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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蓋站  -> 文學散文  -> 【轉貼】異人傲世錄   第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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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貼】異人傲世錄   第十集

第一章

遠處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奴隸們臉色蒼白,他們沒想到自己剛剛造反搶東西,背後就來了部隊。不管來的是什麼部隊,已經造反的奴隸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奴隸們互相看看,都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突然,奴隸群裡傳出一聲歡呼,察台轉頭看見人群中衝出一個人來,那是瑪魯!

瑪魯從另一個奴隸手中搶過一匹馬,瘋狂的揮舞著手中的一面旗幟,高聲喊叫著向後面的騎兵迎了上去!

「大家不要怕!我是神屬聯軍第九軍團的軍官!魔屬聯軍已經失敗了,這空曠的軍營就是證明!」而另一個魅影軍團軍官的聲音,就不失時機的在奴隸士兵中響起:「我軍團最高指揮官科恩?凱達的命令!所有奴隸士兵皆可投誠我軍,成為斯比亞帝國正式居民,後面來的騎兵,就是我們的部隊。」

奴隸們一片嘩然!


在疾進的騎兵部隊中,一個偵察兵靠近了自己的指揮官。

「報告長官,有一人揮舞著我軍旗語迎面而來,是否攔阻?!」

「讓他過來!」

片刻之後……

「海爾特長官!是海爾特長官嗎?屬下是偵察團第五營中尉瑪魯!」瑪魯用極其興奮的聲音喊著,衝到了海爾特身邊:「前方戰局危在旦夕,你要快點!」

聽到瑪魯這樣說,一臉疲憊的海爾特立馬就雙眼發光:「你是說科恩他們都還沒死,他們都沒死嗎?!」

「長官們都沒事!」瑪魯大聲回答,把今天發生的事簡單說明:「我們跟敵軍主戰軍團在土城內混戰了一天,都極為疲憊了。此外敵軍後方奴隸兵已經造反,長官可以利用,城牆外通道不多而且很狹窄!」

「給你一個營,你馬上去鼓動奴隸。」海爾特回答:「我調整隊形準備衝擊。」

「是!」瑪魯帶著一隊騎兵,風馳電掣般衝向魔屬聯軍大營,轉眼就到了。

「奴隸軍團的兄弟們……我神屬聯軍大軍趕到!」瑪魯手上握著一面軍旗,在馬上神采飛揚的高呼著:「由現在起,向前衝的就是我們的人,向後退的就是我們的敵人,只有向前才可以活命。你們還等什麼,除了我們的長官,在這個大陸上,誰還能容得下你們這些臉上有烙印的奴隸!」

「是啊……想想剛才在陣前投誠的奴隸!」

「聽聽這求援的十樂章!」

「前面是我們的部族首領,同鄉親人!」

「反正都造反了,跟著科恩長官,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這就是給科恩長官的見面禮啦……」

就在其他軍官在奴隸中間鼓動的時候,海爾特不但把衝擊隊形調整好了,而且還把科恩長官平安無事的消息傳達了下去。頓時,整支騎兵部隊歡聲雷動!

這支由海爾特帶領的部隊一共是四個團一萬來人,本來他們是在外海待命。在與科恩失去聯繫之後,海爾特就知道情況不妙,於是在神魔分界線選擇了一個僻靜的地點強行登陸,並開始尋找科恩。

他們先朝科學普及方向步行兩百多里、然後襲殺了一支驅趕難民的魔屬聯軍部隊搶到馬匹,直到昨天上午才在一處補給站查到了科恩的下落。

當知道有三十多萬敵軍將科恩牢牢包圍在大峽谷前的小土城時,這一萬人的部隊從上到下眼睛全紅了,二話不說順著敵軍的補給線就殺了過來,在地形極為複雜的神魔分界線上,這兩百多里地的路程他們連打帶跑只用了一天!而眼前就是圍攻自己長官的死敵,他們早準備好樂子給他們了。

奴隸們也在列隊。前面就是以前的主人──魔屬聯軍,本來營地中造反的奴隸是缺乏衝擊勇氣的,可看看後面一聲發喊衝來的大隊騎兵,加上其他人的鼓動……

科恩的軍官把大道理捭成小塊,他們用淺顯的話讓奴隸們知道,在兩軍之中自己必須依靠一方才能活下去,讓奴隸們明白自己已經造了反,魔屬聯軍這碗飯無論如何是吃不下去了……

雖然奴隸們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外加有些糊里糊塗,卻也只有強打起精神衝向了土城。

而在土城裡,因為科恩帶著最後的人手進行了猛烈的反攻,魔屬聯軍也只得投入了最後的兵力。在得知奴隸造反的消息時,中將手裡已經沒有更多的部隊可以派來鎮壓,他只得盡其所能匆匆調回二十六軍團的四個團共一萬人把守住身後,希望這些奴隸在無人指揮的情況下會知難而退……

然而中將沒有想到,奴隸後面還有一萬人的神屬聯軍輕騎,在騎兵的鐵蹄威逼下,奴隸們的衝擊相當拚命──已經無法逃跑的他們要給新主子一個見面禮。

奴隸們不會騎馬,但他們驅趕了一部分二十六軍團留在後面的馬匹,這幾千匹戰馬打頭陣,呼啦啦的衝向了魔屬聯軍的防線!

戰馬哪會分辨敵我?霎時,魔屬聯軍在城牆中十幾個通道上的脆弱防線全被衝散!戰馬繼續向前,衝跨了魔屬聯軍後援的部隊,一直衝進了陣地中去。

對於散亂的魔屬士兵,跟在戰馬後面衝到的奴隸沒有一個會手軟,他們把以前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怨恨完完全全的噴發在這些倒霉的士兵身上──落水狗誰不會打?

中將帶著手下那點人圍住軍旗,再次展開頑強的防守。可這次,他需要面對的是處於暴走狀態的海爾特,也是被科恩稱為「軍中強盜」的海爾特。

帶隊衝到的海爾特是一點時間都沒有浪費,幾排弩箭就把軍旗下的魔屬聯軍大小軍官送回了老家,他自己更是衝上城牆,一劍砍下了中將的腦袋!

「神屬聯軍必勝!」一腳踢斷敵軍軍旗,海爾特手中高舉中將的頭顱:「科恩長官無敵!」

滴血的頭顱怒目圓睜,中將死不瞑目。

「神屬聯軍必勝!科恩長官無敵!」十幾萬人同聲大喊。

這來自身後的喊聲,喊得還在陣地中浴血奮戰的魔屬聯軍心驚肉跳,喊得自知必死但還在拚命的神屬聯軍士氣大振!

魔屬聯軍的士兵在這十來天的戰鬥中已經充分領教到對手的厲害,今天的戰局又是風起雲湧變化多端,他們是靠著中將的激勵、靠著對勝利的憧憬才撐過來的。可現在,中將的頭顱被高挑在敵人的長槍上,身後又傳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雖然他們還在拚殺,可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看著戰局再變,還在城牆上領鼓的嘉德南滿心歡喜,激情湧動下的他正準備大吼一聲改變節奏,張開嘴卻狂噴出一口鮮血,身體隨即軟倒在大鼓邊。

一整天的勞頓,再加上幾次巨大的心緒起伏,這個虛弱老邁的身體終於崩潰了。


「族長!」一個親近子弟衝了過去,在泥濘中扶起嘉德南。

「樂章……快……圍獵之樂章!」嘉德南看著他的子弟,哆嗦著說:「領鼓節奏……就是心跳……要變化、要變化……」

嘉德南真不愧為幾十個部族的總首領,這圍獵之樂章不但可以指示方向,還兼有分辨敵我的作用,現在用來指揮這些盲目衝殺的奴隸是再合適不過。

「是!」子弟擦去臉上的淚水,抓起鼓棰開始領鼓。

城牆上鼓聲再起。號角齊鳴中,圍獵之樂章指揮著戰局,把散亂的奴隸聚集起來,為他們指出衝擊包圍的方向,告訴他們支援堵截的時機。而一臉欣慰的嘉德南,他就在樂章響起之後緩緩闔上了眼睛。

