吃一驚。我奇道∶「你們┅你們是夫妻？」那壯漢道∶「怎麽啦？我們一男一女住在一房，又生下孩子，難道不是夫妻麽？」少女介面問道∶「這孩子是你們的兒子？」那少婦道∶「他是孩子爸爸，我是孩子媽媽，礙著你什麽事了？他叫林玉龍，我叫任飛燕，你還要問什麽？」說著氣鼓鼓的舉刀半空，又要搶上砍落。少女又道∶「你們既是夫妻，怎地又打又罵，又動刀子？」任飛燕冷笑道∶「哈哈，大姑娘，等你嫁了人，那就明白啦。夫妻若是不打架，那還叫什麽夫妻？有道是床頭打架床尾合，你見過不吵嘴不打架的夫妻沒有？」少女脫口而出，說道∶「我爹爹媽媽就從來不吵嘴不打架。」林玉龍撫著傷腿，罵道∶「他媽的，這算什麽夫妻？定然路道不正！啊喲，啊喲┅┅」任飛燕聽得丈夫呼痛，忙放下孩子，去瞧他傷口，這神情半點不假，當真是一對恩愛夫妻。林玉龍兀自喃喃罵道∶「他媽的，不拌嘴不動刀子，這算是什麽夫妻？」少女一怔，胸口怒氣上沖，又想上前教訓他，但以一敵二，料想打不過，眼見那嬰兒躺在石上，啼哭不止，一轉身抱起嬰兒，飛步便奔。我瞧著有趣，也跟了下去。

行了十餘裏，天已黎明，那對夫妻始終不見追來，待得天色大明，到了一座樹木茂密的林中，鳥鳴聲此起彼和，野花香氣撲鼻而至。少女停步轉身，看著我道：“你這人，老跟著我幹麽？”言語不客氣，語氣中卻並無著惱之意。我看著她懷中嬰兒，好笑道：“姑娘是否準備好了洗換衣衫？我看這孩兒哪，對你可不客氣咧！”少女一驚低頭，只見衣衫濕了一大片，原來那孩子拉了尿。她好生煩惱，輕輕在孩子身上一拍，罵道∶「要拉尿也不說話？」那孩子未滿周歲，如何會說話？給她這麽一拍，放聲大哭起來。少女心下不忍，只得「乖孩子、好寶貝」的慢慢哄他。哄了一會，那孩子合眼睡著了。我在一旁苦忍著笑，臉上神色扭曲，古怪無比。少女滿面通紅，嗔道：“你怎麽不早說？”我再也忍不住，捧腹狂笑起來。少女側頭想了想，也跟著笑了起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躬身道：“在下華山派淩雲，請教姑娘芳名？”那少女道：“我姓蕭，雙名中慧。晉陽大俠蕭半和是我爹。”我微微一驚，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姑娘刀法如此精妙。”心中想的卻是蕭中慧這名字好耳熟，是哪部小說中的人物呢？還想說些什麽，忽見一馬狂奔而來，馬上所騎看來是昨晚那個鏢局的鏢頭，蕭中慧目光一閃，打手勢叫我躲在草叢裏，自己也躲了進來。

只見一株大樹後刀光閃爍，一個人影從樹後閃了出來。那鏢頭見這人手持單刀，神情兇猛，當下更不打話，手一揚，一枝甩手箭脫手飛出，向那人射去，同時縱騎沖前。那人揮刀格開甩手箭，罵道∶「什麽人，亂放暗青子？」另一人跟著趕到，喝道∶「你有暗青子，我便沒有麽？」拉開彈弓，吧吧吧一陣響，八九枚連珠彈打了過來，有兩枚打在馬臀上，那馬吃痛，後腿亂跳，登時將周威信掀下馬來。那兩人一左一右，同時搶上，雙刀齊落，架在他頸中，片刻之間，每個人都問了七八句話，正是林玉龍和任飛燕夫婦。

任飛燕見那人右手反轉，牢牢按住背上的包袱，似乎其中藏著十分貴重之物，喝道∶「那是什麽？」這時鋼刀架頸，情勢危急，任飛燕又問得緊迫，他實無思索餘地，不自禁沖口而出∶「鴛鴦刀！」此語一出，我和林任二人同時大驚。我心知這對寶刀必是取到神石鴛鴦刀的關鍵，當下從蕭中慧手中抱過嬰兒，從草叢中鑽出，高叫∶「要不要孩子？」說著將那孩子高高舉起。二人急忙舉手來接。我右手遞過孩子，左手長劍嗤的一聲，已割開了那人背上的包袱，跟著右手一探，從包袱中拔出一把刀來，青光閃耀，寒氣逼人，隨手一揮，果真好寶刀，鐵鏈應刃斷絕。蕭中慧從旁閃出，搶過包袱，翻身便上了那鏢頭的坐騎，這幾下手法兔起鶻落，迅捷利落之至。我全無防備，已被她搶去另一把寶刀。她一提馬繮，喝道∶「快走！」那知那馬四腳便如牢牢釘在地下，竟然不動。蕭中慧伸足去踢馬腹，驀地裏雙足膝彎同時一麻。待要躍下馬背，可那裏還來得及，早已被人點中穴道，身子騎在馬上，卻是一動也不能動了。只見馬腹下翻出一人，一伸手便奪過蕭中慧手中的那把鴦刀。任飛燕將那孩子往地下一放，拔刀撲上。林玉龍跟著自旁側攻。那人提著出了鞘的長刃鴦刀往上一擋，叮噹兩響，林任夫婦手中雙刀齊斷。兩人呆得一呆，腰間穴道酸麻，已被點中大穴，再也動彈不得了。那鏢頭勢如瘋虎，喝道∶「老賊，有你沒我！」拾起地下鐵鞭，向那人橫砸過來。那人竟不閃避，將刀鞘當作鐵鞭使，而招數一模一樣，也刀鞘在鐵鞭上一格，呼的一聲響，那鐵鞭竟已被他的內勁震得脫手飛出。那人白眼一翻，冷笑道∶「呼延十八鞭最後一招，你沒學會吧？」

我見了兩人比試呼延十八鞭，已猜到這人身份，當下朗聲道：“周總鏢頭，枉你行走江湖多年，怎地連師伯到了也不知？快快跪下磕頭吧。”那鏢頭大驚，顫聲道∶「你......你老人家姓卓？」那人道∶「不錯。」他驚喜交集，拜伏在地，說道∶「弟子周威信，叩見卓師伯。」那人微微一笑，道∶「虧得你知道世上還有個卓天雄。」說著突然轉向我，目光一閃：“小子竟然知道老夫名諱，看來有點兒門道，你叫什麽？”我正要回答，忽聽左邊一人叫道！「喂，姓卓的，乖乖的便解開我穴道，咱們好好來鬥一場。」另一女子道∶「你乘人不備，出手點穴，算是那一門子的英雄好漢？」卓天雄轉過頭去，但見林玉龍、任飛燕夫婦各舉半截斷刀，作勢欲砍，苦在全身動彈不得，空自發狠。卓天雄伸指在鴦刀上一彈，錚的一響，聲若龍吟，悠悠不絕，說道∶「不論你有多少匪徒，來一個，擒一個，來兩個，捉一雙。」轉頭向蕭中慧道∶「小姑娘，你也隨我進京走一遭，去瞧瞧京裏的花花世界吧。」蕭中慧大急，叫道∶「快放了我，你再不放我，要叫你後悔無窮。」卓天雄哈哈大笑，道∶「這麽說，我更加不能放你了，且瞧瞧你怎地使我後悔無窮。」

蕭中慧一張俏臉脹得通紅，淚水在眼中滾來滾去，便欲奪眶而出。我見狀悄悄向她移去，卓天雄大喝一聲：“小子，給我站住！”呼的一掌向我擊來。我早有準備，斜走一步，再突地插上，已走到蕭中慧身邊，以手肘撞開她穴道，順手將鴛刀塞進她手中，低聲道：“快走！”蕭中慧一愕，望了我一眼，轉身便走。我一邊以淩波微步閃避卓天雄的攻擊，一邊又解開了林任二人的穴道。林玉龍叫道∶「啊，鴛鴦刀！」任飛燕從地下抱起孩子，叫道∶「快追！」兩人向蕭中慧追去。卓天雄怒吼連連，成名絕技“震天三十掌”越加狠厲，急於先解決我，再去搶回鴛刀。我知他心意，故意向蕭林任三人方向節節敗退。卓天雄察覺我出手無力，更加輕視，雙掌加勁，越打越快。但震天三十掌本以勁力沈雄見長，他這一快，卻是犯了大忌，不過數招便給我抓住一個老大破綻，白虹自他雙掌之間的死角刺進，直指他咽喉，是雲台三十六中的“丹鳳朝陽”。卓天雄也真是了得，竟在間不容髮的一刻突然後仰，躲開了我的一劍。我更不停留，飛身躍向周威信，淩空又是一招雲台三十六中的“無邊落木”，劍光點點，撒向他全身十二處大穴。周威信那點微末功夫那敢抵擋此招，急忙後退，我已乘機搶過鴦刀。

………………〉雲台三十六升級LEVEL 3

我既已得手，不敢戀戰，抽身便向蕭中慧等三人離開方向追去。卓天雄緩得一口氣，緊跟上來。我提氣急奔，數次在只差毫釐的情況下驚險萬分地躲開卓天雄的撲擊，淩波微步更趨精妙，漸漸將他甩開。我只覺越奔越是身輕如燕，體內真氣流轉，攀雲乘龍竟是又有進境。

………………〉攀雲乘龍升級LEVEL 3


十五 女貌郎才萬斛珠

作者：天外草
奔出二十餘裏，地勢越來越荒涼，我奔上一個高岡，四下裏一望，見西北方四五裏外，樹木掩映之中露出一角黃牆，似是一座小廟，心想這三人別處無可藏身，多半在這廟中，於是下岡奔去。走進廟來，只見匾額上寫著「紫竹庵」三字，原來是座尼庵。走進庵去，見大殿上站著一個老尼姑，衣履潔淨，面目慈祥。我作了一揖，說著∶「師太請了，可有一位藍衫姑娘，來到寶庵隨喜麽？」那尼姑道∶「小庵地處荒僻，並無施主到來。」我不信，道∶「師太不必隱瞞┅┅」

話未說完，呼聽得門外篤、篤、篤連響，傳來鐵棒擊地之聲，正是卓天雄到了。我大吃一驚，忙道∶「師太，請你做做好事。我有仇人找來，千萬別說我在此處。」也不等那老尼回答，向後院直竄進去，只見東廂有座小佛堂，推門進去，見供著一座白衣觀音的神像。這時不暇思索，縱身上了佛堂，揭開帷幕，便躲在神像之後。

豈知神像之後，早有人在，定神一看，正是蕭中慧。她見是我，險些驚呼出聲，被我一把按住嘴唇，低聲道∶「別作聲，那老瞎子追了來啦！蕭中慧一驚，還未說話，她身後一人粗聲粗氣道：“怕什麽，咱四個人打他一個，難道還打不過麽？”原來林任夫婦帶著孩子，也躲在此處。蕭中慧掙開我的手，將鴛刀遞了過來：“這是你拼命奪來的，還你！”我看著她的如花嬌顔，心中不由一蕩，並不接刀，正想說話，只聽卓天雄粗聲粗氣的道∶「四下裏並無人家，不在這裏，又在何處？」那老尼道∶「施主再往前面找找，想必是已走過了頭。」卓天雄道∶「好！四下裏我都伏下了人，也不怕這小子逃到天邊去。若是找不到，回頭來跟你算帳，小心我一把火燒了你這臭尼姑庵。」林玉龍和任飛燕聽得心頭火起，便欲反唇相譏，口還未張，我和蕭中慧雙指齊出，分點了二人穴道。卓天雄走進後院，待了片刻，料想是在東張西望，聽得他喃喃咒駡，鐵棒拄地，轉身出庵去了。

我和蕭中慧待他走遠，這才解開林任夫婦穴道，從觀音大士的神像後躍下地來。想起卓天雄之言，都是皺起眉頭，心想此人輕功了得，追出數十裏後不見蹤迹，又必尋回，四下裏無房無舍，沒地可躲，打是打不過，逃又逃不了，難道是束手待斃不成？我低下頭去，苦思脫身之策。先前我在樹林裏將鴛刀交給蕭中慧，原是自信在她手中拿回寶刀比從卓天雄手中容易得多。但現在計已得售，我心中卻殊無喜悅之意。我要脫身不難，但連累了蕭中慧三人和那無辜嬰兒，卻是于心何忍？

忽聽林玉龍罵道∶「都是你這臭婆娘不好，咱們若是練成了夫妻刀法，二人合力，又何必怕這老瞎子？」任飛燕道∶「練不成夫妻刀法，到底是你不好，還是我不好？那老和尚明明要你就著我點兒，怎地你一練起來便只顧自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又吵個不休。我聽他二人不住口的吵什麽「夫妻刀法」，頭痛已極，說道∶「咱們四個，連同你們孩兒，還有那老尼姑，眼前都是大禍臨頭，只要那老瞎子一回來，誰都活不成。你倆還吵什麽？到底那夫妻刀法是怎麽回事？」林任夫婦又說又吵，半天才說了明白。

原來三年之前，林任夫婦新婚不久，便大吵特吵，恰好遇到一位高僧，他瞧不過眼，傳了他夫婦倆一套刀法。這套刀法傳給林玉龍的和傳給任飛燕的全然不同，要兩人練得純熟，共同應敵，兩人的刀法陰陽開闔，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個進，另一個便退，一個攻，另一個便守。這路刀法原是古代一對恩愛夫婦所創，兩人形影不離，心心相印，雙刀施展之時，也是互相回護。那知林任兩人性情暴躁，雖都學會了自己的刀法，但要相輔相成，配成一體，始終是格格不入，只練得三四招，別說互相回護，夫妻倆自己就砍砍殺殺的鬥了起來。

我聽兩人說完，心念一動，向蕭中慧說道∶「姑娘，我有一句不知進退的話，原不該說，只是事在危急，此處人人有性命之憂┅┅」蕭中慧介面道∶「我知道啦，你要我和你學這夫妻┅┅夫妻┅┅」說到這裏，滿臉紅暈。我道∶「嗯，小可絕不敢有意冒犯，實是┅┅實是┅┅」蕭中慧不再多說，向任飛燕道∶「大嫂，請你指點於我，若是我和他┅┅都學會了，抵擋得了那老瞎子，便可救得衆人性命。」任飛燕道∶「這路刀法學起來很難，可非一朝一夕之功。」蕭中慧道∶「學得多少，便是多少，總勝於白白在這裏等死。」任飛燕道∶「好，我便教你。」林任夫婦分別口講刀舞，一招一式的演將起來。我二人在旁各瞧各的，用心默記。我和蕭中慧雖然都武功不弱，但這套夫妻刀法招數極是繁複，一時實不易記得許多。林任夫婦教得幾招，百忙中又拌上幾句嘴。兩個人教，兩個人學，還只教到第十二招，呼聽得門外大喝一聲∶「賊小子，你躲到哪里去？」人影一閃，卓天雄手持鐵棒，闖進殿來。

林玉龍見他重來，不驚反怒，喝道∶「我們刀法尚未教完，你便來了，多等一刻也不成麽？」提刀向他砍去。卓天雄舉鐵棒一擋，任飛燕也已從右側攻到。林玉龍叫道∶「使夫妻刀法！」他意欲在我兩人跟前一現身手，長刀斜揮，向卓天雄腰間削了下去。這時任飛燕本當散舞刀花，護助丈夫，那知她急於求勝，不使夫妻刀法中的第一招，卻是使了第二招中的搶攻，變成雙刀齊進的局面。卓天雄一見對方刀法中露出老大破綻，鐵棒一招「偷天換日」，架開雙刀，左手手指從棒底伸出，咄咄兩聲，林任夫婦又被點中了穴道。他二人倘若不使夫妻刀法，尚可支援得一時，但一使將出來，只因配合失誤，僅一招便已受制。

林玉龍大怒，罵道∶「臭婆娘，咱們這是第一招。你該散舞刀花，護助我腰脅才是。」任飛燕怒道∶「你幹麽不跟著我使第二招？非得我跟著你不可？」二人雙刀僵在半空，口中卻兀自怒駡不休。我心知今日無幸，低聲道∶「蕭姑娘，你快逃走，讓我來纏住他。」蕭中慧一呆，隨即說道∶「不，咱們合力鬥他。」我急道∶「你聽我話，快走！若是我今日逃得性命，再和姑娘相見。」蕭中慧道∶「不成啊┅┅」話未說完，卓天雄已揮鐵棒搶上。我不及抽劍，左手鴦刀刷的一刀砍去。蕭中慧不待卓天雄對攻，搶著揮刀護住我的肩頭。我們事先並未練習，只因适才一個要對方先走，另一個卻又定要留下相伴，雙方動了俠義之心，臨敵時自然而然的互相回護。林玉龍看得分明，叫道∶「好，『女貌郎才珠萬斛』，這夫妻刀法的第一招，用得妙極！」我二人臉上都是一紅，沒想到情急之下，各人順手使出一招新學的刀法，竟然配合得天衣無縫。卓天雄橫過鐵棒，正要砸打，任飛燕叫道∶「第二招，『天教豔質爲眷屬』！」蕭中慧依言搶攻，我橫刀守禦。卓天雄勢在不能以攻爲守，只得退了一步。林玉龍叫道∶「第三招，『清風引沛下瑤台』！」我和蕭中慧雙刀齊飛，颯颯生風。任飛燕道∶「『明月照妝成金屋』！」我們相視一笑，刀光如月，照映嬌臉。卓天雄被逼得又退了一步。

只聽林任二人不住口得吆喝招數。一個道∶「喜結絲羅在喬木。」一個道∶「英雄無雙風流婿。」一個道∶「卻扇洞房燃花燭。」一個道∶「碧簫聲裏雙鳴鳳。」一個道∶「今朝有女顔如玉。」林玉龍叫道∶「千金一刻慶良宵。」任飛燕叫道∶「占斷人間天上福。」喝到這裏，那夫妻刀法的十二招以然使完，餘下尚有六十招，我們二人卻未學過。我叫道∶「從頭再來！」一刀砍出，又是第一招「女貌郎才珠萬斛」。初使那十二招時，搭配未熟，但卓天雄已是手忙腳亂，招架爲難。這時候從頭再來，二人靈犀暗通，想起這路夫妻刀法每一招都有個風光旖旎的名字，不自禁的又驚又喜，鴛鴦刀法的配合，更加緊了，使到第九招「碧簫聲裏雙鳴鳳」時，雙刀便如鳳舞鸞翔，靈動翻飛，卓天雄那裏招架得住？「啊」的一聲，肩頭中刀，鮮血迸流。他自知難敵，再打下去定要將這條老命送在尼庵之中，鐵棒急封，縱身出牆而逃。

………………〉學會合技·夫妻刀法

我和蕭中慧收刀相對，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忽聽得林玉龍大聲叫道∶「妙極，妙極！女貌郎才珠萬斛！」他其實是在稱讚自己那套夫妻刀法，蕭中慧卻羞得滿臉通紅，低頭奔出尼庵，遠遠的去了。我追出庵門，使出了攀雲乘龍的輕功，不過片刻便追上了正掩面疾奔的蕭中慧。

我拉起蕭中慧的手，將鴛鴦雙刀都塞進她手裏。蕭中慧擡頭看著我，驚疑不定：“你…你幹什麽？”我柔聲道：“你不是想要鴛鴦刀嗎？現下我將它送了給你，不高興嗎？”蕭中慧看了看手中寶刀，仍然有些猶疑：“可是，這是你奪來的啊。”我湊到她身旁，輕輕齧著她小巧的耳珠：“傻瓜，我們還用分彼此嗎？”蕭中慧又喜又羞，粉拳不依地擂著我的胸膛：“快住口，你…弄得人家好癢。”我哈地一笑，站起身來：“好了，我也該走了。”蕭中慧聞言臉色一黯，但隨即恢復正常，擡頭看著我，滿臉希冀：“下月初十是我爹的五十大壽，你……”我介面道：“就算有天大的事，我也一定趕去替他老人家拜夀，慧妹，你放心好啦！”蕭中慧點點頭，但仍把寶刀塞回了給我：“我要你替我給爹爹送上這份禮物。”我好笑著接過，又在她額上輕輕一吻，這才離開。


十六 北冥神功懾凶頑

作者：天外草
與蕭中慧分開後，沿途無事，十數日間我已趕到南京城。現實生活中我到過南京不少次，但這裏的南京貴爲南宋首都，自有一番風味。我看得興致勃勃，送信之事自然只有推遲再議了。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中已來到焦公禮的府第。我不敢怠慢，遞上名刺，焦家家仆倒也有禮，恭恭敬敬地將我迎了進去。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對我道：“我家老爺一早出去，至今未回。淩公子請稍候，待小姐前來。”我答應一聲，在左手一張扶手椅上坐下。就在這個時候，有三四人先後從正門走了進來，其中一個說道：“聽說今天這位是華山派的貴客，師父吩咐了的，須得好生接待。”另一個男人說道：“好象是神劍仙猿穆前輩的關門弟子，年紀甚輕。”一個女子說：“是穆爺爺的小弟子嗎？”

我回頭望去，看到一個少女和其他幾人說著話走近。那少女也看見了我，臉露驚訝之色。陪著焦大姑娘一道進來的那兩個男人望著我，其中一個道：「他就是此次的貴客，華山派的淩雲。」少女迎了上來，襝衽著道：「淩公子。」我笑了一笑：「姑娘多禮了。只是不知貴幫幫主焦公禮焦前輩和姑娘怎生稱呼？」「是我爹爹。」少女低頭道。另一個男人向我們走過來，抱拳道：「淩少俠，在下羅立如。」「羅兄。」我立即還禮。客套一番後，我們幾人才分賓主坐下。

羅立如道：“淩少俠遠道而來，家師本應親自出面。無奈今日一早便有要事外出，在下這裏代家師先行謝過。”說著拱手爲禮。我還禮道：“好說。”羅立如又道：“淩少俠若無要事，不妨把信交給在下轉呈家師，少俠可先去客房歇息。”我有些爲難：“這個……家師再三吩咐，一定要把信親自交到焦前輩手中……”突然想起一事，道：“焦前輩去了何處？不若在下前去尋找他老人家，也免得你我爲難。”羅立如微一遲疑，焦大姑娘突然介面道：“羅師哥，爹爹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也有些擔心，不如我跟淩公子一起去吧。”此話一出，我和羅立如都是一驚。羅立如看看我，再看看焦大姑娘，終於道：“好吧。不過……早點回來。”

據羅立如道今天清早金龍幫總舵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跟焦公禮在書房中談了大半個時辰。出來之後兩人都是神色不善，焦公禮匆匆吩咐了幾句，便跟那人從東門出城去了，現在已將近午時，卻還沒有回來。焦大姑娘閨名原來叫做宛兒，擔心父親，也跟我一起出城尋找。

一路上焦宛兒都低著頭跟在我旁邊，默不作聲。我忍耐不住，開口問道：“焦姑娘，看你如此擔心，今早來見令尊的究竟是何人？”焦宛兒擡起頭，神色極是憂慮：“我不知道……那人爹爹叫他做上官雲，好象是要爹爹加入什麽教派……”“‘雕俠’上官雲？那是日月神教中的人物！”我大吃一驚，顧不上再說，拉起焦宛兒，攀雲乘龍輕功提至極限，一路疾奔。奔上一座山岡，隱隱聽到前方有兵刃撞擊之聲，還偶爾間雜著呼喝怒駡。焦宛兒叫道：“爹爹！”掙脫了我的手，發足奔去。我拉之不及，只得隨後趕上。

奔進一座密林，果然有兩人正在相鬥。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額頭滿是皺紋，手持折鐵刀，面容與焦宛兒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金龍幫幫主焦公禮；另一人長手長腳，雙目精光燦爛，甚有威勢，那一定是魔教長老上官雲了。焦公禮武功有309點，可算是好手；但上官雲是日月神教十長老之一，戰鬥力竟達447點，焦公禮遠非其敵。但看來上官雲並不想殺死焦公禮，出手處處留有餘地，焦公禮才能勉強支撐。我看出了這一點，焦宛兒卻沒有，眼見焦公禮叠遇險招，大叫一聲“爹爹”，和身撲了上去。焦公禮鬥見愛女，心神大亂，被上官雲一腿掃出，摔倒在地。上官雲出手如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制住焦宛兒穴道，回頭對焦公禮笑道：“焦大幫主，令愛千金現在我手中，你還不肯歸降我神教麽？”焦公禮臉如死灰，長歎道：“罷了罷了，上官雲，你便殺了我們父女倆吧。”上官雲搖頭笑道：“焦幫主是我教需借助的一大人才，上官雲豈敢隨便動你？至於令愛那是更加不能傷了。實不相瞞，在下正少一房小妾，令愛這般俊俏人品，不如便跟了我吧。”“你！”焦公禮急怒攻心，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上官雲笑道：“焦幫主，怎樣？”左手封住焦宛兒下顎穴道教她不能咬舌自盡，右手一起，已撕下她一大塊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膚。焦宛兒口不能言，閉住雙眼，珠淚滾滾而下。焦公禮目呲欲裂，猛撲過去，卻給上官雲輕易閃開，長臂再起，焦宛兒身上長衫已給他撕下一半，妙處隱現。我自問不是上官雲對手，一直躲在旁邊隱忍不發，但見到此情此景，勢必不能再躲下去，當下悄悄自藏身之處挪出，白虹陡然出鞘，直刺上官雲後心。

上官雲鬥覺刺痛，也不回頭，飛腿倒踢，正中我手腕。我虎口劇痛，立即撒手放劍，反身一旋，“狂風驟雨”，一十八腿連環踢出。我的狂風掃葉腿只得LEVEL4，因此這一招只能踢出十八腿。我曾親見黃藥師試演此招，片刻之間連出六六三十六腿，配上落英神劍掌，乃是桃花島的“狂風絕技”，任是絕頂高手，也要教他避得開掌劈，避不開腿踢。我雖未練到家，但出其不意地使出，卻也打了上官雲一個手忙腳亂，不得不放下焦宛兒，全神應付。我趁機施展淩波微步，搶過焦宛兒，順手交給了焦公禮。焦公禮忙解下外衫，披在女兒身上。

………………〉狂風掃葉腿升級LEVEL5

我不敢怠慢，撿起白虹劍，擺開朝陽劍法的起首式，嚴陣以待。這套劍法法度嚴謹，鬥遇強敵時先使出來守住門戶，是說什麽也不會吃了虧的。上官雲見我出手不凡，再加一上來便吃了個暗虧，對我倒也不敢小看，沈聲道：“年輕人，你是誰人門下，爲何壞我大事？”我橫劍護胸，朗聲道：“在下華山門下淩雲，焦幫主與家師乃是好友，出手相助本屬分內之事。我五嶽劍派與貴教恩怨天下皆知，貴教的大事，必與本派有害無利。在下不來壞上一壞，怎是道理？”焦公禮放聲大笑：“不錯，不錯。魔教的大事，于我武林正派便是大大的惡事，那是非壞不可的。淩兄弟，穆老前輩有你這樣的關門弟子，真是可喜可賀！”提起折鐵刀，站在我旁邊。我低聲道：“焦幫主，令愛穴道未解，你快帶她離開，晚輩在此抵擋一陣。”焦公禮只是不允，折鐵刀一揮，便向上官雲砍去。上官雲冷哼一聲，雙目厲芒一閃，已動殺機。我恐焦公禮有失，長劍抖動，改爲華山快劍，繞著上官雲不住狂奔疾走，橫削直砍斜劈，極盡華山劍法變幻之能事。

………………〉華山快劍升級LEVEL3

鬥得一盞茶時分，焦公禮小腹中掌，踉蹌倒地。我暗叫一聲苦也，長劍行險直進，竟刺入了上官雲肩頭。我大喜過望，抽劍待要再行進擊，誰知劍刃竟給他肩胛骨夾住了拔不出來。便在此時，上官雲左掌已悄無聲息地襲到我胸口。我嚇得魂飛魄散，放脫劍柄，雙手同使一招混元掌中的殺招“天地混沌”，灌注了全身所有的混元勁，也向上官雲胸口轟去。上官雲左掌結結實實擊在我胸口，正喜得計，一時不防，我的北冥神功已乘虛而入，粘住他手掌，飛快地吸取著他的內力。上官雲掙之不脫，反被我雙掌擊中，受傷也是不輕。

………………>北冥神功升級LEVEL5/混元掌。混元勁升級LEVEL3

我雖有天蠶寶衣、北冥真氣和混元勁三重護體，仍被上官雲那一掌打得七葷八素。昏昏沈沈之間覺得打中了他胸口，當即牢牢抓住，上官雲的真氣更加飛速流進我體內。好個上官雲，一咬牙，從肩上拔下我的白虹，血光一濺，竟將自己的左臂生生砍斷！我體內本已氣血翻湧，難受之極，上官雲的鮮血濺到我臉上，更是煩惡，鬆手放脫他胸口，坐倒在地。

上官雲定定地看著我，便似看見了什麽天下間最恐怖的事物一般，顫聲道：“你……你……吸星妖法！”大叫一聲，轉身便逃。焦宛兒穴道未解，焦公禮重傷昏迷，我也無力起身，只得乾瞪眼地看他離開。我努力寧定心神，按北冥心法運氣連轉兩個周天，方才恢復。看著地上上官雲的斷臂，就只有搖頭苦笑的份。我俯身拾起白虹，走到焦宛兒身邊，伸指想去解她穴道。指到中途，卻突然發現她被點的是雙乳之間的“神藏穴”，如何碰得？急忙變向，先解了她下顎的穴道。焦宛兒唔的一聲，已猜到我手指變向的原因，臉上一片紅暈，嬌羞無限。我雙頰猶如火燒，乾咳了幾聲以掩飾尷尬，背轉身去，雙掌抵住焦公禮後心，將內勁送了過去，想先幫他治好內傷，再讓他爲女兒解穴。

我的北冥神功和混元勁都剛剛升級，體內真氣充沛，片刻間焦公禮便已醒轉。我站起身來，探手懷中取出書信，遞給了他：“焦幫主，在下此來，便是爲了送這封信。現在信已送到，在下也該告辭了，後會有期！”一抱拳，不顧焦公禮父女的出聲挽留，提劍離開。

十七 龍女仙姿頑童癡

作者：天外草
我完成師父交待的任務，又結識了蕭中慧和焦宛兒兩位美女，戰鬥力更是提升至283點，心情舒暢無比。算算離劉正風金盆洗手還有一個多月時間，盡可慢慢前行。這一日來到終南山下，想起全真教所在的重陽宮便在這山上，按理說當去拜訪拜訪，但我對全真教素無好感，想到書上所寫那些牛鼻子道士種種令人厭煩的行爲，不由得哼了一聲，轉身便行。忽聽背後一人喝道：“小子，站住！”我懶得理他，足下毫不停步。突然呼地聲響，一股勁風已襲向我後心，我武功已非昔比，聽辨風聲，已知來人武功與我相差無幾，這一掌倘若擊實了，我的北冥神功自生反應，吃虧的是他而不是我，當下仍是不加理會。

“趙師兄，住手！”碰的一聲，似是雙掌相交。我轉身一看，那出掌偷襲我的是個長須道士，另一個道士則長眉俊目，容貌秀雅，幫我接了一掌的應該就是他了。長須道士怒道：“尹師弟，這小子在咱們終南山下如此傲慢，分明是瞧不起全真教，你幹麽阻我教訓他？”我心中暗笑，原來是尹志平和趙志敬，對這兩人我是半點好感都欠奉。當下慢悠悠地開口：“哦？道長說在下對貴教不敬，可曾聽見在下口出輕侮之語？出家人火氣竟如此之大，無量天尊，真是罪過罪過。”趙志敬氣得面皮紫漲，偏又無話可說，狠狠瞪了我一眼。尹志平向我略道了個歉，便半強迫地將他拖了上山。

我隨便找了家飯鋪坐下用餐。忽然聽到一個惶急的聲音問那店伴：“小二哥，你可曾見到一個穿白衫的美貌女子經過麽？”我聞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布衣的俊美少年，滿臉焦急疲憊，當是楊過無疑。我見那店伴纏七夾八地亂扯，當即起身，走到楊過身邊，抱拳道：“這位兄台，可有什麽事能讓在下稍效微勞嗎？”楊過好不容易遇上我這肯聽他把話說完的人，立時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他雖聰明絕頂，然有道是關心則亂，遇上小龍女的事竟是纏夾不清。幸虧我早知內情，否則不給他弄個頭昏腦漲才怪。

我聽罷楊過的話，道：“楊兄弟，你說龍姑娘惱了你，這才一怒下山，然則你可知她到了何處？她在暗你在明，倘若她故意躲著不見你，你該怎麽辦？龍姑娘是何等人物，能讓這等市井小民見到麽？像你這樣逢人便問，卻要浪費掉多少尋她的時間？”楊過顯然還未想過這些問題，呆了一呆，痛苦地雙手抱頭，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淩大哥，我到底該怎麽辦？”我溫言道：“不用著急。我想龍姑娘只是一時氣急，待氣消了自然會來尋你。所以你要做的倒是在江湖上闖出些名頭，到時無論你找龍姑娘還是龍姑娘找你，相信都會方便很多。”楊過本來才智極高，聽了我的話，豁然貫通，起身行禮道：“多謝淩大哥指點。”我微笑著拍拍他的肩，又從腰間取出兩錠二十兩的銀子放在他手中：“行走江湖，銀子可是必須準備的。我瞧楊兄弟你才從山上下來，身上銀兩想必不會帶得很多，這四十兩你先拿去，若是拒絕就不當我是朋友了。”楊過接過銀兩，目光閃爍，全是感激之色。我站起身來：“若非我還有要事，本可陪你一起去找龍姑娘。不過楊兄弟你放心，我會在江湖上爲你留意的。以後如果有事，也可以到華山來找我幫忙，咱們就此別過。”楊過應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遞了給我：“淩大哥，蒙你相助，小弟無以爲謝。我古墓派玉蜂漿是解毒療傷的聖藥，這一瓶便送了給你，大哥也千萬不要推辭。”開玩笑，我喜歡都來不及，怎會推辭？當下快手快腳地將玉蜂漿收起，跟楊過分道揚鑣。

………………> 得到玉蜂漿

我走出飯鋪，心念忽地一動。小龍女不辭而別，楊過又正去尋她，那古墓中現在應是空無一人。想到墓中的武學精要，不禁心癢難搔，當下掉頭向終南山上走去，依著楊過的描述，很快便找到了水道入口。我在學校時是游泳隊長，雖然不是專攻潛泳，但這一小段水路，對我來說只是小CASE。當下我將次元包袱用油布裹好，吸一口氣，鑽入了水道。

水道盡頭是一間石室，我脫下罩袍，打開包袱，取出火折燃亮，細細觀察。但見室頂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迹符號，最末處寫著四個小篆“九陰真經”。我大喜過望，再在四周看了一遍，發現有兩面牆上分別刻著全真和古墓派的武學秘訣，當真是收穫不小。我更不遲疑，立即拿出紙筆，開始抄錄。也不知過了好幾個時辰，終於抄錄完畢。我只累得腰酸背疼，仰天躺倒。忽聽一個冷冰冰的女子聲音道：“誰？”我嚇了一大跳，一躍而起，卻見一個絕美少女站在對面，正冷冷地望著我道：“古墓素來不許男子進入，你速速離去，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我心念一動，微笑道：“那楊過呢？他是不是男子？”乍聽楊過之名，小龍女全身一顫，臉色更形蒼白，厲聲道：“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龍姑娘”，我上前一步，作誠懇狀：“我雖不知你與楊兄弟之間有何誤會，但我今早親眼看見他在山下尋你，惶急關切之情絕非作僞。你們畢竟師徒情深，爲何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吝嗇得不願給他？”“師徒……情深？”小龍女喃喃念著這四個字，淒然道：“我便是不要他當我做師父。他……他對我這樣，我怎能還是他師父？”身形顫動，想是太過激動，突然鮮血狂噴，向前俯跌。我大驚，叫道：“龍姑娘！”搶上前扶起，卻見她臉如金紙，雙目緊閉，已然暈了過去。我心中大急，當下輕輕將她放在地上，取出玉蜂漿和九花玉露丸，喂她服了下去，又伸掌抵住她後心，將真氣送了過去助她療傷。

過得片刻，小龍女悠悠醒轉，望著我道：“你怎麽會有玉蜂漿？你……幹麽要救我？”我微笑道：“楊兄弟是在下的好朋友，你是他師父，我自然要救你。這瓶玉蜂漿，也是楊兄弟所贈。”“你是過兒的朋友？”小龍女蒼白的臉上突然有了一點血色，但隨即又暗淡了下去。這點變化逃不過我的眼睛，溫言問道：“龍姑娘，楊兄弟到底有何過錯，讓你如此惱恨於他？”小龍女只是無語，淚流滿面。我瞧得心中一陣痛惜，偏偏不知該當如何出言相慰。過得半晌，方聽小龍女泣道：“他……他破了我的身子，卻又不肯要我做他妻子，我……我……”心神激蕩，眼看又要站立不穩。我正自吐舌暗叫乖乖，這種事情也說得的？見狀趕忙上前扶住，再次將真氣輸入她體內：“龍姑娘，你不要激動，先歇息一下。”待她心情稍微平靜，我柔聲道：“楊兄弟或許年輕面嫩，不敢直說，但卻絕非負心薄情之人，否則也不會如此焦急地找尋你了。龍姑娘，等找到楊兄弟，一切相信便有分曉。你二人若能冰釋誤會，得偕鴛盟，豈不勝似一個幽居古墓，一個漂泊天涯的兩地相思？”小龍女聞言擡頭望著我：“你……是個好人，謝謝你。我……我這便出去尋他。”對我盈盈一福，飄然出墓。我想到她純淨如水的眼神，怔怔地看著她離開。

接下來的十多天裏，我便留在古墓中，以清水蜂蜜爲食，仔細參詳石室中的武功。玉女心經須得兩人合練，撇過不提，我主要練了全真教的金雁功，古墓派的天羅地網勢，以及九陰真經的易筋鍛骨篇。金雁功和天羅地網勢都是配合掌法的精深輕身本領，與我所學的混元掌互相印證，頗有進益。易筋鍛骨篇本身並非什麽內功心法，但數日勤練，越覺心明眼亮，身手敏捷，混元勁和攀雲乘龍竟是又上升了一層。

………………> 學會金雁功·天羅地網勢
混元掌·混元勁·攀雲乘龍升級LEVEL 4

出得古墓，已是夜半時分。我興奮之下只覺全身似有用不完的精力，當下順手使出了新學的天羅地網勢。正練得起勁，突覺一股渾厚之極的掌風襲來，大駭之下忙回劍護身，數招一過，只覺來人武功奇高，似猶在黃藥師和穆人清之上，逼得我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我心中只想：“這人是誰？這人是誰？瞧他武功路數，明明是全真一派，但全真七子決不能有如此高明的功夫。他到底是誰？”陡然間想起一人，苦於爲他勁風所罩，無法張口。當下運起腹語術，大喝一聲：“周伯通！你這老混蛋，快住手！”這人正是老頑童周伯通。他見我沒開口，只道另有他人，嚇了一跳，大喊：“你是誰？”我恐他驚動了全真教的人，一把按住了他嘴：“你瞎了麽？我就站在你面前都看不見？”周伯通眼中露出驚喜和好奇的神色，一把抓住我的手：“你不開口也能說話？好玩，好玩，快點教我！”我不禁哭笑不得。這周伯通年紀既老，輩分也高，怎地如此爲老不尊？當下低聲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麽安靜所在？”周伯通一心要我教他腹語術，當下拉著我的手一路飛奔，片刻間來到了樹林中的一座破廟。
我心中盤算，現在他有求於我，正是漫天討價的好時機。於是任他如何好說歹說，威脅利誘，我只是老神在在，不爲所動。最後周伯通似是下了決心，猛一擊掌，道：“好啦，我教你我自創的空明拳和雙手互搏，只不過你能不能學會我就不知道了。”我不禁大喜，暗忖能以一門腹語術換這兩門絕技，實是大大的划算，立即道：“好，那就是這樣。”

當下周伯通先教我七十二路空明拳，十六字訣，是空朦洞松、風通容夢、沖窮中弄、童庸弓蟲。他一一解釋清楚，又從頭到尾耍了一遍給我看。我用心記憶，待他耍完，我已記住了十之八九。周伯通道：“我講完啦，現下你耍一遍給我看。”我一笑，拉開架式，從第一路“空碗盛飯”、第二路“空屋住人”起，直到最後一招“四大皆空”，中間只忘了兩三路。周伯通將那幾招再講了一遍，我又問了幾點艱深之處，他解釋完畢，望著我似笑非笑：“小子悟性挺高，不過太聰明也不是件好事，我那雙手互搏只怕你就學不成。”我奇道：“爲什麽？這功夫很難學麽？” 周伯通道：「說難是難到極處，說容易也容易之至。有的人一輩子都學不會，有的人只須幾天便會了。你識得郭靖與黃蓉兩個娃娃麽？」我點點頭。周伯通道：「你說他兩人是誰聰明些？」我道：「郭夫人千伶百俐，當世只怕無人能及得上她的聰明智慧。郭大俠的資質卻平常得緊。」周伯通笑道：「甚麽『平常得緊』？簡直蠢笨得緊。你說我是聰明呢還是傻？」我笑道：「我瞧你年紀雖然不小，仍是傻不裏幾，說話行事，有點兒瘋瘋癲癲。」周伯通拍手道：「是啊，你這話一點兒也不錯。這左右互搏之術是我想出來的，後來我教了郭靖兄弟，他只用幾天功夫便學會了。但他轉教他的婆娘，你別瞧黃蓉這女孩兒玲瓏剔透，一顆心兒上生了十七八個竅，可是這門功夫她便始終學不會。我還道郭靖傻小子教得不對，後來老頑童親自教她，那知道她第一課『左手畫方，右手畫圓』便畫來畫去不像。所以啊，有的人一學便會，有的人一輩子學不了。好像越是聰明，越是不成。」我道：“難道蠢人學功夫，反而會勝過聰明人？我可不信。”周伯通笑嘻嘻的道：“我瞧你才智和那小黃蓉不相上下。你既不信，那你便用左手食指在地下畫個方塊，右手食指同時畫個圓圈。”我依言伸出兩根食指在地下劃畫，但畫出來的方塊有點像圓圈，圓圈卻又有點像方塊。周伯通哈哈大笑，道：“是麽？你這一下便辦不到。”我微微一笑，默念北冥心法口訣，凝神守一，心地空明，隨隨便便的伸出雙手手指，左手畫了一個方塊，右手畫了一個圓圈，方者正方，圓者渾圓。