奴隸們被樂章指揮著,避開空地中間的敵軍從兩側殺入陣地,而海爾特的部隊就對上了回轉身趕來的魔屬聯軍第二十六軍團。

雙方士兵的訓練效果再次體現出來。

魔屬聯軍二十六軍團是一個輕騎軍團,軍官士兵都精於騎戰,但對步兵戰法卻不是很擅長,因為前方戰局吃緊才下馬投入戰鬥。而神屬聯軍這邊就不同了,作為科恩的麾下,他們完全是按照黑暗行省軍隊的慣例訓練出來的,徒步是步兵,上馬就是輕騎。再加上裝備精良、鬥志旺盛,一上來就讓對手吃足了苦頭。

還沒接陣,神屬聯軍的衝擊前鋒就是一陣急箭劈頭蓋臉的射過去,這邊中箭的魔屬聯軍士兵還在哀號之中,那邊神屬聯軍又把強弩端起來了。魔屬聯軍的隊形被一波波箭雨射得人仰馬翻,神屬聯軍的攻擊隊伍卻如尖刀般的插了進去!

騎在馬上的士兵們射完弩箭,揮舞著長柄大刀逼近敵人,大刀揮舞出死亡的軌跡,在敵人的戰刀攻擊範圍之外就砍下了他們的腦袋。魔屬聯軍士兵雖然還在硬撐,可那「死戰不退」的口號卻是越喊越微弱。

能應戰的魔屬聯軍本來就不多,在輕騎的衝擊下,他們陣形混亂,兵敗如山倒。

突過敵軍防線的輕騎並沒有停步,他們直接策馬衝進了陣地。也是活該魔屬聯軍倒霉,開戰伊始是他們自己填平了那些陷阱,而陣地裡的土牆本來也不算很結實,先經過戰鬥的破壞,後來又是暴雨沖刷,再被先前的戰馬衝進來折騰一番,已經倒得差不多了。現在後面的騎兵衝進,叫魔屬聯軍拿什麼去抵擋?

想戰,隊伍分散組不成隊形;要躲,殘牆斷壁找不著地方,陣地中的魔屬聯軍頓時陷入一種進退不得的危險境地。

神屬聯軍這邊可是大變樣,本來科恩帶著人殺出來時就是一種找墊背的心態,誰知道局勢又突然朝著好的一面發展──魔屬聯軍的軍旗又倒了不說,那震天動地的呼喊更是響個不停!

狂喜中,科恩指揮著本來一心求死的參謀、傷兵與部族難民再次組建了戰線,在樂章的指揮下一鼓作氣反攻回去,與造反的魔屬聯軍奴隸軍團在陣地中成功匯合!

戰線鞏固之後,科恩匆匆的交代幾句,把手一揮,帶著一干參謀官又跑回城牆。

「嘉德南!換個樂章……」看到倒在地上的嘉德南,科恩暗暗嘆息一聲,上前把嘉德南的身體拉起來,左手攔腰抱住,再把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嘉德南……讓我們並肩作戰,你會看到勝利的!」

「傳我命令!把敵軍給我圍起來。」科恩大聲命令:「領鼓開始!」

「是!」

在科恩被包圍時,魔屬聯軍的進攻兵力共計有三十五萬以上,十天攻城戰打下來也還有三十萬之多,除去奴隸軍團和其他輔助軍力,三個主戰軍團的兵力在今天開戰之前也有將近十四萬。一天打下來直到現在,此時陣地中的魔屬聯軍還有足足五萬人……可見這戰況之激烈。

科恩明白,如果讓這敵方這五萬人衝出陣地捲土重來,就憑來援的海爾特和反叛的奴隸軍,自己就算好命不死也得再脫層皮,魔屬聯軍的戰鬥力不可等閒視之。

所以──絕對不能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而自己現在的這支臨時軍隊構成複雜、心態不穩、建制又混亂,這攻擊也絕對不能停下來。

科恩知道,反叛的奴隸膽小、也沒什麼戰鬥力可言,如果用普通的陣形無論如何都是困不住敵人的。但奴隸們的身體與意志力都算很柔韌,乾脆就讓他們跑起來,繞著魔屬聯軍不停的跑,魔屬聯軍衝開的口子一眨眼就會讓後面跑來的人給堵上!

通過傳令兵和十樂章,科恩讓自己的部隊不停的運動,圍著敵軍運動,猶如滾滾洪流圍繞著魔屬聯軍,不斷的衝擊、分割、擠壓……最後終於讓這支混雜了反叛奴隸、部族難民的軍隊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把幾萬魔屬聯軍牢牢的套在漩渦中心!

魔屬聯軍在第二十六軍團指揮官隆裡亞少將的帶領下,前後發起了十幾次規模不等的突圍,但全都被這漩渦拉散絞碎──魔屬聯軍殺到漩渦裡,沒幾下就讓一股股快速運動中的敵人衝得潰不成軍。

在海爾特派出人手從魔屬聯軍營地裡運來大批羽箭之後,科恩一聲令下,魔屬聯軍的滅頂之災來臨了──海爾特可毫不吝惜,他讓手下四個團的士兵全部拿起弓箭,對準被圍困的魔屬聯軍一口氣齊射了五十次!

「長官!」透過稀稀拉拉的雨絲,卡羅斯隱約看到遠處的一片淒涼,那些是還在羽箭下苟延殘喘的魔屬聯軍士兵,他轉過頭對科恩說:「還需要繼續射嗎?」

「為了嘉德南……」科恩看了看一直被自己扶立的老者:「再齊射五十次!」

在羽箭的一次次呼嘯聲中,樂章不再演奏,部隊不再轉圈,整個戰場都漸漸安靜下來。

箭雨裡,魔屬聯軍第二戰區下屬的三個主戰軍團、六個奴隸軍團、以及其他一些輔助兵種……都已經不復存在。

「搶救傷員,打掃戰場。」科恩橫抱著嘉德南的身體下了城牆:「派出翼人偵察兵和游騎兵警戒方圓五十里,清點敵軍營地物資,準備轉移!」

在無數難民的默默注視下,科恩親手為嘉德南清洗身體,換好新衣。幾十個部族頭領圍在四周,神情肅穆。

「嘉德南,你放心吧。」科恩把嘉德南的雙手放在胸前,鄭重的說:「我科恩?凱達說到做到,你的族人可以全部加入我黑暗行省,你們世代顛沛流離的生活結束了,我絕不會拋棄他們!」

四周難民哭成一片。

「各位部族首領,」科恩轉過身,看著身邊的首領們緩緩的說:「何去何從?」

「我們已經決定,」幾十個部族首領異口同聲說:「願終生跟隨科恩大人!」

「其他廢話,我不多說。」科恩再看了一眼嘉德南:「你們立即開始清點人數,約束族人,我們準備轉移了。」

「還有,你們要立即選出新的總頭領,一般的事務,你們可以和我的總參謀官聯繫。」走了兩步,科恩又再回頭說:「其他死去的族人就地安葬,嘉德南的遺體我要帶回黑暗。還有讓這些人不要再哭了,我們沒時間哭!」

「是的,大人!」部族首領們跪送科恩,他們心中,早已視科恩為總首領了。

科恩面無表情的大步行走,一路上腦袋飛轉。雖然是打贏了這仗,可自己的去向是個大問題。

一路走到城門下,一大群軍官「啪!」的一聲立正敬禮這才把他的思考打斷。

「報告長官。」海爾特踏前一步:「第二聯隊長海爾特帶四個團歸隊!」

「很好。」科恩問:「路上傷亡情況。」

「報告長官,路上因傷減員一成。」海爾特大聲回答:「此戰減員兩成,死亡士兵不到一千。」

「知道了,下去抓緊時間休息!」

「是!」

「報告長官。」卡羅斯接著說:「戰報出來了。」

科恩點點頭。

「我方原來有二十四個團,總兵員一共是六萬人,到目前為止,戰死兩萬餘人,重傷兩萬一千,餘下士兵人人帶傷。」就算是性格老成的卡羅斯,他在讀戰報時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今天早上招募的部族士兵戰死五萬八千人,投誠的奴隸士兵戰死三萬餘人……」

卡羅斯已經念不下去了。雖然早有準備,可咋一聽到這傷亡數字,科恩的心還是痛得像被人挖去了一半,一股悲意頂住他的喉頭,嘴張了張,硬是沒能說出話來。

周圍軍官無一不是雙眼微紅,喉頭哽咽,這死去的兩萬多士兵一年來跟他們朝夕相處,可以說是他們最親密的人。

科恩定住神,猛的捏了捏拳頭,聲音嘶啞的問:「敵軍情況。」

「魔屬聯軍第二十六、第二十七、第二十八軍團共計十八萬人被我全殲。第七奴隸軍團一部投誠,第三奴隸軍團全體投誠,一起的還有幾個奴隸軍團的殘部,共計有十二萬六千人。」卡羅斯看著手裡的清單念下來:「敵軍指揮官自中將以下,少尉以上全部戰死!我們找到的敵軍名冊上,有中將一位,少將三位,准將八位,擁有各種貴族或武士頭銜的軍官共計七百多人……」

「此外還繳獲了敵軍大批物資,給養足夠我們十五天的消耗,敵軍營地中留下了近十萬的馬匹,此外還有大批盔甲武器……」

「找個地方,營長級別以上軍官馬上開會,投誠過來的奴隸士兵要馬上編入建制。」科恩打斷了卡羅斯的匯報:「他們……可以自由活動。」

「是!」

仗打贏了,可局勢並沒有太大改觀,科恩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交代。等這些軍官拖著疲累的身體走出開會的地方時,後面奴隸們的認親活動正達到高潮,哭聲雷動、淚雨紛飛,讓人不得不驚訝這些人的眼淚分泌。

科恩讓奴隸們自由活動這招用得很巧妙,此舉不但消除了奴隸的戒心,而且奴隸們去認親的時候,他們的族人、親人、同鄉,就會把自己待在魅影軍團這些天的遭遇告訴他們。這比科恩自己去說效果要好上百倍,更有各部族首領的嚴厲告戒,這些奴隸們在第二次集合時非常聽話。

神屬聯軍第九軍團的建制被徹底放棄,餘下的軍官士兵全部轉到斯比亞帝國黑暗行省軍隊建制中,所有原第九軍團普通士兵全部升職為士官,表現特別突出的士兵提升更快。原有士官升職為尉官,所有軍官也全部升級。

除了保留、補充三個團的原有建制,所有新提升的士官、軍官全部被調去指揮投誠過來的奴隸士兵。雖然這樣做危險相當大,可這完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原來的士兵裡,現在好胳臂好腿能走能跑的不到兩萬人,科恩不依靠奴隸還能依靠誰?

科恩的指揮部與指揮部直屬的各種建制基本不變,只是執法團、偵察團、後勤團、魔法師大隊嚴重缺編。

不過,普通的兵員倒是不缺,原有士兵加上奴隸兵一共是十四萬人,科恩又把當中年紀過小或過大的奴隸退回一部分,現在他手上共有軍隊十二萬人。

從敵軍身上扒來的,或者是魔屬聯軍遺留在營地中的盔甲武器把奴隸們裝備起來,這些有生以來第一次穿上盔甲的士兵們就這樣和他們的長官們見了面。

士兵們畏畏縮縮,長官們渾身是傷,不過氣氛還是比較融洽的。

在簡單的相互介紹之後,長官們就抓緊時間把自己腦袋裡的東西硬灌給手下,這方法的確是不怎麼樣,但他們沒有其他選擇。

看著手下忙裡忙外,科恩坐在一邊沒有參與進去。

現在的他,面臨一個非常大的難題──自己的部隊要往哪裡去?!峽谷這邊堵了十來天,根本不用考慮了。走海上,也不可能。回頭和魔屬聯軍硬拚的話……那是在說笑!

前方被堵,後面的魔屬聯軍應該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峽谷兩側又是下不去腳的沼澤密林……科恩的腦袋開始一陣陣劇烈的疼痛。

「長官!」文的聲音突然在科恩頭上響起,然後這個翼人收勢不及,「啪!」的一聲摔在科恩腳邊!

「文,你怎麼了?」科恩把文抱在懷裡:「你要振作!」

「老大……老大!」看得出來文沒有大礙,只是過於疲勞,他一把抓住科恩的手:「通道!密林裡……有很寬闊的通道!」

「你清醒一下,文!」科恩拍著文的臉:「看著我,你剛才說什麼?」

「密林裡有一條好寬闊的通道啊老大!就在土城邊上!」

「是嗎?」科恩轉過頭,冷靜的對身邊的一個近衛說:「去叫個還有魔力的魔法師來,文病了。」

「相信我啊,老大!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文滿臉通紅的爭辯起來:「但通道突然出現這是事實啊!我真的沒病!」

「你是說……有一條很大的通道?就在我們眼皮底下?我們以前一天幾個批次的偵察都沒發現?而且他的走向是和大峽谷一致?」

科恩不停的問,文就不停的點頭。

「好吧!」科恩把文抱起來:「我們去看看你說的通道。」

一刻鐘之後……

「幹!幹!幹你媽的!」在士兵們砍倒一小片樹林之後,科恩暴跳如雷,叫罵聲直衝雲霄:「真的有通道!」

這是一條筆直平坦、綠草如茵的寬闊大道,寬度幾乎是大峽谷的一倍!這樣的一條通道,它在任何時候,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被任何偵察兵所忽視!

可是,這條道路在之前就是沒被發現。

那麼,科恩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被什麼東西耍了。

(小說由此返回第一人稱描述,不便之處,還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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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力充沛的我在這個通道入口處罵了足有一刻鐘。

收到消息的軍官們一個個隨後趕來,全部遠遠的站在我身後,用他們的雙眼看著這條通道再露出一臉白癡相……我想,軍官的表情一半是因為這條出現得很突然的通道,而另一半是因為我一直指著天空不停的口出穢言。

從暗月到黑暗,無論對方是誰我都是很少會發火的。但在我真正生氣的時候,除了菲謝特和我的幾位夫人之外沒人敢來勸,就連我的幾個兄弟也勸不住。

事實上,莫亞是自己嘴笨不會勸,海爾特是知道是白費工夫而懶得勸,瑪法的勸說從別一方面可以理解為煽風點火,而傑克……通常他會先把自己瞥清,然後樂呵呵的在一邊看熱鬧。

等到我罵累了,卡羅斯才對海爾特打個眼色,兩人走到通道中間去查看。

「長官。」不一會,卡羅斯走到我身邊說:「這通道相當奇怪,通道中間的路面上生長的全是兩個指節長短的小草,這些草整齊的就像是皇家花園中的草地一樣,還散發出一點淡淡的香氣。」

「這個肥婆!這算怎麼回事!」我在心裡暗罵。

「老大。」海爾特手上拿著幾個野果走回來:「通道兩邊全是果樹,這些果子可以吃,而且味道還不錯。」

「這個沒人愛的肥婆!這到底算怎麼回事。」我心裡再次暗罵。

「老大,我剛剛還順著著通道飛了一段。」站在我身後的文說:「通道裡每隔五十里就會有一個相當大範圍的圓形空地,可以容納很多人休息!」

「妳這個永遠沒人愛的肥婆!豬頭棉花糖,這到底算怎麼回事!」我臉色鐵青,心裡的憤怒無法平息。

「該死的棉花糖,我們開戰的時候妳跑哪裡去了?妳知不知道……我們為了活下來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我再看看頭頂的天空,心裡有說不出的委屈:「妳現在才知道做條通道出來,那我和我的部隊在此之前的戰鬥還有意義嗎?在我們眼前死去的士兵還有意義嗎?妳知不知道這樣一來抹殺了多少人的犧牲?」