周伯通大吃一驚，道：「你……你……」過了半晌，才道：「你從前學過的麽？」我道：「沒有啊，這又有甚麽難了？」周伯通搔著滿頭白髮，道：「那你是怎麽畫的？」我道：「我也不知道。心裏甚麽也不想，一伸手指便畫成了。」但心中卻知這定是遊戲製作者爲方便玩家而設置的。周伯通大喜，說道：「這定是你從娘胎裏學來的本領，那便易辦了。」於是教我如何左攻右守，怎生右擊左拒，將他在桃花島上領悟出來的這門天下無比的奇功，一古腦兒說了給我聽。周伯通身上口講指劃，說得津津有味。我不住點頭，只幾個時辰，心中豁然貫通，說道：「我全懂啦。」雙手試演數招，竟然圓轉如意。周伯通張大了口合不攏來，只叫：「奇怪！奇怪！」我也不藏私，將腹語術的奧秘一五一十地教給了周伯通。

………………〉 學會空明拳
學會神技·雙手互搏

十八 暗濤洶湧衡陽城

作者：天外草
這一路耽擱了不少時間，我本想再找燕氏兄弟做做買賣，也只得作罷。買了一匹快馬日夜兼程，終於在典禮開始之前幾天趕到衡陽城。城中擠滿了應邀參加大會及趁熱鬧的人，街上人來人往，十之八九都是帶刀配劍的。我在一家客棧裏跟袁承志碰了頭，過不多時嶽靈珊和陸大有等掌門一支的弟子也陸續到來。岳不群夫婦和大弟子令狐沖卻還不見蹤影。

“師父讓大師哥送信給天門師伯，适才看見天門師伯和幾位泰山派的師兄已然到了，大師哥卻不知怎地還沒到。”勞德諾話音剛落，忽然一個聲音響起：“你們不用等了，令狐沖今日是來不了啦！”我們聞聲一起回頭，只見一個身穿黑色長衫、五十來歲的男人，氣度幽雅、一臉悠閒的自斟自飲，看來說話的正是他。

「大師哥來不了？你……前輩你怎麼知道？」一說到令狐沖，嶽靈珊立刻緊張起來。

「放心，死不了……他在中道和人發生了爭執，但沒大礙，只不過卻要遲點才能趕來，我所知就只這麼一點點……」嶽靈珊還想追問有關令狐沖的事，卻向我望了一眼，訕訕地住口。袁承志走到那黑衣人身旁，恭敬地說道：「承蒙前輩告之我令狐師侄的近況，未請教前輩如何稱呼？」那人卻渾若不聞，走出了客店消失在街角處。

「如果給師父知道大師哥又與人爭吵，一定會重重責罰他的！」半晌，陸大有無奈的說道。

嶽靈珊啐了一口，道：「六猴兒又不是不知道大師哥的脾氣，一定是對方不對在先！」我聽到這裏，轉過了頭去，心中老大不是味兒。嶽靈珊好象也想到了什麽，臉上一紅，偷偷瞧了我一眼，見我臉色不豫，低下了頭，不再吭聲。

正在此時，一個穿著整齊，笑容滿面的人走進客店，向我們作揖問道：「各位可是華山派的師兄師姐？」勞德諾望瞭望袁承志，見他點頭，便走上前拱手道：「在下正是華山派的……」

「這位一定是勞師兄了。」那人竟看出勞德諾的身分，道：「在下向大年，是衡山劉門門下，奉恩師之命，邀請幾位上山到府中休息。嶽掌門未到吧？」

「家師尚有俗務纏身，不過理應轉眼即到。」勞德諾說著，指了指袁承志說道：「這位是袁師叔。」又指了指我：“這位是淩師叔。”向大年見袁承志和我比勞德諾年輕得多，卻是他的師叔，不禁大感詫異。不過他聽說過華山首徒年紀同樣比這次徒小著一大截，也就不以爲怪了，只是作揖道：「如蒙不棄，還請移駕。」

「師叔，我們……應該先等師父一等吧。」勞德諾走到袁承志身旁細聲問。這裏畢竟以他輩份最大，理該由他指示。袁承志望了一望向大年，說道：「對方盛意拳拳，我們不好推辭……岳師兄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入城？有沒有叫你們等他？」勞德諾搖搖頭，袁承志說：「這便是了……陶師侄和英師侄在城中等他們兩位，我們先上衡山吧。」

向大年拱拱手，道：「各位請。」

我望瞭望嶽靈珊，知道她還擔心她的大師哥，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拍了拍她，道：「我們要走了。」說完，不再看她，徑自走出店外。隨著日子慢慢的過去，我越來越適應這裏的生活了，也已把這裏當作真實的世界。所以，見到嶽靈珊如此擔心令狐沖，心中才會鬱悶不已。換做以前，她喜歡令狐沖也好，喜歡林平之也罷，就算愛上東方不敗，卻又關我什麽事了？其實我對嶽靈珊的感覺尚不及程英和木婉清，但是既已下定決心要追她到手，見她如此關心令狐沖，心裏到底不是滋味。不過這些念頭想想也就罷了，卻是決計不能宣之於口的。

胡思亂想間我和袁承志、嶽靈珊等一行人已經來到衡山劉府，被向大年安頓在西廂房中，向大年說道：「家師在偏廳中和泰山派掌門天門師伯、恒山派的定逸師伯聚話，正要等待貴派岳師伯到來。讓我去向家師通傳一聲，說各位已然上山。」

袁承志點點頭，對向大年說道：「煩請告知劉師兄，在下袁承志，率同華山一眾弟子先行上山，待掌門岳師兄一到當過去拜會。如果劉師兄有甚麽差遣，我們隨時恭候。」

「袁師叔太客氣了。」向大年大喜，頓首道。他比袁承志還大著幾歲，本來對這位師叔不怎麽放在眼內，現在見他為人謙遜，增添了不少好感。待向大年走了開去，袁承志道：「我們也不用屈在房中，相信現在大廳一定很熱鬧，我們出去看看。」岳靈珊首先贊成，我也很是歡喜。

五嶽劍派同氣連枝，我們在衡山的身分就猶如半個主人家一樣，也不用劉家的人通報和帶領就能在劉府出入自如。東看看西看看，就在這時，在大門迎客的劉門弟子高聲叫道：「武當派張四俠、宋少俠到！」

頓時全大廳都是一片嗡嗡聲，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道：「武當派也到了，劉三爺好大的面子！」「那是衡山派的面子！」「才不是呢！那是五嶽劍派的面子！」「‘武當七俠’到了一位，那位宋少俠據說是現任掌門宋大俠的獨子，武當派禮數可做得很足啊！」「這是為甚麽江湖上稱武當為第二大派，僅次少林，除了武功一絕之外，他們行事都教人心折。」

二人走了進大廳，一時之間很多人站起身走過去抱拳打招呼，看來對兩位很是敬佩。這兩人甚是客氣，一一還禮。年長的一個兩鬢稍見斑白，臉容和藹；年輕的一個看來才跟我年紀差不多，面如冠玉，稍稍有些靦腆，俊雅中不乏英氣。我對兩人都產生了很大的好感。

這個時候，一個身子稍胖，有點財主氣的中年漢子自內堂快步走出，堆起笑臉向武當二俠迎上去，道：「兩位大駕光臨，劉正風萬分榮幸，不勝感激。」

張松溪拱手道：「家師閉關已有半年，即使接到劉爺的書函，我們兄弟仍是不敢打擾他老人家清修，於是我大哥派在下和青書侄兒來到參加劉三爺的金盆洗手。劉三爺如日中天，突然宣佈退出江湖，我大哥亦甚覺惋惜，不過他仍命我們向劉三爺問好。」

「承蒙宋大俠厚愛，劉正風愧不敢當。」說著，那漢子拉著二人走了進內堂。我心道：“這就是劉正風了。那少年是宋青書嗎？跟我印象中好象不太一樣呢……”正在想著，陡地感到有點說不出的不自然，不其然轉過頭去，卻見一隻成爪勢的手已抓到我肩頭。我本能地肩頭一沈，卸開了這一爪，跟著左手混元掌反拍，右手破玉拳隨之擊出，堪堪將其逼開。看見出手抓我的人身材矮小，卻是青城派掌門餘滄海。袁承志訝然看著我，似是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內，我的武功已進步到如斯境界。餘滄海也是一般心思，怪聲問道：「華山派的功夫……小子，你是嶽老頭的甚麽人？」向大年正在不遠處，連忙跑了過來，對餘滄海恭恭敬敬作揖道：「這位是華山派的淩師叔。」餘滄海怪眼一翻，道：「你叫他作師叔？」

我踏上一步，朗聲道：“不錯！我已拜神劍仙猿爲師，現下我是華山門人。”

餘滄海咬牙切齒，狠狠地盯著我。這時，劉正風也得聞訊息，走出大廳來，正要問清原由，門外那劉家弟子又再大聲唱道：「華山派嶽掌門到！」餘滄海心中一凜，轉頭望去，只見嶽不群和寧中則率同數人包括陶鈞和英白羅走了進大廳，沿路不斷和各人抱拳打招呼，直走到我們跟前。在廳中的上百個江湖漢子久慕嶽不群之名，都站了起身和他行禮，嶽不群也不嫌煩，逐一還禮。嶽不群走了過來，先和劉正風拉了拉手，叫道：「賢弟！」劉正風笑著道：「岳師兄先不忙話舊，你的門人和這位餘觀主好像有點誤會，快想辦法解決吧。」

嶽不群這才轉頭望向餘滄海，笑道：“一別數年，餘觀主火氣還是這麽大。我這淩師弟新入門下，少不更事，有何得罪之處還請多多擔待。淩師弟，來，你就向餘觀主道個歉吧。”我心中老大不願意，無奈掌門吩咐，不敢違背，上前拱了拱手，道：「餘觀主，多有得罪。」餘滄海避過一旁，重重地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劉正風苦笑一下，道：「掃興，掃興。」又對嶽不群道：「岳師兄，天門師兄和定逸師姐早在裏面，就連‘甘霖惠七省’及武當的張四俠、宋少俠都到了！」岳不群大喜，左手執著我，右手執著袁承志，大踏步的跟著劉正風走進內堂，寧中則帶著嶽靈珊也跟在後邊。走進內堂，轉到一個偏廳所在，裏面早坐著幾人。眾人相見自是一番親熱。

劉正風指著袁承志和我笑問道：「剛才我聽大年提起，這兩位小兄弟是岳師兄的師弟，未知是否屬實？」

嶽不群又拉著我和袁承志上前道：「正要向你們介紹──這位袁承志袁師弟，是我那穆師叔的弟子，別看他年紀輕輕，幾乎已把穆師叔一身上乘武功都學會了，實力殊不在我之下。」又指了指我道：「這位淩雲淩師弟，是穆師叔新收的關門弟子。」

劉正風微微點頭，又問：「淩師弟如何與余觀主結怨？」嶽不群嘆了口氣，說道：「這倒和小女珊兒有點關系。那時淩師弟仍未拜入我華山門下……」當下便把他得知青城要大舉進攻福威鏢局、派勞德諾和嶽靈珊去查探、嶽靈珊不知天高地厚要去救林家少鏢頭卻被擊退、遇上青城四秀的追擊而給我解圍、還有餘滄海想殺我不果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宋青書年少氣盛，這時忍不住便道：「林家滅門這件事已是眾所周知，局中鏢頭鏢師幾乎無一倖免，林家三口至今下落不明……青城派乃名門正派，這次出手如此狠毒，所為何事？」張松溪拍了拍他的肩頭，道：「青書，稍安無燥。」卻也望向嶽不群。

嶽不群咳嗽一下，道：「青城派所為何事嶽某倒也猜著了點──聽聞是逼問林家一件東西的下落……」天門道人轉頭問道：「岳師弟如何得知？」嶽不群臉露微笑，道：「因為福威鏢局總鏢頭林震南的獨生子林平之，已在剛才拜我為師了。」

這句話說出來，真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我的心一沈，向嶽靈珊望去，接下來便沒怎麽聽進去，只隱約聽到餘滄海是爲了《辟邪劍譜》才對福威鏢局下此毒手，但劍譜卻不在鏢局裏。

又說了些閑話，我們和岳不群向劉正風告別，出了偏廳，向他們為我們安排住宿的地方走去。岳不群從其他弟子口中知道令狐沖的消息，冷冷的哼了一聲。又對那出現在客店的黑衣男子茫無頭緒。嶽不群要和劉正風去招待外人，整個下午都在大廳忙著，我們則於後院呆著。嶽靈珊和我一起去看那個新收入門的林平之。路上我仍是一語不發，嶽靈珊見四下無人，再也忍不住，跺腳道：“喂！你這人，怎麽一見面就對我不冷不熱的。我跟你說，你再這樣，我便從此不睬你啦！”說著背轉身去，仍是氣鼓鼓的。我苦笑不已，但心頭沈重，卻也無心去逗她回嗔作喜。

林平之長得甚是俊俏，比我還小一歲，但沈默寡言，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要大些。我向他望了幾眼，想到以後或許就是這個人會把嶽靈珊殺死，不由得身上一寒。嶽靈珊站在我身邊，奇道：“小師叔你冷麽？”我含糊著應了一聲，同時下定決心，決不能讓他多接近嶽靈珊。

這晚用過了飯，我正在房中打坐，潛運混元勁的內力行走全身經脈。怎麽說我也是華山弟子，雖說于北冥真氣和玉簫劍法等外門武功修爲要深厚得多，但如本門武功太過低微，那也不成話。是以現在的第一要務，是盡可能將華山武功練到較高LEVEL。當然還因穆人清說過，等我的華山武功練到一定境界，他便同意讓袁承志教我一些其他功夫，例如金蛇錐的暗器，以及神行百變的輕功等。如此誘惑，我怎能不用功？

我功行三遍，只覺神清氣爽，當下興衝衝地拉開房門，想到花園中去打一套破玉拳，順便去找嶽靈珊說說話。誰知一出門便無意中撞上劉正風的女兒劉菁和一個叫做曲非煙的古靈精怪小女孩。只說了幾句話，我便糊裏糊塗地被曲非煙拖到了一家名爲“群玉院”的妓院。


十九 群玉初會令狐沖

作者：天外草
「非非，別再胡鬧了。」我一邊說一邊在心裏嘆氣。我承認我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現在我那有“君子劍”之稱的岳師兄可離此不遠，以他的性格，給他知道我去青樓不氣個半死才怪。曲非煙看到我臉上尷尬的神色，竟是幸災樂禍般的嬌笑了起來，輕輕的走到一間廂房外面，推門走了進去。我硬著頭皮，跟著走進，看見裏面的人卻不禁目瞪口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躺在床上，床邊卻守著一個嚇得花容失色的妙齡尼姑。

一眼見到床邊倚著一柄我華山派的用劍，我啊的一聲，搶起一看，劍鞘上雕著五個字“華山令狐沖 ”。我不禁大吃一驚，撲到床前，從懷中取出兩顆雪參玉蟾丸給令狐沖服下，轉身凝視曲非煙，問道：「你……你們究竟是誰？」

曲非煙笑道：「我不是已作了介紹嗎？我叫曲非煙，又叫非非。至於她呢，就是恒山派的小師父，叫做儀琳。」我點了點頭，向儀琳頓首道：「小師太你好，我是華山派的淩雲。」儀琳低頭道：「淩師兄好。」我又轉頭問曲非煙：「非非，令狐……我師侄到底是誰傷的？誰救的？」

曲非煙正待回答，一把粗豪的聲音在房外的花園中響起：「小師父？你在哪里？我想你想得好苦！群玉院的人都給我聽著：本大爺只需要一個尼姑，一切與旁人無尤，如果不想禍及他人，小尼姑自己走出來吧！否則，別怪本大爺開殺戒啊！」我又再望瞭望儀琳，只見她站了起身，竟打開了房門，走出房間。

曲非煙率先沖出了房間，我只好跟著跑出。只見一個魁梧的大漢一把抓著儀琳的肩頭，笑著道：「我們走吧。」曲非煙身影急閃，直撲向那大漢。那大漢輕咦了一聲，從容讓過一旁，笑道：「你的功夫根底不錯，但想搶人還是太妙想天開……呵呵！看真一點，倒是個小美人。你別心急，雖然年紀是小了點，也就跟著我走吧！」我大喝一聲：“無恥淫徒，快給我放手！”出來時走得倉促，未攜白虹，當下一提真氣，狂風掃葉腿快如閃電一般向那漢子踢去。那人見我的腿招來得淩厲，咦了一聲，向後飄開，身形極爲迅速，我的二十一腿竟然全數落空。我心念電轉，大叫：“你是萬里獨行田伯光！”

田伯光哈哈大笑：“小子居然到現在才認出田某，真是孤陋寡聞之至。就憑你的三腳貓功夫，也想救人？”他一手挾著儀琳，一手化解曲非煙的攻勢，竟是遊刃有餘。我哼了一聲：“是否三腳貓，試過才知！”合身撲上，左手破玉拳，右手混元掌，齊攻他身上要害。田伯光沒想到我能同時使出兩種功夫，不敢硬接，閃身待要避開。我早已料到如此，雙手招式突變，左手一陽指直點他眉心，右手卻使出空明拳，啪啪兩聲，左指右拳同時擊中田伯光。

………………〉 一陽指升級LEVEL 5 / 空明拳升級LEVEL 2

趁著田伯光身形一滯，曲非煙搶過了儀琳。我雙掌飛舞，使出天羅地網勢的掌法將田伯光圈在中央，教他無法再以輕功退避躲閃。這套掌法練到純熟之際，能在曠野中將九九八十一隻麻雀圍住使之不能飛逃，我雖是初學乍練，但在這小小院落中要圍住一個大活人那是足夠了。田伯光沖了幾次，始終無法衝破我以綿密掌法構成的圈子，不禁又驚又怒，嗆啷一聲，單刀已出鞘。儀琳和曲非煙見我與田伯光空手相鬥穩占上風，本來都在一旁觀戰，見他取了兵刃，當即雙雙挺劍上前相助。儀琳邊鬥邊嗚咽著道：「令狐師兄就是給這人用刀砍傷的了！」我心中大怒，喝道：“教你這淫賊知我華山派的厲害！“雙臂一振，一招破玉拳的“藍田生玉”，雙拳重重擊在田伯光的單刀平面上。田伯光險些握刀不穩，退後幾步，笑道：“小兄弟好俊的功夫！田某說不得，只有使快刀了。”我不禁心中發毛。論武功我和田伯光在伯仲之間，只是他的拳腳功夫不及我精妙，這才搶了上風。但他若使出快刀，我手中無劍，縱有儀琳和曲非煙相助，恐怕也是難以抵擋。

正彷徨無計，餘滄海卻恰於此時來到，跟田伯光一言不合便動起手來。“青城四秀”到了兩人，欺我手中無劍，竟不自量力地想找我討回上次的場子，結果被我只用破玉拳便打得灰頭土臉，更被強撐著走出房門的令狐沖狠狠譏嘲了一番。

………………> 破玉拳升級LEVEL 3

跟著劉正風、天門道人和定逸師太等一衆五嶽劍派高手陸續趕到，田伯光借機遁走。餘滄海本想找我出氣，但見五嶽劍派高手雲集，只撂了兩句諷刺言語便悻悻離開。我和令狐沖、儀琳隨劉正風等人回到劉府，曲非煙卻不知又溜去了哪里。在劉府的偏廳之中，儀琳終於把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在五嶽劍派前輩及和武林名宿面前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原來儀琳在衡陽城中和她的師父定逸師太失散，之後很不幸地遇上了江湖上四大淫僦䃘唬𦲁f裏獨行田伯光，給輕易擒住。誰料一切都給令狐沖看在眼裏，來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偷偷的把儀琳給救了，向衡山逃來。但是田伯光號稱萬裏獨行，二人終於給他追上，衡山腳下一場惡鬥，令狐沖受了重傷，在危急之際一個黑衣男子突然出現，從田伯光手中救走兩人，並將令狐沖安放在群玉院養傷。講明原委後，劉正風等都對我和令狐沖讚賞備至，連張松溪也著實誇了幾句。岳不群雖是連連遜謝，卻掩不住臉上神采飛揚。

到得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典當日，又有不少武林中人趕到衡山城。劉正風心中大樂，笑不攏嘴。迎接賓客的劉府門人來往不絕忙過不亦樂乎。我和宋青書年齡相仿，言語投機，幾天相處下來已如至交好友，都是少年心性，便留在大廳之中湊熱鬧。嶽靈珊卻是留在房中照顧令狐沖。到得現在我已想通了不少，再加對令狐沖向來欽佩，如若嶽靈珊果真和他兩情相悅，我也懶得枉作小人，讓給他便是。但卻萬萬不能便宜了林平之。因此自兩人相見後，我便一直與林平之在一起，處處躲著嶽靈珊。偶爾去探望令狐沖，也是揀嶽靈珊不在的時候。令狐沖性子放蕩不羈，跟我倒是很談得來。至於林平之，卻是沈默寡言之至。其實我倒並不討厭他，只是他見面說不了三句話便問到武功上來，著實讓我頭痛不已。

時已正午。向大年走到正和“甘霖惠七省”湯沛聚話的劉正風身邊，說：「師父，吉時已到，典禮可以開始了。」劉正風點了點頭，和湯沛又說了兩句，走到大廳中央一站，劉府之中的所有賓客都靜了下來。向大年叫唱道：「吉時已到∼！金盆洗手大典開始！」


二十 血洗金盆嵩山毒

作者：天外草
大典既已開始，宋青書便跟我說了一聲，回到張松溪身邊的位置。開始一切都很正常，但劉正風雙手剛要放入金盆之時，幾個嵩山派的人突然闖了進來，手持五嶽盟主令旗，竟是強逼劉正風停止金盆洗手。在場的天門、定逸等人本來均感不忿，但嵩山派的“九曲劍”鍾鎮語出驚人，直指劉正風勾結日月神教右使曲洋，更令人震驚的是劉正風居然並不否認曲洋和他是至交好友。跟著數十名嵩山弟子現身，其中還包括了像“托塔手”丁勉、“仙鶴手”陸柏和“大嵩陽手”費彬這樣的高手。劉正風家人全被劫持，但劉正風仍然不肯聽從嵩山派的號令去殺死曲洋。

費彬和鍾鎮等人見劉正風不肯接令，遂先用五嶽令旗約束住了嶽不群等五嶽劍派的高手，至於張松溪和湯沛等人均覺我們門戶中事，外人不便干涉。過了一會兒，還站在劉正風身邊的便只剩下他劉門的親傳弟子了。向大年護師心切，竟被丁勉的銀針射死，激怒了本來已經準備放棄抵抗的劉正風。他突施奇襲，擒下了措手不及的費彬，想要以他爲質，換回自己和家人弟子的性命。豈料陸柏等人竟料定了他不敢傷害費彬，反而變本加厲要挾他放了費彬再隨他們回嵩山向左冷禪請罪。劉正風還在猶疑，陸柏不待他細想，已下令殺死了兩名劉門弟子。廳中登時大嘩，我和宋青書忍不住便要搶出，卻被袁承志和張松溪拉住。待又一名劉門弟子遇害，定逸師太終於按捺不住出手，卻不慎中了丁勉的暗算，受傷不輕，只得率恒山弟子先行離開。

陸柏道：「劉門弟子聽了，若要活命，此刻跪地求饒，指斥劉正風之非便可免死。」劉正風的女兒劉菁怒罵：「奸伲𡚒汜隕腳殺饒Ы碳閻喝f倍！」陸柏喝道：「殺了！」一名嵩山弟子提起長劍，一劍劈下，我大吃一驚，不及細想，拔出白虹用力一擲，長劍如一條銀龍般激射而出，直迫那嵩山弟子胸口，是華山劍法中的絕技“天外飛龍”。以我功力本來不足以使出這記絕招，但情急之下，竟然一擊成功。那人活命要緊，不及劈死劉菁，只得先回劍格擋。當的一聲，兩劍齊齊落地。我更不停留，“攀雲乘龍”中的“岳王神箭”身法展開，身子當真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劉菁射去，一把抱起她，轉身奔出。

………………> 練成神技·天外飛龍
攀雲乘龍升級LEVEL 5
失去白虹劍·戰鬥力下降20點

陸柏怒喝：“放下！”一掌向我擊出。劉正風左掌拍出，替我接下。丁勉喝道：“好小子，哪里走！”待要飛身上來阻截。宋青書突地“啊喲”一聲，腳下一個踉蹌，向前摔倒，剛好阻住他的去路。我得這片刻之隙，已抱著劉菁翻出牆外。

我不識路徑，又生恐給嵩山派的人追上，慌不擇路地一陣狂奔，待得停下，已是气喘吁吁。忽聽懷中劉菁一聲微弱的呻吟，我低頭看去，不由大吃一驚。只見她衣衫給血染得濕透，原來那一劍畢竟還是砍傷了她。我雖失去白虹，但好在次元包袱是隨身攜帶，此時趕緊打開，手忙腳亂地拿出天香斷續膠和玉靈散，爲她敷在傷口上，再點了她傷口四周穴道，止住血流。劉菁雙目緊閉，喃喃叫道：“爹爹，媽媽！”流下淚來。我知劉家一門勢必無幸，心下不禁替她難過，一時卻沒想到我這一下出手救人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

劉菁睜開雙眼，望著我哽咽道：“淩公子，你我不過萍水相逢，你又何必……”說到這裏，已是泣不成聲。我柔聲道：“這是我自己膽大妄爲，與你全無干系，你不用自責。”劉菁輕輕搖頭，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我不知該如何安慰，正沒做理會處，忽聽得遠處傳來錚錚幾聲，似乎有人彈琴。我心下奇怪：“怎地這荒山野嶺之中有人彈琴？”

琴聲不斷傳來，甚是優雅，過得片刻，有幾下柔和的簫聲夾入琴韻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夾著清幽的洞簫，更是動人，琴韻簫聲似在一問一答，同時漸漸移近。突然間錚的一聲急響，琴音立止，簫聲也即住了。只聽一人緩緩說道：“劉賢弟，你我今日畢命於此，那也是大數使然，只是愚兄未能及早出手，累得你家眷弟子盡數殉難，愚兄心下實是不安。”另一個道：“你我肝膽相照，還說這些話幹麽……”我聽得“家眷弟子盡數殉難”，心頭大震，劉菁已從我懷中掙出，叫道：“爹爹，爹爹！”不顧身上傷勢，發足奔去。我抓之不及，連連跺足，只得跟了出去。

只見在一個林子之中對坐著二人，遠望之下，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個是劉正風，另一個黑衣老者，便是我們在客店遇見，告知我們令狐沖消息的男人，日月神教護教使者，曲洋。劉正風見到劉菁，驚道：“菁兒？你怎麽在這裏？”擡頭看見我，雙目中立時射出歉然之色，歎道：“淩師弟，你這是何苦？我劉家滿門殉難，那也罷了，連累了你，卻叫我如何心安？”“劉師兄此言差矣！”我此時已處之泰然，灑脫一笑：“大丈夫行事但求無愧於天，無愧於心，他人毀譽，管他怎地？”“好！”曲洋鼓掌笑道：“大丈夫生當如是！小兄弟，你這話深得我心！”接著眼望曲非煙，惟然長歎。我知他心意，心中熱血上湧，大聲道：“兩位前輩請放心，姓淩的但有一口氣在，定要護得菁姑娘和非非周全！”曲非煙道：“爺爺，你和劉公公慢慢養好了傷，咱們去將嵩山派的惡徒一個個斬盡殺絕，爲劉婆婆他們報仇！”

猛聽山壁後傳來一聲長笑。笑聲未絕，山壁後竄出一個黑影，青光閃動，一人站在曲洋與劉正風身前，手持長劍，正是嵩山派的大嵩陽手費彬，嘿嘿一聲冷笑，說道：“女娃子好大的口氣，將嵩山派趕盡殺絕，世上可有這等稱心如意之事？”劉正風站起身來，說道：“費彬，你已殺我全家，劉某中了你兩位師兄的掌力，也已命在頃刻，你還想幹甚麽？”費彬哈哈一笑：「今日費某一舉殺了衡山劉正風及魔教護教使者，從此名揚江湖，你說我想怎樣？」劉正風道：「姓費的，你也算是名門正派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曲洋和劉正風今日落在你手中，要殺要剮，死而無怨，只求你今日放過這裏三位後輩，劉某也就承你的情了。」
　　
「哼！你道我是如何找著你倆？這華山派的小子出言頂撞我嵩山派，我本是來殺他的，萬料不到你倆的行蹤竟能著落到他身上，你說我會放過他們不放？」費彬險惡地笑著，青光閃動，長劍已刺到我眼前。曲非煙抽出兩把短劍，攔到我的面前，左手短劍一擋，右手劍跟著遞出。費彬嘿的一笑，長劍圈轉，啪的一聲，擊在她右手短劍上。曲非煙右臂酸麻，虎口劇痛，右手短劍登時脫手。費彬長劍反挑，曲非煙左手短劍又被震脫，飛出數丈之外。費彬左手順勢將曲非煙點倒，右手劍又向我刺來。我手中沒有兵刃，只得踩動淩波微步躲避他的進攻。費彬一柄長劍東刺西削，便是沾不到我半點衣角。他突然喝道：“好，我便先殺了這小丫頭！”提起長劍，便往曲非煙心窩刺落。我大驚失色，飛身撲去，雙手同使一招破玉拳中與敵同歸於盡的殺招“玉石俱焚”，運上了所有北冥真氣和混元勁，擊向費彬背心。他武功雖高過我，但這一下倘若擊實了，他不死也要重傷。

只聽費彬連連怪笑，長劍突地圈轉，直刺我小腹。拳短劍長，我飛撲之勢又甚爲勁急，眼看在擊中費彬之前我自己便要送命，劉菁和曲非煙齊聲驚叫，曲洋與劉正風臉上也全無血色。我卻不管不顧，雙拳仍是直進。叮的一聲，長劍刺到了我的天蠶寶衣，劍刃彎曲，再也刺不進去。費彬一呆，已被我雙拳打中，哇的噴出一口血來。

………………〉 破玉拳升級LEVEL 4

我一招得手，哪還跟他客氣，雙手抓住他胸口膻中穴和神闕穴，催動北冥神功，拼命吸取他的內力。費彬嚇得放脫長劍，雙掌印向我背心。我左手伸出，拿住他右腕，倒立起來，全身重量都放在他手腕之上，吸取真氣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慢。吸了大概一頓飯時分，費彬內力漸漸枯竭，我躍了下來，“分筋錯骨手”喀拉一聲，已扭斷了他的頸骨，眼見是不活了。

………………> 北冥神功升級LEVEL 6 / 分筋錯骨手升級LEVEL 5

我抹了一把冷汗，轉身拉起曲非煙，問道：“你沒受傷吧？”曲洋伸指要解開曲非煙的穴道，竟是力不從心，連邘狀蝺H餘的內力，方能成功，黯然長歎，與劉正風相對無言。良久，劉正風轉頭對我說：「淩師弟，我有一事相求。」「劉師兄莫要這樣說，請講。」我走了過去，扶住了他。劉正風搖手阻止，一邊從懷裏掏出一樣物事，一邊說道：「這是我和曲大哥的心血結晶，《笑傲江湖》的曲譜。本來我倆能夠創制這曠世奇曲，心中已是無憾，但如果你能為我將之流傳下去，也就更是千古佳話了。」我不忍拒絕，便點頭收下。
　　　　
………………〉 得到笑傲江湖之曲

曲洋笑道：「本來已是抱有稽康那‘《廣淩散》從此絕矣’的心情，豈料在死前竟托得信人，為我們延續這《笑傲江湖之曲》，賢弟，我們可算了無牽掛。」劉正風也是朗聲笑道：「曲大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和曲洋齊聲仰天長笑，然後笑聲陡竭，二人同時垂下了頭，緊握的雙手也就松了開來。

我心下難過，將曲譜揣進懷中。當下我和劉菁、曲非煙挖坑將三具屍體埋葬，兩女伏地大哭。我無法安慰，只得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旁。歇得一會，忽見西北角上青光閃了幾閃，劍路縱橫，一眼看去甚是熟悉，似是本門高手和人鬥劍，我心中一凜，忙對兩女道：“你們到山下找戶農家等我，我即刻便來。”說完，發足便向著青光之處奔去。走了一會，已隱隱聽到兵刃撞擊之聲，密如聯珠，鬥得甚是緊迫，尋思：“是掌門還是師兄在和人動手？居然鬥得這麽久，顯然對方也是高手了。”伏低了身子，慢慢移近，耳聽得兵刃相交聲相距不遠，當即躲在一株大樹之後，向外張望，月光下只見一個儒生手執長劍，端立當地，正是嶽不群，一個矮小道人繞著他快速無倫的旋轉，手中長劍疾刺，每繞一個圈子，便刺出十餘劍，卻是青城派掌門餘滄海。對這兩人我都毫無好感，轉身離開，想要回去和兩女會合。突然肩上給人拍了一下，我驚得面無人色，回頭看去，卻見是袁承志，這才松了一口氣。

“師兄，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我心神一松，一屁股坐倒在地。袁承志凝視著我，半晌，方才歎道：“小雲你真是膽大妄爲，你可知你那一出手，大廳上亂成了什麽樣？”我好笑道：“最多不過就是嵩山派那幾個死胖子和瘦老鬼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然後著落在岳師兄身上要人罷了。我只恨我武功低微，沒能救得了劉師兄他們的性命。”然後把前後事情大略告訴了袁承志。袁承志聽得臉色連變數變，最後籲了一口氣，道：“小雲，你還是隨我回華山吧。這次替你說話的人很多，我想岳師兄也不至於怎樣責罰你。對了，你救走那個姑娘呢？”我雙眉一軒，昂然道：“怎麽？師兄準備將她擒回交給左盟主發落嗎？”“小雲！”袁承志喝道：“我竟是這樣的人嗎？”我轉過身去：“師兄，小雲相信你，可是……算了，請師兄代我稟上掌門師兄，就說淩雲兩個月之後准回華山恭領責罰。”說完，再不回頭，走下山去。


廿一 再逢佳人非常境

作者：龍平華
下山後尋到兩女，商量起今後的去向。曲非煙要去雲南投奔一個姓藍的朋友，劉菁心中哀痛，一時沒什麽計較。曲非煙力邀劉菁跟她一起去雲南，劉菁也便答應。我心中雖記挂著蕭中慧的約定，但想從雲南到晉陽，快馬連馳也要不了幾天。受人之托總要忠人之事，何況死者爲大，既答應了曲劉兩人，總要把兩個姑娘平安送到雲南才是。

“菁姑娘，累了麽？”連日趕路，已經到了雲南境內。曲非煙年紀雖小，行走江湖的經驗卻在我們三人當中最爲豐富，毫無疲累之色。倒是劉菁雖有個武林名宿的父親，卻自小長於深閨，少有真正曆練，鬥逢巨變，生澀之處便顯了出來，這天在烈日底下趕了大半天的路，便顯得體力有些不支。我瞧了出來，因此出言相詢。

“淩大哥，我沒事。”劉菁對著我勉強一笑，還想繼續走，腳下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我連忙扶住，提高聲音問在前帶路的曲非煙：“非非，你那個藍姐姐到底住在什麽地方？怎麽這幾天你都帶著我們在山裏面鑽來鑽去的？”曲非煙回過頭來：“不遠了，前面有個小山谷，菁姐姐要是支援不住了就進去休息一下吧。雲南山裏瘴氣重，萬一中了暑，就更麻煩了。”我應了一聲，便攙著體力不支的劉菁跟在她後面。

“就是那兒了。”曲非煙指著前面的山谷，說著便要走進去，卻被我一把拉住：“別忙！我好象聽見裏面有人在動手！”曲非煙嚇了一跳，看著我的眼光半信半疑。我聽得打鬥聲又近了些，忙扯著二女躲到一棵大樹背後，凝神望去，卻見有三個女子正在打鬥，武功均甚不弱，不禁嘖嘖稱奇。一個女子穿的是苗人裝束，持一條金色軟鞭，約莫二十一二歲年紀，武功竟有331點，比我還高了一籌。另兩個圍攻她的黑衣漢人女子都不及她，二人聯手，也不過勉強維持個不勝不敗的局面而已。看來時間一長，那兩個女子還多半要輸。

突然，那苗族少女嘻嘻一笑：“本姑娘還有事，不陪你們玩啦！”手腕一翻，兩條青蛇不知從什麽地方鑽了出來，嘶嘶吐信，躥向對手。兩人齊聲驚呼，忙不叠地閃開。一人怒氣勃發，閃避之時左手微揚，三枚袖箭便向那苗族少女射去。我和曲非煙見狀都不由得失聲驚叫，只是她叫的是“藍姐姐”，我叫的是“婉清”。

正在動手的三人聽到喊聲，都是吃了一驚，各自收手躍開。曲非煙飛奔到那苗族少女身旁，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我走到木婉清面前，她呆呆地看著我，不敢置信地道：“你……你是……”我笑道：“婉清，不認識我了麽？”走近一步，低聲道：“我說過，但教我淩雲不死，總有再見之日。”正是當日我攔下雲中鶴讓她逃走時說的話。木婉清身子劇震，顫聲道：“你是淩郎？”我微笑著點頭，正要開口，木婉清旁邊那中年美婦忽然冷冷道：“婉兒，他就是那個騙得你揭開面幕的淩雲？”我知她必是木婉清的長輩，因此雖然見她口氣不善，卻也並不反駁。劉菁見雙方罷手，也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跟曲非煙和那苗族少女說了幾句話，又走了過來。她好奇地打量著木婉清，向我問道：“淩大哥，這位姐姐是？”

我尚未回答，木婉清見到劉菁已是臉色大變，厲聲道：“淩雲！她是誰？”我腦子裏頓時嗡的一聲，暗道一聲慘也。木婉清見我不答，怒氣更甚，一掀袖中機括，颼颼兩支短箭已射向劉菁。我大驚失色，叫道：“使不得！”我的白虹在衡山失落，身上帶的只是一口尋常青鋼劍，此時不假思索地拔劍撩去，格開了那兩支短箭。我剛要開口解釋，卻聽破空聲響，又是幾支短箭向劉菁奔去，只是更加勁急，卻是那中年美婦所發。我眼見救援已是不及，劉菁不知是否嚇得呆了，愣在原地不動，看來萬難倖免，心中不禁冷了半截。

“哎喲，下手這麽狠，也不怕嫁不出去！”一條金鞭在劉菁面前掠過，卷走了那美婦射出的短箭，卻是那苗族少女出手相救。我松了口氣，手心已滿是冷汗，暗道僥倖。但看到木婉清慘白的臉色和那美婦的一臉鐵青，頭皮一麻，知道麻煩的事還在後面。

“喂，你們兩個合力打我藍姐姐也就罷了，菁姐姐又沒得罪你們，幹嘛欺負她？”曲非煙此時也走了過來，橫了木婉清等二人一眼，拉著我的手道：“淩大哥，別理她們。我來給你介紹，這位藍姐姐藍鳳凰，是雲南五仙教的教主。”我正尷尬不已，但聽到“五仙教”的名頭卻也不禁吃了一驚。“五仙教”便是與“明教”、“日月神教”以及“天鷹教”並列“四教”的“五毒教”。我早聽說五毒教中苗人衆多，擅長使瘴、使蠱、使毒，是個極爲陰險狠辣的教派，絕沒想到教主竟是個年輕女子。但若說是曲非煙故意說謊，似乎也無此必要，一時呆在當地，做聲不得。藍鳳凰見了我的樣子，撲哧一笑，嬌聲道：“你叫淩雲嗎？長得還真不錯。多謝你救了我的非非小妹子，我也沒什麽好東西送你，這個給你吧。”說著手一揚，一本書冊向我擲來。我不由自主伸手去接，忽然背後傳來木婉清冷冷的聲音：“不怕被毒死的就接吧。”我心中一凜，手上自然慢了一慢，那本書已經啪的一聲掉在地上。藍鳳凰格格嬌笑，看著我的目光中大有戲謔的味道。曲非煙瞪了我一眼，走了過來撿起那本書遞到我手上：“放心，毒不死你的！”氣忿忿地走開。我惟有苦笑，低頭看看書名是《五毒秘傳》，看來是本研究毒術的書，將來或許用的著，當下收入懷中。

………………>得到《五毒秘傳》

“喂，淩雲，我們可要走了。以後如果有事，記得來五仙教找我們啊！”藍鳳凰左手拉著曲非煙，右手拉著劉菁轉身便行。那中年美婦突然怒喝一聲：“妖女，把東西留下！”手中雙刀一錯，便向藍鳳凰撲去。藍鳳凰雖帶著兩人，仍是毫不費力地閃開了她的撲擊，口中猶自說道：“秦紅棉，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想開殺戒，就讓它們陪你玩玩吧。”只聽秦紅棉駭然尖叫，雙刀瘋狂地揮舞著，好象是拼命在驅趕什麽東西。藍鳳凰連聲嬌笑，攜著兩女早已去得遠了。

廿二 飛來橫醋不及防

作者：龍平華
見了秦紅棉的癲狂之狀，我和木婉清都是悚然而驚。木婉清叫道：“娘，娘，你怎麽啦？”發足奔了過去。我恐她有失，也跟在後面。走近一看，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只見兩條綠色蜈蚣盤踞在秦紅棉肩頭，而她的左右臂上分別有一隻色彩斑斕的大蜘蛛，虎視眈眈，令人一見便欲作嘔。木婉清擔心母親，便要衝上去相救，我急叫：“婉清，快叫你母親別動！”木婉清聞言一愕，秦紅棉狀若瘋癲，卻怎停得下來？我見秦紅棉動輒有性命之憂，當下硬著頭皮道聲“得罪”，左手一陽指點出，定住秦紅棉身形，右手長劍隨即一招雲台三十六中的“星雲密布”將四條毒蟲都挑了下來，一腳踩死。

………………〉雲台三十六升級LEVEL4

我還劍入鞘，剛要去解秦紅棉的穴道，她卻突然尖叫道：“婉兒，他是大理段家的人，殺了他！”木婉清木然應了一聲，持短劍撲了上來。我手足無措，又不能跟她真打，只得以淩波微步不住閃避，狼狽不堪。我一邊躲著一邊心裏暗暗叫苦，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使出那記一陽指，卻也自慶倖沒貿然解了秦紅棉的穴道。否則她母女聯手，這番苦頭可就吃得更加大了。

我初時只道木婉清只是迫於母命，做個樣子。誰知她劍劍指向我的要害，竟是要取我的性命。我又驚又怒，要待狠下心來將她打倒，但見她狂怒中一雙秀目卻透出震驚和淒婉欲絕的神色，這心腸卻如何狠得下去？想來只有一個法子了。我再度閃過木婉清淩厲的攻勢，飄然退開，右手按上劍柄，作勢欲拔。木婉清以爲我終於忍不住要還擊了，再次掠過一絲傷痛而不敢置信的眼神，也向後退了幾步。我瞧得心中一痛，但心知時機稍縱即逝，趁著雙方拉開了距離，猛地一個轉身，沒命地狂奔起來。我料定了木婉清輕功遠遜於我，是以不虞她能追上。

剛奔出數丈，突然聽到秦紅棉一聲淒厲的悲呼：“婉兒！”我全身一震，難道木婉清出了什麽意外？“罷了罷了！”我一咬牙，回身奔去。只見秦紅棉還是保持著被我點穴的姿勢，木婉清卻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支短箭，血如泉湧。我大驚失色，撲了過去。木婉清雙眼緊閉，紫黑毒血不斷從傷口流出來，竟是被她自己的袖箭所傷。我驚駭不已，轉頭問兀自動彈不得的秦紅棉：“前……前輩，婉清她……”“不要碰她！”秦紅棉的尖叫讓我不禁一陣火大，這算哪門子的娘啊？看著自己女兒性命垂危居然還不許我救人？我狠狠瞪了她一眼，索性再補一指點了她暈穴，低頭想去給木婉清吸出毒血，可是考慮到她傷口的位置，我不禁猶豫起來。躊躇半晌，眼見木婉清已是氣若遊絲，我終於下定了決心：“罷罷罷，事急從權！婉清，婉清，盼你體諒！”俯身在她傷口上吮吸起來。木婉清的袖箭毒性之烈我曾親眼目睹，因此我吮吸的時候甚是小心，吸得一口，便吐在地上。然而當她傷口流出的血漸漸轉紅，我也已覺得頭昏腦脹。強撐著給她敷上玉靈散，再撕下衣襟包紮妥當，做完這些，腦中一陣強烈暈眩感陡然襲來，再也支援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待得醒來，天色已黑。我暗運內息，發覺並無阻礙，看來吸的毒血由於及時吐出，對我並無多大影響。想明白了這一點，我心頭一寬，待要翻身坐起，脖子上卻鬥地一涼，被一柄短劍架住。我大吃一驚，本能地想去按腰間的劍柄，但轉頭對上一雙冷冽的妙目，卻使我立刻冷靜了下來。再看到四周沒有秦紅棉的蹤迹，更是放心。

“你爲什麽還要救我？”木婉清冷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不禁氣結：“婉清你好好地幹嘛學人家玩自殺？我三魂給你嚇掉了兩魂你居然問我爲什麽救你？”好象是沒料到我會有這種反應，木婉清有些不自然地別過了頭，架在我脖子上的短劍也稍稍松了些，但隨即回過神來，厲聲道：“你既負了我，我在師父……娘面前立過誓，殺不了你，便只能自殺。”“我負了你？”我一陣愕然。木婉清見我一臉茫然，目光中寒意更甚：“你還在裝什麽？你不是大理段家的人嗎？你……你還一直護著那個女人，我……我……”說到這裏，想是心情太過激動，黑暗中我竟見到她的身形正微微顫抖。我心中大呼冤枉，生恐她一個不小心，手腕只須抖上那麽一抖，我的小命不免危危乎哉。當下不敢怠慢，忙將與段譽結識和在衡陽城中救出劉菁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木婉清聽了之後，目光漸轉柔和，短劍也離開了我的頸項。我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背上已滿是冷汗。

“對了，婉清，你母親呢？”我站起來做了幾個舒活筋骨的動作，裝作不經意地問。雖然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但看來木婉清對我維護劉菁的事仍然耿耿于懷，白了我一眼，語帶譏諷地道：“娘她去追那個藍鳳凰了。怎麽？想你的菁姑娘了？”“婉清你別胡說，我和菁姑娘只不過是普通朋友。”我暗自呻吟，生怕她再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忙轉移話題：“說起來，婉清，你們怎會惹上五毒教的人？”我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這個話題竟讓木婉清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讓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還好木婉清只沈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告訴了我。

原來秦紅棉是段譽的父親大理鎮南王段正淳的舊情人，而木婉清則是段正淳的女兒。十八年前段正淳以國家大事爲由離開秦紅棉，秦紅棉由愛生恨，所以才會逼著木婉清立下那個有些變態的誓。這還不算，她竟然帶著木婉清追殺包括段譽生母、鎮南王妃刀白鳳在內的幾個段正淳的紅顔知己，更不惜重金從一名叫何紅藥的五毒教叛徒手中購來金蠶蠱毒。秦紅棉本來準備抓幾個人來試驗毒效，誰知半途卻被藍鳳凰撞見，收走了金蠶蠱，也因此雙方才會鬥了起來。聽到此處我不禁抹了一把冷汗，暗想虧得沒有貿然相助木婉清和秦紅棉，否則藍鳳凰拿不走金蠶蠱，讓秦紅棉毒死了刀白鳳那可就麻煩了。

“那婉清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去找你娘嗎？”木婉清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不，我要跟著你。”“什麽？！”我頓時目瞪口呆，期期艾艾地道：“婉清你……不會是說真的吧？”木婉清奇怪地看著我，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你是我丈夫，我當然要跟著你。不過我可不許你回華山，也不許你去領什麽責罰。”“那怎成？”我反射地大叫起來：“我身爲華山門人，怎能不回師門？”“這個我不管，總之我不許你回去。”木婉清的語氣斬釘截鐵，毫無商量餘地。我哭笑不得，只得認命地暫時先讓她跟著。



廿三 雙刀合璧退狼虎作者：龍平華 一路行去，我爲了擺脫木婉清沒少費心思。畢竟我這一趟是要到晉陽去見蕭中慧，要是讓木婉清知道了只怕立時就要出人命。終於在一天晚上我悄悄點了木婉清的黑甜睡穴，趁黑沒命溜走，快馬加鞭地一路向晉陽奔去。 趕到那天，正是初十，我將鴛鴦寶刀裝進一個錦盒，走進蕭府。蕭府中賀客盈門，群英濟濟。蕭半和長袍馬褂，在大廳上接待來賀的各路英雄，白道上的俠士、黑道上的豪客、前輩名宿、少年新進┅┅還有許多和他本不認識、卻是慕名來致景仰之意的生客。我一眼瞥見林玉龍和任飛燕夫婦，很是歡喜，連忙走過去向他們打招呼。一番寒暄後，我踏上一步，朗聲道：「晚輩林玉龍、任飛燕、淩雲，恭祝蕭老前輩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薄禮一件，請蕭老前輩笑納。」說著呈上開了蓋的長盒。蕭半和謝了，接過一看，不由得呆了，三個字脫口而出∶「鴛鴦刀！」 蕭中慧聞聲奔出，見到是我，呆了一呆，低呼一聲，沖到我面前。我低聲笑道：“好妹子，可想我了嗎？”蕭中慧羞得滿臉通紅，拉著我去見她母親楊夫人和大媽袁夫人。我一一見禮，又見袁夫人旁邊立著一個少年書生。袁夫人介紹說是她失散已久的兒子，叫做袁冠南。見完了禮，我又給蕭中慧扯到後花園，向林任夫婦學那餘下的六十招夫妻刀法。耗了大半天，終於習練純熟。林任兩人知趣地躲開，讓我們倆說體己話。 “雲哥，你在衡山的事我聽說了”，蕭中慧擡起頭看著我，滿臉憂色：“雖然很多人現在說起你都要贊聲好漢子，但你怎麽說也是五嶽劍派的人，得罪了嵩山派，真的沒事麽？”我愛憐地撫著她的臉，笑道：“慧妹你就相信我吧，不會有事的。”正說著，袁冠南走了進來，見此情景，尷尬地乾咳了一聲。蕭中慧頓時雙頰飛紅，把我一推，轉身奔出。袁冠南乾笑道：“淩兄，小弟可不是不識趣故意來殺風景啊，蕭大俠有事找你。”我笑著應了一聲，跟著他走到大廳。 “淩賢侄，來見過丐幫的馬副幫主。”剛剛踏進廳中，便看見蕭半和滿面春風地攜著一個中年漢子的手向我走來。看著這個除了衣服上不顯眼的地方胡亂打了幾個補丁以外沒有一點像乞丐的丐幫副幫主，我走上前一步，抱拳施禮：“晚輩華山派淩雲，見過馬副幫主。”一邊行禮，一邊卻在想馬大元這個名字好像不是鴛鴦刀裏的，是誰呢？馬大元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幾眼，豪爽笑道：“這位就是在衡陽城裏救走劉正風女兒的華山弟子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臉上微微一紅：“不敢當。晚輩當日鹵莽，不自量力，以致有累師門，實是慚愧。”馬大元正色道：“不然。當日衡陽城之事傳入我們丐幫耳中，幫中兄弟無不覺得嵩山派欺人太甚，對你的俠義行徑都是交口稱讚。連我們喬幫主也著實誇了你幾句，說你不畏強權，是條漢子！”我只聽得面紅耳赤，但能得到喬峰的稱讚，心中也不禁暗自得意。 客套了幾句，我遊目四顧，不見蕭中慧人影，正自詫異。突然聽得門外一陣喧嘩，卻見卓天雄和兩個服色相近的滿清侍衛昂首闊步地走進廳來。蕭半和搶上相迎，一瞥眼，見女兒雙手反剪，一名大漢手執短刃鴦刀，抵在她的背心。我心中大急，立時便要搶上，蕭半和卻對我使了個眼色，走上前去臉含微笑，說道∶「村夫賤辰，敢勞侍衛大人玉趾？」卓天雄在京師中久聞蕭半和的大名，但見他軀體雄偉，滿腮虯髯，果然極是威武，當下伸出右手，說道∶「蕭大俠千秋華誕，兄弟拜賀來遲，望乞恕罪。」蕭半和笑道∶「好說，好說。」伸手與他相握。兩人一運勁，手臂一震，均感半身酸嘛。這一下較量，兩人竟是功力悉敵，誰也不輸於誰。當下另兩人也作了自我介紹，原來竟也是“七大侍衛”中的人物，“火手判官”張召重和“鷹爪雁行門”的周鐵鷦。蕭半和與馬大元對望一眼，均知這幾人厲害，今日之事，恐難善罷。 我心懸蕭中慧安危，從人叢中悄悄繞到衆鏢師身後，待要伺機相救。但卓天雄眼力何等厲害，早已瞧見，喝道∶「姓淩的，你給我站住！」又向一邊的周威信道∶「有誰動一動手，你就一刀在這女娃子身上戮個透明窟窿！」周威信道∶「是。江湖上有言道∶「強中更有強中手，惡人自有┅┅」一想這句話不太對頭，下面「惡人磨」三字便吞入了肚中。我深恐這些人真的傷了蕭中慧，當即住足，哪敢上前一步？ 那張召重看來在三人之中地位最尊，此時開口道∶「蕭大俠，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兄弟今日造訪尊府，一來是跟蕭大俠拜夀，二來是想以一件無價之寶，跟蕭大俠換一件有價之寶。」蕭半和道∶「小人愚魯，不明大人言中之意。」張召重並不著惱，笑道∶「那無價之寶嘛，便是令愛千金，有價之寶卻是那柄長刃的鴛刀。兄弟跟蕭大俠無冤無仇，只求能在皇上禦前交得了差，保全了這許多兄弟們的身家性命，還盼蕭大俠高擡貴手，救一救兄弟。」他的話說得似乎低聲下氣，但神色之間卻極是倨傲。蕭半和伸手在椅背上一按，喀喇一響，椅背登時碎裂，笑道∶「大人望重武林，今日卻如何這等糊塗？鴛鴦刀既不在小人手中，這位姑娘更不是小人的女兒。難道練童子功混元氣的人，還能生兒育女麽？」說著衣袖一拂，一股急風激射而出。張召重側身避開，旁邊的卓天雄道∶“半點不假，這果然是童子功混元氣。” 蕭中慧聽到父親咬定了不肯認是父女，心如刀絞，忍不住哭叫道：“爹爹！”便在此時，只聽得外面齊聲呐喊∶「莫走了反賊蕭義！」人喧馬嘶，不知府門外來了多少軍馬。蕭府幾名僕人氣急敗壞的奔了進來，叫道∶「老爺┅┅不好了！無數官兵┅┅官兵圍住了府門。」一邊一直沒開口的周鐵鷦聽得「莫走了反賊蕭義」這句話，心念一動，立時省悟，喝道∶「好啊！什麽蕭半和？原來你便是皇上追捕了十六年的反賊蕭義。」蕭半和哈哈大笑，說道∶「喬裝改扮一十六年，今日還我蕭義的本來面目。」伸手在臉上一抹，衆人一看，無不驚得呆了。大廳上本已亂成一團，但頃刻之間，人人望著蕭半和的臉，竟是鴉雀無聲。原來瞬息之間，蕭半和竟爾變了一副容貌，本來濃髯滿腮，但手掌只這麽一抹，下巴登時光禿禿的，一根需也沒有了，便是連根拔去，也沒這等光法。 此時廳中諸人的注意力都被蕭半和吸引，我趁機潛到周威信背後，陡然發難，打得他向前撲跌，右手已解開了蕭中慧的穴道。卓天雄橫掌阻截，只覺脅下風聲颯然，蕭半和使混元氣擊到。卓天雄知道厲害，只得反掌回擋，真力碰真力，砰的一響，兩人各自倒退了兩步。跟著馬大元接下了張召重，袁冠南擋住了周鐵鷦。蕭中慧別了半天氣，欺到周威信身邊，左手斜引，右手反勾，拍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打了他個耳括子，順手扭住他的手腕，已將他手中的短刃鴦刀奪了過來，眼見幾名清兵撲向袁楊兩位夫人，叫道：“雲哥，先救媽媽！”我應了一聲，雙刀聯手，一招「碧蕭聲裏雙鳴鳳」，一名侍衛肩頭中刀，重傷倒地，再一招「今宵有女顔如玉」又一名侍衛被蕭中慧刀柄擊中顴骨，大叫暈去。 鴛鴦雙刀聯手，一使開「夫妻刀法」，果真是威不可當，兩人並肩打到哪里，哪里便有侍衛或是鏢師受傷，六十路刀法沒使得一半，來襲的敵人已紛紛奪門而逃。只是這路刀法卻有一樁特異之處，傷人甚易，殺人卻是極難，敵人身上中刀的所在全非要害，想是當年創制這路刀法的夫妻雙俠心地仁善，不願傷人性命，因此每一招極厲害的刀法之中，都爲敵人留下了餘地。看看蝦兵蟹將們都被我們收拾得差不多，但對上三大侍衛的我方三人中只有蕭半和和卓天雄堪堪打個平手，馬大元赤手空拳，面對手持凝碧寶劍的張召重顯得有些左支右絀，而袁冠南對上比他功力深厚得多的周鐵鷦更是險象環生，只憑著巧妙的身法勉強支撐。我叫道：“慧妹，去幫袁兄弟！”挺刀戳向周鐵鷦肩頭，蕭中慧應聲回刀斜削他小腿，周鐵鷦沒料到我們中途插手，一時鬧了個手忙腳亂，勉強閃過了我的長刀，腿上卻給蕭中慧削中，受傷不輕，不敢戀戰，向蕭中慧揮掌拍出，待她斜身閃避，雙足一登，已閃入天井，跟著竄高上了屋頂。我和蕭中慧不去追他，返身又助蕭半和殺退了卓天雄。張召重本已快得勝，但見同伴或死或逃，心下也自惴惴。見蕭中慧挺刀來助戰，凝碧寶劍當即奮力揮出。啪的一聲，短刃鴦刀竟給他削斷。我和蕭半和都是一愕，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那刀是假的！”張召重趁著衆人愕然之機，也自逃走。 蕭半和見滿廳之中打得落花流水，幸好己方各人只有七八個人受傷，無人喪命，當下大聲道∶「各位好朋友，官兵雖然暫退，少時定當重來，這地方是不能安身的了。咱們急速退向中條山，再定後計。」衆人轟然稱是。當下蕭半和率領家人，收拾了細軟，在府中放起火來。乘著火焰沖天，城中亂成一片，衆人沖出東門，逕往中條山而去。 在一個大山洞前的亂石岡上，三百餘位賓客朋友團團圍著幾堆火。蕭半和咳嗽一聲，伸手一摸鬍子，這是他十多年來的慣例，每次有什麽要緊話說，總是先摸鬍子。可是這一次卻摸了個空，他下巴光禿禿地了，一根鬍子也沒有了。他微微一笑，說道∶「承江湖上朋友們瞧得起，我蕭義在武林中還算是一號人物。可是有誰知道，我蕭義是個太監。」 衆人聳然一驚，「我蕭義是個太監」這句話傳入耳中，人人都道是聽錯了，只有我隱約記得一些書中的事，並不吃驚。卻見蕭中慧臉色刷地變得慘白，我心下憐惜，伸手輕輕摟住她肩頭。蕭中慧有些軟弱地靠著我，繼續聽蕭半和講下去，卻是越聽越驚。原來蕭半和（該稱蕭義了）的父親爲滿人害死，七位叔伯誓死報仇，卻因滿清勢大，無一能得善終。是以他十六歲上便淨了身子，進宮服侍皇帝，伺機行刺。可是禁宮之中，警衛何等森嚴，別說走進皇帝跟前，便是想見皇帝一面，那也是著實不容易。十多年之中竟始終下不了手。十六年前的一天晚上，聽得宮中的兩名侍衛談起，皇帝得知世上有一對「鴛鴦刀」，得知者可無敵於天下，於是皇帝將持有寶刀的袁楊兩人全家捕來，勒逼二人交出寶刀，兩位大英雄不屈而死，兩位英雄的夫人卻被逮入了天牢。說到這裏，袁楊二夫人珠淚滾滾而下，突然間相抱大哭。 只聽得蕭半和說道∶「當時我心中細一琢磨，替死人報仇，實不如救活人要緊，於是混進天牢，殺了幾名獄卒，將二位夫人救出牢來。獄官以二位夫人是女流之輩，本來看守不緊，又萬萬料不到一個太監居然會去相救欽犯，因此給我一舉得手。只是敵人勢大，倉皇奔逃之時，袁夫人的公子終於在途中失落。這件事我生平耿耿於懷，想不到袁公子已長大成人，並且學得一身高強武藝，當真是天大的喜事。至於中慧呢，你今年十八歲啦，我初見到你時，還只兩歲。你爹爹姓楊，乃是名震當世的三湘大俠楊伯沖楊大俠。」袁冠南和蕭中慧（應該說楊中慧了）分別抱著自己母親，想起復仇時不勝悲憤，想起蕭半和的義薄雲天，又是感激無已。 蕭半和又道∶「我們逃出北京，皇帝自是偵騎四出，嚴加搜捕。爲了瞞過清廷的耳目，我老蕭留起了鬍子，又委屈袁楊兩位夫人做了我的夫人。好在老蕭是個太監，這一時權宜之計，也不致辱了袁楊兩位大俠的英名。」袁冠南和楊中慧走到蕭半和面前，翻身拜倒，謝他救了母親。楊中慧想起十六年來的養育之恩，不由淚流滿面，我和蕭半和勸慰半晌，方才收淚。 “蕭大俠，中慧侄女的短刀給那姓張的削斷，當然是個西貝貨。這對鴛鴦寶刀如此重要，卻決不能落在滿清韃子手裏。怎生想個法子，總要將真的鴦刀奪回來才是。”馬大元此話一出，衆人紛紛點頭應和，當下便討論起來。我聽了一會，沒聽到什麽有價值的意見，漸感不耐，便悄悄拉著楊中慧走了開去，心中暗自思忖改日定要到滿清都城去一探，找回鴦刀。 一宵折騰，天明時衆人方才告辭回家。蕭家已被焚毀，蕭義、袁冠南和楊中慧等人便應馬大元之邀赴丐幫晉陽分舵暫時棲身。我惦記著跟袁承志的兩月之約，先行告辭，臨走之時告訴楊中慧兩年之內必取回鴦刀以作聘禮，只羞得她滿臉通紅。溫存一番，我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廿四 多疑赤練蠻郭芙作者：龍平華 晉陽之事一了，我便急著趕回華山，百忙中也沒忘了參看藍鳳凰送給我的《五毒秘傳》，對其中記載的一些毒藥解藥的制煉和使用之法已頗有些心得，一路上更捉些蟲豸、采些花草用以試驗，效果頗佳。除了一些毒掌毒爪的修煉之法太過噁心我沒怎麽深究之外，對整本《五毒秘傳》我已可說是爛熟於胸。 ………………>學會技能。毒術 日夜兼程，這日已到了華山腳下的龍駒鎮上。看看日已近午，我牽著馬匹走到一家酒樓下系好，便走上樓去用餐。剛走上二樓，便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我師父向師伯求個情，請你將陸師妹放了罷。”正是楊過。我大喜，加快了腳步想去相見，卻聽一個女子道：「你亂倫犯上，與師父做了禽獸般的苟且之事，卻在人前師父長，師父短的，羞也不羞？」我聽她辱及小龍女，心中大怒，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杏黃道袍的道姑正站在楊過面前，手持拂塵，卻是曾經打我一掌的李莫愁。 楊過聽她辱及師父，怒氣勃發，不可抑止，叫道：「姓李的，你是人不是？口中說人話不說？」挺劍快刺急攻。李莫愁淡淡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古墓派出了你這兩個敗類，可說是丟盡了臉面。」她手上招架，口中不住出言譏諷，污言穢語，滔滔不絕，每一句話都罵上了小龍女。抛開楊過不論，我也已給她惹得怒火中燒。當下強忍怒氣，先觀四周情況。樓上除了楊過和李莫愁外，尚有八人。兩個年老乞丐，兩個蒙古裝束的少男少女，一個青衣少女和一個黑衣少女，一個年輕道姑還有一個白衣少女。這時酒樓上凳翻擡歪，碗碎碟破，衆酒客早已走避一空，剩下的便只有這包括我在內的十一人。而楊過等幾人衆不敵寡，數招之間已被逼得險象環生。我自知不是李莫愁對手，當下縮身躲在角落，苦思退敵之法。 只聽楊過張口大叫：「好媳婦兒，我的好妹子、穿青衣的好姊姊、耶律好師妹，大家快下樓去散散心罷！這賊婆娘厲害得緊。」四個女子聽他亂叫胡嚷，人人脫不了一個「好」字，都不禁皺起了眉頭，眼見情勢確是緊迫已極，白衣少女陸無雙首先下樓，那青衣少女也扶著蒙古少女耶律燕下去。接著黑衣少女完顔萍也退下樓去。楊過道：「耶律兄，這裏手腳施展不開，咱們下樓打罷。」蒙古少年耶律齊和他一般的心思，想到了人多之處，就可乘機溜走，當即點頭。並肩從樓梯一步步退下。雙方全神對敵，都沒留意到我。我遠遠跟著他們，自酒樓鬥到街心，又自大街鬥到荒郊，心中轉過了十七八條計策，卻覺沒一條管用。正沒做理會處，忽聽得空中幾聲唳鳴，兩頭大雕往李莫愁頭頂疾撲下來。我識得這對大雕是郭靖夫婦所養，卻見楊過躍後數步，取出一張人皮面具戴上。聽得東南方馬蹄聲響，一乘馬急馳而至。馬上騎著個紅衣少女，連人帶馬，宛如一塊大火炭般撲將過來。我猜到她定是郭靖夫婦的女兒郭芙，心中不禁一陣厭惡。郭芙與武敦儒、武修文兄弟一來，楊過手上登時慢了下來，反不如剛才，片刻之間便連遇險招。我在一旁看得焦急，陡然間靈光一閃，忙從包袱中取出一瓶東西，抹在手上，飛身加入戰團。李莫愁看也不看，反手一掌向我劈來，我不閃不避，一模一樣地揮掌擊出。兩掌相交，李莫愁輕噫一聲，向後躍開，驚道：“五毒神掌？” “不錯，正是五毒神掌。”我背轉雙手，嘴角挂著一抹矜傲的淡笑，眼神掃過已經停手的衆人，並給似乎已經認出我的楊過一個“不要開口”的暗示。楊過絕頂聰明，立時煞住了一聲快出口的“淩大哥”。李莫愁顯然已不記得我這個當初險些命喪在她手下的無名小子，震驚之下也未注意到我跟楊過的眼神交會，喃喃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目光一閃，厲聲道：“沖著姑蘇慕容的面子，今日我便放你們一馬，下次再見……嘿嘿，可就沒那麽好運氣了。”冷笑聲中，滴溜溜一個轉身，已向西北方奔去。 郭芙叫道：「她怕了咱們，追啊！」提劍向前急追。武氏兄弟展開輕功，隨後趕去。我抹了一把冷汗，暗道不自量力。楊過走了上來，笑道：“淩大哥何時變成了慕容複？居然連五毒神掌也會。”我苦笑道：“楊兄弟別挖苦我了，什麽五毒神掌，無毒神掌還差不多……”突覺腦中一陣暈眩，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便人事不知了。我剛才行險一搏，在手掌塗上了自己煉製的毒液，趁著對掌之時以內勁將毒逼了過去，感覺上與李莫愁的五毒神掌頗爲相似，實際卻大不相同。幸好李莫愁先入爲主，姑蘇慕容的名頭又實在響亮，這才嚇退了她。不過她的五毒神掌實在厲害，我雖已全力抵禦，終究還是給毒素侵入，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醒轉，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屋子的床上。舉起手掌一看，紫黑之色已消失無蹤，暗提內息，竟絕無中毒之感，不由驚奇地咦了一聲。 “淩大哥你醒了？”一個人撲到床前，我認得是戴了面具的楊過，微微一笑，示意我已無礙。剛剛坐起身來，便聽到一個不屑的女聲：“哼，自己沒本事就不要出來冒充別人招搖撞騙，慕容複哪有你這麽膿包？”這回我連頭都懶得擡，這麽說話的除了郭芙那個刁蠻女還有誰？楊過忍耐不住，霍地轉身便要發作，卻被我拉住。郭芙仍然不依不饒地道：“你這人怎地如此不懂禮貌？要不是本姑娘的九花玉露丸，你早就給李莫愁毒死了，還不快謝謝本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不懂禮貌？不愧是郭芙，胡攪蠻纏的工夫一流。我微微冷笑，不去理她，伸手拿起放在床頭的次元包袱，對楊過道：“楊兄弟，我們走吧。”楊過對郭芙本來就極爲厭惡，應了一聲，跟我攜手離開，對郭芙的跺腳怒喝只作不聞。我二人腳程均甚快捷，又都存了個離得郭芙越遠越好的心思，直是一路飛奔，不過一頓飯工夫，竟到了華山腳下。 “淩大哥的身法好快！”楊過停步轉身，有些驚訝地望著我。我自知攀雲乘龍並不算什麽高明的輕功身法，更無法跟以輕功見長的古墓派相提並論。但我的淩波微步卻是精微奧妙天下無雙，平地快跑我決不會輸給哪怕是四大惡人中的雲中鶴。見楊過如此詫異，我只是一笑，並不作答。楊過其實也只是隨口說說，見我不應，也不追問，順手摘下面具，擡頭仰望華山絕頂，童心大發：“淩大哥，我們再來比比輕功！”不待我反應過來，已發足向山上奔去。我猝不及防之下已給他搶了先，豪情頓起：“好！我淩雲今日捨命陪君子！”隨後追上。


廿五 西毒北丐再爭雄

作者：寒傲
我二人輕功雖均不錯，但華山絕頂乃天下之險，卻也不能說上便上。待爬到半山時，天空竟飄下一片片的雪花。再走了一陣，忽聽身後發出極輕的嗤嗤之聲，我和楊過立即轉身，只見後面一個人影幌動，躍入了山谷。我倆大驚，忙奔過去，向穀中張望，只見一人伸出三根手指釣在石上，身子卻是淩空。我見他以三指之力支援全身，憑臨萬仞深谷，武功之高，實是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於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說道：「老前輩請上來！」那人哈哈大笑，震得山谷鳴響，手指一捺，已從山崖旁躍了上來，突然厲聲喝問：「你們是藏邊五醜的同黨不是？大風大雪，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在這幹甚麽？」楊過立時便要惡言相向，被我一把拉住，恭恭敬敬地行下禮去：“武學末進淩雲、楊過，參見前輩。”那人手中拿著一根竹棒，在我和楊過手臂上輕輕一挑，我們也不覺有甚麽大力逼來，卻均身不由自主的向後摔去。我順著這一摔之勢接連跨出七步淩波微步，方才勉強穩住身形。楊過自不能學我，但他練過頭下腳上的蛤蟆功，在半空順勢一個筋斗，仍是好端端的站著。

這一下我們都是大出意料之外。憑我和楊過的武功，要一出手就逼得我們如此狼狽，雖是李莫愁、嶽不群之輩也是萬萬不能，這人的武功恐怕不在我師父穆人清之下。而那人見一招摔我們不倒，也不由得另眼相看，又問：“你就是那個在衡山救走劉正風女兒的淩雲？你們識得藏邊五醜麽？”我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甚是尷尬，楊過卻搶著說道：“我大哥就是淩雲，至於什麽藏邊五醜嘛，對不住，這個可不知道。”我趁機打量那人，見他是個鬚髮俱白的老翁，身上衣衫破爛，似乎是個化子，雖在黑夜，但地下白雪一映，看到他滿臉紅光，神采奕奕，心中肅然起敬。再觀察他功力，竟有716點，與黃藥師不相上下，比我師父還要高明些，不禁駭然。突然瞥見他右手缺了食指，登時想起一人，沖口而出：“前輩是九指神丐洪幫主麽？”老丐微微一驚，笑道：“畢竟還是給你認了出來，不過，老叫化現下可不是什麽幫主了，小子休得胡亂稱呼。”我話一出口，才想起現在的丐幫幫主早已換了喬峰，自知失言，臉上不禁一紅。洪七公轉頭向楊過道：「我見你二人黑夜行走，還道是藏邊五醜的同黨，既然不是，那便很好。」楊過忍不住問道：“前輩，那藏邊五醜究竟是什麽人？”洪七公擺擺手，道：「咱們且不說這個，我瞧你們肚子也餓啦，咱們吃飽了再說。」於是扒開雪地，找些枯柴斷枝生了個火堆。我和楊過幫他檢拾柴枝，問道：「煮甚麽吃啊？」洪七公道：「蜈蚣！」我們只道他是說笑，也不多問，便跟在他後面。

只一盞茶時分，我們已攀上了一處人迹難得一到的山峰絕頂。洪七公見我和楊過有如此膽氣輕功，甚是喜愛。他自知我是華山門下，但以他見識之廣博，居然看不出楊過的武功來歷，欲待查問，卻又記挂著美食，當下走到一塊大石邊，雙手抓起泥土，往旁抛擲，不久土中露出一隻死公雞來。雞身上咬滿了百來 條七八寸長的大蜈蚣，紅黑相間，花紋斑斕，都在蠕蠕而動，我和楊過不禁怵然而懼。洪七公炸好蜈蚣，一口氣吃了十多條，才向我們道：「吃啊，客氣甚麽？」我乾笑一聲，正想如何推脫，楊過已搖頭道：「我不吃。」洪七公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說道：「不錯，不錯，我見過不少好漢子，殺頭流血不皺半點眉頭，卻沒一個敢跟我老叫化吃一條蜈蚣。嘿嘿，你們這兩個小子畢竟也是個膽小鬼。」

我和楊過都受不得激，想：「除死無大事。」將蜈蚣放在口中一嚼，但覺滿嘴鮮美，又脆又香，清甜甘濃，一生之中從未嘗過如此異味，再嚼了幾口，一骨碌吞了下去，連贊：「妙極，妙極。」洪七公見我們吃得香甜，心中大喜。三人你搶我奪，把百餘條大蜈蚣吃得乾乾淨淨。洪七公打個呵欠，仰天往雪地便倒，說道：「我急趕歹徒，已有五日五夜沒睡，難得今日吃一餐好的，要好好睡他三天，便是天塌下來，你們也別吵醒我。給我照料著，別讓野獸乘我不覺，一口咬了我半個頭去。」我笑道：「遵命。」洪七公閉上了眼，不久便沈沈睡去。

楊過笑道：“淩大哥，這位前輩真是奇人，難道真會睡上三天？”我也笑道：“管他是真是假，我定的兩月之期還有些時候，反正回去也是挨罰，便守他三天罷了。”那華山蜈蚣是天下至寒之物，我和楊過吃了之後，都覺腹中有一團涼意，於是各找一塊大石坐下，盤腿用功。良久，我只覺涼意散發到四肢百骸，丹田中卻有一股熱氣升起，全身說不出的舒暢。

………………> 混元勁升級LEVEL 5

此時滿天鵝毛般的大雪兀自下個不停，洪七公頭上身上蓋滿了一層白雪，猶如棉花一般。我甚是驚奇，向楊過問道：“人身本有熱氣，雪花遇熱即熔，如何能停留在他臉上？”楊過沈吟道：“想必他睡覺時潛行神功，將熱氣盡數收在體內。只是好端端一個活人，睡著時竟如僵屍一般，這等內功，委實可驚可羨。姑姑讓我睡寒玉床，就是盼望我日後也能練成這等深厚內功。唉，寒玉床哪寒玉床！”臉色一黯。我拍拍他肩膀，溫言道：“放心吧，你跟龍姑娘定會再見的。”說著把在古墓中遇見小龍女的事有選擇地告訴了楊過，果然讓他精神大振。

眼見天將破曉，我並無倦意，但見四下都是暗沈沈地，忽聽得東北方山邊有刷刷的踏雪聲，凝神望去，只見五條黑影急奔而來，都是身法迅捷，背上刀光閃爍。心念一動：「多半是洪老前輩所說的藏邊五醜。」忙伸手去推躺在地上的洪七公：“洪老前輩，洪老前輩！”推了半晌不聞應聲，那五人卻已奔到近前。當先一人見到我和楊過，叫道：“大哥，有人！”另一人驚叫道：“老叫花的酒葫蘆！他也在華山？！”一人眼尖，發現了躺在地上的洪七公，大驚之下轉身便奔。但想想覺得不對，停步向我和楊過喝道：“兀那兩個小子，你們跟老叫花什麽關係？”楊過退到我身旁，手中扣了玉蜂針，低聲道：“淩大哥，這幾個傢夥不算什麽高手，洪老前輩不知是否睡熟，我們試試看殺出去如何？”我只覺手中的洪七公身子冰冷，不禁暗暗著慌，心想他睡得再沈，也決無不醒之理，莫非真的死了？伸手去摸他心時，似乎尚在微微跳動，鼻息卻是全無。微一遲疑，五醜已沖了過來。我想到只要去到半山另一面的華山派便無事，當下示意楊過發出玉蜂針，趁著五醜一陣慌亂，抱起洪七公，踩著淩波微步左一晃右一插，已越過了他們。

剛剛松了一口氣，突然聽得楊過一聲大叫：“淩大哥小心！”我只覺腦後風聲颯然，知是五醜偷襲。我雙手都抱著洪七公，當下深吸一口氣，飛身前躍，足尖在山壁上一點，借力反身，一記“暴風驟雨”已踢向來人。偷襲的人是輕功最好的四醜，大概沒想到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反擊，一時被我逼得連連後退。眼看再退一步便有墜入深谷之虞，三醜忙搶上前抵住他。我只覺腿上傳來的壓力登時大了一倍，明白他們練有一門功力互傳的功夫，暗自駭異，當即撤步後退，只見楊過也已和二醜五醜動上了手，大醜卻只提刀在一邊掠戰。我腦中飛快地計算著，我的功力指數達到317，楊過也有298點，而五醜當中功力最高的大醜也只有293，照這種以一敵二的情況，至不濟也是五五之數。然而我須顧著洪七公，戰鬥力自然打了個折扣；五醜練有功力互傳的法門，兩人連手戰鬥力雖不能疊加計算，但也讓我們壓力大增，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虎視耽耽的大醜？

我還沒想出退敵良策，大醜見二醜和五醜懾于楊過的玉蜂針，不敢過分進逼，終於按捺不住，挺身加入那邊的戰團。我生恐楊過有失，當下把洪七公交到左手，右手抽出腰間長劍，使出華山快劍的招式，想要儘快解決三醜四醜再去幫忙楊過。但華山快劍既名“快劍”，輕靈迅捷乃是應有之義。我抱了個洪七公，身法自然慢了許多，發揮不出快劍應有的威力，反而叠遇險招。一個疏神，抱著洪七公的左臂給三醜劃了一刀，幸好躲得快，只劃破了袖子，並沒傷到皮肉。饒是如此，也已嚇出我一身冷汗。另一邊楊過也因爲大醜的加入顯得有些手忙腳亂，根本緩不出手來。大醜揚聲叫道：“兩個小子，乖乖把老叫化給我放下，再給我們每人磕上五個響頭，嘿嘿，大爺們也許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做夢！”我和楊過齊聲怒喝，我盛怒之下不假思索地挺劍送出，迎上三醜刀鋒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劃了個半圈，哧的一聲，已刺穿了他肩頭。我不禁一愣，才反應過來自己使出了玉簫劍法七大絕招之一的“幽谷清音”。

………………〉 玉簫劍法升級LEVEL 6

一招得手，我不禁精神大振，唰唰幾劍逼退四醜和已無還手能力的三醜，大喝一聲，手中長劍激射而出，直指力壓楊過的大醜後背，正是一記“天外飛龍”。大醜忙回刀砸打，可是我這一擲貫上了混元勁，又豈是他隨便就能格開的？當的一聲，大醜虎口劇震，虎頭刀脫手掉在地上。而我的長劍去勢未衰，插進了他小腿。楊過趁機發出一把玉蜂針阻住二醜和五醜，身法展動，沖到我身邊。我和楊過並肩站立，此時才稍喘了一口氣，輕輕把洪七公放下，跟五醜對峙著，一時間雙方誰都不敢妄動。

突然聽得鐸、鐸、鐸幾聲響處，山角後轉出來一人，身子顛倒，雙手各持石塊，撐地而行，正是西毒歐陽鋒。楊過失聲大叫：「爸爸！」歐陽鋒恍若未聞，躍到五醜背後，伸出右足在他胸前一點，五醜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其餘四醜慌忙搶上相助，這股勁力通過五人身子一路傳將過去，一時間五人全都如中雷擊，顫抖不已。我和楊過正看得又驚又佩，眼前陡然一花，卻見洪七公翻身躍起，哈哈大笑：“這一覺睡得好痛快！”大踏步走上去，伸掌重重擊在最後的三醜背上。歐陽鋒見他鬥然出現，也是大吃一驚，忙加勁反擊。可憐藏邊五醜夾在當世兩大高手之間，作了試招的墊子 、練拳的沙包，身上冷一陣、熱一陣，呼吸緊一陣、緩一陣，周身骨骼格格作響，比經受任何酷刑更要慘上百倍。歐陽鋒忽問：「這五個傢夥學的內功很好。是甚麽門派？」楊過湊到我身邊，低聲道：「連我義父也說他們學的內功很好，這五醜果然不是尋常之輩。」我點點頭。只聽洪七公道：「他們說是甚麽西藏聖僧金輪法王的徒孫。」歐陽鋒道：「這個金輪法王跟你相比，誰厲害些？」洪七公道：「不知道，或許差不多罷。」歐陽鋒道：「比我呢？」洪七公道：「比你厲害些。」歐陽鋒一怔，叫道：「不信！」

兩人說話之際，手足繼續較勁。各自佩服，同時哈哈大笑，向後躍開。藏邊五醜給這兩大高 手的內力前後來回交逼，五臟六腑均受重傷，筋酥骨軟，已成廢人。洪七公喝道：「五名奸賊，總算你們大限未到，反正今後再也不能害人，快給我滾罷。記得回去跟你們祖師爺金輪法王說，叫他快到中原來，跟我較量較量。」 歐陽鋒道：「跟我也較量較量。」藏邊五醜連聲答應，腳步蹣跚，相攜相扶的狼狽下峰。

歐陽鋒翻身正立，他與洪七公是數十年的死仇，此時雖不明所以，但自然而然的見到他就生氣，突然大吼一聲，惡狠狠的撲了過去。洪七公不敢怠慢，出手就是降龍十八掌的掌法。兩人襟帶朔風，足踏寒冰，在這寬僅尺許的窄道上各逞平生絕技，傾力以搏。一邊是萬丈深淵，只要稍有差失，便是粉身碎骨之禍，比之平地相鬥，倍增兇險。楊過見地勢險惡，生怕歐陽鋒掉下山谷，忍不住要奔上前去制止二人。我一把拉住他，低聲道：“留神看著，別莽撞！”二人此時年事已高，精力雖已衰退，武學上的修爲卻俱臻爐火純青之境，招數精奧，深得醇厚穩實之妙詣。只拆得十餘招，兩人不由得都是心下欽佩。歐陽鋒叫道：「老傢夥厲害得很啊。」洪七公笑道：「臭蛤蟆也了不起。」

洪七公慷慨豪邁，這隨身以俱的當世大俠風度，令我一見便爲之心折。是以一見洪七公遇窘，自然而然便盼他轉危爲安。拆了數十招後，見二人雖在對方淩厲無倫的攻擊之下總是能化險爲夷，我與楊過便不再挂慮雙方安危，只潛心細看精妙武功。堪堪拆到千餘招，二人武功未盡，但年紀老了，手腳不免遲緩。楊過叫道：「兩位打了半日，想必肚子餓了，大家來飽吃一頓再比如何？」洪七公聽到一個「吃」字，立即退後，連叫：「妙極，妙極！」我早見五醜用竹籃攜來大批冷食，放在一旁，於是奔去提了過來，打開籃蓋，但見凍雞凍肉、白酒冷飯，一應俱全。洪七公大喜，搶過一隻凍雞，忙不叠的大口咬落，吃得格格直響。

楊過拿了一塊凍肉遞給歐陽鋒，柔聲道：「爸爸，這些日子你在那兒？」歐陽鋒瞪著眼睛道：「我在找你。」我和楊過都是胸口一酸，他是感動，我卻想到楊過雖然孤苦，至少還有一個疼他愛他的義父，我卻是舉目無親。想到這裏，不由得長歎一聲，黯然搖頭。突覺後背給人重重一拍，回過頭去，只見正是洪七公。

“洪老前輩”，我站起身來：“找晚輩有事麽？”洪七公盯著我看了半晌，突然喝道：“小子，你小小年紀，又有這麽一身好武功，幹麽長籲短歎的？”我強笑道：“沒事，晚輩只是看到歐陽前輩和楊兄弟……”說到這裏，鼻子突然一酸，喉頭哽住，再也說不下去。洪七公明白我在想什麽，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只再拍拍我的背，以示安慰。