過了很久,我這煩躁的心情才稍微緩和了一點,吐出一口悶氣後臉色也漸漸平靜下來。

「安排一下,部隊準備從這裡撤離。」終於,我讓自己的腦袋開始了正常運轉,畢竟我們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妙:「文,你的翼人偵察兵先走一步,海爾特你帶一個團走前面,卡羅斯你去和部族首領聯繫後撤事宜……我帶兩個團擔任後衛。就這樣,趕快行動起來!」

「是!」幾個人同聲響應。

準備進行的相當順利,在海爾特帶著一個團的輕騎兵先行進入一個鐘之後,部族首領們已經把難民們按人數分成每一千人一隊,直到看著他們開始有次序的進入通道,我才相信這通道是真實的。

雖然通道相當寬闊,但難民的移動速度實在是不怎麼快,直到半夜時才進去了不到二十萬人。我正在為自己部隊裡幾萬名傷員擔心時,由幾十個部族新推舉的總首領到了。

「老爺,晚上好。」這個總首領年紀還不到三十歲,他向我雙膝下跪行了大禮:「三十六部族新任總首領覲見科恩老爺。」

「嗯,選出來了。」我正坐在通道旁的一塊石頭上,只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翻閱起手上的情報:「站起來說話,你叫什麼名字?」

「是的,老爺。」他站了起來:「我叫嘉德南。」

「什麼?」我有些吃驚,怎麼他會叫這個名字?「你說你叫嘉德南?」

「是的。」

我的眼睛直盯著他:「為什麼你會叫這個名字?你不是嘉德南死後領鼓的那個人嗎?你是嘉德南的兒子嗎?」

「回老爺,我和上任族長沒有血緣關係。」這個新任總首領躬身低頭,雙手放在身體兩側,小心翼翼的回答我說:「嘉德南是我族族長的特別稱呼,每一任族長在接任族長的同時必須放棄個人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名字在內。」

「是這樣,那嘉德南……不,你的上任族長叫什麼名字?」

「回老爺,我們不知道。或者說是我們忘記了,我們必須忘記。」

真是奇怪的傳統,而且這樣的傳統讓我有一絲不快,在我心中,嘉德南只能有一個,而且是永遠的。

「我懶得跟你說這麼多。」因為他的名字讓我很不舒服,我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言語裡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霸道:「已經有了一個嘉德南,你就不能用這個名字!」

「可是老爺……」他沒敢反對:「那我應該叫什麼名字呢?」

「這樣好了。」想到這畢竟是他們的傳統,又想起嘉德南那張倔強的臉,我心裡不由得一軟,擺擺手說:「你就叫小嘉德南吧,這是命令。」

「是的,老爺,那我以後就叫小嘉德南。」

「哦?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對他的順從反應,我是一點也不驚訝:「你是有什麼事情要麻煩我吧,說。」

「啊……是!」小嘉德南沒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我輕易看破,有點措不及防,忙說:「是這樣的老爺……在戰場之外還有七十來萬難民,他們,他們也想……」

「去他媽的,那些人關我什麼事?」提起這些難民我心裡就有氣。

「老爺開恩!他們也是屬於這三十六部族之內的難民,我們一衣帶水,難以割捨啊!」

「我照顧你們就已經很困難了,對他們更沒興趣,他們為我做過些什麼嗎?」就稍微為難一下小嘉德南好了,我想看看他的頭腦。

「科恩老爺,請您開恩啊!」小嘉德南「撲通」一聲又跪在地上,向我苦苦哀求:「他們是和我們一起逃難的,在峽谷被堵之後為了另尋通路才分開的,這也是上任族長做出的決定啊!」

哦……還知道拿嘉德南來打動我。

「你老實的告訴我,這是那三十多個老傢伙的主意吧?」我語氣平淡的對他說:「為了這七十多萬的難民性命,他們才讓你當這個總首領。讓你用嘉德南來打動我,也是他們的主意嗎?看起來,你們的花花腸子還不少嘛!」

「是……的,請老爺寬恕!」小嘉德南的頭已經低到地面了:「如果老爺怪罪下來,就讓我一個人承擔好了!」

「小嘉德南,不要說我沒警告你,我是欠嘉德南很多,但我科恩絕不是個盲目報恩的人,我知道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我放下手裡的情報,非常認真的對他說:「你去告訴那些部族首領,如果有事要和我商量的話最好直截了當,不要自作聰明的跟我玩花招。」

「不敢了……不敢了……請老爺原諒。可、可是那些難民怎麼辦呢?如果老爺您不管他們的話,他們全部會被魔屬聯軍殺死的!」

「他們的性命,其實是捏在你手裡的。」

「老爺……你的話我不明白。」

「小嘉德南,我已經說過了,你用嘉德南打動不了我。」我提醒他說:「為什麼你不直接以自己的名義向我請求?你是總首領,為自己領民的生命而爭取是合情合理的。」

「老爺您……我明白了。」

看得出來,這個小嘉德南還不是很笨,他明白了我的暗示,再次鄭重的向我行禮說:「三十六部族總首領,小嘉德南向科恩?凱達老爺請求,請老爺不要拋棄這七十萬難民!三十六部族上下將永遠感激老爺的恩情,永遠忠於老爺!」

腦袋還不是很笨,這傢伙值得提拔。

「你是新任總首領,如果你的第一個請求我都不答應的話……你以後在這些部族首領面前還有什麼威信可言?」我想了想,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這樣,你去安排一下,把這幾十萬難民馬上進行編隊,讓他們在通道邊集合待命並給他們講明我的規矩。」

「多謝老爺!多謝老爺!」我的決定讓小嘉德南喜出望外:「我馬上去安排,他們會記住老爺今天所做的一切,會永遠記得。」

「你要記住,作為一個總首領,你要有總首領的威嚴,更不能讓那些小部族頭領牽著你的鼻子走。回去的時候,把給你出主意的部族首領訓斥一頓,讓他們見識一下你的厲害。我需要的是一個真正的總首領而不是一隻應聲蟲。」我提醒他說:「還有,嘉德南是個有骨氣的人,我很尊重他。作為他的繼承人,你也給我拿點骨氣出來,不要隨便向人下跪!」

「是的,老爺!」小嘉德南站了起來:「我會努力做到。」

看著小嘉德南離去,站在一邊的傑克走了過來。

「老大,為什麼還要帶上那七十萬的難民呢?」傑克小聲的問我:「我們的行軍隊伍已經很臃腫了。」

「你以為我想帶啊?」我摸摸傑克的頭:「這些難民傳遞消息相當快,如果不帶上他們,不出一兩天,我們的行蹤肯定就洩露了。」

「那老大你為什麼不痛快的答應他呢?」

「傑克你要記住,對待這樣的手下,我們要讓他對我們又尊敬又害怕,因為他們骨子有很多壞毛病。」對著這個小弟弟,我永遠都凶不起來:「永遠不要讓他們知道你的真實想法,就是可以答應的事也要找點藉口讓他們一再懇求。這樣的話既能顯露你的魄力和自主性,他們還會感激不盡。就像剛才,如果我立即就答應了他的要求,小嘉德南就會認為我很好說話,他們骨子裡的輕佻就會馬上復甦,以後的事就不好辦了。」