當晚就在山洞中睡覺。楊過想幫義父回復記憶，向他提及種種舊事。歐陽鋒總是呆呆不答，有時伸拳用力敲打自己腦袋，顯是在竭力思索，但茫無頭緒，十分苦惱。楊過生怕他反而更加瘋了，當下勸他安睡。我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思索二人的拳法掌法，越想越興奮，忍不住起身悄悄比擬，但覺奧妙無窮，于自己華山本派的拳掌功夫也大有益處。

……………… 〉 混元掌升級LEVEL 5 / 破玉拳升級LEVEL 5

廿六 朗月清風劍獨孤

作者：寒傲
我正練得興起，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衣袂帶風之聲，霍地轉身，卻見一片青色在山壁後一閃而沒，身法之快直令人難以置信。我警惕之心大起，但想有洪七公和歐陽鋒兩大高手坐鎮，膽氣複又一壯，展開淩波微步跟了過去。轉過山角，只見一個白須青袍老者背負雙手，迎著清風明月站在危崖之上，臉上蒙了一塊青布，氣質風度說不出的瀟灑出塵，卻又給人一種清高孤傲難以接近的感覺，我的腦子裏頓時浮現出幾個字：“遺世而獨立！”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爲何出現在這華山絕頂？”我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禮，卻聽那人緩緩道：“華山之人，自當出現在華山。”“什麽？”我心中一凜：“前輩也是我華山中人？”還沒等我想起他是誰，突然之間，一股勁風撲面而至，是一著破玉拳的招數。我不假思索地也以破玉拳拆解。誰知那一拳到了半途突然拐了個彎，化爲混元掌向我肩頭劈下。我猝不及防，百忙中一個鐵板橋，上身後仰，險險避開了這一掌，同時右足飛起還擊。那人不閃不避，揮掌斜削，竟以肉掌使出一記雲台三十六化解我的腿招。幾套截然不同的華山派招數在他使來竟如行雲流水，其中的精微變化之處就是嶽不群和袁承志也是遠遠不及。此時我對他是華山派的人已經毫無疑義，也感覺到他招式中未含內勁，對我應無敵意。既然如此我當然不肯放過這個切磋討教的機會，順勢一滾，隨手抓起一根地上的枯枝，使出華山快劍向他攻去。那人在我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中顯得好整以暇，待得我快劍招式將盡，方才淡淡說了一句：“功夫不錯。但是離真正高明的地步……還差得遠！”我只覺手腕一痛，還沒看清他怎樣出手，樹枝已被他奪去。我雖敗不亂，撤身後躍的同時已擺開天羅地網勢護住身周，防他繼續進擊。

“小子，看好了！”青袍人並不追擊，以樹枝作劍，揮灑如意，種種匪夷所思的招式只看得我矯舌不下。但愣神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只驚歎了兩聲，立時便想到：“這位前輩是在教我一套極高明的劍法，快用心記著。”可是他的奇招怪式層出不窮，我記得後面又忘了前面，委實狼狽之極。陡然間靈光一閃：“這麽多招式，怎也不可能全數記住，想來他要我領悟的乃是‘劍意’而非‘劍招’。”想通了這一節，我便不再拘泥於他使出的是何劍招，只專心去揣摩其中蘊涵的劍意。這番看來，與先前竟是大不相同，只覺每一招每一式使出來無不順乎自然，心曠神怡之下竟忘情地喝起彩來：“好啊！”

“哦？好在何處？你且使來看看。”青袍人聽到我的彩聲，似乎有些意外，停止舞劍將樹枝交給了我。我也不推辭，提起樹枝左削右劈，心中半點也不存招數之想，管它是華山劍法也好，玉簫劍法也罷，，只是隨意揮灑。使到酣處，只覺快美難言，也不管有前輩高人在旁，竟哈哈大笑起來，連贊：“妙極，妙極！”

“果然妙極！”聽到稱讚之聲，我才停下，回頭望去。只見青袍人已將蒙面的青布取下，望著我的眼神中分明透出讚賞之意。我臉上一紅，囁嚅道：“晚輩一時忘形，前輩勿怪。”青袍人面露喜色：“你這小子資質不錯，這麽短的時間能將我這‘獨孤九劍’領悟到如此地步，算是挺不容易的了。”“獨孤九劍？”我失聲叫道：“那麽前輩您就是……”忙翻身下拜：“華山弟子淩雲，拜見風清揚師伯。”這青袍人正是風清揚。他微微歎了口氣：“穆師弟收的好弟子啊。雲兒，你起來吧。”我聽他語氣中頗爲鬱鬱，心下不禁惴惴不安，依言站起。

………………>學會獨孤九劍

風清揚擡頭看看天色，道：“天快亮了，你先回去吧。記得明晚這個時候再來。”我一呆：“讓洪前輩和歐陽前輩知道……恐怕不太好吧？”風清揚淡淡一笑：“這個你放心。西毒北丐日間相鬥耗力甚巨，晚間定在調息真元，如無外敵入侵他二人必不會知覺。倒是須小心別讓你那個朋友發覺。”我又是一呆，但想到楊過非是華山門人，風清揚對他有所提防亦是理所當然，當下答應了，自回山洞。

次晨一早，我和楊過尚未睡醒，只聽得洞外呼呼風響，夾著吆喝縱躍之聲，急忙奔出，只見洪七公又與歐陽鋒鬥得難分難解。我倆歎了口氣，都想：「這兩位老人家返老還童，這種架又有甚麽好打？」只得坐在一旁觀看，但見洪七公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條理分明，歐陽鋒的招數卻難以捉摸，每每洪七公已占得上風，可是被他突使怪招，重又拉成平手。二人日鬥晚睡，我便白日觀戰，晚上自去尋風清揚學習獨孤九劍。這般過了四日，洪七公與歐陽鋒均已神困力倦，幾欲虛脫，但始終不肯容讓半招。我這晚再去尋風清揚時，卻已不見人影，只得悵悵而歸。

廿七 狂悲狂喜意覺殊

作者：寒傲
“淩大哥，”我剛踏進石洞，冷不防被楊過一把拉住：“你去哪了？”我頓時尷尬起來：“這個……”好在楊過似乎志並不在此，只是焦急地說：“我義父和洪老前輩的臉色已越來越差，恐怕……”“你的意思是……”我若有所悟。楊過用力一點頭：「明天說甚麽也不能讓他們再打了。」我也有此意，當下便跟楊過商量起來。

這晚待歐陽鋒睡著了，我和楊過悄聲向洪七公道：「老前輩請借洞外一步說話。」洪七公跟著出外。離洞十餘丈後，楊過突然跪倒，連連磕頭，卻一句話也不說。洪七公一怔之間，登時明白，知他要自己可憐歐陽鋒身上有病，認輸退讓，仰天哈哈一笑，說道：「就是這麽著。」倒曳大棒，往山下便走。

只走出數丈，突聞衣襟帶風，歐陽鋒從洞中竄出，揮杖橫掃，怒喝：「老傢夥，想逃麽？」洪七公讓了三招，欲待奪路而走，卻被他杖風四方八面攔住了，脫身不得。高手比武差不得半分，洪七公存了個相讓之心，登時落在下風，狼狽不堪，數次險些命喪於他杖下，眼見他挺杖疾進，擊向自己小腹，知他這一杖尚有厲害後著，避讓不得，當即橫棒擋格，忽覺他杖上傳來一股淩厲之極的內力，不禁一驚：「你要和我比拚內力？」心念甫動，敵人內力已逼將過來，除了以內力招架，更無他策，當下急運功勁抗禦。

我和楊過見二人比拚內力，不禁大爲擔憂。楊過若出手襲擊洪七公後心，自可相助義父得勝，然見洪七公白髮滿頭，神威凜然中兼有慈祥親厚，剛正俠烈中伴以隨和灑脫，實是不自禁的爲之傾倒，何況他已應己求懇而甘願退讓，又怎忍出手加害？更何況我對洪七公極爲心折，也不會讓他這樣做。二人又僵持一會，歐陽鋒頭頂透出一縷縷的白氣，漸漸越來越濃，就如蒸籠一般。洪七公也是全力抵禦，此時已無法顧到是否要傷對方性命，若得自保，已屬萬幸。從清晨直拚到辰時，又從辰時拚到中午，眼見歐陽鋒神色愁苦，洪七公呼呼喘氣，我心道：「縱冒大險，也得救他們性命。」眼見楊過也有出手之意，我搶先折了一根樹幹，運起北冥神功，奔到兩人中間伸樹幹挑去。只覺兩股渾厚之極的內力分從左右湧到，丹田氣海給擠得如欲爆裂，難受無比。我只想退了開去，然而微一猶豫，終於還是咬牙堅持。但覺杖棒上傳來的真氣逐漸微弱，我手腕一抖，運上了空明拳的柔勁，這一挑居然毫不費力地卸開了兩人的兵刃。

………………> 北冥神功升級LEVEL 7 / 空明拳升級LEVEL 3

原來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北丐西毒雖然俱是當世之雄，但互耗多日，均已精力垂盡，僅存內力又被我吸得所剩無幾。不過也幸好這樣，否則遇上我的內力一擋，反激回去，這一下便得要了他二人性命。饒是如此，兩人也已气喘吁吁，委頓在地。楊過驚叫：“爸爸，爸爸！”搶上前扶起。我要扶洪七公進山洞休息，洪七公卻輕輕搖頭。我這才知二人受傷極重，移動不得，當下將混元氣輸進洪七公體內，助他療傷。行走江湖這麽久了，我也略有了些分辨真氣的經驗。北冥真氣強橫霸道，用來傷敵是再好不過，但論到調理內傷，卻是遠遠不如我華山派的混元勁了。當晚我和楊過就睡在兩人中間，只怕他們半夜□又起來拚命。其實二人欲運內功療傷已不可得，那裏還能互鬥？次晨我與楊過自去挖掘山藥，捕捉野味，燒烤了來服侍二人吃下。直到第三日上，二人才略見回復了些生氣。我與楊過將他們扶進山洞，分臥兩側，自己在中間隔開。

如此休養數日，洪七公胃口一開，複元就快。歐陽鋒卻鎮日價不言不語，神色鬱鬱，楊過逗他說話，他只是不答。這日二人相對而臥，洪七公忽然叫道：「臭蛤蟆，你服了我麽？」歐陽鋒道：「服甚麽？我還有許多武功尚未使出，若是盡數施展，定要打得你一敗塗地。」洪七公大笑，道：「正巧我也有好多武功未用。你聽見過丐幫的打狗棒法沒有？」歐陽鋒一凜，便道：「打狗棒法有甚麽了不起？」

洪七公聽他這麽說，心中甚不服氣，向我招招手，叫我俯耳過來，說道：「我以前曾是丐幫幫主，你知道麽？」我心想這事誰人不知，當下點了點頭。洪七公道：「現下我有一套武功傳給你。這武功向來不傳外人，只是這臭蛤蟆出言小覰於我，我卻要你演給他瞧瞧。」我道：「老前輩這武功既然不傳外人，晚輩以不學爲是。歐陽前輩神智未複，老前輩不用跟他一般見識。」洪七公搖頭道：“你雖學了架式，不知運勁訣竅，臨敵之際全然無用。我又不是要你去打他，只消擺幾個姿式，他一看就明白了。因此也不能說是傳你功夫。”我心想歐陽鋒是楊過義父，這套武功既是丐幫鎮幫之寶，他未必抵擋得了。若幫洪七公贏了歐陽鋒，楊過臉上須不好看。當下只是推託，說不敢學他丐幫秘傳。

洪七公費了半天唇舌，見我始終不爲所動，不由惱將起來。突然靈機一動，喜道：“不如這樣。楊過那小子是臭蛤蟆的義兒，我現下也收了你做義兒，如此一來你便不是丐幫外人，傳你武功也不須再有顧忌，如何？”我聞言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楞在當場，實不敢相信這樣的好運會落到我頭上。直到洪七公再三催促，這才如夢初醒，高聲道：“義父在上，孩兒淩雲給您老人家磕頭！”跪倒在地，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洪七公哈哈大笑，對歐陽鋒道：“現下你有了孩兒，我也有了孩兒。咱們便把功夫教給各自的孩兒，卻看是誰強？”

當下洪七公叫我取過樹枝，將打狗棒法中一招「棒打雙犬」細細說給了我聽。我一學即會，當即照式演出。歐陽鋒見棒招神奇，果然厲害，一時難以化解，想了良久，將一式杖法說給楊過聽了。楊過依言演出。洪七公微微一笑，贊了聲：「好！」又說了一招棒法。兩人如此大費唇舌的比武，比到傍晚，也不過拆了十來招，我和楊過卻已累得滿身大汗。次晨又比，直過了三天，三十六路棒法方始說完。棒法雖只三十六路，其中精微變化卻是奧妙無窮，越到後來，歐陽鋒思索的時刻越長，但他所回擊的招數，可也儘是攻守兼備、威力淩厲的佳作，洪七公看了也不禁歎服。到這日傍晚，洪七公將第三十六路棒法「天下無狗」的第六變說了，這是打狗棒法最後一招最後一變的絕招，這一招仗將出來，四面八方是棒，勁力所至，便有幾十條惡犬也一齊打死了，所謂「天下無狗」便是此義，棒法之精妙，已臻武學中的絕詣。我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方能試演無誤。歐陽鋒自是難有對策。當晚他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夜。

………………〉 學會打狗棒法

次晨楊過尚未起身，歐陽鋒忽然大叫：「有了，有了。孩兒，你便以這杖法破他。」叫聲又是興奮，又是緊迫。楊過聽他呼聲有異，向他瞧去，不禁大吃一驚，原來歐陽鋒雖然年老，但因內功精湛，鬚髮也只略現灰白，這晚用心過度，一夜之間竟然鬚眉盡白，似乎忽然老了十多歲。楊過心中難過，欲待開言求洪七公休要再比，歐陽鋒卻一疊連聲的相催，只得聽他指撥。這一招十分繁複，歐陽鋒反覆解說，楊過方行領悟，於是依式演了出來。我於前兩天比試之時，早已暗暗將歐陽鋒破解打狗棒法的招式也一一牢記在心，這兩天也在替他思索如何破解這招“天下無狗”。小處雖也略有所成，但細細想來，卻又全然不對。這時見到歐陽鋒的破招，心中豁然開朗，打狗棒法再進一層。

………………> 打狗棒法升級LEVEL 2

洪七公一見，臉色大變，本來癱瘓在地，難以動彈，此時不知如何忽生神力，一躍而起，大叫：「老毒物，歐陽鋒！老叫化今日服了你啦。」說著撲上前去，緊緊抱住了他。歐陽鋒數日惡鬥，一宵苦思，已是神衰力竭，聽他連叫三聲「歐陽鋒」，突然間回光反照，心中鬥然如一片明鏡，數十年來往事歷歷，盡數如在目前，也是哈哈大笑，叫道：「我是歐陽鋒！我是歐陽鋒！我是歐陽鋒！你是老叫化洪七公！」兩個白髮老頭抱在一起，哈哈大笑。笑了一會，只聽聲音越來越低，突然間笑聲頓歇，兩人一動也不動了。我和楊過都是大吃一驚，楊過連叫：“爸爸，爸爸！”伸手去拉歐陽鋒手臂，一拉而倒，竟已死去。我驚駭莫名，顫抖著手去探洪七公鼻息，幸喜還微有呼吸。我欣喜若狂，大叫：“義父，義父！”雙掌抵住他後心，全身真氣源源不斷送了過去。此時我一心只想救洪七公性命，毫沒顧惜自己的內力。過得約莫一頓飯時分，洪七公哎的一聲叫，終於醒了轉來。

“義父！”我撲了上去，雙手抓著他肩頭猛搖，險些喜極而泣：“你沒死！真是太好了！”“我自然沒死！”洪七公無力地瞪著我：“不過再這樣下去，這把老骨頭卻要給你搖散了！”我伸了伸舌頭，笑嘻嘻地放開他肩膀。洪七公轉頭四顧，突然咦的一聲，問道：“你那兄弟和老毒物哪去了？”我回頭一望，遠遠看見楊過正抱著歐陽鋒的屍身向山下狂奔，立刻飛身追去。

“楊兄弟！”楊過聞聲回頭：“淩大哥！”我奔到近前，看著他手中歐陽鋒的屍體，不由好生抱歉：“楊兄弟，歐陽前輩他……”“我知道，”楊過打斷了我的話，臉上猶帶淚痕，卻強笑道：“我義父他是油盡燈枯，不關洪老前輩的事，淩大哥你更不用自責。”“楊兄弟……”我心下難過，卻不知該說什麽安慰他才好。楊過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要將義父屍身送回白駝山，然後再去找我姑姑。淩大哥，咱們就此別過。”轉身大步向山下走去，再沒回頭。

我怔怔地看著楊過離開，茫然若失。再次歎氣，方才回到絕頂助洪七公導氣歸元。這一下直在這絕頂之上多呆了近十天，洪七公的內傷才算好得七七八八。不過這段時間裏我也受益匪淺。首先在洪七公的指導下學會了不少九陰真經中以內勁自療和助人療傷的精妙法門，然後得他點撥了一些高深拳理，最後更是學全了洪七公的看家本領“降龍十八掌”。

………………〉 混元勁·混元掌升級LEVEL 6 / 破玉拳升級LEVEL 6
學會降龍十八掌


廿八 以身犯險動芳心

作者：寒傲
“雲兒，你教爲師該說你什麽好？”穆人清歎了一口氣，眼光複雜地望著在他面前跪得直挺挺的我。我拜伏在地：“徒兒自知闖禍非輕，甘領責罰。”穆人清轉身背對著我：“此事我無法做主，你自去找你掌門師兄領罰吧。”說著揮了揮手，示意我退下。我再磕了一個頭，起身走向華山派宣佈大事的大廳正氣堂。

“華山弟子淩雲膽大狂妄，不敬尊長，杖責五十。淩師弟，如此責罰，你可服氣？”發話的人正是嶽不群。我一言不發，自行脫去上衣，精赤後背，等待杖責。五十杖則似重實輕，看來莫聲穀等人著實爲我說了不少好話，“魔教妖人”的大帽子還暫時扣不到我的頭上來。饒是如此，藤杖的滋味著實不好受，我的性子卻天生強硬，任是背上鮮血淋漓，仍咬緊了牙一聲不吭，也不運護身罡氣抵禦。待到挨完五十杖，已痛得幾乎昏死過去。

當下強撐著回到自己房間，重重往床上一趴，不料震動傷處，疼得齜牙咧嘴。忽聽有人叩門，我難以起身，當下叫道：“門沒鎖，進來吧！”聽得一人走進，卻久不作聲。我背對著來人，看不見面目，勉強想爬起來，卻聽一聲驚叫：“別動！”跟著奔了過來，扶我慢慢趴下。我擡頭一看，卻是嶽靈珊。只見她玉容清減，瞧著我的背，紅腫的秀目中隱泛淚光，泫然欲滴。

“靈珊？”我吃了一驚：“你快出去，給人看見……成什麽樣子？”嶽靈珊含淚狠狠瞪了我一眼：“你幹麽急著趕我走？我就這麽讓你討厭嗎？”“你……這……咳，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著急起來，有些語無倫次。“那你是什麽意思？”嶽靈珊步步進逼：“在衡山你就一直躲著我，回到華山也不來見我，你分明就是討厭我！”說著竟哭了起來。我給她弄得頭大如鬥，只得找些事來將話題扯開，於是歎氣道：“沖兄呢？你不用陪他嗎？”“沖兄？你是說大師哥？”嶽靈珊有些詫異：“他給爹爹罰上思過崖啦！”我見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沒再哭泣，大大松了一口氣：“他在崖上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定很是想你。你多去陪陪他吧，我的傷沒大礙的。”嶽靈珊霍地站起：“你幹麽老跟我提大師哥？”我奇道：“咦，你跟你大師哥……不是一對嗎？”嶽靈珊頓時又氣又急又羞：“誰跟你說的這些瘋話？是六猴兒嗎？我找他去！”一頓足，轉身便要奔出。我急忙叫道：“靈珊，別去！是我自己猜的，不關陸師侄的事。”嶽靈珊轉過頭望著我，牙齒緊緊咬著下唇：“我對大師哥只有兄妹之情，信不信隨你！”說完便離開了房間。我苦笑著搖搖頭，轉頭看見桌上放著一瓶華山派的跌打損傷靈藥玉真散，知是嶽靈珊拿來的，心中一片迷惘。想了半天，腦中還是一團亂麻，乾脆倒頭睡去。

………………〉得到玉真散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時間，我以養傷爲名，過得極是悠閒。袁承志以我不能練習拳劍，終於開始教我金蛇錐的獨門暗器手法。這路手法與尋常暗器大不相同，方向角度詭秘莫測，或繞一個彎擊敵後背，或突然下墜再擦著地面向上斜飛，如此種種，不一而足。我學得大是興致勃勃，常常躺在床上，手中也在比擬著發射金蛇錐。袁承志還特地打造了一套與金蛇錐造型相同的鋼錐送給我，使我不禁心頭大樂。

………………>學會暗器。金蛇錐

除了練習金蛇錐，我也常常上思過崖找令狐沖聊天喝酒，或是扯著袁承志陪我遊逛華山，再不然便在房中打坐練習混元勁。至於嶽靈珊卻始終對我避而不見。聽令狐沖講她倒是常上思過崖送飯，只不過都跟我的上崖時間恰好錯開，最近卻沒來。我卻知嶽靈珊氣不過我對她冷淡，是以替令狐沖送飯在先，和林平之練劍在後。但我卻不能確定她於我們三人之中究竟喜歡誰，見到令狐沖每次談到嶽靈珊都是一臉眉飛色舞的勁兒，只得悶聲大發財了。

這一日我又偷偷帶了一壺好酒到思過崖去看令狐沖，誰知話還沒說上三句，便聽見嶽靈珊的聲音。令狐沖喜道：“是小師妹！”搶到崖邊去接。嶽靈珊上得崖來，見我也在，微微一愣，隨即偏過了頭去跟令狐沖說話，只是一雙眼睛卻總是有意無意瞟向我這邊。我暗自好笑，只管自斟自飲，眼角也不向她望上一望。

只聽嶽靈珊道：“大師哥，這麽多天沒來看你，你怪我不怪？”令狐沖道：“我怎會怪你？定是師父、師娘不許你上崖來，是不是？”嶽靈珊道：“是啊，媽教了我一套新劍法，說這路劍法變化繁複，我倘若上崖來跟你聊天，便分心了。”令狐沖道：“甚麽劍法？”嶽靈珊道：“你倒猜猜？”令狐沖道：“‘養吾劍’？”嶽靈珊道：“不是。”令狐沖道：“‘希夷劍’？”嶽靈珊搖頭道：“再猜？”令狐沖道：“難道是‘淑女劍’？”嶽靈珊伸了伸舌頭，道：“這是媽的拿手本領，我可沒資格練‘淑女劍’。跟你說了罷，是‘玉女劍十九式’！”言下甚是得意。令狐沖微感吃驚，喜道：“你起始練‘玉女劍十九式’了？嗯，那的確是十分繁複的劍法。”

這套“玉女劍”雖只一十九式，但每一式都是變化繁複，倘若記不清楚，連一式也不易使全。我曾聽師父說：“這玉女劍十九式主旨在於變幻奇妙，跟本派著重以氣馭劍的法門頗有不同。女弟子膂力較弱，遇上勁敵之時，可憑此劍法以巧勝拙，但男弟子便不必學了。”因此我和令狐沖也沒學過。令狐沖道：“難得師父有這般好興致，每日跟你拆招。”這套劍法重在隨機應變，決不可拘泥於招式，一上手練便得拆招。華山派掌門一支中，只有嶽不群和令狐沖博識別家劍法，嶽靈珊要練“玉女劍十九式”，勢須由嶽不群親自出馬，每天跟她喂招。嶽靈珊臉上又是微微一紅，忸怩道：“爹爹才沒功夫呢，是小林子每天跟我喂招。”令狐沖奇道：“林師弟？他懂得許多別家劍法？”嶽靈珊笑道：“他只懂得一門他家傳的辟邪劍法。爹爹說，這辟邪劍法威力雖然不強，但變招神奇，大有可以借鑒之處，我練‘玉女劍十九式’，不妨由對抗辟邪劍法起始。”令狐沖點頭道：“原來如此。”我聽到此處，不由得輕輕哼了一聲。岳靈珊偷偷向我這邊又望了一眼，見我面露不豫，秀眉一揚，臉上大有得色。

她轉頭望向令狐沖，道：“大師哥，你不高興嗎？”令狐沖道：“沒有！我怎會不高興？你修習本門的一套上乘劍法，我爲你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不高興了？”嶽靈珊道：“可是我見你臉上神氣，明明很不高興。”令狐沖強顔一笑，道：“你練到第幾式了？”嶽靈珊不答，過了好一會，說道：“是了，本來娘說過叫你幫我喂招的，現今要小林子喂招，因此你不願意了，是不是？可是，大師哥，你在崖上一時不能下來，我又心急著想早些練劍，因此不能等你了。”我越聽臉色越是難看，袍袖一拂，便欲走下崖去。嶽靈珊大急，將手背在背後連打手勢示意我留下，口中說道：“本來小師叔也可以陪我練劍，誰叫他也不守門規，受了杖責，直到現在還不能使劍。”令狐沖轉頭向我望來，我惟有苦笑而已。

令狐沖哈哈大笑，道：“你又來說孩子話了。同門師兄妹，誰給你喂招都是一樣。”他頓了一頓，笑道：“我知道你寧可要林師弟給你喂招，不願要我和淩師叔陪你。”嶽靈珊臉上又是一紅，道：“胡說八道！小林子的本領和你們相比，那是相差十萬八千里了，要他喂招有甚麽好？”令狐沖說道：“要他喂招自然大有好處。你每一招都殺得他無法還手，豈不是快活得很？”岳靈珊格格嬌笑，說道：“憑他的三腳貓辟邪劍法，還想還手嗎？”令狐沖素知嶽靈珊十分要強好勝，料想她跟林平之拆招，這套新練的劍法自然使來得心應手，招招都占上風，此人武功低微，確是最好的對手，當下鬱悶之情立去，笑道：“那麽讓我來給你過幾招，瞧瞧你的‘玉女劍十九式’練得怎樣了。”岳靈珊大喜，笑道：“好極了，我今天……今天上崖來就是想……”含羞一笑，拔出了長劍。令狐沖道：“你今天上崖來，便是要將新學的劍法試給我看，好，出手罷！”嶽靈珊笑道：“大師哥，你劍法一直強過我，可是等我練成了這路‘玉女劍十九式’，就不會受你欺侮了。”令狐沖道：“我幾時欺侮過你了？當真冤枉好人。”嶽靈珊長劍一立，道：“你還不拔劍？”令狐沖笑道：“且不忙！”左手擺個劍訣，右掌叠地竄出，說道：“這是青城派的松風劍法，這一招叫做‘松濤如雷’！”以掌作劍，向嶽靈珊肩頭刺了過去。我強打起精神，用心觀看。

嶽靈珊抖擻精神，運劍如風，將這數日來所練的“玉女劍十九式”一式式使出來。劍鋒所指之處，真使令狐沖不能過分逼近。令狐沖繞著她身子遊鬥，每逢向前搶攻，總是給她以淩厲的劍招逼了出來，有一次向後急躍，背心竟在一塊凸出的山石上重重撞了一下。岳靈珊甚是得意，笑道：“還不拔劍？”令狐沖笑道：“再等一會兒。”引著她將“玉女劍”一招招的使將出來，又鬥片刻，眼見她翻來覆去，所能使的只是六式，心下已是了然，突然間一個踏步上前，右掌劈出，喝道：“松風劍的煞手，小心了。”掌勢甚是沈重。岳靈珊見他手掌向自己頭頂劈到，急忙舉劍上撩。這一招正在令狐沖的意中，左手疾伸而前，中指彈出，當的一聲，彈在長劍的劍刃之上。嶽靈珊虎口劇痛，把捏不定，長劍脫手飛出，滴溜溜的向山谷中直墮下去。嶽靈珊臉色蒼白，呆呆的瞪著令狐沖，一言不發，上顎牙齒緊緊的咬住下唇。

我知那把劍叫做“碧水劍”，是一口斷金削鐵的利器。三年前嶽不群自龍泉得來，岳靈珊向他求了數次，始終不得。直至今年她十八歲生日，嶽不群才給了她當生日禮物，寶愛非常。見到令狐沖劈出那一掌，便知事情要糟。當下岳王神箭身法再展，身子如離弦之箭飛射出崖，一把撈住碧水劍；雙腿連踢，身子拔高幾尺，是攀雲乘龍中的“龍翔九霄”；借著上升之勢半空中輕輕巧巧一個迴旋，“金雁功”的“雁北歸”，已撲至崖邊，穩穩站立。

………………>攀雲乘龍升級LEVEL6/金雁功升級LEVEL2

這幾招不同門派的輕功身法一氣呵成，看得令狐沖與嶽靈珊目瞪口呆。我喘了一口氣，倒轉劍柄，將碧水劍塞進嶽靈珊手中，笑道：“靈珊，還你！”俯身到她耳邊低聲道：“這下可不再生我氣了罷？”嶽靈珊定定地看著我，眼眶中淚珠不住滾來滾去，突然撲到我的懷中，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令狐沖一呆，我卻登時給她弄了個手忙腳亂，又拍又哄，安慰個不了。嶽靈珊擡起頭來仰望著我的臉，兀自抽抽噎噎：“小師叔，不過是一口劍，你……你何必幹冒大險……”我微微一笑，以令狐沖聽不到的音量輕聲道：“那是靈珊你的心愛之物，我淩雲便舍了這條性命，卻又何妨？”嶽靈珊全身一震，望向我的眼神中柔情無限，又是感激，又是戀慕。我心中也自怦怦而跳，但爲免令狐沖過於尷尬，當下扯著岳靈珊向他告辭下崖。

下得崖來，我才發覺背上隱隱作痛，料得是剛才用力過巨，牽動了背上還未痊愈的傷處。嶽靈珊也已發覺，驚道：“小師叔，你背上流血了！”急忙扯我在路旁坐下，細心檢視我的傷處。突覺點點水珠落在背上，我回頭一看，卻見嶽靈珊看著我的背怔怔流淚。我急道：“靈珊，怎麽又哭了？”伸手待要替她拭淚，卻給她一把按住：“別動！”接著傷處一陣清涼。嶽靈珊爲我敷上傷藥，又小心翼翼地包紮好。我感受到她的一片心意，心中大樂，暗忖小小傷處無傷大雅，美人的柔情卻是心上事，适才這一寶，真的是押對了。

只聽嶽靈珊道：“小師叔，你以後再也不可如此冒險。你可知要是你死了，我……我……”眼眶一紅，又要掉下淚來。我伸手摟住了她肩頭，柔聲道：“你放心，我對自己有信心，決不會有事的。”“不，我要你答應我。”嶽靈珊固執地道。我又是好笑又是感動，當下道：“好，我答應你，以後好好愛惜自己身子，絕不再拿性命開玩笑。”試著舒活了幾下筋骨，但覺無礙，對嶽靈珊道：“明日我陪你練劍好嗎？”嶽靈珊驚訝地看著我，猶豫道：“可是你的傷……”“小傷無礙！”我長身而起，擁著嶽靈珊在她臉頰輕輕一吻，笑道：“就這麽定了！”

我知令狐沖在嶽靈珊心中地位已一落千丈，因此是準備將她整個人整顆心都接收過來了，總不能便宜了林平之那小子。接下來的幾天我以玉簫劍法跟嶽靈珊試拆玉女劍十九式，使她進步神速，而我的劍法也有升級。

………………>玉簫劍法升級LEVEL7

練劍過程中耳鬢廝磨，綿綿情話自是不免，連摟摟抱抱，親親摸摸也成了常事，然而我卻始終不放心，於是加緊攻勢。皇天不負苦心人，有一次在一個小山谷中練劍時突降大雨，兩人都弄得渾身盡濕。洞中烤火等待雨停之時，我再忍不住，在嶽靈珊的半推半就下，終於得到了少女寶貴無比的黃花之身。

嶽靈珊躺在我的懷中，妙目秋波流轉，嬌羞無限：“雲哥哥，珊兒已將什麽都交了給你，你……你一定要好好對人家啊。”我愛憐地撫著她的秀髮，忍不住低頭吻上她的前額：“珊兒你放心，我絕不會辜負你的。”跟著正色道：“珊兒，咱們的事，現在先別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娘在內。”“連娘親也不行？”嶽靈珊目光中微露迷惑。我雙手環住她腰，低聲道：“珊兒，你聽不聽我話？”嶽靈珊怕我生氣，連連點頭，溫順乖巧得像只小貓。我差點便想和她再來第二回合，終於強自克制，爲她和自己穿上衣衫。

二十九 五嶽絕學此中藏

作者：江鴻一撇
幾天後我再上思過崖，想將我跟嶽靈珊的關係告訴令狐沖，好讓他儘早絕了心中癡念，另尋佳偶。誰知到了崖上，卻不見令狐沖的人影。我好生奇怪，信步走進他所居的山洞，卻見也是空無一人。我料得令狐沖不敢私自下崖，當下坐在床上，待他回來。坐了一會兒，隱隱聽到有金刃劈風之聲傳來。我心中大奇，這山洞一眼便可望盡，若是有人練劍，我決計不會看不到；但細細聽去，聲音明明是在洞中。好奇心起，立時四下找尋起來。

觀察半晌，終於發現屏風後的石壁有異，更不遲疑，伸掌推去。只聽嘩的一聲，石壁應聲裂出一個大洞來。我點了火把，鑽將進去，只見裏面是一條窄窄的孔道，低頭看時，突然間全身出了一陣冷汗，只見便在自己足旁，伏著一具骷髏。這情景實在太過出於意料之外，他定了定神，尋思：“難道這是前人的墳墓？但這具骸骨怎地不仰天躺臥，卻如此俯伏？瞧這模樣，這窄窄的孔道也不是墓道。”俯身看那骷髏，見身上的衣著也已腐朽成爲塵土，身旁放著兩柄大斧，在火把照耀下兀自燦然生光。我放下大斧，再行數丈，順著甬道轉而向左，眼前出現了個極大的石洞，眼前所見，卻是令狐沖手執長劍，正在一個青衣人指導下舞得興起。
“沖……沖兄？”我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見到令狐沖，不禁一呆。令狐沖看見我，更是吃驚，立時收劍：“淩師叔？你怎麽會在這裏？”我正想回答，無意中從青衣人身上瞟過，更是張口結舌，半晌才翻身下拜：“拜見風師伯。”風清揚微微笑道：“你也來啦。”轉頭向令狐沖道：“雲兒也學過我這套劍法。沖兒，你便用我教你的劍法，去跟他交一交手。”令狐沖應了一聲，走到我面前：“淩師叔請。”我退後一步，囁嚅道：“我今日上崖，未攜佩劍……”忽聽風聲颯然，風清揚已揚手將一柄長劍向我擲了過來。我接劍一看，只見它長約四尺，青光閃閃，應該是一柄摧金斷玉的利器，猶勝我以前的白虹。兼且手感良好，有一種彷佛是一百年前已注定會和它相遇的感覺。只聽風清揚的聲音道：“你能打敗沖兒，這柄青萍劍便送給你。”“青萍劍……”我喃喃念道，陡然精神大振，提劍虛劈幾下，揚聲道：“好，沖兄，小弟便來領教領教風師伯傳你的高招！”

我現在的功力達到322，在江湖上已能算是好手。令狐沖的武功雖然不弱，卻差了我50多點，風清揚再怎麽高明，也是沒有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內將他功力提升至與我同一水準的。但因爲我以前曾多次打敗過比我高出數十點甚至上百點的對手，怎知他不能如我一樣以弱勝強？因此心下絲毫不敢大意。只見令狐沖一劍刺來，歪歪斜斜，全無勁力，我不禁大奇，心道：“這是什麽劍法？”眼見令狐沖長劍刺到，正要擋格，卻見令狐沖突然間右手後縮，向空處隨手刺了一劍，跟著劍柄疾收，似乎要撞上他自己胸膛，跟著手腕立即反抖，這一撞便撞向右側空處。我更是奇怪，向他輕輕試劈一劍。令狐沖不避不讓，劍尖一挑，斜刺我小腹，我叫道：“古怪！”回劍反擋。拆得數招，我已給令狐沖層出不窮的怪招逼得手忙腳亂，但見他又是刷刷刷三劍，全是從希奇古怪的方位刺削而至，其勢避無可避。我恍然大悟：“他使的也是獨孤九劍！”想明白了這個，身子立時朝前竄出，反將胸膛湊到令狐沖劍尖上去。令狐沖明顯一愕，劍勢微微一頓，我乘機伸劍往他劍上一按，借力翻至上空，長劍回指，已抵住令狐沖後心，卻是獨孤九劍中的“回劍勢”。

………………> 獨孤九劍升級LEVEL 2

“沖兄，得罪了。”我收劍回立，笑吟吟地轉向風清揚：“風師伯，這柄劍可以送給小侄了嗎？”風清揚瞧了瞧令狐沖，又瞧了瞧我：“沖兒剛才那一劍倘若沒停，豈不是將你穿胸而過？你還敢說勝了嗎？”“敢！”我斬釘截鐵地道，見到風清揚臉色一變，忙解開外衫，露出穿在裏面的天蠶寶衣，笑道：“就算沖兄那一劍不停，他內力不及我，刺不穿寶衣，仍是只有爲我所制。”風清揚怔了一怔，哈哈大笑：“好小子，虧你想得出來！好，青萍劍就送給你了！”我大喜稱謝。

………………> 得到青萍劍•戰鬥力上升30點

我這時才有空查看四下環境，只見右首山壁離地數丈處突出一塊大石，似是個平臺，大石之下石壁上刻著十六個大字：“五嶽劍派，無恥下流，比武不勝，暗算害人。”每四個字一排，一共四排，每個字都有尺許見方，深入山石，是用極鋒利的兵刃刻入，深達數寸。十六個字棱角四射，大有劍拔弩張之態。那行字旁有個圖形，正是本門朝陽劍法的一招“有鳳來儀”，劍勢飛舞而出，輕盈靈動。與之對拆人形手中持著一條直線形的兵刃，不知算是棒棍還是槍矛，但見這件兵刃之端直指對方劍尖，姿式異常笨拙。我嘿嘿一聲冷笑，尋思：“本門這招‘有鳳來儀’，內藏五個後著，豈是這一記笨招所能破解？”但再看那圖中那人的身形，笨拙之中卻含著有餘不盡、綿綿無絕之意。“有鳳來儀”這一招儘管有五個後著，可是那人這一條棒棍之中，隱隱似乎含有六七種後著，大可對付得了“有鳳來儀”的諸種後著。我凝視著這個寥寥數筆的人形，不勝駭異，尋思：“本門這一招‘有鳳來儀’招數本極尋常，但後著卻威力極大，敵手知機的便擋格閃避，倘若犯難破拆，非吃大虧不可，可是對方這一棍，委實便能破了我們這招‘有鳳來儀’，這……這……這……”漸漸的自驚奇轉爲欽佩。
………………> 朝陽劍法升級LEVEL 3

側頭再看第二組圖形時，見使劍的所使是本門快劍中的一招‘蒼松迎客’，看那使棍的人形時，卻見他手中共有五條棍子，分擊使劍人形下盤五個部位。我登時一怔：“怎地有五條棍子？”但一看使棍人形的姿式，便即明白：“這不是五條棍子，是他在一刹那間連續擊出五棍，分取對方下盤五處。可見他快我也快，他未必來得及連出五棍。這招‘蒼松迎客’畢竟破解不了。”正自得意，忽然一呆，終於想到：“他不是連出五棍，而是在這五棍的方位中任擊一棍，我卻如何躲避？”顧不得還有兩人正在身旁，提起青萍劍，使出“蒼松迎客”那一招來，再細看石壁上圖形，想象對方一棍擊來，倘若知道他定從何處攻出，自有對付之方，但他那一棍可以從五個方位中任何一個方位擊至，那時自己長劍已刺在外門，勢必不及收回，除非這一劍先行將他刺死，否則自己下盤必被擊中，但對手既是高手，豈能期望一劍定能制彼死命？眼見敵人沈肩滑步的姿式，定能在間不容髮的情勢下避過這一劍，這一劍既給避過，反擊之來，自己可就避不過了。這麽一來，華山快劍的絕招“蒼松迎客”豈不是又給人破了？

………………> 華山快劍升級LEVEL 4

再看下去，石壁上所刻劍招儘是本門絕招，而對方均是以巧妙無倫、狠辣之極的招數破去，我越看越心驚，待看到雲台三十六中的“無邊落木”時，見對方棍棒的還招軟弱無力，純系守勢，不由得籲了口長氣，心道：“這一招你畢竟破不了啦。”再看那使棍人形，但見他縮成一團，姿式極不雅觀，一副招架無方的挨打神態，我正覺好笑，突然之間，臉上笑容僵硬了起來，背上一陣冰涼，寒毛直豎。我目不轉瞬的凝視那人手中所持棍棒，越看越覺得這棍棒所處方位實是巧妙到了極處。“無邊落木”這一招中刺來的九劍、十劍、十一劍、十二劍……每一劍勢必都刺在這棍棒之上，這棍棒驟看之下似是極拙，卻乃極巧，形似奇弱，實則至強，當真到了“以靜制動，以拙禦巧”的極詣。

………………> 雲台三十六升級LEVEL 5

我緩緩的環顧四壁，似乎都有圖案刻在石壁之上，一低頭，赫然發現滿地都是橫七豎八的森森白骨，駭然驚叫：“這些……這些是什麽人？爲什麽會死在這裏？”令狐沖在一旁插嘴道：“淩師叔，他們便是魔教十長老。”“魔教十長老？”我轉頭看著風清揚。風清揚歎了口氣，說道：“這些魔教長老，也確都是了不起的聰明才智之士，竟將五嶽劍派中的高招破得如此乾淨徹底。只不過他們不知道，世上最厲害的招數，不在武功之中，而是陰謀詭計，機關陷阱。倘若落入了別人巧妙安排的陷阱，憑你多高明的武功招數，那也全然用不著了……”說著擡起了頭，眼光茫然，顯是想起了無數舊事。我和令狐沖對望一眼，見他說得甚是苦澀，神情間更有莫大憤慨，都不敢介面。過了良久，風清揚才回過神來，道：“沖兒，雲兒，你們兩個是現今華山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人物，難得遇到一起，打從明天開始，雲兒你也上思過崖來練習劍法吧。”我躬身道：“小侄遵命。”風清揚微微一笑，忽又正色道：“關於我的事，你們下崖之後決不可泄露，便是我那穆師弟和岳不群那小子也不能告訴，知道麽？”我和令狐沖雖覺奇怪，但想風清揚既然這麽說，那定有他的用意，當下齊聲凜遵。