「呵呵……」傑克乾笑兩聲:「老大你好聰明。」

「給我牢牢記住,過度的關心只會適得其反,很多事情都要慢慢來。」我拍了傑克的頭:「這樣的話,對他們、對我們都是有好處的。」

「知道了老大……」傑克還想說點什麼,但被一陣腳步聲打斷,過來的是莫亞。

「老大,部族那邊的死者都掩埋好了,我們犧牲的士兵遺體都已經運上馬車。」莫亞對我說:「部隊裡的傷員也全部上了馬車……可魔屬聯軍的士兵怎麼辦?他們好些沒死的傷員現在都還在呻吟。」

「怎麼辦?把他們的傷員搬到一處,砍掉四肢,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我們需要給其他魔屬聯軍樹立一個榜樣。」我用平淡的語氣回答:「不用管魔屬聯軍的那些屍體,但那個中將還算是個好軍人……把頭還給他,再給他穿套盔甲,找個地方擺好。」

「是的!」有了上次處理敵軍傷員的經歷,莫亞對我的這個命令沒有表示異議。

「手腳要快,魔屬聯軍可能已經在來這裡的路上了。」

「是!」

龐大、臃腫、傷病纍纍的隊伍讓這次艱難的撤退持續了兩天兩夜,在最後一隊難民終於也進入了通道後,我一直頂在嗓子眼的心才算回了原位……至於峽谷裡的那些難民,我沒時間等著他們慢慢的退出來,小嘉德南也明白這一點。

收拾好所有東西,確定沒有任何遺漏之後,我帶著押後的兩個團退入了通道。

當最後一個士兵退進來時,通道口的泥地上突然冒出大量的籐蔓,互相糾纏在一起並快速生長著,中間還長出很多一人合抱粗細的大樹……剎那間就把通道口封了個嚴嚴實實,一切的植物就跟兩邊的密林是一模一樣,彷彿這條通道從來就沒存在過。

而且是我們走出一段通道就封閉一段,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指揮著這些植物生長一樣,整個情景讓我手下士兵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天亮之後,卡羅斯跑來向我報告傷員情況,怪異的事讓一向精明穩健的卡羅斯這次說話都結巴了。

走在這通道上,輕重傷員的恢復速度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不少輕傷員的身體已經完全復原,重傷員的傷勢也全部穩定下來,在進入通道之後就再也沒死一個!

卡羅斯是個非常認真的傢伙,他費盡心機居然查找出了原因,結果證實是通道中生長的那種散發著淡淡香氣的小草的緣故。這種草有著極好的治療功效,光是氣味就已經是如此神奇,整顆吞下去那還得了?

這還有什麼好客氣的,我對卡羅斯下令,不但拿這種「寶貝」給傷員外敷內服,還連根帶泥的裝了一百多輛馬車──這麼好的寶貝,當然是要運回黑暗行省去人工培育了!

通道兩邊百步之內全部是果樹,上面的果子要比乾糧好吃太多了,那些難民根本就沒人去動乾糧。他們每餐都吃果子居然也能吃個精神飽滿,我不由感嘆他們真的很好養活……要是吃泥啃石頭也可以填飽他們的肚子就好了。

寬闊的通道、有治療能力的小草、路邊的果樹、還有極大的休息空間……這條通道上的一切,根本就是為我們這支疲憊不堪又混雜著很多傷病的隊伍而「量身打造」的。

想到這大多是棉花糖幹的好事,我自然是見怪不怪,但大量的流言就在士兵及難民中流傳開來。

我最樂於接受的一種說法是「創造這條通道是一個神秘人物,神秘人物是在科恩長官的命令下這樣做的,因為動作慢了點還被科恩長官臭罵了一頓……」

讓我勉強接受的一條是「這條通道是一個神秘人物創造的,科恩長官與創造這條通道的神秘人物有極密切的關係,看到科恩長官處境艱難才跑來幫忙……」

而讓我最不可接受的一類是「科恩長官有很多神秘的朋友,這條通道就是他們在科恩長官的請求下創造的……」

這「請求」一詞讓我很不滿意,我有請求過棉花糖嗎?沒有吧?

但不管怎麼說,這些流言卻加深了我在難民中的影響力,看著這一條人力不可為的通道,難民心中更是認定我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跟著我沒錯!

所以……我也就不打算闢謠了。

退入通道的第一天,整個部隊前進了大約八十里左右。對於這樣的速度我非常沮喪,但事實上我已經經了全力,可帶了上百萬難民,想提高速度是不可能的。

我們這邊的速度奇慢,而魔屬聯軍那邊的援軍就已經到了。根據翼人偵察兵的報告,後面的魔屬聯軍像炸了窩似的向土城方向蜂擁而來,看來他們已經得到戰事失利的消息了。

天剛剛才黑下來,魔屬聯軍的偵察軍種就光臨了通道,當時我正在啃著水果。

「老……大!」空中飛回的文收勢不及,在我身邊摔個跟頭,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就對我說:「敵軍的偵察兵來了!」

「慌什麼?」我吐出嘴裡的果核,幫文擦擦額頭上的汗:「來的是什麼東西?居然把我們的勇敢的文嚇成這樣?」

「老大,這可不是開玩笑……」文很嚴肅,非常嚴肅的說:「來的是獅鷲!」

「獅鷲?」我抓抓頭,很驚訝一向嬉皮笑臉的文也會有嚴肅的表情:「那是什麼?」

「獅鷲,是魔獸中比較稀少的一種,樣子就像是長著雙翼的獅子,有著鋒利的爪子和強健的體魄。雖然不及我們翼人靈活,可殺傷力遠在我們之上。」文有些不大自然的說:「所以……那是我們翼人的天敵。」

「因為這個就怕?」我不以為然的說:「牠們是魔獸,你們是翼人;牠們沒腦子,而你們有腦子……你願意的話把牠們煮來吃都可以,你還怕它什麼?」

「老大……獅鷲的確是魔獸沒錯。」文的表情變得有些哭笑不得:「可作為偵察兵使用的獅鷲,牠們背上就會搭載獅鷲騎士……牠們就有了腦子。」

「幹!」我猛的站起來:「所有的獵殺小隊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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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按理說,就算是被魔屬聯軍的獅鷲看到通道也無關緊要,這密林中進不了人。我之所以會這樣緊張,是因為早先峽谷被堵的原因──天知道這戰局還會有什麼變化?

我的命令在隊伍中快速的傳遞著。

所有的人都找好了隱藏的地方,難民們退入通道兩邊的密林中,後勤團的士兵紛紛用樹枝什麼的蓋在馬車上偽裝著,一些帶著小孩的難民也在極力約束著自己的子女……雖然他們在很努力的做著,但我對這樣做的效果卻不是很樂觀,畢竟這寬闊的通道在空中看來太顯眼了。

除了得到命令進入伏擊位置的獵殺小隊發出許些低微聲響外,整個通道一片死寂。

在退入通道前,獵殺小隊的編制就被我補充過的,數量已達百人。不但所有的精靈弓箭手都被編入,還有大量造詣極深的魔法師。

遠有魔法弓箭,近有利刃鐵拳,獵殺小隊的戰鬥力互為補充,相得益彰。

這些獵殺小隊已經成為我軍中名符其實的特殊兵種,如果等一下被敵軍發現,我也只有期望他們可以把敵軍的獅鷲殺個乾淨。

通道邊的一棵大樹上伸出一隻手來,手掌不斷翻轉,配合著五指做出各種姿勢。

「敵軍偵察兵快速靠近中,方向左前,高度低,數量三……」我看著這變化的手勢,心裡已經開始快速的算計,隨即向一邊的獵殺小隊指揮官打出手勢。

獵殺小隊的指揮官是一個精靈魔法師,在這時,他身上的法師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召喚來的籐蔓植物。他正用傳心術把我的指令下達到每一個獵殺小隊,一般來說,傳心術是一種相當耗費魔力的魔法,但這種短距離的交流精靈們應該應付得來。

「敵軍靠近中,距離三十節……」望哨繼續傳遞著資訊:「相互間隔二十個手臂。」

「突襲準備。」我也繼續下達著無聲的命令:「不得放走一個。」

幾個精靈弓箭手正在緩慢的開弓,沾滿毒汁的墨綠色箭鏃在漸漸上揚,這毒液是從魔屬聯軍那邊得來的。魔法師們已經掉轉身體向著敵軍靠近的方向在準備著魔法,而其他隱藏在樹冠中的人就把身體伏得更低了。

毒箭,魔法,再加上躍起的攻擊,但願這些攻擊可以奏效,不然消息洩露我們就有完蛋大吉的可能,很難想像魔屬聯軍會發慈悲饒過我們。

「敵軍靠近中,距離十五節……」望哨的手勢在變化:「其餘無改變。」

「十節……」

「五節……」

「接觸距離……」

透過樹葉中的間隙,我看到三個色彩斑斕的影子斜著向通道疾速飛掠過來,每一隻獅鷲都有兩匹戰馬大小,平伸的雙翼正有規律的撲打著,被攪動的氣流不斷激起下面的樹葉。

三隻獅鷲剛剛飛臨通道正上,二十來個魔法就激射上去!這些魔法在獅鷲的前方形成了一堵嚴密的魔法傷害障壁。雖然看似不怎麼顯眼,可這不是普通魔法師釋放的三流魔法,而是精靈魔法師狠下心丟出來的玩意,碰上一點邊你都別想活。

獅鷲遇到伏擊,被爆裂開來的傷害魔法阻擋了前進的方向,猝不及防中,正中那隻飛在最前面的獅鷲就悲吼一聲撞了上去,連帶背上搭載的騎士一起被臨身的魔法風刃切割成碎片。

另兩隻獅鷲也已經負傷,正分別向左右掉轉方向,並想提升高度逃離。

正在他們極力調轉方向的時候,下面又是幾十枝羽箭飛出,轉向中的獅鷲無力躲閃,被毒箭不偏不倚的插到下腹部。

「哄!哄!」

兩聲悶響,附加在毒箭上的魔法從獅鷲身體內部發動,兩隻獅鷲被活生生撕扯開!魔法光芒裹著紛灑的粹屑,在空中凝成兩團紅綠相間的球體血霧。

我剛想叫好,卻有兩個人影從正在消散的球形血霧中躍出,一上一下向通道外飛去,這是兩個魔法師!

「幹掉他們!」我再也顧不得保持沉默,跳起身來大聲呼喊!

我們爭的就是這點一閃即逝的時機,如果下面的敵軍魔法師擋住了我們這一次攻擊,那麼他頭上的魔法師就有了時間,他可以用各種方法傳遞出消息。

在我喊話的同時,所有人都在向這兩個僅憑魔法在空中飛行的敵軍魔法師攻擊,而飛在下面的敵軍魔法師已經張開一個很大的魔法屏障,看樣子是想把所有的魔法攻擊全部擋住。

但他終究不是精靈魔法師的對手,更別說我手下的精靈魔法師個個都是飽經戰火洗禮的精英。

幾乎所有飛去的攻擊魔法都是一前一後兩個連在一起的魔法球,前面的魔法球比較大,用來打擊屏障,而後面的魔法比較小,完全可以利用屏障在被打擊後未復原的機會穿透它!

就在魔法屏障遭受打擊的同時,飛在下面的敵軍魔法師做出一個誰都沒想到的決定。

他用出了黑暗魔法中一個上位的防護魔法──「靈魂守護」。

魔屬聯盟的魔法師,他們相對於神屬聯盟的魔法師是兩個極端,神屬聯盟的魔法師有很大一部分魔法是防護系與加持系的。而魔屬聯盟魔法師就專攻傷害與召喚魔法,所以在防護魔法上就沒有更多選擇。

他們的防護魔法很有特色,幾乎都是以傷害自身換取相應的防護,這樣一來,此類魔法就沒有更多魔法技巧上的要求,這就是為什麼隨便一個魔屬聯盟魔法師都能用出上位防護魔法的關鍵。

而「靈魂守護」,這魔法正體現出這種防護魔法的特徵──犧牲自己的生命,為同伴謀求更嚴密的保護。

他身體上的每一塊皮肉都在瞬間炸裂,隨即出現一個黑色的的影子包裹住他的同伴,形成一個黑色的球體,這保護完全可以在短時間裡抵抗住所有的打擊。

飛在上方的敵軍魔法師也沒閒著,他在同伴的靈魂守護展開的同時把身上的法師袍一掀,一隻有翼人那麼大體形的東西就飛了出來!

那灰僕僕的東西在空中一轉,已經舒展出一對比翼人還長的雙翼,連續三枝從其他方向飛到的羽箭都沒有射進牠的身體!

「石像鬼!」有人一聲低呼。

石像鬼?這又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麼奇怪的事總會讓我遇到?

幾條人影從樹冠上躍出,這是獵殺小隊中武技出色的士兵,他們主要負責的是近距離保護其他人,而現在,他們也不得不上場了。

石像鬼嚎叫著,左邊的翅膀挑飛一個逼近的士兵,再一腳把一個正下方躍起的士兵踢回了原位!但這幾個連續的動作卻讓石像鬼的身體慢了下來,讓一個偷襲的士兵抓到了石像鬼的一隻腿,憑藉自己的體重,他成功的把石像鬼拖了下來。

好一陣混亂,石像鬼被拖下來時正好被卡在一棵果樹岔枝上,石像鬼怪叫著掙扎。因為普通武器都牠毫無作用,幾個試圖幹掉牠的士兵被牠又抓又啄,反弄得自己偏體鱗傷。

「去死吧!」隨著一聲大喊,隨後趕到的一個半獸人軍官用手中的狼牙錘狠狠的砸在石像鬼背上,沉重的打擊讓石像鬼身體猛的顫抖起來!趁牠還沒回過神,半獸人軍官的狼牙錘掄起,照準牠的翅膀又來了這麼一下,石像鬼單薄的翅膀頓時被砸斷。

在半獸人軍官的連聲暴喝中,石像鬼很快被砸成了石粉鬼……

「好樣的!」我在心裡稱讚,再抬頭向天上看去。

敵軍的魔法師反應快,我的魔法師反應也不慢!

在異口同聲的吟唱聲中,精靈魔法師們已經用一個更大的魔法屏障包裹在「靈魂守護」外面。一白一黑兩個屏障,一大一小兩個光球,其中還有一些其他顏色的光帶在其中游弋碰撞,雙方魔法師的直接對抗讓我們看得目不暇接。

「閣下……我們用上了聖言屏障,這可以不讓任何魔法力量穿過。」一個精靈跑到我身邊說:「敵人支援不了多久,他只能召喚出一些生物為他傳遞資訊,我們不可能永遠把他禁錮在裡面,你要早做準備。」

我點點頭,迅速作出了安排。

空中,外面的白色光圈在漸漸縮小,黑色的靈魂守護屏障已經被壓迫得伸展不開……真是沒想到,聖言屏障這種純粹的防護魔法也可以當做攻擊魔法來用!