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個月。這段日子我在午後都會依時跑上思過崖，和令狐沖一起跟風清揚學獨孤九劍和練習石壁上的華山劍法，而其他人一點也沒有懷疑過。我的各門華山劍法都又升了一個等級，但獨孤九劍卻遲遲不見進步。然後，風清揚終於不再出現。

………………> 朝陽劍法升級LEVEL 4
華山快劍升級LEVEL 5
雲台三十六升級LEVEL 6

三十 氣劍之爭累無辜

作者：江鴻一撇
這日我正在一處小瀑布旁練習新領悟的“離劍勢”，突見嶽靈珊气喘吁吁地奔來，立時收劍迎了上去。岳靈珊還未立定，已喘著氣笑道：“我就知道你在這兒。”我微笑道：“我不在這兒，還會在哪兒？”嶽靈珊臉上一紅，嬌嗔著瞪了我一眼。原來這個瀑布所在的小山谷，便是我和岳靈珊雲雨初會的見證地。

我笑道：“好了，正事要緊。瞧你跑得這麽急，到底出了什麽事？”嶽靈珊這才想起，急道：“我爹爹媽媽回來了。”我微微一驚：“你……你將我們的事告訴他們了麽？”嶽靈珊橫了我一眼：“人家才沒有呢。爹娘一回來，就有好幾個人拜山，嵩山、衡山、泰山三派中，都有人在內。”我道：“咱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其他門派有人拜訪，那並不出奇啊。”嶽靈珊見我渾不當一回事，又氣又急：“你不知道，還有三個人跟他們一起上來，說是咱們華山派的，爹爹卻不叫他們師兄、師弟。”我微感詫異，道：“有這等事？那三個人怎生模樣？”嶽靈珊道：“一個人焦黃面皮，說是姓封，叫甚麽封不平。還有一個是個道人，另一個則是矮子，都叫‘不’甚麽的，倒真是‘不’字輩的人。”我點頭道：“或許是本門叛徒，早就給清出了門戶的。”嶽靈珊道：“是啊！雲哥哥你料得不錯。爹爹一見到他們，就很不高興，說道：‘封兄，你們三位早已跟華山派沒有瓜葛，又上華山來作甚？’那封不平道：‘華山是你岳師兄買下來的？就不許旁人上山？是皇帝老子封給你的？’爹爹哼了一聲，說道：‘各位要上華山遊玩，當然聽便，可是嶽不群卻不是你師兄了，“岳師兄”三字，原封奉還。’那封不平道：‘當年你師父行使陰謀詭計，霸佔了華山一派，這筆舊帳，今日可得算算。你不要我叫“岳師兄”，哼哼，算帳之後，你便跪在地下哀求我再叫一聲，也難求得動我呢。”我“哦”了一聲，心想嶽不群這次真的遇上了麻煩。嶽靈珊又道：“師兄弟們聽了都很生氣，我……我……”我瞧著她，笑道：“你剛罵了幾句，便給你娘喝住，因此跑來找我了，是不是？”嶽靈珊漲紅了臉，分辯道：“我……我可不是想來找你的，只是……只是……”只是什麽，卻接不下去了。我好笑著替她圓謊：“你本來是想找我師父和三師兄幫忙的，只是他們現在都不在山上，所以你逼不得已，迫於無奈，只好來找我了，是不是？”嶽靈珊忙不叠地點頭，我早已放聲笑了出來。嶽靈珊臉色微慍，嗔道：“人家跟你說正事，你卻笑我。”我連忙賠禮：“好好好，是我錯了，珊兒你莫怪，咱們這就瞧瞧你爹爹媽媽去。”攜了她的手，向正氣堂奔去。

途中遇上了令狐沖和陸大有，看見我和岳靈珊同行，臉上神色都甚是古怪。但師門有難這當兒，卻是誰也沒有問起，匆匆見了一禮，便一同趕去。雖見令狐沖後面跟著六個怪人，我卻也不以爲異，料想是令狐沖的朋友。一到正氣堂外，便見勞德諾、梁發、施戴子、林平之等一衆長門弟子都站在堂外，均是憂形於色，見到我和令狐沖到來，都面露欣慰之色。

勞德諾迎了上來，悄聲道：“淩師叔，大師哥，師父和師娘在裏面見客。”令狐沖回頭向六個怪人打個手勢，叫他們站著不可作聲，低聲道：“這六位是我朋友，不必理會。我想去瞧瞧。”走到客廳的窗縫中向內張望。本來岳不群、寧中則見客，弟子決不會在外窺探，但此刻本門遇上重大危難，我和衆弟子對令狐沖此舉誰也不覺得有甚麽不妥。我雖未學他般窺視廳內情景，卻暗自運起了聽骰之術，凝神細聽。

原來前來找茬的是華山劍宗的一幫人，不知怎地竟請來了嵩山派的五嶽令旗，還搬來了仙鶴手陸柏和泰山衡山的人，要逼嶽不群讓位。令狐沖聽得一個外號金眼雕的姓魯老者諷刺岳不群是“僞君子”，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叫道：“瞎眼烏鴉，有種的給我滾了出來！”嶽不群早聽得門外令狐沖和勞德諾的對答，當即斥道：”沖兒，不得無禮。魯師伯遠來是客，你怎可沒上沒下的亂說？”

魯連榮氣得眼中如欲噴火，華山大弟子令狐沖在衡山城中胡鬧的事，他是聽人說過的，當即罵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在這衡山城中嫖妓宿娼的小子！華山派門下果然是人才濟濟。”令狐沖笑道：“不錯，我在衡山城中嫖妓宿娼，結識的婊子姓魯！”嶽不群怒喝：“你……你還在胡說八道！”令狐沖聽得師父動怒，不敢再說，但廳上陸柏和封不平等已忍不住臉露微笑。魯連榮倏地轉身，，將一扇長窗踢得飛了出去。他不認得令狐沖，指著華山派群弟子喝道：“剛才說話的是哪一隻畜生？”華山群弟子默然不語。魯連榮又罵：“他媽的，剛才說話的是哪一隻畜生？”令狐沖笑道：“剛才是你自己在說話，我怎知是甚麽畜生？”魯連榮怒不可遏，大吼一聲，便向令狐沖撲去。令狐沖見他來勢兇猛，向後躍開。我知令狐沖自學會獨孤九劍以來，功夫進步神速，光論劍法已與我不相上下，是以毫不擔心，也不出手相助。但旁人可不知道，只見人影一閃，廳堂中飄出一個人來，正是寧中則。她出廳，拔劍，擋架，還擊，一氣呵成，姿式又複美妙之極。嶽不群道：“大家是自己人，有話不妨慢慢的說，何必動手？”緩步走到廳外，順手從勞德諾腰邊抽出長劍，一遞一翻，將魯連榮和寧中則兩柄長劍壓住。魯連榮運勁于臂，向上力擡，不料竟然紋絲不動，臉上一紅，又再運氣。嶽不群笑道：“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便如自家人一般，魯師兄不必和小孩子們一般見識。”回過頭來，向令狐沖斥道：“你胡說八道，還不快向魯師伯賠禮？”

令狐沖聽了師父吩咐，只得上前躬身行禮，說道：“魯師伯，弟子瞎了眼，不知輕重，便如臭烏鴉般啞啞亂叫，污蔑了武林高人的聲譽，當真連畜生也不如。你老人家別生氣，我可不是罵你。臭烏鴉亂叫亂噪，咱們只當他是放屁！”他臭烏鴉長、臭烏鴉短的說個不休，誰都知他又是在罵魯連榮，旁人還可忍住，嶽靈珊已咭的一聲，笑了出來。嶽不群微微一笑，收起長劍，交還給勞德諾。魯連榮劍上壓力陡然消失，手臂向上急舉，只聽得當當兩聲響，兩截斷劍掉在地下。他嘶聲怒喝：“你……你……”右足重重一頓，握著半截斷劍，頭也不回的急沖下山。嶽不群壓斷二人長劍之時，便已見到站在令狐沖身後的六個怪人，只覺得這六人形相非常，甚感詫異，拱手道：“六位光臨華山，未曾遠迎，還望恕罪。”六人瞪眼瞧著他，既不還禮，也不說話。令狐沖道：“這位是我師父，華山派掌門岳先生……”他一句話沒說完，封不平插口道：“是你師父，那是不錯，是不是華山派掌門，卻要走著瞧了。岳師兄，你露的這手紫霞神功可帥的很啊，可是單憑這手氣功，卻未必便能執掌華山門戶。誰不知道華山派是五嶽劍派之一，劍派劍派，自然是以劍爲主。你一味練氣，那是走入魔道，修習的可不是本門正宗心法了。”

封不平身旁那個矮子突然大聲道：“師哥，跟這些叛徒廢這麽多話作甚？華山劍宗成不憂，願領教氣宗岳夫人高招。”竟是擺明瞭要重作華山劍氣二宗的比拚。他忌憚岳不群功夫高明，是以出聲向寧中則挑戰，寧中則正要拔劍，令狐沖已搶著道：“師娘，劍宗練功的法門誤入歧途，豈是本門正宗武學之可比？先讓弟子和他鬥鬥，倘若弟子的氣功沒練得到家，再請師娘來打發他不遲。”他不等寧中則允可，已縱身攔在她身前，手中卻握著一柄順手在牆邊撿起來的破掃帚。他將掃帚一晃一晃，向成不憂道：“成師傅，你已不是本門中人，甚麽師伯師叔的稱呼，只好免了。你如迷途知返，要重投本門，也不知我師父肯不肯收你。就算我師父肯收，本門規矩，先入師門爲大，你也得叫我一聲師兄了，請請！”倒轉了掃帚柄，向他一指。成不憂大怒，喝道：“臭小子，拔劍領死！”但見白光閃處，成不憂已挺劍向令狐衝刺出，令狐沖不閃不避，破掃帚往他臉上掃了過去。我識得是後山石壁上刻的以雷震擋破華山劍法的招數，同時明瞭令狐沖的心意。他料想對手乃前輩名宿，決不願自己這柄沾滿了雞糞泥塵的破掃帚在他臉上掃上一下，縱然一劍將自己殺了，也難雪破帚掃臉之恥。

果然衆人驚呼聲中，成不憂偏臉閃開，回劍去斬掃帚。令狐沖閃身避開對方一劍之後，跟著便以石壁上棍棒破劍之法，以掃帚柄當作棍棒，一棍將成不憂的長劍擊歪，跟著挺棍向他劍尖撞了過去。假若他手中所持是鐵棍鐵棒，則棍堅劍柔，長劍爲雙方勁力所撞，立即折斷，使劍者更無解救之道。不料他在危急中順手使出，沒想到自己所持的只是一根竹棍，以竹棍遇利劍，並非勢如破竹，而是勢乃破竹，擦的一聲響，長劍插進了竹棍之中，直沒至劍柄。令狐沖念頭轉得奇快，右手順勢一掌橫擊帚柄，那掃帚挾著長劍，斜刺裏飛了出去。

成不憂又羞又怒，左掌疾翻，喀的一聲，正擊在令狐沖胸口。他是數十年的修爲，令狐沖如何是他對手，身子一仰，立即翻倒，口中鮮血狂噴。變起倉促，我待要搶出相救，已是不及。突然間人影閃動，成不憂雙手雙腳被人提了起來，只聽他一聲慘呼，滿地鮮血內臟，一個人竟被拉成了四塊，兩隻手兩隻腳分持在四個形貌奇醜的怪人手裏，將他活生生的分屍四爿。我心中雪亮，猜到這六個怪人便是桃谷六仙。這一下變起俄頃，衆人都嚇得呆了。嶽靈珊見到這血肉模糊的慘狀，眼前一黑，登時暈倒在我懷中。饒是岳不群、陸柏等皆是武林中見多識廣的大高手，卻也都駭然失措。便在桃穀四仙撕裂成不憂的同時，桃花仙與桃實仙已搶起躺在地上的令狐沖，迅捷異常的向山下奔去。岳不群和封不平雙劍齊出，向桃幹仙和桃葉仙二人背心刺去。桃根仙和桃枝仙各自抽出一根短鐵棒，錚錚兩響，同時格開。桃穀四仙展開輕功，頭也不回的去了。

三十一 如此謙謙君子劍

作者：天外草
經此一役，陸柏和封不平等人均自覺沒趣，收拾了成不憂的屍身，告辭下山。陸柏路過我身旁時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毫不示弱地還瞪回去。嶽靈珊悠悠醒轉，從我懷中起身，四下不見令狐沖，驚問道：“大師哥呢？”我心中不快，但仍柔聲道：“放心，他會回來的。”果然，幾個時辰之後，有弟子飛報，桃穀六仙擡著令狐沖又上山來了。

岳氏夫婦聽說這六個怪人擄了令狐沖後去而複回，不禁一驚，當即率領群弟子迎了出來。桃穀六仙來得好快，我們和岳氏夫婦剛出正氣堂，便見這六人已從青石路上走來。其中二人擡著一個擔架，令狐沖躺在擔架上。寧中則忙搶過去察看，只見令狐沖雙頰深陷，臉色蠟黃，伸手一搭他脈搏，更覺脈象散亂，性命便在呼吸之間，驚叫：“沖兒，沖兒！”令狐沖睜開眼來，低聲道：“師……師……師娘！”寧中則眼淚盈眶，道：“沖兒，師娘與你報仇。”刷的一聲，長劍出鞘，便欲向擡著擔架的桃花仙刺去，卻給嶽不群制止。

桃穀六仙不通世務，胡言亂語說個不休，寧中則不明所以，但聽他們言語放肆，早就憤怒之極，再也忍耐不住，長劍一起，劍尖指向桃實仙胸口，叱道：“好，我來領教你兵刃上的功夫。”桃實仙笑道：“桃穀六仙跟人動手，極少使用兵刃，你既說仰慕我們的武功，此節如何不知？”寧中則只道他這句話又是辱人之言，道：“我便是不知！”長劍陡地刺出。這一劍出手既快，劍上氣勢亦是淩厲無比。桃實仙對她沒半分敵意，全沒料到她說刺便刺，劍尖在瞬息之間已刺到了他胸口，他如要抵禦，以他武功，原也來得及，只是他膽子實在太小，霎時間目瞪口呆，只嚇得動彈不得，噗的一聲，長劍透胸而入。桃枝仙急搶而上，一掌擊在寧中則肩頭。寧中則身子一晃，退後兩步，脫手松劍，那長劍插在桃實仙胸中，兀自搖晃。桃根仙等五人齊聲大呼。桃枝仙抱起桃實仙，急忙退開。餘下四仙倏地搶上，迅速無倫的抓住了寧中則雙手雙足，提了起來。嶽靈珊驚得大叫一聲：“媽媽！”我的青萍劍搶在嶽不群之前出鞘，一招“破劍勢”，劍光點點，已於一瞬之間刺出四劍，分別刺向四人手腕，逼他們脫手放開了寧中則。

………………>獨孤九劍升級LEVEL3

四人大是不甘，又待動手。令狐沖身在擔架，眼見師娘處境兇險無比，急躍而起，大叫：“不得傷我師娘，否則我便自絕經脈。”這兩句話一叫出，口中鮮血狂噴，立時暈去。桃根仙避開了嶽不群的一劍，叫道：“小子要自絕經脈，這可使不得，饒了婆娘！”四仙牽挂著桃實仙的性命，追趕桃枝仙和桃實仙而去。岳不群和嶽靈珊同時趕到寧中則身邊，待要伸手相扶，寧中則已一躍而起，驚怒交集之下，臉上更沒半點血色，身子不住發顫。嶽不群低聲道：“師妹不須惱怒，咱們定當報仇。這六人大是勁敵，幸好你已殺了其中一人。”甯中則想起成不憂被這桃穀六仙分屍的情景，一顆心反而跳得更加厲害了，顫聲道：“這……這……這……”身子發抖，竟爾再也說不出話來。歇了一會兒，又向我道：“多謝淩師弟出手相助。”我笑道：“甯師姐不須多禮，便是我不出手，掌門師兄和令狐師侄也決計不會讓你受傷。小弟一時情急，這可冒昧了。”說著躬身一禮。嶽不群本微有不豫之色，此時臉色大見緩和，知道妻子受驚著實不小，對女兒道：“珊兒，你陪媽媽進房去休息休息。”再去看令狐沖時，只見他臉上胸前全是鮮血，呼吸低微，已是出氣多、入氣少，眼見難活了。

嶽不群伸掌按上令狐沖背心靈台穴，想是要以深厚內力助他續命，突然身子一震，臉上紫氣大盛。我奇道：“掌門師兄，怎麽了？”也伸掌欲將混元勁送進令狐沖體內。甫一運氣，突覺他體內幾股詭奇之極的內力反擊出來，險些將自己手掌震開，不禁大爲駭異，隨又發覺，這幾股古怪內力在令狐沖體內竟也自行互相撞擊，衝突不休。再伸掌按到令狐沖胸口的膻中穴上，掌心又是劇烈的一震，竟帶得胸口也隱隱生疼，驚道：“怎……怎麽會這樣？”嶽不群搖頭不語，命高根明和陸大有將令狐沖擡入內室，自去探視妻子。我心懸令狐沖傷勢，跟著走進內室。等了一會兒，岳不群夫婦和岳靈珊也走了進來。

令狐沖忽然開口：“林……林師弟呢？”嶽靈珊奇道：“你找小林子幹麽？”令狐沖雙目仍然緊閉，道：“他父親……臨死之時，有句話要我轉……轉告他。我……我一直沒時間跟他說……我是不成的了，快……快找他來。”嶽靈珊眼中淚水滾來滾去，掩面奔出。華山派群弟子都守在門外。林平之一聽嶽靈珊傳言，當即進房走到令狐沖榻前，說道：“大師哥，你保重身子。”令狐沖道：“是……是林師弟麽？”林平之道：“正是小弟。”令狐沖道：“令……令尊逝世之時，我在他……他身邊，要我跟……跟你說……說……”說別這裏，聲息漸微。各人屏住呼吸，房中更無半點聲音。過了好一會，令狐沖緩過一口氣來，說道：“他說向陽……向陽巷……老宅……老宅中的物事，要……要你好好照看。不過……不過千萬不可翻……翻看，否則……否則禍患無窮……”林平之奇道：“向陽巷老宅？那邊早就沒人住了，沒甚麽要緊物事。爹叫我不可翻看甚麽東西？”令狐沖道：“我不知道。你爹爹……就是這麽兩句話……這麽兩句話……要我轉告你，別的話沒有了……他們就……就死了……”聲音又低了下去。我們等了半晌，令狐沖始終不再說話。嶽不群歎了口氣，向我道：“淩師弟，有勞你跟珊兒和平之在這裏陪著沖兒，他傷勢倘若有變，立即來跟我說。”我和林嶽二人答應了。又過了半晌，令狐沖體內受桃穀六仙六道真氣的交攻煎逼，迷迷糊糊中見嶽靈珊站在眼前，沖口而出的便道：“小師妹，我……我想得你好苦！你是不是愛上了淩師叔還是林師弟，再也不理我了？”岳靈珊萬不料他竟會當著我和林平之的面問出這句話來，不由得雙頰飛紅，忸怩之極，只聽令狐沖又道：“小師妹，我和你自幼一塊兒長大，一同遊玩，一同練劍，我……我實在不知甚麽地方得罪了你，你惱了我，要打我罵我，便是……便是用劍在我身上刺幾個窟窿，我也沒半句怨言。只是你對我別這麽冷淡，不理睬我……”這一番話，幾個月來在他心中不知已翻來複去的想了多少遍，若在神智清醒之時，縱然只和嶽靈珊一人獨處，也決計不敢說出口來。此時全無自製之力，盡數吐露了心底言語。我甚是尷尬，低聲道：“我出去一會兒。”嶽靈珊道：“不，不！你在這裏瞧著大師哥。”奪門而出。

過得片刻，嶽靈珊眼圈紅紅的奔了過來：“雲……小師叔，小林子，爹爹媽媽吩咐我們收拾東西，立時趕赴嵩山，拜會左盟主。”我驚道：“什麽？那令狐師侄他怎麽辦？”嶽靈珊道：“我……我也不知道，爹爹媽媽說，要將大師哥留在山上……”說著險些便掉下淚來。我怒氣勃發，萬料不到嶽不群竟會如此絕情，沖口而出：“好！那麽我也留在山上，保護令狐師侄。”嶽靈珊吃了一驚，拉著我的手道：“那怎麽行，那五個怪人說不定馬上就要回來報仇，你……那不是太危險了嗎？”我冷笑道：“連你我都知道危險，你爹爹怎忍心將令狐師侄一人扔下？不必多說，我也留下便是！”嶽靈珊大急，卻礙著林平之在旁，不便說話。林平之倒也識趣，道：“師叔，師姐，我先出去了。”岳靈珊待林平之離開，方才道：“雲哥哥，你以爲只有你一人關心大師哥嗎？爹爹也是迫不得已，總不能爲了大師哥一人葬送整個華山派吧？”我道：“橫豎我一人微不足道，再說，便留在這華山之上，也不見得就會丟了性命。”嶽靈珊急得跺腳，氣道：“你……你便是半點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你答應我的話，果真全忘了麽？”我一怔之下，方才醒悟她是在說當日我撈劍受傷後，她逼我發下的誓言，心中一軟，歎道：“珊兒你別生氣，我聽你的，咱們下山便是。”嶽靈珊這才回嗔作喜，笑道：“你也不用擔心，爹娘已吩咐六猴兒留下照顧大師哥，不會有事的。”我心下暗歎，若真有敵人來襲，一個武功平平的陸大有又濟得甚事？但這話自是不能宣之於口，當下道：“我聽你的話下山，卻不是遵你爹爹號令。我自去找我師父師兄，你便代我稟上你爹娘罷。”明知嶽靈珊定會大大不高興，但我與掌門一支的弟子素來沒多大交情，想到此去長途跋涉，還要處處聽岳不群指揮，實在不痛快。當下回房收拾，先行下山。

三十二 鬥酒結義北喬峰

作者：天外草
我下得華山，想起遊戲初期的時候曾答應過程英會去桃花島看她，但此後發生了許多事情，使我一時分身無術，心下好生過意不去。難得現在有此空閒，不如去去桃花島，順便遊歷江南，再沿途打聽鴛鴦刀的消息。主意既定，當下便行。

不一日，來到無錫城畔。進得城去，行人熙來攘往，甚是繁華，比之大理別有一番風光。信步而行，突然間聞到一股香氣，乃是焦糖、醬油混著熟肉的氣味。此時日已近午，我腹內饑餓，當下循著香氣尋去，轉了一個彎，只見老大一座酒樓當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寫著“松鶴樓”三個大字。招牌年深月久，被煙熏成一團漆黑，三個金字卻閃爍發光，陣陣酒香肉氣從酒樓中噴出來，廚子刀勺聲和跑堂吆喝聲響成一片。

我上得樓來，跑堂過來招呼。我要了一壺酒，叫跑堂配四色酒菜，倚著樓邊欄杆自斟自飲，想到到這裏已一年有餘（雖然現實中只不過是幾分鐘），神石還是不見蹤影，離武林第一人更是遙遙無期，忍不住一聲長歎。西首座上一條大漢聞聲回過頭來，兩道冷電似的目光霍地在我臉上轉了兩轉。我見這人身材甚是魁偉，三十來歲年紀，身穿灰色舊布袍，已微有破爛，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的國字臉，頗有風霜之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心下暗暗喝彩，當下招呼跑堂的過來，指著那大漢的背心說道：“這位爺台的酒菜帳都算在我這兒。”那大漢聽到我吩咐，回頭微笑，點了點頭，卻不說話。我有心要結識他，當下揚聲道：“一人喝酒有什麽意思？兄台若不嫌棄，請過來共飲一杯如何？”那大漢看著我，陡然間雙目中異芒大作，雖是一閃而過，但我暗中觀察，知他功力已達707點，竟與黃藥師、洪七公等“四絕”中的人物相差不遠，心下暗凜。

那大漢移到我這一席坐下，微笑道：“兄台倒也爽氣，只不過你的酒杯太小。”叫道：“酒保，取兩隻大碗來，打十斤高粱。”那酒保和我聽到“十斤高粱”四字，都嚇了一跳。酒保賠笑道：“爺台，十斤高粱喝得完嗎？”那大漢指著我道：“這位公子爺請客，你何必給他省錢？十斤不夠，打二十斤。”酒保笑道：“是！是！”過不多時，取過兩隻大碗，一大壇酒，放在桌上。我從未試過如此豪飲，但見那大漢喝得爽氣，狂氣登生，暗道：“你能喝，難道我便不能？”當即端起大碗，一飲而盡。那大漢見我竟喝得這般豪爽，倒頗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說道：“好爽快。”端起碗來，也是仰脖子喝幹，跟著便又斟了兩大碗。

我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氣，又將一碗酒喝幹。那大漢也喝了一碗，再斟兩碗。這一大碗便是半斤，我仗著跟令狐沖在華山鬥酒練出的酒量，喝得絲毫不動聲色。大漢笑道：“兄台酒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兩大碗。我也笑道：“人道酒逢知己千杯少，難得遇上兄台，請請！”說著便將跟前這一大碗酒喝了下去。但我的酒量終究不及那大漢，喝到第七八碗時已覺頭暈，強運內力壓了下去。待喝完一壇酒，已感煩惡欲嘔，頭腦中也是混混沌沌。那大漢見我醉態可掬，笑道：“兄台能連進十斤烈性高粱，也算難得。在下臉皮再厚，也不敢喝得兄台無錢付帳，咱們這就走罷。”我應了一聲，取出一錠銀子，往桌上一放。昏昏沈沈之下全沒顧到手上力度，竟將大半個銀錠都拍進了桌裏。那大漢咦的一聲，低聲贊道：“好功夫！”

下得樓來，那大漢越走越快，出城後更邁開大步，順著大路疾趨而前，我提一口氣，和他並肩而行，我所學諸般身法步法都屬上乘，再加我內力不弱，這般快步爭走，卻也絲毫不感心跳氣喘。給冷風一吹，反覺頭腦清醒。那大漢向我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好，咱們比比腳力。”當即發足疾行。我奔出幾步，只因走得急了，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乘勢向左斜出半步，這才站穩，這一下恰好踏了“淩波微步”中的步子。無意踏了這一步，居然搶前了數尺，心中一喜，第二步走的又是“淩波微步”，便即追上了那大漢。兩人並肩而前，只聽得風聲呼呼，道旁樹木紛紛從身邊倒退而過。

過得十餘裏，那大漢突然咦的一聲，停步轉身，問道：“這位公子，大理段譽段公子可與你相識？”我心下驚異，隨口道：“那是在下義兄。”那大漢大喜，說道：“那麽你便是淩雲兄弟了？”我更是詫異，心想他怎知道我名字，於是問道：“尊駕是……”大漢微笑道：“在下丐幫喬峰，蒙段兄弟不棄，已與我義結金蘭。”我不禁又驚又喜，翻身便拜：“小弟淩雲，拜見大哥。”我倆分別和段譽結拜，自然也是兄弟，當下向天拜了八拜，便以兄弟相稱。

我又將拜洪七公爲義父之事告知喬峰，喬峰更是歡喜，道：“洪幫主行事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爲兄也只是接任幫主之初見過他老人家幾面。兄弟你竟得他老人家青睞，福緣大是不淺。”我知他的丐幫幫主之位是從黃蓉手中繼承而來，因此絲毫不感詫異。說得幾句話，喬峰向我道：“兄弟，爲兄還有要事在身，這便少陪了。”我雖有些戀戀不捨，但仍是抱拳道：“大哥，後會有期。”分道而行。
三十三 九劍萬劍孰爲勝

作者：天外草
離開無錫城，再行二十餘裏，但見遠處有一座黃土牆小廟，廟中隱隱傳來打鬥之聲。我好奇心起，悄悄潛將過去，卻見有兩個白衣人，手持長劍，守住了廟門。這可難不住我，我提氣縱身，已悄沒聲息地來到小廟的另一側，兩人渾沒發覺。我扒在窗口向內張去，只見裏面有兩個白衣人正在鬥劍，旁觀的七八人都是一般服色，地下卻橫躺著一個錦衣青年。

忽聽爲首的白衣人喝道：“且住！”我見他身材甚高，四十二三歲年紀，一臉英悍之色，心下暗生好感。卻見他緩步走到殿中，接過一人手中長劍，比劃了一個姿式，說道：“這一招只須再向前遞得兩寸，便已勝了。”那人點頭道：“白師哥指教得是，只是小弟這一招‘風沙莽莽’用到這裏時，內力已盡，再也無法刺前半寸。”那“白師哥”微微一笑，說道：“內力修爲，原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內力不足，可用劍法上的變化補救。本派的內功秘訣，老實說未必有特別的過人之處，比之少林、武當、峨嵋、昆侖諸派，雖說是各有所長，畢竟雪山一派創派的年月尚短，可能還不足以與已有數百年積累的諸大派相較。但本派劍法之奇，實說得上海內無雙。諸位師弟在臨敵之際，便須以我之長攻敵之短，不可與人比拚內力，力求以劍招之變化精微取勝。”雪山派？那這人便是“氣寒西北”白萬劍了？我瞧著地上的錦衣青年，飛快地思索著他是誰人。

白萬劍將劍法中的精妙變化，一招一式的再向各人指點。忽然嗆啷一響，擲下長劍，一聲長歎，衆師弟面面相覷，不知他此舉是何含意。只見他眼光轉向躺在地下的青年，黯然道：“這小子入我門來，短短兩三年內，便領悟到本派武功精要之所在，比之學了十年、二十年的許多師伯、師叔，招式之純自然不如，機變卻大有過之。本派劍法原以輕靈變化爲尚，有此門徒，封師哥固然甚爲得意，掌門人對他也是青眼有加，期許他光大本派。唉……唉……”連歎幾聲，惋惜之情見於顔色。我腦中如電光一閃，已猜到那青年是誰，不由失聲驚呼了出來：“石中玉！”

這一聲出口，便知要糟。果然聽得白萬劍朗聲道：“何方高人降臨？便請進來一敘如何？”此時已勢成騎虎，何況我早已下定決心要爲石清夫婦搶回兒子，當下硬著頭皮走進廟中。一名雪山弟子喝道：“小子，你可是長樂幫屬下，要來搶回你們幫主麽？”我愕然道：“長樂幫？”心下納悶，但仍抱拳道：“在下華山派淩雲，見過雪山派諸位英雄。”

白萬劍聽得我不是長樂幫衆，臉色登和，還了一禮，道：“淩少俠既是華山高弟，未知到此有何貴幹？”我道：“不敢，在下斗膽，請白師傅將這位兄弟交給在下帶走。”說著向躺在地上的石中玉一指。此言一出，雪山派衆弟子登時大嘩，紛紛喝罵起來。白萬劍擡手制止，森然道：“淩少俠原來是消遣白某來著。”我躬身道：“不敢。只是在下身受石莊主夫婦恩惠，無以爲報，是以向白師傅討個人情，便請放了石公子如何？”白萬劍緩緩道：“閣下知恩圖報，原是應有之義。但這小子害死我獨生愛女，又害得我封師兄斷了一臂，與我雪山派仇深似海，試問怎能憑你一言，便即放人？”我知道今日之事已不能善罷甘休，道一聲：“得罪！”淩波微步身法展動，已繞過白萬劍，伸手向石中玉抓去。

白萬劍只覺眼前一花，已被我閃過，暗吃一驚，長劍出鞘，便向我後心刺來。我俯身抱起石中玉，隨手拔出青萍劍，反手削去，格開了這一劍。雪山派弟子大聲呼喝，搶上來要奪回石中玉。我只忌憚白萬劍一人，餘人卻哪在我心上？手中雖抱了一人，但淩波微步委實太過神妙，在這小小廟中左穿右插，竟沒一柄長劍能碰到我身上，反是我使開獨孤九劍，內力透過劍尖刺到各人穴道，中招者受傷甚輕，卻無不登時軟倒在地。

突地一劍刺來，風聲勁急，我見雪山弟子已倒了一地，心知此人必是白萬劍，當即放下石中玉，凝神還了一劍。雙劍相碰，白萬劍只是一晃，第二劍跟著發出。我只感右臂一陣酸麻，心中駭然，同時亦知他功力決不在師兄袁承志之下，不敢硬接，側身閃過，還了一記雲台三十六中的招數。

再鬥一陣，我心神漸漸寧定，使出獨孤九劍，想要儘快取勝。但我劍法未熟，只仗著步法精妙，堪堪與白萬劍打個平手。再拆三十餘招後，我發覺自己倘若隨手亂使一劍，對方往往難以抵擋，手忙腳亂；但如在劍招中用上了本門華山派劍法，或是玉簫劍法，白萬劍卻乘勢反擊，將自己劍招破去。有一次他長劍連劃三個弧形，險些將我右臂齊肩斬落，實在兇險之極。危急之中，風清揚的一句話突然在腦海中響起：“你劍上無招，敵人便無法可破，無招勝有招，乃劍法之極詣。”

其實我與白萬劍拚鬥已逾二百招，對“獨孤九劍”中的精妙招式領悟越來越多，不論他以如何淩厲狠辣的劍法攻來，總是一眼便看到他招式中的破綻所在，隨手出劍，便迫得他非回劍自保不可，再鬥一會，信心漸增，待得突然間想到風清揚所說“以無招破有招”的要決，輕籲一口長氣，斜斜刺出一劍，這一劍不屬於任何招數，甚至也不是獨孤九劍中“破劍式”的劍法，出劍全然無力，但劍尖歪斜，連自己也不知指向何方。白萬劍一呆，一時不知如何拆解才好，只得舞劍護住了上盤。我出劍原無定法，見對方護住上盤，劍尖輕顫，便刺向他腰間。白萬劍料不到我變招如此奇特，大驚之下，向後躍開三步。

我收劍不攻，朗聲道：“白師傅，要論劍法，你是勝不了我的。咱們別打了罷。”白萬劍臉色鐵青，哼了一聲：“那也不見得。”仰天一聲清嘯，斜行而前，長劍橫削直擊，迅捷無比，未到五六招，劍勢中已發出隱隱風聲。他出劍越來越快，風聲也是漸響。但我既領悟到“無招勝有招”的秘訣，天下間最快的辟邪劍法與最慢的太極劍法在我看來是毫無分別，他攻得越急，我越領略到風清揚所指點的劍學精義，每鬥一刻，便多了幾分體會。我以劍法上種種招數明白得越透徹，自信越強，當下並不急於求勝，只是凝神觀看對方劍招中的種種變化。見他招數已盡，當下長劍抖動，嗤嗤嗤嗤四聲輕響，白萬劍左臂、右臂、左腿、右腿上各已中劍，當的一聲，長劍落地。我手下留情，這四劍刺得甚輕。白萬劍霎時間臉色蒼白，說道：“罷了，罷了！閣下劍法精妙，在下技不如人，無話可說。”

………………〉獨孤九劍升級LEVEL4

正在這時，那躺在地上的石中玉卻突然站起，笑道：“白師傅，這位大哥，你們不用打了，那好得很。我便是不懂爲何一說起話便要動刀動劍，大家和和氣氣地做朋友不好麽？”我和白萬劍見他竟能起身，都是大吃一驚。白萬劍料得是我解了他穴道，重重一哼，走出門去。我卻是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他竟有自解穴道的本領？那決計不會。若他懂得如此高明的功夫，白萬劍又怎擒得他住？當下凝神觀察他功力。這一看不打緊，他武功平平無奇，是235點，拳腳功夫、兵刃暗器的指數更是低微，但內力卻高得驚人，竟超過700點。

我咦了一聲，甚感奇怪，但卻不便細問，當下道：“石世兄，你離家這許久，你爹爹媽媽不知急成了什麽樣子。我看你就別回長樂幫了，隨我去找你爹娘吧。”石中玉又驚又喜，顫聲道：“你認識我爹爹媽媽？那是再好也沒有了。大哥，請你告訴我，我媽媽在那裏？我爹爹是誰？”說著深深一揖，臉上神色異常誠懇。我心中錯愕，不明白他究竟在搞什麽鬼。但現在白萬劍雖已離去，我以劍尖點穴的功夫沒練到家，這一地的雪山弟子穴道可隨時會解。我雖不懼怕他們，但若纏鬥起來倒也麻煩得緊，是以拉了石中玉，便即離開。

一路上去玄素莊，我著實被這自稱狗雜種的石中玉搞得頭昏腦脹，不住地說著什麽泥人兒，又是什麽叮叮噹當，一時又說要去找一條叫作阿黃的黃狗。我時常聽得無明火起，往往一拳揮去，卻被他深厚內力反擊，疼得不輕，心中對他的內力好生豔羨。好不容易來到玄素莊，卻見一片廢墟，問了周圍住戶才知是給雪山派衆人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我心中大怒，惦記著石清閔柔的安危，帶了石中玉，又匆匆趕往上清觀。一路上風餐露宿，石中玉的打獵和烹調手段卻是意想不到的高明。我吃得嘖嘖稱讚，心下卻不由得稱奇，這石中玉自小生長在玄素莊中，後來又做了長樂幫幫主，嬌生慣養，竟會打獵和烹調，真真奇了。待問他時，他卻又是媽媽又是阿黃的纏夾不清，我頭痛之極，只得不去管他。

待得趕到上清觀，衆道卻說石清夫婦剛剛離開。我不敢遲疑，當下又和石中玉一起追去。奔行數裏，猛聽得一聲馬嘶，向聲音來處望去，只見一株柳樹下系著兩匹馬，一黑一白，正是石清夫婦的坐騎。我不禁大喜，疾步趕將過去，只見一個男子全身黑衣，另一個婦人身穿雪白衣裙，只腰系紅帶、鬢邊戴了一朵大紅花，顯得不是服喪。兩人都是背負長劍，男子劍上飄的是黑穗，婦人劍上飄的是白穗。卻不是石清、閔柔是誰？我搶上前去，翻身拜倒：“石莊主、石夫人，真真想煞淩雲了！”石清夫婦見到我，都是又驚又喜，石清扶起了我，笑道：“淩兄弟，好久不見，聽說你已拜在華山派門下……怎麽樣？近來可好。”“石莊主客氣了。”我站起身來，扯過石中玉，道：“石莊主，咱們且不忙敍舊，你先看看這人是誰？”石清只看了他一眼，已然臉色大變，閔柔更是早已搶了上來，顫聲道：“你……你是玉兒？”我不欲打擾他們一家團圓，悄悄退開。過得良久，石清走了過來，對我深深一揖：“淩兄弟，有勞你爲愚夫婦奪回犬子，石清真不知該如何感激你才是。”我慌忙扶住：“石莊主折殺淩雲了，些須小事，何足挂齒？”石清笑道：“淩兄弟，咱們結識，本是爲著你誤觀敝派練劍之事……”我甚是尷尬：“那時淩雲年少無知，好生慚愧。”石清擺擺手，道：“你救了犬子，石某無以爲報，便傳授你一路上清劍法如何？”我大喜稱謝，當下便一個教，一個學地練將起來。

………………〉學會上清快劍

我自學了獨孤九劍之後，對劍法的領悟特別快，不到一個時辰，便已初步掌握了這門功夫。石清見我學得如此之快，甚是喜慰，點頭道：“淩兄弟你天資絕佳，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玉兒他若有你的一半……”說到這裏，忍不住惟然長歎。我收劍而立，勸道：“石世兄年紀尚輕，血氣方剛，又心高氣傲。一時犯些小錯，算不了什麽大事，只是……”壓低了聲音在石清耳邊道：“石世兄有些不對勁，好象……好象也是患了離魂症，怎地什麽事都記不起來了？”石清點頭歎道：“我瞧也是如此，他……他适才竟連我們夫婦倆都不認識了，我……”說到這裏，眼中已隱有淚光泛出。我不欲見他失態，當下先行告辭。

三十四 碧海潮生會故人

作者：天外草
向石清告辭後，我來到錢塘江邊，租了一艘船，便向桃花島駛去。船開了將近一天，才遠遠看見一個小島，我心下詫異，問道：“那就是桃花島？”船家恭恭敬敬地道：“小爺，一點也不錯，那就是桃花島。”這時船又駛近了不少，我也能清楚看到島上的山林間隱約有不少紅色的花影，但更吸引我的是全島唯一一個碼頭上一個臨風站立的女子，那不是程英卻是誰來？

“程姑娘！”我高聲大叫，腳尖在船頭一點，已如一頭大鳥般撲向碼頭，百忙中還沒忘了回手抛出一錠銀子。看來我的輕功進步不小，竟只借力一次便安然上了碼頭。

………………>攀雲乘龍升級LEVEL7

“你是……淩大哥？”程英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其實由於現實和虛擬世界中的差異，這裏一年多的時間對我來說只是過了幾分鐘，因此我的容貌比起當初第一次見到程英時幾乎沒有改變。但畢竟這麽久沒見了，程英不敢確定並不奇怪。我反觀程英，發現她的模樣卻變得更加秀麗了些，以前的些許稚氣也被逐漸成熟的氣質取代。見她還是不敢確定，我飛身而起，青萍劍倒飛而下：“程姑娘，你忘了我，這玉簫劍法總忘不了吧？”

程英這才相信，歡呼一聲：“淩大哥，真的是你！”一時忘情竟想向我撲來，總算及時清醒，停下腳步，紅著臉低聲道：“淩大哥，你……你還好嗎？”我收劍向她走近，柔聲道：“我很好，你呢？”程英低著頭：“我也很好。淩大哥，你能遵守諾言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說著仰起頭看著我。我想起當初在李莫愁手下倉皇逃生的情景，真是恍如隔世，忍不住歎了口氣，兩人一時相對無語。

“表姐，我找你好久了……咦，你是誰？”一個白衣少女突然鑽出，將我和程英都嚇了一跳。程英定一定神，道：“表妹，你怎麽來了？”語氣中微有責怪之意。白衣少女哧的一笑：“怎麽？我不能來嗎？”臉上全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程英向我無奈苦笑了一下，我也認出她就是當日被楊過叫做“媳婦兒”的陸無雙，當下沖她微施一禮：“我叫淩雲，陸姑娘你好。”陸無雙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幾眼，叫道：“咦，你不就是上次冒充慕容複那人？你就是淩雲？”轉頭向程英道：“表姐，你念茲在茲，無時忘之的就是這個傢夥？”程英羞得滿臉通紅，道：“表妹！”我暗歎此女跟曲非煙實有異曲同工之妙，當下岔開了話題：“程姑娘，黃島主在島上嗎？”不待程英回答，陸無雙叫道：“啊喲，你不說我倒險些忘了。表姐，島主正找你呢！”程英臉上紅暈才退，跺足道：“你怎麽不早說？”陸無雙兀自笑嘻嘻地不以爲意：“你又沒問我，我怎記得？”程英顧不上多說，已走進了桃花林裏去，我和陸無雙緊跟在後。

走進一間竹子搭建的小小精舍，我一眼已看到身穿青袍的黃藥師，瀟灑倜儻，不輸少年。程英走了上去，躬身道：“師父！”黃藥師恩了一聲，眼睛卻瞥到了我，不禁手撫長須微笑道：“淩兄弟，好久不見了。”我知他不喜世俗禮節，當下並不施禮，笑著說：“本來早就該當前來拜見島主和程姑娘，無奈俗務纏身，直到現在才來，島主和程姑娘莫怪。”黃藥師哈哈一笑：“我跟英兒說過，你早該上桃花島了，怎麽到現在才來。聽說你拜了華山派的穆人清爲師，又做了老叫花的義兒，不錯，不錯！”我一時愕然，我拜洪七公爲義父這件事應該沒多少人知道，爲什麽……程英看出了我的心思，微笑著代黃藥師解答道：“九指神丐於一個月前曾來到島上盤桓了些日子，三天前才離去。”我啊的一聲，心中連叫可惜。黃藥師道：“淩兄弟，看來你在這一年中進步著實不小，不如在島上多留些日子，你我切磋切磋如何？”我大喜：“正要叨擾。”

時間一晃即過，轉眼間我在桃花島上已住了近兩個月。這段時間裏我得黃藥師指點，玉簫劍法及狂風掃葉腿都大有進步。閑著沒事時，程英便陪著我和陸無雙在島上四處走走，分別說說在江湖上遇到的趣事。這兩個月，實是我到這個虛擬世界以來過得最平靜的日子。

………………>玉簫劍法升級LEVEL8/狂風掃葉腿升級LEVEL6

桃花島雖好，我卻始終惦記著華山派的人，不知他們怎樣了。正好程英奉黃藥師之命要到襄陽城去見郭靖黃蓉夫婦，我乘機請辭，與程英一同離島。陸無雙死氣白賴地要跟來，程英拗不過她，只得依了。

船向東行，只須兩日路程便能到達中原。我和程英久別重逢，現在又同路而行，心情大是舒暢。我笑道：“程姑娘，桃花島的弟子果然不凡，當初你尚要靠我保護，現在我恐怕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這句話雖然是討程英歡心，但程英的武功在這一年多來的確進步神速。她所習練的桃花島內功“碧海潮生訣”已到了LEVEL6的境界，還會落英神劍掌、蘭花拂穴手、彈指神通和玉簫劍法，戰鬥力達到268，雖然跟我還差著一截，但比起當年那個柔弱無助、要我保護的小女孩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程英聽了我的話，微微一笑：“淩大哥這麽說可折殺小妹了。你華山派……”還未說完，陸無雙掀開簾子闖了進來，神色甚是驚恐：“表姐，前面……前面有鯊魚！”我和程英都是大吃一驚，忙搶到船頭，果然見到不遠處有一群鯊魚圍著一艘船身已破損不堪的木船，船上兩人看來只是一個老婦和一個少女，居然身手不弱，數度逼退想要進擊的鯊魚。但見兩人動作越來越遲緩，看來氣力將竭。我回頭抓起甲板上的一根纜索，大喝一聲：“接著！”運勁甩了出去。一頭鯊魚躍起想要咬斷長索，我出來的時候沒拿青萍劍，這時隨手抓起程英遞過的一柄長劍，看准它肚腹要害便是一記天外飛龍。哧的一聲，長劍穿透鯊魚身體，鯊群嗜血，一陣騷動之後竟不再攻擊船上二人，轉而瘋狂撕咬起落回水中的同伴屍體來。得這片刻之隙，那老婦已將少女夾在腋下，抓住我抛出的纜索躍上了我們的船。程英見機也快，一見二人上船立刻吩咐轉舵，迅速離開了這片危險水域。

三十五 引狼入室火上身

作者：天外草
我松了口氣，待要向二人敘話，回過身來，卻不禁駭然。老婦也還罷了，那少女卻是面容黝黑，臉上肌膚浮腫，凹凹凸凸，生得極是醜陋，只是一對眸子頗有神采，身材也是苗窕纖秀。我自進入群俠世界以來所見皆是美女，此時陡然見到一個醜陋女子，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但聽得那少女冷冷地哼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想到自己這樣未免太過無禮，不由得有些尷尬。

“兩位請到艙中休息。”程英溫婉的聲音響起，爲我解了圍。那兩人看起來也甚是疲累，只瞪了我一眼，便隨陸無雙進入艙中。我松了一口氣，對著程英笑了笑算是謝她幫忙。程英卻不領情，語帶嗔怪地道：“淩大哥，人家好歹是個女兒身，你怎可如此無禮？”我伸了伸舌頭，道：“我只是遠看那姑娘身材窈窕，想必是個美人，近看之下一時意外，以至失態，程姑娘莫怪。”說著臉色突然一端：“說正經的，程姑娘你看這兩人的武功是何家數？”程英沈吟道：“她們能與鯊魚群纏上這許久，功夫看來不弱。剛才那位老婆婆一躍的身法大是不凡，應該是武林中的名宿，小妹孤陋寡聞，卻是認不出來。”我啊的一聲，心想連程英這桃花島主的高徒都認不出來，這兩人看來來頭不小，只盼別救錯了人才好。當下也跟程英回到艙中。

“喂，你們誰是這條船的主人？”我和程英、陸無雙用過了晚飯，正在閒聊，日間所救那一老一少卻大刺刺地走了進來，想是體力已經恢復。我和程英對望一眼，心下各自警惕，一時忘了回答。那少女見無人應聲，有些氣惱：“你們都啞了麽？本姑娘在問你們話！”此話一出，我和程英還好，陸無雙卻是個火暴脾氣，霍地站起，冷笑道：「好了傷疤忘了痛，你們可是遇難被救的人！天下哪有這等厚顏的惡人？」

“你！”那少女氣得一跺足便要搶上動手，卻給旁邊那老婦制止：“阿離，我們有求於人，怎可如此無禮？”被喚作阿離的少女氣憤憤地看了陸無雙一眼，終究還是不敢違逆老婦的話，恨恨退到一邊。陸無雙冷笑道：“這還差不多。”也坐了下來。

“敢問這位前輩大名？不知有何吩咐？”程英站了起來，向那老婦施禮道。那老婦微微一笑：“老婆子的名字不提也罷，只是我現下身有要事，須往北方一行，想借你們船隻一用。當然，到了之後船資自是加倍奉上。”“這個……”程英面露難色，我鑒顔辨色，當下已搶過話頭：“前輩有命，晚輩等本應遵從。但我們此行也有事在身，前輩若無特別緊急之事，不妨隨我們先到中原，再自行雇船出海。”“那要耽擱多久？”那老婦皺起了眉：“婆婆我的事緊急無比，便是一個時辰也拖不得，你們好好應了，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這句話竟是威脅利誘的口氣兼而有之，我不禁大爲反感，哼了一聲，冷笑道：“如此恕晚輩難以從命……”還沒說完，卻聽程英驚叫道：“淩大哥小心！”我只感腰間一疼，大驚之下立即移步滑開，順手一抽，已將青萍劍執在手中。低頭檢視，只見腰眼部位衣衫破了一洞，破口隱泛黑色，發出一股中人欲嘔的氣息。

“千蛛萬毒手？！”我倒吸一口涼氣，居然是在五毒秘傳記載上陰毒猶過於五毒神掌的千蛛萬毒手，還好我有寶衣護身，否則這一下便著了道兒。我擡頭怒視偷襲我的人，原來便是那個叫阿離的醜陋少女，此時已戴著精鋼指套，跟程英、陸無雙激鬥起來。經我檢視，阿離的功力是273點，略強于程英，但再加上228點的陸無雙，程英便決無敗理。放下心後我正準備上去助戰，忽然耳後風響，一支鐵杖已經迅捷無倫地擊到。我不及轉身，身子一錯，堪堪讓開從頭頂掠過的鐵杖，左手一記見龍在田已拍向來人。

“好小子，居然會降龍十八掌？”隨著這聲喝彩我已看清楚老婦的功力點數，竟是517點！我頭皮頓時一陣發麻，好傢夥，足足超過我兩百點有餘，這架怎麽打？那老婦毫不費力地舞動鐵杖，勁風卻逼得我只能不住閃避。還好淩波微步果真是神妙無雙，老婦一時也奈何我不得。我一邊躲閃著鐵杖的攻擊，一邊暗中蓄勁，凝神觀看著她的一招一式，隨時準備以獨孤九劍反擊。驀地---

“老賊婆看刀！”原來程陸二人已經制住了阿離，雙雙過來助戰。陸無雙不知那老婦厲害，提起銀弧刀，刷地便朝她頭頂砍去。“表妹住手！”“陸姑娘小心！”我和程英都是大驚，忙撲上相救。但那老婦出手竟是快捷無比，微微側身晃過陸無雙的彎刀，右手鐵杖已點中她腰間穴道，群裏腿無聲無息地飛起，卻是對上了程英。

“程姑娘快躲！”眼看這一腿就要踢中毫無防備的程英，我不假思索地抱劍淩空彈向那老婦，覰准她頸後露出的一個破綻，挺劍刺去，用的是圍魏救趙的辦法。老婦揮杖撩向我的長劍，踢向程英的一腿卻絲毫不慢。這一著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劍杖將碰之時我手腕一轉，變刺爲削，順著鐵杖抹了上去，同時蓄勢已久的左掌猛地拍向她小腹，是降龍十八掌中的“突如其來”。那老婦沒料到我變招快至如斯，更沒料到我能同時使出兩般招式，已經快要踢中程英的腿硬生生化踢爲點，借力縱起，我勢在必中的兩招居然全數落空，程英也悶哼一聲，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顯然受了內傷。

“程姑娘！”老婦與年齡不符的輕盈身法固然讓我大吃一驚，但我更擔心程英的傷勢，顧不得危險，撲到她身邊，伸手扶住了她。“淩大哥小心！”程英一聲驚呼，奮力想把我推開。我也聽到了背後風聲，但如果讓開的話程英定會再挨一擊，當即吸一口氣運勁於背準備硬擋，跟著反手一掌“神龍擺尾”向後猛劈。砰砰兩聲，我感到一劈得手的同時一股大力襲中背心，整個身子頓時飛了出去，額頭重重撞上艙壁，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降龍十八掌升級LEVEL2

三十六 金花詭計悉數聞

作者：天外草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被五花大綁地扔在一間艙房的地板上，試著潛運內力，卻發現被封了穴道，背部更是隱隱作痛。還好穿著寶衣，倒是沒受什麽內傷。心情一松之下我也不禁苦笑起來，點穴加上捆綁，這次想要脫身恐怕難了。

“對了，程姑娘她們不知道怎樣了？”遊目四顧沒看到程陸二女的蹤影，我不由得著急起來，同時也暗自詫異。那老婦竟然沒趁機取我性命，真是奇哉怪也。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怎麽脫身和找到二女，我定定神，努力開始思考起來。陡然，“解穴秘訣”和“縮骨神功”幾個字如電光火石般跳進了我的腦海，我不禁狂喜。在古墓練九陰真經的“易筋鍛骨篇”的時候曾經背過這兩篇口訣，覺得有些艱深就沒怎麽苦練，但現在說不得只有硬著頭皮試試看了。

不知是功力不足還是口訣記得不對，足足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我被封的幾處穴道才在經過一陣劇痛之後慢慢解開。我喘了幾口氣，待內力在體內暢通無阻，又運起縮骨神功。頓時覺得身上繩索一松，當即用力一抖，脫了出來。

………………>練成神技•解穴秘技•縮骨功

我雖得自由，仍是不敢莽撞，當下先悄悄攀在窗口向外一望。此時天色已然見黑，只依稀分辨出船已經停靠在一個樹木蔥蘢的海島岸邊。我心想這必是那老婦和醜女所說要辦要緊事的處所，看來我暈過去的時間不短了。想到這裏突然心中一喜，如果真像那老婦說的那麽要緊，那她們現在必定不在船上，我正好趁機救人。想到這裏我連忙溜出了艙房。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兩人都不在船上，而所有水手和程陸二女都被點了穴鎖在各間艙房裏，而我也找到了我的青萍劍和次元包袱。陸無雙倒沒什麽大礙，解了穴道便能活動自如。但程英看來傷勢不輕，兀自昏迷未醒。我以混元勁助她理順經脈，又給她服下一顆九花玉露丸，這才把仍舊虛弱的程英交給了陸無雙：“陸姑娘，程姑娘身子仍弱，以在下之見，我們還是暫時別忙著離開。待我先到島上去探探情況，再做打算。”陸無雙點頭答應，我當下離船。

黑暗中不大看得清周圍事物，身在險地，我也不敢晃亮火折自暴目標。生怕草中有什麽毒蟲之類的玩意兒，我只選光禿禿的岩石落腳。走得一段路，隱隱聽得左首山腰傳出來說話的聲音。我趕忙伏低身子，尋聲而往，聲音卻又聽不見了。這時一陣朔風自北吹來，刮得草木獵獵作響，我趁著風聲快步疾進。只聽得前面四五丈外，那打傷我的老婦壓低著嗓子道：“還不動手？延延挨挨的幹甚麽？”另一個聲音響起，正是那醜陋少女阿離：“婆婆，你這麽幹，似乎……似乎對不起老朋友。謝大俠跟你數十年的交情，他信得過你，才從冰火島回歸中原。”老婦冷笑道：“他信得過我？真是笑話奇談了。他信得過我，幹麽不肯借刀於我？他回歸中原，只是要找尋義子，跟我有甚麽相干？”黑暗之中，依稀見到她佝僂著身子，忽然叮的一聲輕響，她身前發出一下金鐵和山石撞擊之聲，過了一會，又是這麽一響。我心中大奇，但生怕被二人發覺，不敢再行上前瞧個明白。只聽阿離道：“婆婆，你要奪他寶刀，明刀明槍的交戰，還不失爲英雄行徑。眼下之事若是傳揚出去，豈不爲天下好漢恥笑？”老婦大怒，伸直了身子，厲聲道：“小丫頭，當年是誰在你父親掌底救了你的小命？現下人大了，就不聽婆婆的吩咐！這謝遜跟你非親非故，何以要你一鼓勁兒的護著他？你倒說個道理給婆婆聽聽。”“謝遜”二字一入耳中，我不禁大吃一驚，同時已經迅速想到這二人身份。“金花婆婆和張無忌的表妹殷離？那這裏是……靈蛇島？！”我幾乎跳了起來，聽她們的話，好像金毛獅王謝遜就在這個島上，而且手裏還有屠龍刀。我的心立刻砰砰狂跳起來。進入這個世界這麽久了還一顆神石也沒拿到，現在碰到很可能是神石“倚天屠龍記”關鍵的屠龍刀我怎肯放過？當下又走近了幾步。

殷離將手中拿著的一袋物事往地下一摔，嗆啷啷一陣響亮，跟著退開了三步。金花婆婆厲聲道：“怎樣？你羽毛豐了，便想飛了，是不是？”殷離道：“婆婆，我決不敢忘你救我性命、教我武藝的大恩。可是謝大俠是他……是他的義父啊。”金花婆婆哈哈一聲乾笑，說道：“天下竟有你這等癡丫頭！那姓張的小子摔在西域萬丈深谷之中，那是你親耳聽到武烈、武青嬰他們說的。你還不死心，硬將他們擄了來，詳加拷問，他們一切說得明明白白了，難道這中間還有假？這會兒那姓張的小子屍骨都化了灰啦，你還念念不忘於他。”

殷離黯然道：“他人已死了，我相貌也毀了，還有甚麽可說的？可是謝大俠既是他義父，婆婆，咱們便不能動他一根毫毛。婆婆，我只求你這件事，另外我甚麽也聽你的話。”說著當即跪倒。

我知道金花婆婆口中的“那小子”便是張無忌，這當兒該是在昆侖仙境練他的九陽神功吧？我正胡思亂想著，無意中低頭一看，登時驚出一身冷汗。只見地下每隔兩三尺，便是一根七八寸長的鋼針插在山石之中，向上的一端尖利異常，閃閃生光。我越想越是心驚，金花婆婆顯然便要去邀鬥金毛獅王，卻生怕不敵，若是發射暗器，謝遜聽風辨器，自可躲得了，但在地下預布鋼針，無聲無息，只須引得他進入針地，雙目失明之人如何能夠抵擋？我自認不是君子，但對如此陰毒的行徑仍是忍不住怒氣勃發。只是忌憚金花婆婆武功高過我不少，這才強自忍耐沒有立時出手，但心中早已暗暗打定主意，說什麽也不能讓謝遜吃了這暗虧，當下縮身山岩之後，靜觀其變。

三十七 各爲其故友成仇

作者：天外草
只聽金花婆婆長聲道：“謝三哥，妹子求了你多次啦，便將屠龍刀借我一用罷！”過不多時，一個高大的人影從山頂小屋中走了出來，身形高大，滿頭金色的亂髮，只是雙眼俱盲，緩步走到離金花婆婆幾丈遠的地方，站住不動，功力高達576點。我往岩石後面縮了縮，屏息凝神，心道：“這便是金毛獅王謝遜了。”

金花婆婆道：“謝三哥，你我相交多年，難道你竟還信不過我麽？待我持屠龍刀去勝了峨嵋派的大敵，決盡全力爲你探訪張公子的下落。憑我的本事，要將張公子帶到你面前，該不是甚麽難事。”我心中冷笑，暗想這等騙小孩子的言語怎能欺得了謝遜，果然看見謝遜搖了搖頭。金花婆婆又道：“謝三哥，你還記得‘四大法王，紫白金青’這八個字麽？想當年咱們在陽教主手下，鷹王殷二哥，蝠王韋四哥，再加你我二人，橫行天下，有誰能擋？今日虎老雄心在，你能讓紫衫老妹子任由人欺，不加援手麽？”謝遜再搖搖頭，道：“韓夫人，我明白你的心事。你想借我屠龍刀去，口說是對付峨嵋派，實則是去對付楊逍、範遙。你念念不忘的，只是想進光明頂的秘道。那我更加不能相借。”聽了謝遜的話，我不禁暗暗驚佩。明教的護教法王果非凡人，謝遜眼盲心不盲，見事卻是明白得緊。

金花婆婆咳嗽數聲，道：“謝三哥，當年你我的武功，高下如何？”謝遜道：“四大法王，各有所長。”金花婆婆道：“今日你壞了一對招子，再跟老婆子相比呢？”謝遜昂然道：“你要恃強奪刀，是不是？謝遜有屠龍刀在手，抵得過壞了一對招子。”他噓了一口長氣，向前踏了一步，一對失了明的眸子對準了金花婆婆，神威凜凜。我瞧得好生心折，更是下定決心相助謝遜。過得良久，謝遜忽然擡起頭，道：“阿離，你過來。”殷離應了一聲，走將過去。驀地，只聽一聲慘呼，她直向後摔出丈餘，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我不明所以，只嚇得一顆心砰砰亂跳，更加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只聽金花婆婆陰惻惻地道：“謝三哥好狠的手段，生怕妹子多了個幫手，居然對小輩也下這等毒手。”謝遜哼了一聲，並不作答。兩人相向而立，卻不動手。半晌，金花婆婆忽然冷笑道：“事到如今，妹子也不瞞謝三哥了。老實告訴你罷，你那位義兒張公子，早在數年前便墜入西域深谷之中，屍骨無存了！”

此言一出，謝遜、殷離和我齊齊大驚。謝遜踏上一步，厲聲道：“阿離，你婆婆的話是真是假？”左掌蓄勢，只待她有一句話不對，立時便將她斃於掌下。殷離終於忍耐不住，放聲大哭：“是……是真的。那武烈父女親眼見到他喪命的。我在他二人身上先後點了七次千蛛萬毒手，又七次救他們活命，這等煎熬之下，他們……他們不能再說假話。”謝遜怔立不語，片刻，突然仰天狂嘯，淚珠滾滾而下。我只覺一陣頭暈，忙凝心靜氣，運起混元勁心法，方才寧定。謝遜嘶聲叫道：“韓夫人，你……你瞞得我好苦！”輕輕將殷離推在一旁，嘶的一聲，將長袍前襟撕下，向金花婆婆擲了過去，這叫作“割袍斷義”。但聽得風聲呼呼，二人已交上了手。我探頭望去，只見謝遜手持一柄黑沈沈的大刀，虎虎生風，看來便是屠龍刀了。

謝遜揮著屠龍刀節節進逼，金花婆婆懾于寶刀之威，處處顯得頗爲掣肘，只是不住退避。我瞧得好生詫異，照理說金花婆婆決不致如此不濟，那她……忽然謝遜縱身躍起，擎刀淩空猛劈一記，金花婆婆側身閃開，這次我卻看得分明，謝遜勢必要落足於那針陣之中！

“小心腳下有針！”殷離先我一步喊了出來，然而謝遜身在半空，待得警覺想要變招已是不及。我當機立斷，抓起一把石子以金蛇錐的手法打出，叮叮幾聲，謝遜好端端地落地，而原處的尖針已被我的石子打飛。謝遜定了定神，朗聲道：“是哪位好漢出手相助？姓謝的這裏謝過！”我應聲站起，還未來得及答話，金花婆婆眼見即將得手，卻半途殺出個程咬金，不禁又驚又怒，袍袖一拂，幾枚金花向我打來。我手中早扣住了袁承志送的鋼錐，也揚手發出，同時向後一個“細胸巧翻雲”拉開了與她的距離，落地時已將長劍握在手中。

“是你！”金花婆婆此時看清了我面目，雙目中射出怨毒神色，但對於我能脫縛而出顯然也是十分驚異。她瞪著我恨恨道：“臭小子，壞我大事！罷了，看在你總歸是幫過婆婆一次，這次便饒過你，下次休要再撞在我手上！”提高聲音道：“阿離，走！”轉身便行。殷離應了一聲，跟在她身後離開。一時這小山坡上便只剩我和謝遜兩人。

“少俠是哪派門下？可是爲了謝某手中這口刀而來？”我聽謝遜語氣有些不善，忙道：“晚輩華山神劍仙猿門下弟子淩雲，拜見謝老前輩。這次說來慚愧，卻是被金花婆婆擒來的。”跟著把前因後果敘了一遍。謝遜聽我說完，臉色漸和，道：“謝某多謝少俠方才出手相援之德。”說著一抱拳。我慌忙還禮道：“不敢。”一躬之後才想起他也看不到，不禁啞然失笑。

敵意既解，我又刻意不去提起關於屠龍刀的事，和謝遜便聊得甚爲投契。但才剛剛聊了些瑣事，便聽到一陣腳步和談話之聲。謝遜霍地站起，我卻聽出仿佛是程英與陸無雙的聲音，忙道：“前輩且慢，好像是晚輩的朋友。”提高聲音道：“程姑娘，陸姑娘，是你們麽？”接著只聽腳步聲一頓，接著是程英驚喜的聲音：“淩大哥？”我快步迎上，只見陸無雙扶著程英走了過來。

“淩雲，那老賊婆和醜八怪把船搶走了……咦，這……前輩是誰？”說話的是陸無雙，她本想說“這瞎子是誰”，幸好看到我使的眼色，這才及時改口。我聽到金花婆婆搶走了船，不由得大吃一驚，忙問：“怎麽回事？”轉向程英：“程姑娘，她沒再傷了你麽？”程英略顯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我沒事，多謝淩大哥關心。”陸無雙介面道：“那老賊婆只是把我們趕下了船，沒怎麽動手，表姐一根頭髮都沒掉，你放心好啦！”此話一出，我和程英都是滿臉通紅。

“我來介紹”，爲免陸無雙說出更加令人尷尬的話，我忙岔開話題：“這位是明教的金毛獅王謝遜謝老前輩。謝前輩，這位程英程姑娘是桃花島黃島主的關門弟子，陸無雙陸姑娘是古墓派的門人。”聽說面前這位就是失蹤多年的謝遜，程英和陸無雙都吃了一驚，還好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一齊走上前對謝遜施禮：“晚輩桃花島程英（古墓派陸無雙），參見謝老前輩。”謝遜本來一臉警戒之色，但聽到程英是桃花島門人，卻放鬆許多，笑道：“黃島主是當世高人，姓謝的向來佩服得緊。尊師近來可好？”程英恭恭敬敬地道：“托前輩的福，家師身子安好。”寒暄一番之後，談到金花婆婆爲何只將二女趕下船隻卻沒有傷及她們，謝遜歎道：“韓夫人爲人雖有不是，但恩怨分明。你們救她一次，她便也放過你們一次。但如今她駕船遠走，你們被困島上無法脫身，她回島之時再殺你們，便算不得忘恩負義了。”我和程陸二女聞言面面相覷，儘自駭然。

“既然如此”，我站起身來：“那我們要儘快離開靈蛇島才是。”三人點頭稱是。謝遜道：“靈蛇島上樹木繁多，盡可紮出木筏，再儲備食水，如無意外，數日之後便可到達中原。”說著手撫屠龍刀，長聲笑道：“謝某此次重入江湖，且教屠龍再揚至尊聲威！”我心中一凜，知道謝遜心傷義子之“死”，意欲重回中原大開殺戒，忙道：“前輩請聽晚輩一言。金花婆婆所說張公子遇害一事未必屬實，多半是想激得前輩悲憤之下露出破綻，好趁機搶奪寶刀。殷姑娘是從武烈口中得知此事。想那武烈是什麽人，爲了保命說的胡話如何做得准。退一步講，就算張公子真的墜入深谷，既未見屍體便不能斷言他已遭遇不測。焉知他不是福大命大另有奇遇？前輩若因此事再掀血雨，反爲不美。”謝遜聽了我的話，沈吟半晌，道：“淩少俠之言不無道理。好！謝某便暫時呆在此島，還望少俠行走江湖之時代爲打聽我那無忌孩兒的下落。”說著便是一揖。我急忙扶住：“前輩有命，在下自然義不容辭。”

三十八 再遇風波海上行

作者：天外草
自此我與謝遜便開始擔下了伐木之責，陸無雙和程英則開始編織繩索。我除了砍樹之外，也爲程英療傷和向謝遜討教武學。數日之後木筏紮成，程英痊愈，而我的兩門上乘拳掌功夫降龍十八掌和空明拳得謝遜指教，修爲也都有提升。

………………> 降龍十八掌升級LV 3 / 空明拳升級LV 4

是日我和程陸二女辭別謝遜，揚帆離島。初時甚是順利，誰知傍晚時天色突變，烏雲密布，眼看便有一場傾盆大雨。“淩大哥，那邊有個島！我們快把筏子靠過去！”我應了一聲，朝著程英所指方向奮力劃去，剛剛靠岸，豆大雨點便砸了下來。我跳下木筏，跟著把程陸二女也扶了下來。見雨下得越發大了，我早把什麽“逢林莫入”的江湖教條忘到了腦後，跟二女一起躲進了一片樹林避雨。但聞林中花香濃郁異常，四周景致也是甚佳，我們三人都不自禁地心曠神怡，對躲雨之事反而不甚在意。

我笑道：“瞧不出這海外小島，景色倒好……”話猶未了，忽聽陸無雙啊的一聲尖叫：“蛇！”聲音甚是驚懼。我大吃一驚，搶到她身前，只覺眼前黃影閃動，七八條黃中間黑的毒蛇竄了出來。我抽出長劍，華山快劍如風斬出，片刻便將面前的毒蛇都砍成數段。我叫道：“快走！”卻聽程英又是一聲驚叫，急忙回身看去，卻見又有十幾條蛇擋路，全身血也似紅，長舌吞吐，嗤嗤發聲。這些蛇都是頭作三角，顯具劇毒。

“哪里來的這許多毒蛇？”連連使動快劍，我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護著程陸二女退出了樹林，身上有寶衣護體沒傷著，腿腳手臂卻受了好幾處傷，只感頭暈目眩，适才只是強運內力壓制，才沒昏倒。好在自己研究《五毒秘傳》已有一定火候，知道毒蛇出沒之處必有解蛇毒之藥，剛剛退走之時也順手拔了幾株解毒藥草，這時不敢怠慢，忙放進口裏嚼碎了敷在傷口上，頓感一陣清涼，暈眩之感也消了大半。看到程英和陸無雙擔憂的神色，不由一笑：“好啦，兩位姑娘不用擔心！”二女見我神色如常，方才放下心來。

“這島毒蛇甚多，邪門得緊。左右雨也停了，咱們這便走罷！”程英和陸無雙雖會武功，究竟是女兒心性，早給毒蛇嚇得怕了，聽我這麽一說，自無異議。我們正要向木筏走去，忽然聽得一聲大喝：“站住！”我愕然回頭，只見四名身穿青衣的少年挽臂而來，每人背上都負著一柄長劍。左首一人喝道：“你們是什麽人？膽敢擅闖神龍島！”“神龍島？”我和程英重復著這幾個字，對望一眼，心下恍然。怪不得有這許多毒蛇，敢情誤打誤撞來到遼東蛇島了。正自沈吟，一時倒忘了還沒回話，四個少年中性子暴躁的便開口喝罵起來。這一罵惹惱了陸無雙，女兒家不便出言不遜，竟縱身上前，給了那正在喝罵的少年一記耳光。我回過神來，待要阻止，已是不及，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好啊，你們竟敢出手傷人！”那被打少年怒氣衝衝地拔劍向陸無雙撲去，其他三人也紛紛向我們出手。我和程英都歎了口氣，各持長劍迎上，心中都是一般心思：“須得速戰速決。”那幾個少年武功只得100來點，遠非我們對手，數招一過，便見不敵。一名似乎是爲首的少年見勢不妙，退後幾步，撮唇作哨，頓時又有幾十名少年少女遠遠奔來。我暗叫不妙，撲上前去呼呼幾記破玉拳打倒四人，拉住程陸二女，叫聲：“走！”施展輕功向木筏奔去。

………………> 破玉拳升級LV 7

堪堪奔到木筏旁邊，忽然身後一陣勁風襲來，淩厲非常，我大駭之下忙放開二女，上半身向後一仰，順勢飛腿倒踢，逼開了偷襲的敵人。“好身手！”聽到一聲清脆的喝彩，我心中一震，側頭望去，只見偷襲我的是個四十來歲、文士打扮的人，而遠處一個華服麗人正笑吟吟地向這邊走來，那一聲喝彩看來便是出自她口中了。周圍的少年少女和那文士見到她，都甚是恭敬地躬身爲禮，齊聲道：“參見夫人！”我們三人知道她來頭不小，當下緊握兵刃，凝神戒備。

“陸先生，這幾位是什麽人？”那文士原來姓陸，他尚未開口，先前與我們爭鬥的青衣少年已搶先道：“回稟夫人，這幾人擅闖神龍島，殺傷護島神龍，屬下等人跟他們理論，反被打傷，還請夫人做主！”那“陸先生”見那少年搶他話頭，臉上微露不快之色，雖是一閃即逝，卻盡數落入我眼中。但我一心只想快點離開，卻也沒空理這等瑣事，當即向那麗人抱拳道：“在下三人途中遇上風雨，迫得借貴島寶地暫避，殺傷那些蛇……神龍亦屬自保，逼於無奈之舉。至於打傷貴屬，那是在下的不是，這裏謝過。”說著便是一揖。

那麗人嬌聲笑道：“小兄弟不必客氣，說起來還是我們的不是，怠慢了貴賓。”緩步走近，幾乎是貼著我道：“便請幾位入島奉茶，當作賠罪，未知小兄弟意下如何？”我聞著她身上傳來的陣陣幽香，不禁心神一蕩，但看到程陸二女古怪的臉色，立時知道不妥，急忙收攝心神，退後一步，強笑道：“夫人說笑了。在下誤闖貴島，未蒙見責，已是好生感激。奉茶之說，還請免了罷。”剛剛說完這幾句話，腦中突然一陣強烈暈眩，心念電轉之下已知著了道兒，不由大怒：“妖女爾敢！”不顧頭暈，呼的一掌便向她拍去。那麗人連聲媚笑，抽身急退：“陸先生，這裏便交給你了……”

那陸先生武功達到449點，實是一位高手，更何況還有這麽多神龍教弟子？程英和陸無雙不是他對手，雙雙被擒。我勉強拆了幾招，瞧將出去已是一片模糊，只是強自支撐。忽然頸後傳來劇痛，給人手掌切中，眼前一黑，立時失去了知覺。


三十九 有島神龍是別稱

作者：天外草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悠悠醒轉。我只覺唇燥舌幹，胸口翳悶，忍不住便要張口呻吟，卻聽得有人喜道：「好啦，你終於醒過來啦！」我緩緩睜開雙眼，見有人拿了一碗藥，喂到我的嘴邊。我實在頭昏腦漲，想都沒有想便喝了下肚，入口微苦，也不太難下咽。喝完藥後，我才有機會打量眼前這人，心裏一陣驚奇，道：「有勞姑娘，未知……未知這是甚麽藥？」

站在我面前的人身穿鵝黃色短襖，臉龐略作圓形，嫵媚可喜，是個小婢模樣的少女。她的手上仍端著一個空碗，對我說道：「這是我教聖藥，能解百毒，兼且有助血氣噝校𪅐癱九嘣𠗟婣灩F無比。你們中了我教的迷藥，不好好調理會有損元氣。」

我搖了搖頭，終於把前事都憶起來了，連忙想爬起身，竟是全身乏力。那少女急道：“你別動！”奔上來強把我又按在床上，對這樣一個弱質少女我竟是毫無反抗之力，除了苦笑，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表情。少女道：「我忘了告訴你，這種藥喝下去後，至少還有半日使不得力，讓你體內得到充分調息。」我又努力了好一會，知道她所言非虛，只好再次躺下，問她道：「我昏迷了幾天？我的朋友怎麽樣？」少女嘻嘻一笑，道：「放心，她們的情形和你一樣……至少現在仍然安好。」逕自轉過身去，便要離開房間。我聽得程英和陸無雙安然無恙，不禁放下心來，見她要走，急忙叫道：“姑娘，還沒請教你尊姓大名？”那少女回過頭看了我一眼，道：“我只是服侍夫人的小婢，你別叫我什麽姑娘了。夫人叫我侍劍，你若喜歡便也這麽叫就成啦。”說著走出房間，又道：“你自己好好休息。”帶上了房門。我腦中仍是昏昏沈沈，只覺這島上處處透著詭異，努力想理出線索，卻毫無頭緒，一陣茫然，又倒頭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一個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我側頭一看，竟是那曾經跟我交手的陸先生。我陡地吸口氣，但覺內力已經恢復大半，先是一喜。但想深一層，現在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功力恢復的事還是別讓他知道爲妙。於是並不起身，只是微微拱手，淡然道：“陸先生你好。”陸先生倒也並不著惱，坐在旁邊，笑道：“公子可好些了？”我一時摸不透他的來意，只得含糊以應。談了幾句，卻始終沒涉及正題，我終於忍不住道：“陸先生，貴教留我們在此，到底有何用意？總不會只是想將我們供起來罷？”陸先生微微一笑：“這件事待公子痊愈之後自會得知，此時卻是天機不可泄露。總之是大大的好事。好了，在下不打擾公子休息，就此告辭。”說著起身離開。我愣了半天，沒來由竟想起那用迷藥害我的麗人，又想到不知程陸二女到底身在何處，心頭不禁一陣煩悶，索性盤膝而坐，練起了混元勁的內功心法。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我的手腳也回復了氣力，活動自如。要想辦法逃出這裏，卻又沒甚麽把握，尤其想起島上的毒蛇，仍然心有餘悸。成天困在屋裏，除了跟不時來看我的侍劍和陸先生聊天外，只有打坐練氣一事可做。不知不覺，我的混元勁竟是又上升了一層。

………………〉混元勁升級LEVEL7

這日陸先生又來看我，剛聊了幾句，門忽然打開，侍劍走了進來，柔聲道：「陸先生，教主要召開大會，請你帶淩公子去晉見！」我愕然道：“教主？”一瞥眼卻看見侍劍身後的程英和陸無雙，不禁狂喜，再也顧不得別的，沖過去急問：“你們沒事吧？”程英臉上微微一紅：“我跟表妹都很好，多謝淩大哥關心。”我還待再問，侍劍卻已走了上來：“以後還有的是時間，公子和兩位姑娘大可慢慢敍舊，教主的大會卻耽誤不得，還請三位移步。”轉頭向陸先生道：「請陸先生帶淩公子到大廳，這兩位姑娘由我帶路。」陸先生堆起笑臉，說道：「那有勞侍劍姑娘了。」言語中竟大是客氣有禮，我不禁有些詫異，但此時已無暇細想，再看了程英一眼，便與陸先生先行離開了我所住的竹舍。

四十 一代新人換舊人

作者：天外草
我們二人向北方一座山峰行去。行不多時，只見樹上、草上、路上，東一條，西一條，全是毒蛇，但說也奇怪，對我們卻全不滋擾。陸先生說是因為他身上有雄黃藥味之故。轉過了兩個山坡，擡頭遙見峰頂建著幾座大竹屋。我咂癘p功跟著陸先生躍上峰頂。

這時山道狹窄，我不欲與陸先生並肩而行，故意落後了丈許。又行了一頓飯時分，才終於走上了峰項。一路上所見，儘是身穿五色服飾、背負長劍的少年少女，個個趾高氣揚，傲慢無禮。而陸先生對他們說話的語氣卻簡直是有些卑躬屈膝，不禁令我大惑不解。陸先生看出我心中疑慮，苦笑著解釋道：“教主和夫人近年來大力提拔新人，我們這些老傢夥，唉，那是不中用的了。”臉上神情甚是落寞。我瞧得不忍，正想出言安慰，陸先生又道：“倘若這些年輕教徒都能有公子這般好身手，那也罷了。可是……”說到這裏，嘎然而止，神色也恢復如常，笑道：“不過公子得夫人賞識，入教看來是沒問題了。”我大吃一驚，失聲道：“入教？！”

突然間鐘聲當、當、當的響起，眾人立即肅靜傾聽，二十多名年輕男女轉身向竹屋奔去。陸先生道：「教主集眾致訓。」向我說道：「待會見到教主之時，可千萬不能胡說八道。」我見他神色鬱鬱，十分憂慮，便點了點頭：「陸先生大可放心，在下絕非不識大體的人。」

只見四面八方都有人走向竹屋，陸先生帶著我走進屋去。穿過了一條長廊，眼前突然出現一座大廳。這廳碩大無比，足可容納千人之眾。但見一群群少年男女衣分五色，分站五個方位。青、白、黑、黃四色的都是少年，穿紅的則是少女，背上各負長劍，每一隊約有百人。大廳彼端居中並排放著兩張竹椅，鋪了寰剦|子。兩旁站著數十人，有男有女，衣飾不一，年紀輕的三十來歲，老的已有六七十歲，身上均不帶兵刃。大廳中聚集著五六百人，竟無半點聲息，連咳嗽也沒一聲。我心中不以為然，暗道：「好大架子，我堂堂華山派也決沒有這等排場。」然後決定不再理會這夥人，目光自顧自地四處搜索，過了不久已把侍劍找了出來，可是卻看不見程英和陸無雙的身影，看來根本不在廳裏。

過了好一會，鐘聲連響九下，內堂腳步聲響。我以為那個教主終于出來了，哪知出來的卻是十名漢子，都是三十歲左右年紀，衣分五色，分在兩張椅旁一站，每一邊五人。又過了好一會，鐘聲鏜的一聲大響，跟著數百隻銀鈴齊奏。廳上眾人一齊跪倒，齊聲說道：「教主永享仙福，壽與天齊。」陸先生一扯我的衣襟，拉著我也跪了下來。我擡頭偷看時，見有一男一女緩緩從內堂步來，坐入椅中。鈴聲又響，眾人慢慢站起。那男的年紀甚老，白鬢垂胸，臉上都是傷疤皺紋，醜陋已極，我心中想，這人便是那見鬼的教主了。可是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女人卻是個美貌少婦，看模樣不過二十三、四歲年紀，微微一笑，媚態橫生，艷麗無匹，正是那日所見麗人。我立時呆在當場，做聲不得。

正當我在細看那個女子的容貌時，左首一名青衣漢子踏上兩步，手捧青紙，高聲誦道：“恭讀慈恩普照，威臨四方洪教主寶訓：“眾志齊心可成城，威震天下無比倫！”廳上眾人齊聲念道：「眾志齊心可成城，威震天下無比倫！」那青衣漢子繼續念道：「教主仙福齊天高，教眾忠字當頭照。教主駛穩萬年船，乘風破浪逞英豪！神龍飛天齊仰望，教主聲威蓋八方。個個生為教主生，人人死為教主死，教主令旨必遵從，教主如同日月光！」那漢子念一句，眾人跟著讀一句。我聽得張大了口合不上來，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心道：「這算哪門子的教主寶訓？對了，原來神龍教教主姓洪，那是《鹿鼎記》裏的人物啊！」

眾人念畢，齊聲叫道：「教主寶訓，時刻在心，建功克敵，無事不成！」那些少年少女叫得尤其起勁。洪教主一張醜臉神情漠然，他身旁那麗人卻笑吟吟地跟著念誦。待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那麗人眼光自西而東的掃過來，臉上笑容不息，緩緩說道：「今晚夤夜召集大家，是因為在黃昏時分有客到島上來。客人來頭不小，我們不能怠慢，教主因此在這裏接見他們。」我見她竟然可以坐在教主旁邊說話，再聯想起陸先生之前對她的稱呼，一個可怕的猜想慢慢在我心中形成。仿佛要證實我的猜想，一個地位看似不低，衣著華貴的男人走前說道：「教主夫人，來者竟然得到教主聖眷，必定大感教主恩德。未知客人是誰？」

「完了，這美女竟然是那個糟老頭兒的妻子？沒指望了，嗚……」我用隱形眼鏡看到洪教主的功力達到621點，凜然之餘心裏也不禁哀歎上天不公，渾沒留意廳中的人說了些什麽。陸先生見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拽了拽我衣角，細聲說道：「留神！教主隨時會問你的話。」我哦了一聲，方才回過神來，便聽教主夫人說道：「來者究竟是敵是友，現下還說不清楚。今次對方登門拜訪，我們盡了禮數也就是了。這件事容後再說。黑龍門掌門使，今日限期已至，請你將經書繳上來。」

站在教主座椅兩旁的人地位顯然較高，衣著打扮也沒一定，陸先生和我就混在當中，侍劍也離我們不遠。而站在最前面的有五個人，其中一名黑衣男子走前兩步，躬身說道：「黑龍使張淡月啓稟夫人：北京傳來訊息，已查到了四部經書的下落，正在加緊出力，依據教主寶訓的教導，就算性命不要，也要取到，奉呈教主和夫人。」語音微微發抖，顯是十分害怕。我心中又是一凜：“什麽經書？不會是《四十二章經》罷？不知跟‘鹿鼎記’那顆神石有無關聯？”我本來對他們的談話毫無興趣，這時卻不自主地凝神細聽。