巨大的光球在慢慢下落,終於降到了通道地面上。

裡面的黑色屏障已經很薄弱了,顏色也越來越淡,雖然靈魂守護可以提供絕對保護,可那畢竟是短時間的。透過兩層屏障看過去,敵軍的魔法師正咬破了手指頭,在腳邊畫了一個很小的魔法陣。

「果然是在召喚。」我身邊的精靈說:「閣下請注意,差不多我們要行動了。」


話音剛落,只見敵軍魔法師已經用一把小刀把自己額頭的皮膚劃開,刀鋒一折,再劃過臉部,大股的鮮血跟著湧出,順著身體流下,在腳邊的魔法陣中聚集起來。

一聲呼喊,外面的聖言屏障消失掉,幾股粗大的閃電打在敵軍魔法師身體上。

敵軍魔法師成了灰燼,而腳下的魔法陣卻閃出紅光,並有一個腰身大小的黑洞浮現,一群黑鳥爭先恐後的從黑洞中飛出。

「殺!」

一個個風刃魔法在黑洞上接連爆開,將大部分的黑鳥殺死。

對那些漏網飛出的黑鳥,自然有精靈弓箭手的魔法羽箭對付,更高一點的話,天上還有翼人在戒備著。

忙了好一陣子,我們才把這些飛出來的黑鳥收拾完,而那個魔法陣中的黑洞也被精靈們封印起來,再也作不了怪。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我讓士兵們打掃一下戰場,隊伍繼續出發。

「你!就是你,半獸人軍官。」我對那個扛著狼牙錘走過的軍官說:「過來一下。」

「是的,長官!」他走過來,把狼牙錘放在腳邊,有些不安的向我行禮。我看了看他的肩頭,是個少尉。

「少尉。」我還著禮說:「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長官,我是少尉爛泥……」他回答我說:「不!我是少尉岩石,少尉岩石!」

我微微一楞,隨即明白過來,因為前段時間的假陣亡運動,我的士兵軍官現在幾乎都有兩個名字。

「岩石少尉,你幹得很不錯。」我揮退了牽馬過來的親衛:「陪我走走。」

「是的,長官!」岩石一把抓起狼牙錘扛在肩上,走在我身邊。

「岩石,你是剛當上少尉的嗎?」我邊走邊問。

「是的,長官。俺以前在第九軍團是個奴隸士兵。」岩石回答我:「在坎普絞殺戰中進了黑暗行省軍隊,當了個士官,是在前二天才被提升成少尉的。」

「在土城戰鬥中受過傷嗎?」我問:「我看你用狼牙錘時姿勢不大自然。」

「沒有的長官,俺打小就這樣。」他遲疑了一下說:「那傷……是小時候被領主老爺打的。」

「沒關係。」我拍拍他的胳膊:「你現在不是挺精神嗎?」

「是的,長官……」岩石不好意思的笑笑。

「對了岩石,你是什麼職務?」

「報告長官,俺現在是隊長。」岩石說:「手下十個小隊,九十來個弟兄。」

「士兵們都是些什麼人?」我問:「管得過來嗎?」

「沒有問題的長官,十個小隊長都是原來的老弟兄。」岩石想了想,又說:「十來個部族士兵,二十來個戰爭中投奔過來的部族戰士,其他的士兵是戰鬥快結束時投奔過來的。」

「具體情況如何?」我溫和的看著這個緊張的少尉:「不要急,慢慢說。」

「是這樣的長官。」聽到我的安撫,岩石對我一笑:「按照俺們營長的命令,我讓十個小隊長先給他們講明軍法,到今天我想他們都清楚了,他們都很聽話,不像俺們原來那麼扯皮……還有,他們的身體都很不錯,就是不怎麼會打仗。」

「不怎麼會打仗?」

「是的,長官。」岩石說:「他們好像沒有受什麼訓練……」

「是這樣……」我的眼光看到文和一個魔法師向我這邊最來,知道他們有事向我報告,於是對岩石說:「少尉,你回去集合你的部隊來我這裡報到,告訴你的長官,這是科恩長官的命令。」

「是!」岩石扛著狼牙錘離開。

「長官。」文走到我身邊說:「據精靈魔法師說,那三隻獅鷲上是兩個魔法師和一個騎士,都是比較厲害的角色。」

「現在別管這個。」我搖搖頭:「文,我有一個疑問。」

「什麼?」

「你飛上天的時候看得到通道嗎?」

「看得到啊……」

「那為什麼……這三隻獅鷲飛來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我說:「他們飛行的路線和高度從未改變過,你不覺得很奇怪?」

「我……」文立即反應過來:「我飛上去看看。」

我點點頭,文舒展開雙翼,緩慢的升上了天空。我盯著他,一升到剛剛獅鷲飛行的高度時,文就開始搖頭,隨著高度的上升,他搖頭的幅度越發大了。

直直降下來的文一副很迷惑的樣子,幾乎要張嘴罵人。

「怎麼了?」我問他。

「看不見,完全看不見通道……」文說:「一高過樹冠五個身體左右,就完全看不見通道的存在,連聲音都聽不到!」

「去告訴卡羅斯,讓部隊大搖大擺的行進。」我說:「叫他待會來一下。」

「是!」

「魔法師。」我看著精靈說:「你有什麼情況要告訴我?」

「是這樣的閣下。」精靈說:「我們十幾位魔法師一致認定,獅鷲上的兩位敵軍魔法師不是魔屬聯軍裡的,他們應該是來自黑暗魔殿。」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偵察兵是黑暗魔殿的?」

「是的,閣下。我想他們還會再來。」

「對於他們在空中看不見通道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這會不會是什麼魔法?」

「閣下,我們察覺不到任何的魔法波動。」精靈說:「這不像是魔法,或者是很另類的魔法,可我們從未聽說過有這類魔法的記載……請原諒。」

「這不是你的責任,你不必自責。」我點了點頭說:「你去休息吧。」

精靈離開了,我卻陷入了沉思之中:雖然我也無法解釋在空中的敵軍怎麼會看不見通道,可這是好事,我不用太過擔心。讓我擔心的是敵軍魔法師來自黑暗魔殿的身份,這直接說明了敵軍對我的重視程度……

而在這密林之外,又會是什麼東西在等待著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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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還沒有把事情理出個頭緒來,卡羅斯就從前面過來了。

「長官。」卡羅斯說:「你找我?」

「坐吧,我有事要告訴你。」我在路邊找了個地方坐下,其實更多的是想找個機會讓他休息一下,因為現在的卡羅斯不但要管理日常的軍隊事務,還肩負著與各難民部族的聯絡,他整天跑來跑去,忙得連他身邊的近衛都是一臉疲憊。

「我聽說後面有戰鬥?」卡羅斯問:「沒有關係吧?」

「都解決了。」我把整個事情告訴了他,然後說:「現在,我們可以確定一件事,就是在這通道中我們是安全的。」

「是的。」

「那我們接下來就要面對下一個問題。」我說:「我們不知道密林外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峽谷被堵,前面有敵人是千真萬確的。他們是怎樣的一種安排我們還不清楚,而我們的部隊可以說是受到很大損失,新補充進來的兵員沒有接受過任何的訓練,不足以應付危險局面。」

「長官,你這樣一說起來,我們的問題確實很多。」卡羅斯苦笑了一下:「活下來的士兵們也得休整,新進士兵的武器裝備得重新調配,士兵軍官們要相互熟悉,各部隊之間需要時間磨合……」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我想讓部隊在通道中停留幾天。」我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如果我們不露面的話,一方面可以讓魔屬聯軍因為找不到我們而自行撤離,另一方面也有充分的時間偵察環境,還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對士兵們進行突擊訓練。」

「這樣的話……長官你打算停留幾天?」

「我想,最多也就是十天以內。」我看著卡羅斯說:「後勤上有保障嗎?」

「可以的,後勤方面我正要報告。」說到後勤,卡羅斯的情緒頓時有些高漲:「長官你絕對想像不到……我們在前面發現了更多的食物,除了各種果樹外還有幾個大湖,裡面有很多的魚!這通道、這通道真是太神奇了!」

「別客氣卡羅斯。」我笑了笑:「就當是自己家裡的東西,用就好了。」

「呵呵……」卡羅斯想起了什麼:「如果通道旁邊的圓形空地不消失的話,這些東西說不定會在以後有用,我想留點人手在這裡打理。」

「沒問題,那就這樣決定了吧,你把命令發下去。」我說:「還有一點卡羅斯,你不用把事情管得太細,我們需要發現更多的管理人才,我們要讓參謀部的其他軍官有機會表現。」

「是的,長官!」卡羅斯點頭說:「我會注意的。」

「我要你把參謀部劃分成幾個部門。」我想了想:「作戰司負責擬訂作戰計畫,情報司負責戰事情報的收集與篩選,訓練司負責部隊的各種訓練,後勤裝備司負責後勤物資和武備的調配,聯絡司負責與部族的聯繫。各司主管直接對你負責,我只要你在其中管理大的方面,具體事務要下放。」

「是的,長官!」

「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我輕聲說:「你不要把自己累壞了。」

「是的,長官。」卡羅斯也輕聲回答:「那個……現在雖然是忙了一點,但我忙得很開心。」

「有了你這樣的好助手,我也很高興。」我站起來說:「去安排吧!」

「下官告辭!」

看著卡羅斯離去的身影,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開心──我們現在都好好的活著,而現在這個時候本來應該是我們的對手開心才對。

我們勝利了……是勝在生死一線之間,那些死去的敵軍,他們應該很鬱悶吧?