洪夫人微微一笑，說道：“教主已將日子寬限了三次，黑龍使你總是推三推四，不肯出力，對教主未免太不忠心了罷？”張淡月鞠躬更低，說道：“屬下受教主和夫人的大恩，粉身碎骨，也難圖報。實在這事萬分棘手，屬下派到宮裏的六人之中，已有鄧炳春，柳燕二人殉教身亡。還望教主和夫人恩准寬限。”

洪夫人還未說話，站在張淡月旁邊一個五十來歲的高瘦漢子也躬身說道：「青龍使許雪亭有事稟告教主。」「青龍使請講。」洪夫人望瞭望一直默不作聲的教主，吩咐道。許雪亭頓了一頓，道：「天地紅花兩會即日來在滿清都城活動頻繁，不知是否對經書也有覬覦之心。而韃子的大帥福康安也在大肆招攬江湖好手，據說最近還要召開一個什麽‘天下掌門人大會’，我教也收到了請帖。若然天地會、紅花會和清廷同時插手《四十二章經》一事，只怕會令事情進一步棘手。屬下認為現在未是時機和中原教派火拼，更犯不著惹上滿清。不若等他們兩敗俱傷，再……」

「許雪亭！難道你認為咱神龍教及不上勞什子的天地會和紅花會麽？」一個細眼尖臉的老者打斷了許雪亭的話：「教主他老人家神功蓋世，陳家洛和陳近南那兩個小子怎是對手？就算是咱們五龍使，難道就輸於天地會十堂主和紅花會十五當家？這麽沒膽子怎替教主辦事？」我身旁十幾個人發出了不同的聲音，少年們都齊聲附和那老者，年長教衆的神色卻大是不以為然。許雪亭大怒：「許某不會妄自菲薄，可也不是狂妄自大的人！殷澹∧氵@麽厲害，就去中原把那個紅花會三當家趙半山和天地會的雪中鐵丐吳六奇殺掉給姓許的看看！」

「青龍使，黃龍使，你們二人在教主面前如此大聲爭吵成何體統？」教主夫人出言阻止兩人說下去，卻道：「我教辦事一向低調，卻也並非怕了誰人，只不過是教主深明不露鋒芒的道理。然而《四十二章經》關系太過重大，教主非得到不可。若然天地紅花兩會真是和我教爭奪的話，我教也不會退讓的，到時只好準備一戰了。」我細聲問陸先生：「前面的五個人是何身份？」陸先生道：「他們是本教‘五龍使’，分掌‘五龍門’的弟子，洪教主及洪夫人以下數他五人最大。」我「啊」了一聲：「怪不得他們如此大膽，敢在教主面前吵鬧。」

「赤龍使，白龍使，你們兩人又有何意見？」教主夫人問餘下兩個五龍使。「教主聖明，一切呋I帷幄自有決定，鍾志靈不敢多言。」一個魁梧大漢上前行禮道。另一個留著一把黑須，作道人打扮的老者，聲若雄鐘道：「教主、洪夫人，屬下只知道忠心辦事，教主旦有所命，屬下一定為教主辦妥。唯望教主能夠審度形勢，三思而後行。」

「無根道人，你的意思是怕教主行差踏錯？」教主夫人笑道：「教主神功無敵，區區天地會和紅花會怎會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說到底，你也是站在青龍使的那一邊吧。」那道人道號叫無根，躬身說道：「屬下只是認為一切小心為上……」

“夠了！”教主夫人揮手打斷了他，說道：「這次尋找《四十二章經》一事如果成功，我教一定可以更加強大，因此是刻不容緩，無論犧牲多少人也在所不惜。五龍使，你們應該抱著此心，否則何以成我教大事！」許雪亭和無根道人臉色變得難看之極，卻不再說話，退了下去。

四十一 奇“毒”百花蝮蛇膏

作者：天外草
洪夫人一雙妙目望住洪教主笑道：「這些年來，我教一直回避與中原和各派的接觸，但最近江湖多事，五嶽劍派和日月神教之間；還有六大派與明教之間的爭鬥不斷，連帶其他門派亦遭受索連。最近大清帝國與天地會、紅花會也爭個不休，間接影響到我教找《四十二章經》之事。隱伏始終不是辦法，我神龍教是時候到中原大展拳腳了。」

赤龍使無根道人說道：「夫人所言甚是。不過這幾年我教忙於尋找《四十二章經》，差不多用盡所有的人力物力，因此，屬下認為應該讓教眾……」就在無根道人說話的時候，忽聽得「哎喲」、「啊呀」之聲不斷響起，大廳中數百名少年男女先是搖搖晃晃，繼而一個個先後癱倒委頓在地。陸先生大吃一驚，搶前兩步，卻晃了兩晃，一交坐倒，用力搖了搖頭，彷佛頭昏眼花，立足不定。

我舉目四望，廳中所有的人似乎都極為不妥，那群沒用的少年男女自然不在話下，就連好像陸先生、無根道人等高手也已站不穩，功力稍差的已先行摔倒，跟著餘人也倒了下來，頃刻之間，大廳中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我鼻中聞到一陣陣淡淡的幽香，只感心曠神怡，全身暖洋洋地，快美難以言宣，眼見一個個人都倒在地下，何以會有此變故，那是全然不解。但心念一動，也裝作不支，摔倒在地。洪夫人驚呼：「為……為什麽……」身子一軟，從竹椅中滑了下來。

「哈哈！」一陣清越笑聲在廳外響起，然後聽得有人朗聲道：「神龍教教主仙福永享！區區在下歐陽克登門拜見，何不派人出門迎接？」“歐陽克？”我不禁一愣。白駝山莊距蛇島怕不有千里之遙，他怎會來此？眼見廳中就只有洪教主仍坐在椅子上，沒有跌倒。便在這時，風送異香，大門被人推開，一個白衣人搖著摺扇走了進來。他看起來只有三十五六歲的年紀，雙眉斜飛，面目俊雅，卻又英氣逼人，身上服飾打扮，儼然是一位富貴王孫。我暗中觀察他功力，達到468點，大是不弱，但比起五龍使只在伯仲之間。洪教主倘未中毒，歐陽克決非他對手。但依現在情況來看，這勝負之數卻是難說得很了。

歐陽克走到大廳中央，後面幾個女子跟著進來，都穿白衣，膚色也是奇白，鼻子較常女爲高，眼睛中卻隱隱有海水之藍意，不似是中原女子。我裝做中毒臥在地上，看清她們的功力都甚是稀鬆平常，只在200點左右，先放寬了心，暗忖只要用淩波微步躲過歐陽克，脫身應該不成問題。只是不知程英和陸無雙身在何處，卻令我大是煩惱。

我心中正自盤算，白龍使鐘志靈卻大吼一聲，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說道：「歐陽克！你竟然敢在這裏胡鬧放肆，我鐘志靈絕不饒你！」歐陽克任鐘志靈那碩大的身軀欺到他跟前，摺扇一合，點他眉心。鍾志靈側身欲閃，卻因中毒之故，身形一滯，歐陽克的一扇一掌已同時擊在他身上。只聽一聲慘呼，鍾志靈往後便倒，狂噴鮮血，眼見是不活了。

鐘志靈一招間給歐陽克了結，雖說是中了毒使不出力，但神龍教眾一向均知鐘志靈武功極高，因此都十分驚恐。洪夫人吸了一口氣，強道：「歐陽公子，你是我神龍島的客人，我教教主敬你白駝山少主的身份，以上賓之禮相待，閣下竟然使出這等卑鄙手段，實在有失身份。你究竟下了甚麽毒？來到我神龍島是何居心？」

歐陽克居然並不生氣，又張開摺扇，搖了幾搖，笑著長吟：“悠悠我心，豈無他人？惟君之故，沈吟至今！自從上次在中原與夫人一見，別來委實想念得緊。此來本是想請兩位到我白駝山莊盤桓幾日，但洪教主武藝高強，只怕請之不動。區區膽小之極，無可奈何，那卑鄙手段，也只得用上這麽一點半點了。”說著轉過頭望著洪教主，笑著問道：「洪教主，無論你老架子如何大，我們老遠來到神龍島，你老還是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也太過目中無人了。還是……還是你也中了毒？在下所用之毒粗淺之極，以洪教主之能，應該不會應付不來吧。」

洪教主哼了一聲，伸手抓住竹椅的靠手，喀喇一聲，拗了下來。歐陽克臉上微微變色，呼的一聲，一片影子已挾著一股猛烈之極的勁風，電射至他的胸前，正是洪教主將那從竹椅上拗下的靠手擲了過來。歐陽克見機極快，立時縱身躍上半空，那半截靠手在他足底飛過，餘勢不減，打中了他身後的一個女子。洪教主這一擲之勁非同小可，噗的一聲，插入了那人胸口，撞斷了五六條肋骨，直沒至肺，一命嗚呼。

洪教主用力擲出那靠手後，失去了平衡，向左翻跌，竟跪倒在教主夫人旁邊。歐陽克落地後見他比自己更加狼狽，哈哈一笑，道：「洪教主不需如此多禮。」數百名少年男女見教主大展神威，擊倒了其中一人，都齊聲歡呼。可是旋即又見洪教主跌在地上，都是不敢相信。洪教主右手撐地，掙紮著要站起身來，但右腿還沒站直，雙膝一軟，倒地滾了幾滾，摔得狼狽不堪。這一來，人人均知道強如教主也和自己一樣，已然中毒，盤軟肉酥，全身力道盡失。

陸先生突然叫道：「是了！你們用的是‘百花腹蛇膏’！」我轉頭問道：「甚麽百花腹蛇膏？」陸先生掙紮了兩下，說道：「百花腹蛇膏本身沒有毒性，只是煉制香料的其中一門秘法，常人聞了只有精神舒暢，可是……可是我們住在這神龍島上，人人都服慣了雄黃藥酒以避毒蛇，百花腹蛇膏的香氣一碰到雄黃藥酒，那便使人筋骨酥軟……這百花腹蛇膏在島上本是禁物，想不到他們暗中早有準備帶到島上來。白駝山莊向來長於養蛇采毒，必定熟悉雄黃藥酒的特性……」說著突然住口，望著我的神色極是古怪。我知他已發現我並沒中毒，暗叫不好，當即一掌拍在他腦門。陸先生毫無抵抗之力，給我這麽一擊，登時暈了過去。

四十二　奮劍揚威退強敵

作者：天外草
強如洪教主也中了毒無力反抗，歐陽克自是大爲放心。他將摺扇插回腰間，臉上含笑，一步步向半坐半挂在竹椅上的洪夫人走去。我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當下趁衆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歐陽克身上的時候悄悄向大廳門口移去。

“公子，你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我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卻見侍劍正望著我，一臉祈求之色。我苦笑了一下，移到她身邊，細聲道：“侍劍姑娘，非是在下見死不救，實是這姓歐陽的武功在我之上。我若出手，只是枉自送了性命，沒半點作用。”“可是難道眼睜睜看著夫人受辱不成？”侍劍已經急得快要哭了出來，我愕然回頭，卻見歐陽克抱著洪夫人，笑嘻嘻地便要伸手去解她衣扣。洪夫人癱倒在他懷中，滿臉通紅，不住掙扎，卻哪敵得過歐陽克？

“賊子大膽！快放了夫人！”廳中教衆紛紛怒駡，洪教主更是死死盯著歐陽克，臉色陰沈得可怕，雙目中卻是如欲噴出火來。歐陽克打了個呵欠，右手漫不經心地一揮，身後的女子立時斬殺了幾名罵得最凶的教衆。其餘年青教眾動彈不得，聞得同伴臨死前的慘叫都是嚇得呼聲四起。歐陽克止住部下，笑道：「把守神龍島上其他地方的人都已中了百花腹蛇膏，洪教主不用指望別人會來救你了。在下只帶八人上島，就把神龍教數百教眾全數挑了，江湖上就算知聞，也應該無話可說。洪教主，對在下的提議，你意下如何？」

洪教主哼了一聲，竟盤膝坐倒，閉目養氣。歐陽克的一名侍女喝道：「我家少主問你的話，還不回答！」說著，一隻右手已拍向洪教主的胸口。歐陽克急道：「使不得……」還未說完，那女子竟給洪教主反震了開去，連退十數步，然後軟倒地上，百分之一百二十死定了。一班教眾見洪教主大發神威，又殺了一名敵人，高呼「洪教主戰無不勝、攻無於克」的聲音不絕於耳。歐陽克的部下大怒，沖上前亂殺一氣，神龍教又死傷了二三十人才給鎮壓下去。歐陽克嘆了口氣，道：「洪教主果然內力深厚，即使中了毒四肢酸軟，內勁竟還未失去，連殺我兩名部下，看來是一時三刻還奈何不了你。不過，你真的忍心看著你的教眾因為你而全部被殺嗎？」洪教主一概少理，沒有回話繼續打坐邭狻?

「洪教主，你還是跟歐陽公子回西域吧！白駝山莊一片好意邀你作客，你老人家不應該拒絕的，不妨帶夫人同去小住一年半載，到了差不多時候我再率領門人迎接你老回島。」一把難聽的聲音從躺在地上的教眾之中傳出，赤龍使無根道人喝道：「殷澹𡚒氵@卑鄙無恥的小人，貪生怕死，背叛教主。老道手腳一活，第一個便宰了你。」黃龍使殷宓潰骸改愫菔裁矗𦶦搖峯𦢈搖峯峯褂𨍭冗�口，見洪教主銳利的目光射向他，嚇得不再說話。
　　
歐陽克眼珠一轉，嘿嘿冷笑，伸手解開了洪夫人的一個衣扣。洪夫人驚叫：“你……你幹麽？”奮力想要起身，晃了一晃，終於還是栽回歐陽克的懷抱中。我原以爲她是個放蕩無行之人，見到這般情形，不禁有些錯愕。忽覺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角，回頭看去，只見侍劍淚眼盈盈，哀求道：“公子，我……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夫人……”我最看不得女人哭，頓時慌了手腳，連聲道：“好好好，我聽你的，我去救她。你……你別哭了罷。”侍劍聽我這麽一說，登時收淚，吃力地遞過手中長劍：“公子，這是你的佩劍。”“我的青萍劍？”我有些驚喜地接過。撫著青萍劍，我頓時信心大增。現在我的功力已經有334點，加上青萍增加的30點，雖然還是差了歐陽克一大截，但如果攻他不備，未始沒有成功的機會。

“洪教主，你考慮得如何？”歐陽克抱著只剩一件貼身小衣的洪夫人，笑嘻嘻地看著對面臉色陰晴不定的洪教主，渾沒留意到我正悄悄接近。“好機會！”我心中暗道，毫不遲疑，抓起一柄棄在地上的長劍便向歐陽克猛擲過去，正是我的絕招“天外飛龍”。擲出長劍，我跟著沖上，一招雲台三十六中的“天紳倒懸”緊接著攻向歐陽克。歐陽克給我攻了個措手不及，匆忙放脫洪夫人，就地一滾，狼狽不堪地躲過了我兩記殺招。

………………> 雲台三十六升級LV 7

“夫人你沒事吧？”眼見兩記殺招都沒能奈何得了歐陽克，我不禁心中暗歎，解下自己外衣披在了洪夫人身上，擋住她即將外泄的春光。洪夫人驚異地望著我，我見她全身猶似沒了骨頭一般，胸口微微起伏，雙頰紅暈，眼波欲流，心中不自禁地又是一蕩。但聽風聲颯然，歐陽克的四名侍妾同時攻到。我忌憚的只是歐陽克一人，餘者皆不足道，當即反手削出一劍。嗆啷啷幾聲，她們的劍都被我斷成兩截，不禁都是一呆。我抓住她們呆住這一瞬，一陽指點出，霎時便封住了她們穴道。

………………> 一陽指升級LV 6
　　
“小子，你也是神龍教的人？怎麽沒喝雄黃酒？”歐陽克給我迫得翻滾相避，大失面子，盯著我的雙眼露出狠毒之色。我橫劍當胸，凝神戒備，同時答到：“在下華山派淩雲，不是神龍教的人。”歐陽克冷笑道：“華山派何時跟神龍教同流合污了？本公子的事，要你來插手？”我笑道：“彼此彼此，閣下白駝山莊的名頭，只怕跟神龍教也差不到哪里。廢話少說，要取我性命的便過來罷！”說著長劍一抖，擺出了朝陽劍法的起首式。

“小子受死！”歐陽克大喝一聲，摺扇已合成一條鐵筆模樣，向我點來。我不敢怠慢，左掌護身，右手舉劍上格。歐陽克突然反身飛足向後踢出，足跟猛向我胸口撞來。這一腳既快且狠，陰毒異常，我避讓不及，急忙轉身，同時一記神龍擺尾反手猛劈。只聽得蓬的一聲，我臀上中腳，歐陽克腿上中掌，兩人都痛到了骨裏，各自轉身，怒目相向，隨即鬥在一起。我使出華山快劍，越打越快，片刻之間歐陽克竟給我逼得連連後退。我心中隱隱覺得不妥，卻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點不對，手上劍招仍如流水一般使將出來。

………………> 華山快劍升級LV 6

看看一套快劍使完，我正待變招，眼前忽然一花，已不見了歐陽克蹤影。我暗道不好，急忙轉身，但聽一聲長笑，歐陽克的摺扇已經遞到我頸間。我勉力向後一仰，險險避開了摺扇，卻再無餘暇避過歐陽克跟著擊到的一掌。我受了這一掌，雖未吐血，但胸腹間一陣氣血翻湧，也極不好受。歐陽克不等我調息完畢，摺扇又已劃到我胸前。

就在這個時候，嗤嗤兩聲急響，從廳外飛進兩枚暗器打到，分擊歐陽克的摺扇和胸口。這兩枚暗器形體甚小，似乎只是兩枚小石子，力道卻一點也不弱。歐陽克的摺扇給小石子撞了開去，身子一閃，避過了另一枚石子，我已趁這空檔平定紛亂的氣息。聽了這暗器的破空之聲，我知道當世除了「彈指神通」的絕技之外，再無其他發暗器的手法能如此淩厲，心頭一喜，卻見兩條人影已搶了進廳，正是程英和陸無雙。

歐陽克微感詫異，說道：「還有人沒有服雄黃藥酒？今日神龍島上那麽多外人！」我不等他出招，搶回先機展開反攻：「歐陽克！這次該輪到我了！」長劍抖動，正是新學的“上清快劍”，劍勢如狂風暴雨，刹那間已將歐陽克全身籠在劍光內。我心恨他在衆人面前逼得我險些出醜，最後更賴程英相救，因此下手毫不容情。歐陽克長嘯一聲，摺扇化成一道白色影子，跟我以快打快。只聽得他叫道：「撒劍！」我冷笑道：“只怕也沒那麽容易。”全身隨著他摺扇的一帶輕輕一旋，長劍抖出三朵劍花，一瞬間搶向他咽喉、心口、小腹三處要害。這卻不是上清快劍的招數，而是獨孤九劍中的一招“旋劍勢”。

………………〉 上清快劍升級LEVEL 2 / 獨孤九劍升級LEVEL 5

就在這時又一聲慘叫傳來，歐陽克趁勢疾退數步，掃了一眼廳中情況。只見他帶來的八名女子已經盡數傷在程英和陸無雙手下，多寡之數全然倒轉。歐陽克情知再打下去討不了好，而對程英的彈指神通和我的降龍十八掌也是十分顧忌，當下狠狠白了我一眼，恨聲道：“走！”轉身向廳外走去。那幾個女子也低著頭跟著離開。

四十三　無奈執掌五龍令

作者：天外草
我走到墻角，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侍劍，讓她倚在墻邊坐好，轉頭和程英說道：「現下我們怎辦？這是離開的最好時機。」程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嗯，不過這裏的人所中之毒一日內就可以解去，到時還是會把我們捉回來。今日一見，神龍教高手眾多，若他們都解了毒，我們絕對走不掉的。」

洪夫人突然高聲叫道：「那位小兄弟……姑娘，你們不是說想加入本教的嗎？現在就是你立功的好機會！」我啼笑皆非，心想我幾時說過了？便道：「夫人，我沒有說過要加入神龍教。」洪夫人卻好像沒有聽到，自顧自地說道：「要加入我教是再容易也沒有了。你現下即刻入教，我就是你的接引人。教主，這位小兄弟為本教立了如此大功，咱們派他個什麽職司才是？」

洪教主道：「白龍門掌門使鐘志靈護教壯烈犧牲，咱們升這位小兄弟為白龍使。」洪夫人笑道：「好極了。小兄弟，本教以教主為首，下面就是青、黃、赤、白、黑五龍使。像你這樣一入教就做五龍使，那真是從所未有之事。足見教主對你倚重之深。小兄弟，你大名叫甚麽？」

我正聽得一頭霧水，剛醒過來的陸先生已搶著答道：「夫人，他叫做淩雲。」「好，大夥兒聽著，」教主夫人仍是沒有骨頭般靠著椅子半坐半臥，卻朗聲道：「教主今日封淩雲為白龍使，掌管白龍門數百弟子，聽到了沒有？」一群少年男女縱聲高呼：「教主永享仙福，壽與天齊。恭祝白龍使榮升高職，以後為教主辦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白龍使？我豈不成了韋小寶？“我哭笑不得，正想出言推辭，陸先生已然叫道：「淩公子……不！白龍使，你沒喝雄黃藥酒，不中百花腹蛇膏之毒，致成今日之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解此毒，甚是容易，你到外面去舀些冷水，喂了各人服下即可。」

我還想再說，程英拉住了我的手臂，在我耳邊說道：「今日之事雖然怪異，但這樣了結最好。反正我們不能殺死他們，如此一來，先假裝加入神龍教，救了他們後也不會遭到為難。」我苦笑道：「但我又哪做得來甚麽白龍使？」陸無雙哧的一笑：「真是傻子，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回到中原再想辦法。必要時找黃島主他老人家出馬，還有解決不了的事嗎？」

我無可奈何，只得說道：「好了，我們一起出外打水回來。」我拉著二女走到廳外，卻找不到冷水，繞到廳後，見一排放著二十余隻大石缸，都裝滿了清水，原來是防竹廳失火之用，當下滿滿提一桶清水，回到廳中，先舀一瓢喂給教主喝下，其次喂給教主夫人。第三瓢卻喂給侍劍，第四瓢喂了陸先生。各人飲了冷水，便即嘔吐，慢慢手腳可以移動。又喂十數人，陸先生等已可起立行走去提冷水，灌救親厚的兄弟。可以活動的人越多，行動就越快。

看著眼前一片混亂景象，我不禁湧起一種極端荒謬的感覺。無端變成了神龍教白龍使，這也太荒唐了吧？可是正如程英所說，如果一走了之的話絕對會被神龍教的人追擊。如今當上了白龍使，順理成章救了教主，立下大功，暫時倒是沒有危險。以後呢？若給嶽不群知道這件事……想到他的種種“君子”行徑，真不知道會有甚麽結果。

洪教主站了起身，沙啞著聲音道：「今晚之事實在是本座一時不察，致被歐陽克得手……這個仇我們早晚要報。如今大夥兒都散了，待明日再行相議。」教主夫人向我招手，柔聲道：「白龍使，你跟我來。」我見她望著我笑，不由得一呆，這才想起自己做了神龍教的白龍使，只得跟程英、陸無雙打了個眼色，硬起頭皮跟了過去。經過陸先生身邊的時候，小聲說道：「請先生照顧我的朋友。」陸先生呆了一呆，苦笑著點頭。

教主和夫人並肩而行，出了大廳，沿著一條青石板路，向廳左行去，穿過一大片竹林，到了一個平臺之上。臺上築著幾間大屋，十余名分穿五色衣衫的少年男女持劍前後把守，見到教主，一齊躬身行禮，只是他們的衣襟之上均有嘔吐之漬，顯得有點狼狽。洪夫人領著我進了竹屋，向一名白衣少年道：「這位淩公子，如今已是你們白龍門新任的掌門使，請他在東廂房休息，你們好好服待。」說著又向我一笑，目光中頗含深意：「小兄弟……喲，應該是白龍使才對，時候不早了，你好好睡一覺，明天再和你細談。」然後進了內堂。幾名白衣少年轉身向我道：「屬下參見座使。」

這段日子以來我過慣了江湖生活，可仍是一個無名小卒，卻也從未遇過旁人對我如此恭敬，實在非常的不習慣，只得紅著臉點了點頭。幾名白衣少年領我進了東廂房，再獻上茶來。雖說是廂房，卻也十分寬敞，陳設雅潔，桌上架上擺滿了金玉古玩，壁上懸著字畫，床上被褥華美，派頭不錯。

「嗯，」我十二分的不自在，忽然想起了甚麽，便問道：「我今晚才正式入教，因此有點教中事務不太清楚，你們仔細告訴我。」白衣少年不敢違拗，將神龍教大小事項都告訴了我。原來神龍教下分五門，每一門統率數十名老兄弟，數百名尋常教眾，屈指一算，神龍教起碼有兩千之眾，想不到這樣一個名不經傳的神秘組織竟有如此龐大的勢力，實在要刮目相看。掌門使本來都是教中立有大功的高手宿將，但教主近來全力提拔新秀，往往二十歲左右之人，便得出掌僅次於掌門使的要職，所以我成為了白龍使，這幾個少年也絲毫不覺詫異。

次晨，洪教主和夫人又在大廳中召集會眾，我自然被請了出去。我留神四望，程英和陸無雙不在這裏。我心想今次神龍教總是蒙我相救，應該不會難為她們，便放下心來。教主和夫人升座，五龍使依次在右側排好，我誤打誤撞之下做了白龍使，地位反在陸先生之上了。

洪教主的城府極深，竟然一句也沒提晚的事，只隨便交帶了一些瑣碎事務，道：「今日到此為止，五龍使和陸高軒六人，齊到‘潛龍堂’議事。」當即和夫人走下座來。廳上眾人高呼恭送，無根道人、許雪亭、陸先生等都跟隨其後。我只好也低著頭跟了進去。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陸先生的名字叫陸高軒。

那潛龍堂便在大廳之後，廳堂不大，居中兩張竹椅，教主和夫人就座。下面設了五張矮凳，四位掌門使分別坐下，只餘下第四張空著，張淡月笑著對我道：「白龍使請坐。」我見陸先生沒有座位，微感遲疑。陸先生微笑道：「白龍使請坐，‘潛龍堂’中，沒有我這等閑職教眾的座位。」我料想規矩如此，便即坐下。看來陸先生屬于黑龍門下，因此站在張淡月的下首。洪教主和他的夫人安坐在竹椅上，過了半晌，教主洪安通才道：「昨晚我神龍教險遭巨禍，幸得白龍使忠心耿耿，力抗歐陽克，才保住了我神龍教的威名，而本座亦已賜與白龍使一職，事情暫且解決，唯這個奇恥大辱，決不能就此算數。赤龍使，本座命你分派人手追蹤歐陽克，一有異動，立時回報，不得有誤！」無根道人躬身道：“屬下領命！”

洪教主又道：“黑龍使派人去皇宮取經，竭盡所能，仍是力有不逮。而據青龍使所言，天地紅花兩會和清廷也在覬覦經書，此事不可不防。五龍使對此可有什麽好辦法？”我一直胡思亂想，計算著如何方可從神龍島脫身，根本沒有聽他們的議論，可是教主夫人卻在這時問我道：「白龍使有甚麽見解？」我嚇了一跳，站了起身，腦子裏飛快地轉著念頭，終於躬身說道：「我……屬下想回中原一趟，覺得……或許會有點用處。」教主夫人先是一呆，然後臉現喜色，對洪教主道：「白龍使願意先回中原打聽虛實，那是再好也沒有了。教主，不如便讓白龍使代表我教出席那個福康安召開的天下掌門人大會罷？」

我聽到教主夫人這樣說，簡直震驚得可以，這才明白到事情非我所預料那麽簡單，不是假裝入教就可以蒙混過去。我如代表神龍教出席天下掌門人大會，那豈不是擺明瞭叛出華山派？這件事實是非同小可，我怎能輕易答應？只不過若在這個時候把誤會說明，又或者表示不想加入神龍教，只怕再也走不出這個後廳了。這裏七個人，洪教主、許雪亭、無根道人、張淡月、殷濉㈥懴壬𨯩踔兩討鞣蛉耍𦲁文囊粋�我也不是對手。不過他們若是逼我脫離華山派，又如何是好？

幸好洪教主說道：「夫人的意見不好，白龍使乃是我神龍教的一著奇兵，若是太早暴露，于我教大業實無好處。本座的意思，是讓另一人作爲代表，而白龍使則在暗中查探，如此便不會引人注意。」殷甯吆艫潰骸附討魃駲C妙算，實在非凡人可及！」我卻暗暗叫苦，這樣一來雖免了我先前顧慮，但洪教主勢必要讓一位高手與我一同離開，以爲監視。這下……慘了。

洪夫人一笑，說道：「那好得很。白龍使需要長時間在中原活動，如此一來，就可不露形跡了。」「恩……不知誰可與白龍使同赴大會？」洪教主捋著白須，目光從廳中衆人臉上一一掃過，終於在陸高軒處停了下來。陸高軒何等聰明，立時躬身道：「啟稟教主、夫人，屬下想跟隨白龍使同去，托賴教主與夫人洪福，或能為教主立些微功，稍表屬下的赤膽忠心。」洪教主點頭道：「陸高軒智稚畛粒𦶦涔Ω邚姟峯亷芎茫𤉸芎茫𡚒愀�iS白龍使同去便了。」

洪夫人從懷中取出一條小龍，五色斑斕，是由青銅、黃金、赤銅、白銀、黑鐵鑄成，說道：「白龍使，這是教主的‘五龍令’，暫且交你執掌。你的身分不宜外泄，此刻不在神龍島上的教眾多有不認識你，只要在必要時亮出此五龍令，教下數千教眾見此令如親見教主，便都聽你調度。為了幹辦大事，付你生殺大權。立功之後，將令繳回。」

我接過了五龍令，心下發愁：「我只盼一回中原就把此事忘記，如今拿了他這個勞什子的‘五龍令’，只怕從此擺脫不了神龍教。」

＜……得到五龍令

洪夫人轉頭向丈夫道：“教主，白龍使此去任務艱巨，那‘天王保命丹’便賜他幾粒罷？”衆人一聽，登時都露出豔羨神色。洪教主笑道：“這個自然。”取出一個醉紅小瓷瓶，遞了給我。我料得是好東西，當即接過放入懷中，躬身致謝。

………………>得到天王保命丹

洪教主又從身邊取出一個黑色瓷瓶，倒了兩顆朱紅色的藥丸出來，說道：「白龍使與陸高軒奮勇赴中原幹事，本座甚是嘉許，各賜‘豹胎易筋丸’一枚。」陸高軒一聽，登時現出又是喜歡、又是驚懼的神色，屈右膝謝賜，接過藥丸，吞入肚中。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只得跟著照做，接過了所謂豹胎易筋丸。見陸高軒也吃了，料想是甚麽補藥之類，當即吞服。過不多時，便覺腹中有股熱烘烘的氣息升將上來，緩緩隨著血行，散入四肢百骸之中，說不出的舒服。

洪夫人道：「白龍使暫留，餘人退去。」許雪亭、無根道人和陸高軒等人都退了出去。洪夫人微笑道：「白龍使，明天你就起行，除了陸先生外，帶走你的朋友……裏面有你的心上人吧？」我見她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異樣，不敢正面回答，喏喏以應。洪夫人又笑著道：「想辦法瞞過她們……別讓她們知道你已加入了神龍教。除此之外，有甚麽需要隨時向陸先生或無根道長他們要，別客氣。有消息叫陸高軒通知我們。」我一一應允。

四十四 豹胎易筋心膽寒

作者：天外草


「好了，你今晚仍是住在陸先生的家中，他大概在外面等著你呢。」洪夫人一說完，就站了起身，挽著教主洪安通走進內堂去。我跟著陸高軒回到陸家，見他神色鬱鬱，心下起疑，問道：「你一直在擔心甚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驚問：「難道……難道你是擔心那豹胎易筋丸？究竟它是怎麽一回事？到底是毒藥還是靈丹？」

陸高軒嘆道：「是毒藥是靈丹，那也得走瞧呢！咱兩人的性命，全在你自己掌握之中了。」我心中又是一驚，問道：「為什麽？」陸高軒道：「白龍使，這豹胎易筋丸藥效甚是靈奇，服下一年之內，能令人強身健體，內力亦有所增長。但若一年期滿，不服解藥，其中猛烈之極的毒性發作出來，卻也無法可想了。」

我見陸高軒臉色鄭重，知道他所說當非虛假，便說道：「那麽我們在一年之內，必須回歸神龍島了？」陸高軒道：「只要我們忠心辦事，讓教主知道，他老人家自然會派人送解藥給我們。」說著身子一顫，語氣之中甚是恐懼，又道：「我潛心思索，這豹胎易筋丸多半是以豹胎、鹿胎、紫河車、海狗腎等等大補大發的珍奇藥材制煉而成，藥性顯然是將原來身體上的特點反其道而行之。猜想教主當初制煉此藥，是為了返老還童，不過在別人身上一試，藥效卻不易隨心所欲，因此……因此……」

我嘆了口氣，道：「因此教主自己就不試服，卻用在屬下身上。」陸高軒忙道：「這是我的猜想，決計作不得準。請白龍使今後千萬不可提起。」「他媽的，這算那門子的教主？」我喃喃自語，頭痛之下決定不再理會甚麽豹胎易筋丸，說道：「我想見一見我的朋友，她們在哪里？」

陸高軒帶我到另一間竹屋，在裏面我再次見到程英和陸無雙。「淩大哥你沒事吧？」程英擔心地問道：「那位陸先生說你得到教主款待……他待你怎樣？」「還算不錯。」我苦笑著，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示意她們圍著桌子都坐下，才問道：「你們是怎麽一回事？為甚麽昨晚會去大廳那邊？」

程英望瞭望我，然後說道：「我到現在也不太清楚事情真相，只知道昨晚看守著我們的人忽然之間都倒地不起，雖然清醒，卻渾身無力。我和表妹覺得機不可失，於是立即離開。中途見到所有神龍教的人都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情知島上有了重大變故，擔……擔心起你，就四處尋找了。」陸無雙插口道：“淩雲，你沒見表姐急得跟什麽似的……”“表妹！”程英又羞又急，忍不住發嗔：“你又胡說！”陸無雙伸了伸舌頭，笑嘻嘻地沖我做個鬼臉。我頓感又好氣又好笑，卻對她無可奈何。

「幸好你來得及時，否則我命喪歐陽克之手。」爲了緩和氣氛，我笑著把話題岔開。程英道：「也是事有湊巧，讓我們摸到了山上，當在廳外見到你和那姓歐陽的打鬥時，真的吃了一驚。對了，昨天說要任命你為甚麽使者一事，有沒有下文？」我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她，然後歎道：「現在是勢成騎虎，不得不硬著頭皮幹下去……這個‘白龍使’雖然有如燙手山芋，卻無論如何也拋不開的了。」

這日傍晚我回到自己的房間，侍劍早已恭恭敬敬的等候著，態度與之前跟我言笑無忌之時大不相同。我甚感不慣，坐到床上，笑道：“侍劍姐姐，不必客氣，請坐。”說著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侍劍垂手道：“婢子不敢。請問白龍使今晚想吃些甚麽？”我大覺沒趣，只得開玩笑地道：“你不是夫人的侍婢嗎？怎麽不去侍候夫人？”侍劍擡起頭看著我，小聲道：“是夫人吩咐婢子來服侍公子……白龍使的。”「啊？」我有些詫異，想起洪夫人，心中不禁一陣迷惘。見侍劍仍然站在一邊無話，忙笑道：「算了，你先回去吧。」侍劍應聲走出門外，卻又猶豫著轉身，對我道：“白龍使，其實夫人她對你並沒惡意，你……你不要對她心存芥蒂好不好？”我更加意外，只得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清晨，我才剛起身，只聽得號角聲響，不少人在門外叫道：「白龍門座下弟子，恭送掌門使出征，為教主忠心辦事。」跟著鼓樂絲竹響起。我急忙搶到門外，只見外面排著兩百多人，一色白衣，有老有少。眾人齊聲高呼：「祝掌門使旗開得勝，馬到成功！」見到這麽大陣仗，我的心裏面又是一陣嘆氣。於是收拾好包袱和青萍劍，在百多人的簇擁下向碼頭那邊走過去。很多教中的其他兄弟早已在那裏恭候，包括了其餘四位五龍使率同門下弟子前來送行。

走到碼頭上，陸高軒已和程英等人上船了。我回身向送行眾人抱拳，雙足用力一點飛身而起，輕輕巧巧的落在船頭。當然在無根道人等大行家眼中，這手輕身功夫也不算如何了不起，不過我的身法在當世年輕一輩中已經算是挺不錯的了。船上水手拔錨起航，岸上鞭炮聲大作，送行者齊聲說道：「恭祝白龍使旗開得勝，馬到成功，為教主立下大功！」

四十五 二桃三士詭計毒

作者：天外草
一路跋涉來到滿清都城，與南宋都城南京相比又是一番景象。由於福康安召開這個天下掌門人大會，漢人也到得不少，倒省去我們買假辮子的麻煩。只是城中一下子便增加了這許多人，投棧卻變得甚是困難。我索性讓陸高軒以重金租了一套小小的四合院，左右花的是神龍教的錢，我並不心疼。我又讓程英和陸無雙都改作男子打扮，以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白龍使”，出外打探消息的陸高軒走進我的房間：“果如白龍使所料，四教十六派和八大幫會的成名人物都沒出現在北京城裏。”我微微一笑：“不錯，這於我們行事大大有利。不過陸先生，你可不能再在人前叫我白龍使了。這次明著你才是我神龍教的新任白龍使哪！”陸高軒一陣凜然，躬身道：“屬下謹遵白……淩公子吩咐。”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揮手讓他退下。

掌門大會是日，我和喬裝過的程英和陸無雙隨陸高軒進入帥府。陸高軒一邊駕輕就熟地與旁人寒暄，一邊低聲告訴我們赴會之人的大概情況。我們聽到什麽鴨形門、猴拳大聖門的時候都險些笑了出來，還好及時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強自忍住。

午時已屆，各席上均已坐齊。我遊目四顧，但見大廳正中懸著一個錦幛，釘著八個大金字：“以武會友，群英畢至。”錦幛下並列四席，每席都是只設一張桌椅，上鋪虎皮，卻尚無人入座，想來是爲王公貴人所設。又過片時，只見一位二品頂戴的將軍站起身來，聲若洪鐘的說道：“請四大掌門人入席。”衆衛士一路傳呼出去：“請四大掌門人入席！”我不禁愕然。只見兩名三品武官引著四個人走進廳來，一直走到錦幛下的虎皮椅旁，分請四人入座。

我定睛觀看，只見第一人身披袈裟，寶相莊嚴，看來是位高僧；第二人是個形容委瑣的道士；第三人我卻認得是在劉正風金盆洗手典禮上會過的“甘霖惠七省”湯沛；第四人作滿洲武官打扮，步履沈穩，氣度威嚴。我凝神觀察，駭然發現四人武功都在400點以上，陸高軒的449點已算不弱，那和尚竟有501點，其餘三人也跟他相差不遠，福康安卻從哪里找來這許多硬手？一名武官站起來介紹，那僧人是嵩山少林羅漢堂的首座玄寂大師，道士是武當太和宮宮主無青子，湯沛是三才劍掌門這個不用說了，那武官原來是什麽遼東黑龍門的掌門人，叫做海蘭弼。我甚是納悶，少林寺執武林牛耳，居然會派羅漢堂首座來參加滿清韃子的什麽大會？武當派中又哪來一個無青子了？

陸高軒看出我的疑惑，低聲道：“少林派分爲嵩山北少林和福建南少林兩支。北少林與滿清國界相近，礙于滿清與大宋尚無正面衝突，怎麽也得賣他們一個面子。武當山固以張真人的紫霄宮爲正宗，但山上其他道觀中的高人也是不少，如真武殿的沖虛道長和太和宮的上任宮主馬真。只是……這個無青子什麽時候接任了太和宮宮主，屬下實是不知。”我點點頭，正想說話，突然見到所有侍衛武官肅然起立，齊聲道：“福大帥到！”

我轉頭望去，一人在七名一等侍衛的簇擁下緩步走入大廳，大概四十多歲年紀，清俊秀雅，氣度雍容，毫無疑問就是福康安了。我見曾會過的張召重和卓天雄以及周鐵鷦都在那七人之中，不禁往後縮了縮，生怕給他們認了出來。陸高軒臉色凝重：“公子，大內七大侍衛都出動了，看來滿清對這次掌門人大會很是看重，一定有什麽陰謀。”我微微頷首，卻見福康安命人斟了一杯酒，說道：“各位武師來京，本部給各位接風，乾杯！”說著舉杯而盡。群豪一齊乾杯。我嘴唇微微在杯緣一碰，於杯中酒水片滴不沾，靜待福康安的下文。

福康安說道：“咱們這個天下掌門人大會，萬歲爺也知道了。剛才皇上召見，賜了二十四隻杯子，命本部轉賜給二十四位掌門人。”他手一揮，衆人捧上三隻錦盒，在桌上鋪了錦緞，從盒中取出杯來。只見第一隻盒中盛的是八隻玉杯，第二隻盒中是八隻金杯，第三隻盒中取出的是八隻銀盃，分成三列放在桌上。玉氣晶瑩，金色燦爛，銀光輝煌。杯上凹凹凸凸的刻滿了花紋，遠遠瞧去，只覺甚是考究精細，大內高手匠人的手藝，果是不同。福康安道：“這玉杯上刻的是蟠龍之形，叫做玉龍杯，最是珍貴。金杯上刻的是飛鳳之形，叫作金鳳杯。銀盃上刻的是躍鯉之形，叫作銀鯉杯。”這時我已隱約猜到他意圖，額上不由得隱隱冒出一層冷汗。跟程英對望一眼，臉上均有憂色。

福康安取過四隻玉杯，親手送到四大掌門人的席上，每人一隻，說道：“四位掌門是武林首領，每人領玉龍杯一隻。”玄寂禪師等一齊躬身道謝。福康安又道：“這裏尚餘下二十隻禦杯，本部想請諸位各獻絕藝，武功最強的四位分得四隻玉杯，可與少林、武當、三才劍、黑龍門四門合稱‘玉龍八門’，是天下第一等的大門派。其次八位掌門人分得八隻金杯，那是‘金鳳八門’。再其次八位分得八隻銀盃，那是‘銀鯉八門’。從此各門各派分了等級次第，武林中便可少了許多紛爭。至於玄寂禪師、無青子道長、湯大俠、海佐領四位，則是品定武功高下的公證，各位可有異議沒有？”

我臉上變色，握著酒杯的手也不禁微微一晃。初時我只道福康安是要招攬人心以爲己用，沒想到他的野心竟是大得多，要群豪爲了這幾隻杯子爭個你死我活，好讓各門各派無力與清廷作對。我見高手雲集，本在猶豫還要不要搗亂，此時卻是下定決心，非給他大鬧一場不可。

酒飯用畢，府中僕役在大廳正中並排放了八張太師椅，東廳和西廳也各擺八張。大廳的八張太師椅上鋪了金絲繡的紅色緞墊，東廳椅上鋪了綠色緞墊，西廳椅上鋪了白色緞墊。三名衛士捧了玉龍杯、金鳳杯、銀鯉杯，分別放在大廳、東廳和西廳的三張茶几上。僧道俠官四位掌門人先行入座，一名武官高聲宣佈：“比武開始！”等了半天，卻無人應聲，想來大家都懷的是一般心思，要待旁人先行出手，自己好以逸待勞。我心下暗笑，倘若這掌門人大會就此來個無疾而終，倒是有趣得緊。但自知這是不可能之事，卻看是誰最先打破僵局？

四十六 各逞心機施奸謀

作者：天外草
福康安見半晌無人出戰，微微皺眉，便在此時，廳外匆匆走進一名武官，到福康安面前低聲稟告了幾句。福康安點了點頭，那武官走到廳口，大聲道：“福大帥有請天龍門北宗掌門人田老師進見。”廳外又有武官傳呼出去：“福大帥有請天龍門北宗掌門人田老師進見。”只見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人走了進來，輕袍緩帶，正是天龍門掌門田歸農。

見田歸農向福康安躬身請安，我不由得低低冷哼了一聲。怎麽說他也是漢人武林中的一位掌門，居然對這滿清大員如此卑躬屈膝，足見非是什麽高明之輩。當下暗自打定主意，他不得玉龍杯便罷，若是得了，少不得要叫他在我手中栽一個大跟頭。田歸農武功只得314點，尚不及我，更非陸高軒對手。

我心中正自思忖，卻見田歸農和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點頭爲禮，看來相互間均不熟。，但他和甘霖惠七省湯沛卻極是熟絡。湯沛將福康安囑令各派比試武功以取禦杯的事，向他說了一遍。兩人自行交談，竟似是將那玉龍杯當作了囊中之物，群豪均感不忿。

嘈雜聲中，一條大漢拖著一根又粗又長的鑌鐵棍，邁步出來，那鐵棍拖過磚地，嗆啷啷直響。他走到田歸農面前，大聲喝道：“田老師，俺山西李廷豹，領教領教你的高招！”我見那漢子耿直粗獷，心下頗有好感，當下向陸高軒問道：“這人是誰？”陸高軒答道：“他是五台派的掌門大弟子，在陝西延安府開設鏢局，以五郎棍法馳名天下，他的五郎鏢局在北七省也是頗有聲名。”我哦了一聲，轉過頭去凝神觀鬥。

此時田歸農和李廷豹已在廳心交起手來。田歸農手持長劍，青光閃閃。李廷豹使開五郎棍法，一招招極有威勢。我看出他的功力只比田歸農差上少許，田歸農想要取勝並不容易，卻見田歸農忽地衣襟一翻，嗆啷一聲，從長衣下拔出一柄短刀。燭火之下，這刀光芒閃爍不定，遠遠瞧去，如寶石，如琉璃，如清水，如寒冰，顯是一把削金斷玉的利刃。我暗吃一驚，左手扣住桌上一隻酒杯，同時將座位也挪了挪。只見李延豹鐵棍向前直送，正是一招“青龍出洞”，這一招從鎖喉槍法中變來，乃是奇險之著。田歸農卻不退閃，左手單刀上撩，當的一響，鑌鐵棍斷爲兩截。田歸農乘他心中慌亂，右手劍急刺而至，竟是想劃斷李廷豹手上經脈。

衆人驚呼聲中，我的酒杯電射而出，後發先至，撞在田歸農的長劍上。自從學會金蛇錐的暗器功夫以後，我的發射手法和準確度都大大提升，再加上又是攻其無備，一隻小小酒杯已足以打掉田歸農手中長劍。我對這一手甚有信心，是以擲出酒杯之後立刻坐到陸高軒身後，砰的一聲，酒杯在劍上撞得粉碎，但田歸農也因此沒有重傷李廷豹的機會，長劍軟軟垂下。

廳上一靜，突然響起一陣爆雷也似的喝彩聲。田歸農和李廷豹同時向我們這一席望來，田歸農面色鐵青，李廷豹卻是一臉感激之色。湯沛已向我們走來，呵呵笑道：“陸使者這一手飛杯解圍可帥得緊哪！來，兄弟敬你一杯！”說著將右手的一杯酒遞給陸高軒。陸高軒得我暗中傳音囑咐，亦不點破，微微一笑，舉杯與他的酒杯輕輕一碰。他的功力雖然略遜于湯沛，但在這種情況下差距並不明顯。兩隻酒杯相碰，二人握杯的手都是微微一晃。湯沛贊道：“好功夫！”見陸高軒並無出手之意，放下心來，走回原座。李廷豹氣憤憤地瞪了田歸農一眼，拖著斷成兩截的鐵棍回座，仍不忘給陸高軒投來一個感激萬分的眼神。

接著又有多人不忿田歸農陰毒狠辣，紛紛搶出挑戰。可是他左手寶刀實在太過厲害，不論什麽兵刃，碰上了便即斷折，到後來連五行輪、獨腳銅人這些怪異兵刃也都出場，但無一能當他寶刀的鋒銳。有人出言相激，說道：“田老師，你武功也只平平，單靠一柄寶刀，那算的是什麽英雄？你有種的，便跟我拳腳上見高下。”田歸農笑道：“這寶刀是我天龍門世代相傳的鎮門之寶。今日福大帥要各家各派較量高下。我是天龍門的掌門人，不用本門之寶，卻用什麽？”群豪面面相覷，都知他是強詞奪理，但這理由卻是冠冕堂皇，一時無可奈何。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廳上只余一張空椅，卻換了兩人相鬥。陸高軒對我說：“公子，那個使銅棍的是廣東五虎門掌門人鳳天南……”沒等他說完，我輕輕啊了一聲。鳳天南？那不是胡斐追殺的物件麽？既然如此那我倒不忙出場了，當下仔細看起兩人交手的情況來。

鳳天南勝了兩場，現下正和一個使單刀的人相鬥。那人的武功可比他高得多，鳳天南數招一過，便見不支。但他只是不住倒退，並不認輸，突然間橫掃一棍，那使單刀的身形一矮，銅棍從他頭頂掠過。他正欲乘勢進招，忽地叫聲：“啊喲！”就地一滾，跟著躍了起來，但落下時右足一個踉蹌，站立不定，又摔倒在地，怒喝：“你使暗器，不要臉！”鳳天南拄棍微笑，說道：“福大帥又沒規定不得使暗器。上得場來，兵刃拳腳，毒藥暗器，悉聽尊便。”我吃了一驚，二人比試之時我一直凝神觀看，竟全沒注意到他的暗器是何時發出。

廳中群豪對他如此取勝不服氣的大有人在，當下便有人出場挑戰。一人全神貫注的防備銀針，不提防給他銅棍擊中肩頭，身負重傷，另外三人卻也都給他“無影銀針”所傷。一時大廳之上群情聳動。我全神貫注地觀察，仍是瞧不出半點破綻，一時心下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該當出手。一名武官高聲叫道：“還有哪位英雄要上來跟鳳老師比畫比畫？”他提起嗓子連叫三遍，大廳上靜悄悄地沒人答腔，於是向鳳天南道：“恭喜鳳老師，這只玉龍杯歸了你啦！”

鳳天南哈哈一笑，正待伸手接過玉杯，突然傳來一聲：“且慢！”只見一個形貌委瑣的黃鬍子中年人空手躍出，唱名的武官唱道：“西嶽華拳門掌門人程靈胡程老師！”我見居然還有人敢出場挑戰鳳天南，不禁大出意料之外。鳳天南站起身來，雙手橫持銅棍，說道：“程老師用什麽兵刃？”那程靈胡森然道：“那難說得很。”突然猱身直上，欺到端坐在太師椅中的田歸農身前，左手食中兩根手指“雙龍搶珠”，戳向田歸農雙目。

這一著人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田歸農雖然大吃一驚，應變仍是奇速，雙手揮出，封住來招。那知他快，程靈胡更快，雙手一圈，已變“懷中抱月”，分擊他兩側太陽穴。田歸農不及起身迎敵，雙手外格，以擋側擊。程靈胡乘他雙手提起擋架，腋下空虛，一翻手，已抓住他腰間寶刀的刀柄，刷的一響，青光閃處，寶刀已入手中，乘勢轉身，砍向鳳天南手中的銅棍。刀是寶刀，招是快招，只聽得察察察三聲輕響，跟著噹啷啷兩聲，鳳天南的熟銅棍中間斷下兩截，掉在地下。原來程靈胡在瞬息之間連砍三刀，鳳天南未及變招，手中兵刃已變成四段，雙手各握著短短的一截銅棍，鞭不像鞭，尺不像尺，實是尷尬異常。我看了這幾下出手，不禁失聲喊道：“兄弟！”原來這人使的正是胡家刀法，不是胡斐卻是誰人？

四十七 天翻地覆非我意

作者：天外草
胡斐聽得我的喊聲，詫異地回過頭來，見到是我，不由一怔，隨即變爲欣喜之色。驀然間卻見他身子一晃，摔倒在地，手中寶刀也撒手抛出。鳳天南大喜，舉起半截銅棍便往胡斐腦後砸下。我大吃一驚，叫道：“住手！”飛身躍出，一掌“飛龍在天”徑擊鳳天南，逼得他收招後退。我剛要伸手去扶胡斐，耳中卻聽得一陣極細微的風聲，不及細想，淩波微步展動，擋在胡斐背後，戴著掌套的右手一抄，已將一枚銀針接在手中。

“兄弟你怎樣？”我對著燈光看了銀針，知道並無喂毒，先放了一半的心。俯身待要查看他傷勢，卻見胡斐一席搶出一個面黃肌瘦的老婦，半扶半抱地攜著他快步走回席位，不禁一愕。本想出手教訓鳳天南，但顧慮到七大侍衛中倒有三人曾跟我朝過相，若是給他們認了出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於是狠狠瞪了鳳天南一眼，低頭走進胡斐那一席。

只見那老婦淚眼盈盈地望著胡斐：“大哥，你怎樣了？”聲音卻甚是年輕。正撩開胡斐長袍裏衣的我不禁大奇，胡斐忙道：“大哥，這位是我的結義妹子程靈素。別看她這副模樣，那是喬裝的。”我恍然大悟，贊道：“姑娘好高明的易容手段！”一面說，一面快手快腳地用吸鐵石吸出了射入胡斐背後懸樞、命門兩穴的銀針，然後敷以傷藥，這才松了一口氣。再向我原來所坐一席望去，只見陸高軒和程陸二女都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邊，臉上均有憂色。我沖三人歉然一笑，傳音叫他們不用擔心，三人見我示意無礙，這才放下心來。

“大哥，你怎麽也來參加這個掌門大會？”我歎了口氣，道：“一言難盡。倒是兄弟以後可不能再叫我大哥了。”“爲什麽？”胡斐有些吃驚。我微微一笑，將跟喬峰和段譽結義的事說了出來。胡斐又驚又喜，正待開口，卻想起一事，急忙問道：“大……三哥，剛才你有沒看到銀針是從哪射來的？”我臉上笑容轉爲凝重，緩緩道：“不知道，但我敢肯定是那四大掌門人之一。”跟著歎道：“只要再有人上去一試，我定可看出是誰所發，可惜我不便出面……”話猶未了，我靈機一動，向陸高軒使了個眼色。陸高軒會意，長身而起，朗聲道：“在下神龍教陸高軒，領教五虎門鳳老師高招！”

聽得又有人搦戰，正跟鳳天南遊鬥的一個少年書生急忙退後一步，連聲道：“不打了，不打了。”慢慢退開。這時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在緩步走出的陸高軒身上，而我正低頭走向對面我原來坐那席以便看得更加清楚，誰都沒留意到那書生正向裝著玉龍杯的茶几退去。我剛走了幾步，突然聽到一聲：“接著！”愕然擡頭，只見一物迎面擲來，當即不假思索地伸手抄過，低頭一看，卻見是一隻玉龍杯，不禁大驚。那書生袍袖一拂，再卷起一隻玉龍杯，對我笑道：“玉杯已得，咱們走吧！”飛奔出外。我一愣之下已知被他擺了一道，心中不由狠狠將他十八代祖宗問候了個遍。然而此時情勢比人強，不由得我說不，只得隨著奔出。

福康安身旁的六七名衛士大呼：“捉姦細！捉姦細！”“拿住了！”“拿住偷禦杯的賊！”一齊蜂擁著追了出來。那書生笑道：“誰敢上來，我就將玉杯一摔，瞧它碎是不碎。”衆衛士倒也不敢貿然上前，生怕他當真豁出了性命胡來，將禦賜的玉杯摔破了。各人手執兵刃，將他和我包圍了個密不通風。我心想這當真是無妄之災，見胡斐和陸高軒等臉色焦急，大有上來相助之意，忙沖他們搖了搖頭，示意不可輕舉妄動，再橫了那書生一眼，左手卻不動聲色地伸入腰囊形狀的次元包袱，暗暗扣住了一把鋼錐。

見海蘭弼正大踏步走將過來，那書生高舉玉杯，笑吟吟的道：“兄弟，這一次咱們可得改個主意啦，你若是將玉杯往地下摔去，說不定還沒碰到地上，已有快手快腳的傢夥搶著接了去。咱們不如這樣吧，你聽我叫一二三，叫到‘三’字，喀喇一響，就在手中捏碎了。”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書生看來來意跟我相同，都是要搗亂這個大會，但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便扯著我陪他一道陷入重圍，還理直氣壯地對我發號施令，這等人……說實話我真的從沒見過。

湯沛哈哈一笑，走到書生跟前，說道：“小兄弟，你貴姓大名啊？今日在天下英雄之前大大的露了一下臉，當真是聳動武林。你不留下個名兒，那怎麽成？”那書生笑道：“在下一不爲名，二不爲利，只覺這玉杯兒好玩，想拿回家去玩玩，玩得厭了，便即奉還。”湯沛笑道：“小兄弟，你的武功很特異，老哥哥用心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一個門道來。尊師是哪一位啊？說起來或許大家都有交情。年輕人開個小玩笑，也沒什麽大不了，沖著老哥哥這點小面子，福大帥也不能怪罪，還是入席再喝酒吧。”說著側頭向衆衛士道：“大夥兒退開些！這位兄弟是好朋友，他開個玩笑，卻來這麽興師動衆的，不讓人家笑話咱們太過小氣麽？”衆衛士聽他這麽說，都退開了兩步。那書生笑道：“姓湯的，我可不入你這笑面老虎的圈套。你再走近一步，我便把玉杯捏碎了。你若是真有擔當，便讓我把玉杯借回家去，把玩三天。三日之後，一準奉還。”

我實在啼笑皆非，心想：“你拿了玉杯一出大門，卻到哪里再去找你？什麽三日之後一定奉還，誰來信你？”各人的目光一齊望著湯沛，瞧他如何回答。只見他又是哈哈一笑，說道：“那又有什麽打緊？小兄弟，你手裏這只玉杯嘛，主兒的名份還沒定。老哥哥卻蒙福大帥的恩典先賞了一隻。這樣吧，我自己的那只借給你，你愛玩到幾時便幾時，什麽時候玩得厭了，帶個信來，我再來取回就是了。”說著走到放玉杯的幾前，先取過一塊鋪在桌上的大錦緞，兜在左手之上，然後取過一隻玉龍杯，放在錦緞上，鄭而重之的走到那書生跟前，說道：“你拿去吧！”

這一著大出人人的意料之外。衆人只道他嘴裏說得漂亮，實則是在想乘機奪回書生手中的玉杯，哪知他借杯之言並非虛話，反而又送一隻玉杯過去。那書生也是頗爲詫異，笑道：“你外號兒叫做‘甘霖惠七省’，果然是慷慨得緊。兩隻玉杯一模一樣，也不用掉了。這位兄弟的玉杯，就算是向海大人借的。湯大俠，煩你作個中保。海大人，請你放心，三日之後他若是不交還玉杯，你唯湯大俠是問。”湯沛笑道：“好吧！把事兒都攬在我身上，姓湯的一力承當。小兄弟，你總不該叫我爲難罷？”說著向我走近了一步。我躊躇不答。

刹那之間，異變鬥生，湯沛突然變向，搶到那書生身邊，左腕一抖，一個肘錐，撞在他右腕腕底。那書生握不住杯子，脫手向上飛出。便在此時，湯沛右手抓起錦緞上玉杯，左手錦緞揮出，已將他上身裹住。右手食指連動，隔著錦緞點中了他“雲門”、“曲池”、“合穀”三處穴道，跟著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玉杯，左足飛出，向我踢來。我大叫乖乖不得了，身子向後一仰，似乎被他踢中，其實卻是借勢卸開。我手一擡，早已扣在手中的鋼錐疾射而出。湯沛忙向後躍，但我的目標卻不是他。只聽哧哧之聲不斷，廳上的火燭應聲而滅，頓時廳裏漆黑一片。

我早在發錐之前算好了方位，燈火一熄，立刻躍回席中。胡斐和陸高軒等人此時已經坐在一起，警覺有人躍入，胡斐反手一拳打來。我一把握住，低聲道：“是我！”胡斐喜道：“三哥？”遞了兩顆藥丸過來：“快吞下。”我不明其意，但想他決不會害我，依言吞下藥丸。胡斐在我手上用力一捏，隨即大聲叫道：“哎喲，哎喲，痛死人啦！福大帥，你……你幹麽在酒菜中下毒？”我心下大奇，他叫聲甫歇，四周都有人叫了起來：“啊喲，啊喲！肚痛，肚痛。”

我凝目望去，依稀見到程靈素正銜著一隻旱煙管，走到東又走到西，不住吞雲吐霧。我料想必是她搞的鬼，肚裏暗暗好笑，當下也跟著大聲呻吟起來。群豪此次前來赴會，本已心下惴惴，想到福康安招集天下掌門人聚會，只怕暗中安排下陰謀毒計，要將武林中的好手一網打盡。當下廳上更加大亂起來，許多人低聲互相招呼：“快走快走，福大帥要毒死咱們。”“要命的快逃！”“快回寓所去服解毒藥物。”紛紛奪門而走。我心想那少年書生尚未脫險，當下向胡斐又要了兩顆藥丸，縱身離席，摸黑去尋他。

模模糊糊地似乎看到那少年書生躺在地上，當即俯身把藥丸送入他口中，一伸手，便往那書生肩後一拍，登時解了他的“雲門穴”，待要再去推拿他“天池穴”時，頭頂突然襲來一陣輕微掌風。我左手一翻，迎著掌風來處還了一掌，只覺敵人掌勢來得快極，拍的一聲輕響，雙掌相交。我身子一震，不由自主的倒退半步，心中大吃一驚：“這人是誰？如此了得！”忽聽得那少年書生低聲道：“多謝援手！”竟已躍起身來。他這一躍起，我立時醒悟：“我只解了他的雲門穴，他的曲池、合穀兩穴，原來是跟我對掌之人解了。那麽此人是友非敵。”那人想來跟我念頭一致，當下各自撤掌。

只聽門外人聲鼎沸，又有一夥人闖了進來。那少年書生迎了上去，叫道：“福康安已被我宰了！少林派衆位好漢攻東邊，武當派衆位好漢攻西邊！大夥兒殺啊！殺啊！”黑暗中但聽得兵刃亂響，廳上固是亂成一團，人人心中也是亂成一團。我心中明白進來這些人定是書生的幫手，說不定便是天地會又或紅花會的人，當下回身去尋胡斐和陸高軒等人，準備一起沖出去。黑暗中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們，卻見程靈素和陸無雙一左一右扶著胡斐，程英和陸高軒在前後相護，臉上神色甚是惶急。

“陸先生，我四弟怎麽了？”我連忙搶上前去，胡斐咬著牙道：“三哥，是湯沛那廝！”“什麽？”我一陣愕然，轉頭望向程英。程英點頭道：“剛剛我們出來的時候被湯沛阻截，胡公子跟他過了幾招，又中了他的銀針暗算。原來銀針是從他腳底發出，無怪沒人察覺。幸好陸先生出手打退了他，我們才能脫身。”胡斐切齒道：“沒想到這姓湯的道貌岸然，骨子裏卻這等陰險！”我心中也甚是憤怒，但想到此地危險，急道：“先別說這些了，沖出帥府要緊！”當先開路，跟隨在先前闖進帥府那夥人之後，一起沖了出去。

四十八 紅花赴會有別情

作者：天外草
出得府門，糊裡糊塗跟著那夥人繞了幾條巷子，終於停了下來。胡斐忽然叫道：“趙……趙三哥！”一個高大微胖的漢子猛地轉過身來，喜道：“是小胡斐麽？”胡斐縱身上前，跟他緊緊擁抱：“趙三哥，是我！我是胡斐！”聲音裏也是充滿了喜悅。胡斐回身將我拉了過去：“趙三哥，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也是我三哥，淩雲。”我忙上前施禮。胡斐又對我道：“三哥，這位是我的好朋友，紅花會的三當家，人稱‘千臂如來’趙半山的便是。”我微微一驚，抱拳道：“趙三當家好。”趙半山笑呵呵地道：“早就聽小胡斐說過淩兄弟的大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果然英雄了得！”我給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當下謙遜了幾句。

我向趙半山介紹了程英和陸無雙，待要介紹陸高軒時卻有些躊躇，只說他是我的一個朋友，趙半山也不以爲意。反是陸高軒聽到他紅花會三當家的身份時臉上神情有些異樣，被我以淩厲眼色一瞪，才回過神來，也說了些久仰之類的話語。我也知道以他身份實在不便同去紅花會的隱藏據點，便吩咐他先回住處等我消息。

談話間走進了一個四合院，趙半山帶我們來到大廳，引見了紅花會群雄，除了我救下那個少年書生心硯以外，都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我著實客套了幾句，回過頭來，見到一個道人正向我微笑，卻是無青子，不由大吃一驚。只見他雙目炯炯有神，身材挺拔，整個人看起來英氣勃勃，卻哪里是剛才大會中那副委瑣的樣子？見我一臉怔愕，趙半山笑著走過來道：“淩兄弟，這位無青子道長的名號在江湖上並不響亮，但是‘綿裏針’陸菲青的名頭，你總聽過罷？”我不禁一驚，抱拳道：“原來是陸前輩，晚輩失禮了。”無青子笑道：“淩少俠不必客氣。你小小年紀，掌法內力卻都好生了得，又是俠義心腸，老道實是佩服得緊。”正說著，後堂裏走出一人，紅花會衆人紛紛站起：“總舵主！”我聽得是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到了，一擡頭，卻大吃一驚：“福康安？！”

“哈哈！”紅花會的人聽到我喊出這一聲，都大笑起來。無青子拍拍我的肩膀道：“淩少俠，陳總舵主的相貌和福康安果然很像，別說你和他二人都不相熟，便是日常見面之人，也會認錯。”一個獨臂道人叫做無塵的笑道：“想當年在杭州城外，總舵主便曾假扮了福康安，擒住那個什麽威震河朔王維揚……”我再細看陳家洛，回憶福康安的樣貌，便覺他多了一分江湖漢子的英氣，而沒有那種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味道，眉宇中隱隱含著幾分悲苦之色。我對面前這個溫文爾雅的陳總舵主很有好感，於是上前行禮：“淩雲見過陳總舵主。”程英和胡斐等人也紛紛上來向陳家洛見禮，陳家洛不失禮數，一一還了。

“淩兄弟”，陳家洛回過頭，對我溫和一笑：“多謝你仗義出手，救了咱們的十五弟。”說著指了指站在旁邊的心硯。心硯走過來想要向我施禮，我忙伸手扶住：“大家同道中人，十五當家何必如此客氣。何況出手相助的非止淩雲一人……”說著向無青子望去。在帥府中對那一掌掌勁綿密渾厚，現在想起來倒有八分似是武當派的“綿掌”。無青子見我望著他，微笑不語，但神情中分明已經承認。大家說說笑笑，一時氣氛甚是融洽。我心中卻存著一個老大疑問，忍不住開口道：“恕在下冒昧，陳總舵主，貴會近來在滿清都城活動頻繁，爲的恐怕不只是搗亂福康安今日這個所謂的掌門人大會吧？”

廳中衆人聽到我的話，都靜了下來，陳家洛訝然看著我，眉宇間卻隱隱含著一抹贊許的笑意：“淩兄弟，何以見得？”看到他的神色，我更加肯定了心中想法，於是笑道：“小子妄加猜測，如若有誤，還請諸位莫怪。”七當家武諸葛徐天宏笑道：“這裏都是自己人，淩兄弟但說無妨。”我略一遲疑，仍是開口道：“一來以貴會實力，如要搗亂大會，大可不必如此費事。但教幾位當家暗中一起出手，別說區區幾隻玉龍杯，便是要擒下福康安亦非不可能。二來貴會各位當家義氣深重，本來必不會任十五當家孤身犯險。那定是另有緊急要事，以致姍姍來遲。未知在下猜得可對？”

我此言一出，大廳中紅花會衆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臉上均有駭然驚佩之色。良久，陳家洛才長歎一聲：“淩兄弟不止武功了得，見識亦是不凡。不錯，我們千里迢迢從回疆來到北京，本是爲了拜祭一位故人。但中途探得兩件大大不利之事，一件便是福康安這個掌門大會，另一件卻是更加要緊。”

“哦？福康安意圖利用這個大會使武林中人自相殘殺以致無暇對付清廷，竟還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那是什麽？”聽了陳家洛的話，我不禁有些詫異。陳家洛回過頭看著我，半晌，緩緩吐出三個字：“鴛鴦刀！”

四十九 雙英相會恨逢晚

作者：天外草
“鴛鴦刀？！”我大吃一驚，這才想起答應過楊中慧要取回鴦刀，心中不由得好生抱歉。陳家洛卻像沒有見到我驚異的表情，續道：“相傳鴛鴦刀中藏有無敵於天下的秘密，決計不能落在滿清韃子手中。現今鴛刀在晉陽蕭大俠處，又有丐幫相護，應該可保無虞。然而鴦刀被大內侍衛奪去，現藏在韃子的康親王傑書府中，終是心腹之患……”話猶未了，一人匆匆走進，我認得是紅花會的十二當家，叫做鬼見愁石雙英。他在陳家洛耳邊說了幾句話，陳家洛臉上頓時露出喜色，長聲笑道：“天地會陳近南總舵主和青木堂韋香主到啦，大夥一起出去迎接貴客！”袍袖一拂，當先走出。

“平生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這句話我是聽過的，對這位天地會總舵主是神交已久，好生仰慕，當下和胡斐等人一起跟了出去。但見對面十餘人走了過來，當先一人身材高瘦，神情飄逸，如此氣度，除了陳近南外不作第二人想。他身旁跟著一個身穿滿人服色的油滑少年，嬉皮笑臉，賊忒嘻嘻的目光不住偷偷瞄往在場的幾個女子，不問可知便是他的高徒韋小寶韋爵爺了。

“陳總舵主大駕光臨，在下幸何如之！”陳家洛滿面春風，對陳近南抱拳爲禮。陳近南急忙還禮，連稱不敢。兩人同爲反清大幫首領，又是同宗，著實客套了一番。陳家洛身邊的幾位紅花會當家也久仰陳近南的大名，紛紛上前見禮。陳近南謙遜了幾句，拉過身邊的少年介紹，果然便是韋小寶，新任了天地會青木堂堂主，是以天地會其他各堂近日都派人前來京城道賀。我心想許雪亭說天地紅花兩會和清廷活動頻繁，原來天地會是慶賀這位總舵主的高足新任堂主，紅花會是爲了鴛鴦刀，福康安是要讓武林中人自相殘殺，都與那什麽《四十二章經》扯不上半點關係。正自想得出神，突然被旁邊的程英推了一把。愕然回頭，卻見陳近南正微笑著看向我，臉上不由一紅，拱手道：“華山淩雲，見過天地會陳總舵主。适才失禮之處，還請莫怪。”

“哈哈哈！”陳近南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走過來握住了我的手：“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淩少俠何必如此客氣！”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贊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回頭喚來韋小寶，又笑著對我道：“你們倆年齡相仿，以後便兄弟相稱，多親近親近罷。”說著放開了手。我笑道：“韋兄弟貴爲天地會十大香主之一，在下怎敢高攀？”韋小寶嘻嘻一笑：“兄弟這個香主，不瞞老兄，大半是靠運氣混來的，哪及得上老兄你搗亂福康安那老小子的狗熊大會的膽色武功？照我說，老兄倘若看得起我，拿我當兄弟，叫我一聲小寶便是，什麽香主之類的客套就免了。我呢，也不客氣，就稱你一聲大哥啦。”我哈哈大笑：“韋……小寶你果然是性情中人，好！我淩雲認了你這個兄弟！”韋小寶大喜，拉著我的手連叫“大哥”。衆人見狀都忍不住面露微笑，我卻不免有些詫異，渾不明他何以對我這個初次見面的人如此親熱。

陳近南又爲我們引見一起來的天地會青木堂會衆。趁著陳家洛和紅花會群豪跟他們寒暄的當兒，韋小寶把我扯到一邊，又拉過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小書童，笑嘻嘻地介紹：“淩大哥，這是我的親親好雙兒。雙兒，這位是我大哥，淩雲。”雙兒？我頓時一愣，仔細看去。但見眼前是張十分清秀的少女臉孔，大約十四五歲年紀，只是做了男裝打扮，我一時沒認出來。

雙兒聽韋小寶說我是他大哥，當即叫了聲“大爺”，便要屈膝請安。我剛被她的一聲“大爺”叫得目瞪口呆，又看到站得最近的程英和胡斐都在掩嘴偷笑，更是鬱悶不已。再見她要下跪，那還了得，連忙伸手扶住：“雙兒姑娘不必多禮。”一托之下，覺得她體內傳來一股內力相抗，隱然竟是我華山派的家數，不由微感詫異，微微一笑，手上加勁，仍是將她扶了起來。

費盡唇舌才讓雙兒改口叫我做“雲少爺”，要她跟韋小寶一樣叫我“大哥”，卻是說什麽也不肯了。我只得苦笑，回過頭來剛想跟韋小寶說幾句話，那邊的兩位陳總舵主已經含笑示意我們過去。韋小寶甚是失望，低聲道：“大哥辦完了事，請到東城銅帽子胡同兄弟的子爵府坐坐罷。兄弟對大哥的爲人武功實在他媽的仰慕得緊。”我心下好笑，知道這傢夥嘴裏出來的話，十句中倒有九句靠不住，要說爲人武功，他師父陳近南便遠勝於我這個華山派的無名小卒，又用得著仰慕我什麽了？但韋小寶既然如此說了，自也不便拂了他面子，當下應道：“這個自然。”當下攜了他的手，跟胡斐等人一起走了過去。

五十 終得寶刀全功竟

作者：天外草
“淩兄弟，我們在福康安的帥府中那麽一鬧，現在弄得整個北京城都亂了套。九門提督已下令戒嚴，若再遲延，恐怕難以走脫。天幸韋香主是清軍驍騎營的統領，我和陳總舵主的意思，是委屈你、胡兄弟和幾位姑娘扮作驍騎營官兵，少停韋香主藉口帶驍騎營追擊叛黨，便可趁機送你們出城。”我聽了陳家洛的話，不由奇道：“那兩位陳總舵主你們呢？”兩人聞言，相視一笑，陳家洛便道：“鴦刀尚未得手……我們紅花會做事，豈可半途而廢！”陳近南也點頭道：“若是讓滿清韃子勘破了鴛鴦刀中所藏的秘密，我中華漢人再難有翻身之日。陳總舵主，盜刀一事，我天地會決意奉陪！”

我心想當初親口答應過楊中慧要爲她取回鴦刀，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端倪我怎肯放棄？當即慨然道：“陳總舵主（兩個都姓陳，不知道該叫哪個，就當都叫了，汗一把），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淩雲雖然不才，但也願爲我中原武林盡一份綿薄之力。何況那把鴦刀與在下也有些淵源。”當下把蕭半和壽宴上的事擇要講了一遍，至於楊中慧，卻礙于程英在旁，不便多說。

“太好了！”陳家洛聽我說完，不禁拊掌大笑：“那麽奪得鴦刀之後，就有勞淩兄弟送往晉陽蕭大俠處，我等也可偷懶一番，不必再行長途跋涉了。”我笑道：“自當效勞。”當下商議到康親王府盜刀的具體事宜。胡斐只是輕傷，怎都不肯先行離開，執意要一起去盜刀。想到他輕功高明，大是臂助，便也由他。程英和陸無雙本來也想參加，我和兩位陳總舵主卻是說什麽也不允了。天地紅花兩會人手包括總舵主在內，加上我和胡斐，一行一共七人，都是至不濟也可自保脫身。余人便隨韋小寶先行離開，程英、陸無雙和程靈素也跟他們一起。我想起陸高軒，便拜託陳家洛派人給他帶個信，讓他在城外等我。料想他武功高明，也不用韋小寶的驍騎營掩護，沒得泄露了韋小寶的身份。陳家洛答應了，自派人去告知陸高軒。

“淩大哥，你自己要小心。”我把程英送到門外，她卻不即便走，微微擡起頭看著我，眉宇間滿是憂色。我笑著安慰她：“以前我們每次遇到情況都能化險爲夷，這次也不會例外的。何況還有天地會和紅花會的朋友幫忙，決不能出什麽岔子，放心好啦！”程英恩了一聲，低下頭去不再言語。我知道她既爲我擔心，卻又不願違了我的意思，心中一陣感動，伸臂輕輕攬住她肩頭，不顧她驚異的眼神和緋紅的臉頰，在她耳邊柔聲道：“英兒，我答應你，事成之後一定平安去襄陽看你，你信得過我麽？”程英又是驚喜又是害羞，不自禁地埋首在我胸前，聲音細若蚊鳴：“淩大哥，我相信你。”

“表姐，走啦！”陸無雙等得不耐煩，已在遠處催了起來。程英連忙從我懷中掙出，應了一聲，紅著臉朝她那邊走了過去。走得幾步，又回頭向我看了一眼。我見她這一回眸柔情無限，心中也不自禁地怦怦而跳。忽然一隻手在我肩上重重一拍，側頭看去，卻是胡斐，此刻正笑嘻嘻地看著我：“三哥，什麽時候請做兄弟的喝喜酒？”我臉上一紅，佯怒道：“你敢取笑我？吃我一記降龍十八掌！”作勢反手便是一掌。胡斐笑著避開：“啊喲，三哥你出手這麽重，想殺人滅口麽？”衆人無不莞爾。

待得入夜，我們來到康親王府，只見大門外站立著兩排侍衛，都是一身鮮明錦衣，腰佩刀劍，氣概軒昂，戒備甚是森嚴。陳家洛低聲吩咐無塵和趙半山留在外面接應，剩下我們悄悄繞到王府後牆，各展輕功逾牆而入。但見府中亭臺樓閣鱗次櫛比，不斷有侍衛親兵往來巡視，我們按韋小寶給的地圖指示，安然避過了幾次巡查，來到一個小花園中。韋小寶只說鴦刀應該就放在這花園附近的一座佛堂中，但佛堂的具體位置在何處，連他自己也不大了然，我們就更是半點頭緒也無。這時胡斐和天地會的徐天川也已經留在花園外面把風，只餘下我和陳家洛、陳近南三人。

陳近南稍稍查看了一下四周地形，拿著地圖沈吟道：“小寶說那康親王傑書只帶他到了這個花園，便說什麽也不肯再領他去佛堂了……嘿！滿洲韃子對咱們漢人，終究是信不過。”陳家洛道：“白日裏沒敢冒進，竟不知這王府裏戒備如此森嚴。若不是陳總舵主和韋香主仗義相助，只怕我們徒然打草驚蛇，卻無寸功。”陳近南微微一笑，剛想開言，忽然臉色一變，低聲道：“有人來了。”我和陳家洛都是一凜，立即閃身躲到一座假山後面。只見兩個王府家丁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著：“王爺也真是，每天都要到佛堂去看個十七八遍，今兒個聽說福大帥府中大會叫紅花會的歹人給攪了，去得更勤，咱們下人也跟著受罪。叫我說，那什麽紅花會綠花會的，做了這等大事，還不早得夾著尾巴有多遠跑多遠去……”一路說，一路走過了我們藏身的假山。

我心念一動，輕輕一縱，躍到了兩人身後。那兩個家丁毫無所覺，兀自談笑不休。我倒轉青萍劍劍柄，在一人後腦勺上重重一磕，那人應聲而倒。另一個家丁嚇了一跳，張嘴大呼：“來……”只叫得一個字，頸上一涼，已被劍刃架住，登時住口。我冷冷道：“你要死還是要活？”那人兩腿抖個不住，顫聲道：“要活……小人要活！大俠饒命啊！”我低聲喝道：“你乖乖合作，我自然不來爲難於你，否則……佛堂在哪里？”說著劍鋒在他脖子上輕輕一拖。那人吃痛，只嚇得魂飛天外，戰戰兢兢地說了。我還怕他說的是假，又將他打暈，弄醒了另一個來問，結果仍是一樣。這下我更無懷疑，點了他們昏睡穴，將兩人都塞入了一個假山山洞裏。

“淩兄弟，你這一手似乎有些莽撞了……”看到兩位陳總舵主（姓氏一樣職務一樣又都是搞反清的，稱呼起來實在麻煩，再汗一把）似乎都對我剛剛的行爲不怎麽贊同，我生怕他們在這當兒說起教來，忙截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兩人很快就會被發現。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快去取刀吧！”說著當先朝那兩個下人指的方向奔了去。陳家洛和陳近南微一遲疑，還是跟了上來。

出乎我的意料，那兩人說的佛堂外表看來竟是間頗爲精致的小屋。見雕花的窗格中透出燈光，我們三人便繞到窗後，伸手指醮了唾液，濕了窗紙，就一隻眼向內張去。裏面是座佛堂，供著一尊如來佛像，神座前點著油燈。一個身穿滿清王服的人背對著我們，似是在取什麽東西。身旁站著兩個侍衛，我認得是日間帥府中跟張召重他們站在一起的七人中的兩個，略一沈思，已知那穿王服的人必是康親王傑書無疑。

陳家洛低聲道：“那兩個侍衛，便是大內侍衛的正副總管，德布和瑞棟。”我微微一驚，當下更加屏息凝神地注視著屋內。只見康親王雙手珍而重之地將一柄短刀捧到二人面前：“兩位總管，皇上要的是這柄刀沒錯罷？”我不禁心頭大震，那正是鴦刀！德布和瑞棟躬身爲禮，齊聲道：“王爺辛苦。”瑞棟伸出手來，便待從康親王手中接過鴦刀。

“動手！”隨著陳近南一聲低喝，我們三人一起撞進佛堂，陳家洛右手一揚，一條珠索射出，已卷住鴦刀刀柄。“福大帥？！”康親王和瑞棟陡然看見陳家洛的臉，不禁大吃一驚。德布見機卻快，一面伸手去抓珠索，一面喝道：“王爺，瑞兄弟，莫給他騙了！他是紅花會匪首陳家洛！”接著縱聲高叫：“來人哪！有刺客！”瑞棟這才回過神來，搶上來待要相助，陳近南一掌拍出，登時將他震退數步，不由驚道：“德總管，天地會匪首陳近南也在！”

“走！”陳家洛將鴦刀抛給我，反手一拳逼退了德布。只聽四下裏人聲鼎沸，“抓刺客”之聲不絕於耳。我們目的已達，更不戀戰，抽身便退。康親王嚇得幾乎面無人色，德布和瑞棟卻跟在我們後面緊追不捨。東沖西撞殺了十幾名王府衛士之後我們終於跟胡斐和徐天川會合，但也陷入了大內侍衛和王府衛士的包圍圈。我把鴦刀塞進腰間的次元包袱，右手執劍，左手扣著鋼錐，心想憑我們五人的武功，只要沒有弓箭手，敵人便再多一倍，卻也不懼。

“大膽反賊，快把寶刀交出來！”面對著瑞棟的怒喝，我嗤的一笑，語帶譏諷地道：“瑞副總管，你忒也沒自知之明。就憑這幫酒囊飯袋恐怕連小爺我也留不下，何況兩位陳總舵主？”“你！”瑞棟臉漲得通紅，低吼一聲，便待沖上來跟我交手。德布伸手止住：“瑞兄弟且慢！”然後看向我，嘴邊慢慢泛出一絲冷笑：“不錯，就憑我們這幾十個人，想要留住幾位確是妄想。但是……”突然提高聲音喝道：“弓箭手何在！”刷地一聲，四周房頂上突然冒出百餘名清兵，張弓搭箭，對準了我們。我頓時臉色大變。這些弓箭手居高臨下，縱是夜間，借著火把之助也能輕易命中目標。而德布已經指揮侍衛將我們團團圍住，一時之間也不易遁入假山或是四周房屋之中躲避。

“現下我數三聲，若是數到三，你們還沒把刀抛出來，那便休怪我無情！”聽得德布已數到“二”，我心中不禁有些驚惶，再看其他人，胡斐跟我一般沒做理會處，陳家洛和陳近南，甚至徐天川，卻都是一派氣定神閑，仿佛毫不擔心，不禁大奇。但這點疑慮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因爲現在耳中已傳來王府中人驚呼“走水”的聲音。我這才想起還有兩位高手在外策應，怪不得他們一副有恃無恐，啊不是，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就在德布和瑞棟猶豫該不該去救火的時候，屋頂上突然傳來幾聲慘叫，一條獨臂人影和一個微胖的身影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裏，正自狠命屠殺---沒錯是屠殺---著屋頂上的弓箭手。

“是趙三哥和無塵道長！”隨著胡斐一聲歡呼，我也認出了那兩個人。陳家洛當機立斷，叫道：“上屋頂！”足尖一點，騰身而起。我們也跟著躍起。德布這時才如夢初醒，大叫：“放箭！放箭！”他武功甚強，輕功卻不見得高明，空自暴跳如雷，只能寄希望於弓箭手。無奈百餘弓箭手現在能空得出手來攻擊我們的至多不過二三十人，我使開朝陽劍法中的“鳳舞九天”一招，盡可抵擋得住。

………………>朝陽劍法升級LV5

“大夥兒分頭跑，引散追兵！”一踏上屋頂，陳家洛便這樣吩咐。我們都點頭稱是，分別施展輕功向不同方向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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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誰命中的過客，誰是誰生命的輪轉。
前世的塵，今世的風，無窮無盡的哀傷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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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2006-03-10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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