我來到自己的坐騎邊,從馬鞍旁邊的袋子裡拿出一大疊的文件,這些東西來自魔屬聯軍的營地,是一些魔屬聯軍的往來公文和報告,因為不是很緊要的戰術情報,所以我一直沒有好好看過,現在終於有了點時間。

這裡面有魔屬聯軍軍部要求儘快結束戰鬥的命令,也有為土城戰鬥中表現突出者請功的報告。其中一份寫了一半的報告引起了我的注意,這是魔屬聯軍給他們軍部的一份命令回執。

「……有關於軍部要將敵軍指揮官科恩?凱達生擒送交魔殿的要求,我部實在難以做到。根據我部與魅影軍隊幾天以來的戰鬥看,敵軍指揮官戰術靈活,敵軍部隊風格硬朗,可以生擒科恩?凱達少將的機會很小……」

他們想要生擒我拿去邀功我不驚訝,可他們是從哪裡得知我的名字?連我是個少將都清楚無誤?

從我部隊中得知?這不可能……在土城被圍之前,我手下的士兵全部是來自神屬聯軍第九軍團,而且在坎普絞殺戰中也無人被俘。是我手上的軍官與魔屬聯軍內外勾結?這就更不可能了,在魔屬聯盟作戰的這些日子裡,我手下的軍官行蹤無一不是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們要想和魔屬聯軍互通情報……這談何容易!

那敵軍的情報來源,就只有落在神屬聯軍軍部某個高級指揮官身上,我的控制能力再強也只能在我的部隊和黑暗行省之內,出了這兩個範圍我就有心無力,更別說人員複雜的軍部了。

有關於魔屬聯軍的潛伏情報體系我也有耳聞,很可能就是這些人在神屬聯軍的某個高級指揮官身上得到了情報,從而得知我這支部隊的情況……這樣推理的話,敵軍針對我的特點制定出合適的計畫、用足夠數量的軍隊來圍殲我就不值得奇怪……

我在心裡冷笑著,不管這個洩露消息的人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最好不要讓我查到,如果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一定要讓他死得很難看!

這次延續十天的戰鬥,讓我的部隊傷亡慘重,我費盡了心血,以前世的軍隊訓練方法親手訓練出來的軍隊,在僅僅十天的時間就失去了一小半!或者在其他指揮官看來,死個兩萬多名士兵不算什麼,可在我看來,那都是鮮活的生命,那麼多可愛的士兵……

如果不是戰局在最後一刻改變,如果不是對方的奴隸軍團在形勢逼迫下叛亂,我整支軍隊都得玩完……

等一下,我怎麼從來沒想過……我僅憑來自前生記憶中的種種經歷,根本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無往不利!

早在棉花糖上次救我的時候,她就提醒過我要注意前世與今生的融合,可我卻一直死抱著前生那點東西不肯放……

我真是愚蠢!從額頭沁出了顆顆冷汗,我發現自己蠢透了!

我的性格和前生一樣張揚跋扈咄咄逼人,以至於做了這麼多異於常人的事,而我卻並沒有對自己的性格加以節制,一個和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他怎麼可能不顯眼?而且我在聯軍中樹敵過多……當然有人想要我死!

前世的對手就只是一些黑幫混混,而今我面對的卻是各國貴族、聯軍將軍、魔殿祭司這樣的強悍角色,在他們之中是有白癡,可一定也有很多厲害人物!他們與我前生的對手完全不同,而我卻仍然在用老方法應對……

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環境,我卻不知變通……像土城那種危險的境地,與其把這責任推到出賣我的人頭上,倒不如說這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在這個世界上,會出賣我的人渣在什麼地方都有,只要價錢合適有人連自己都捨得出賣,為什麼我早沒意識到這點?

是的,就是這樣……

那個混跡於黑幫的我因為有強權做後台,當然可以橫行無忌。可、可就算是有強權撐腰,到最後不也一樣被人當垃圾一樣的拋棄了嗎?可見我這性格在哪裡都行不通的……

可是,如果我放棄前生的記憶與處世方法,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幫得上我的忙?那這些事情又會有怎樣的變化?我並沒有與真正的強權相抗爭的經歷啊!

我……我……

我到底應該怎樣來融合我的前世今生?

我越想越亂,腦子在快速而凌亂的盤算著,慢慢被絞成糊狀……

腦中模模糊糊的出現了兩個影子,一個是氣焰囂張的前生大混混,一個是笑容可掬的今生乖寶寶,他們相對而立,像是在爭吵著什麼……

我聽不見,我什麼都聽不見……

大混混已經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正獰笑著走向乖寶寶……

我想阻止,可我卻說不出話……

「長官,長官?」有人在搖晃我:「長官!」

「嗯?什麼?」我抬頭看去,我的一個近衛正一臉緊張的看著我:「有什麼事?」

「長官你沒事吧?」近衛說:「你在發呆,還流了很多汗……」

「沒事,我正在想事情,這裡比較熱一點……」我抹抹額頭的汗,雖然被自己剛才的狀態嚇一跳,但還是輕描淡寫的問:「你有事嗎?」

「是的,長官。」近衛說:「有個叫岩石的少尉帶著一隊士兵來了,他說是你叫他來報到的。」

「這是我的命令。」我點著頭站起來:「他在哪裡?」

「岩石少尉你過來!」近衛對著身後喊著:「長官要見你!」

「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通道另一邊跑出,穿過正在行進的部隊向我而來,的確是岩石沒錯。

「少尉岩石奉命到達!」岩石在我身邊站得挺直,大聲說:「下屬十個小隊共一百人向長官報到!」

他原來扛著的狼牙錘已經不見了,現在掛在腰上的是一柄標準的軍官戰刀。看得出來,他穿著的一身盔甲也被細心的擦拭過,整個人顯得精神抖擻。

「呵呵……」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我笑了出來。

「長官,俺有什麼……不!我有什麼不對嗎?」他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你的一切都很好。」因為半獸人都很高大的原因,我只能拍到他的胳膊:「下次記得再洗洗臉。」

「啊!」岩石連忙背過身去,我看到他兩個手肘正在急速晃動,好像是在擦臉。

「不用擦了。」我說:「帶我去見見你的士兵吧!」

「是的,長官。他們都在那邊。」因為臉上有污跡,岩石的擦臉以失敗告終,現在一張臉上更是斑斕。

「岩石,你這些士兵都會些什麼?」我也不以為意,邊走邊問。

「報告長官,他們會得不多。」岩石想了想:「在宣講軍法的同時,我們花了一天的時間教過他們一些隊列常規。」

「一些?」我停下腳步:「在離此二里的地方有一個圓形空地你知道嗎?」

「是的長官。來的時候我們路過了那裡。」

「現在我就去那裡等你。」我一邊對岩石說著話,一邊對近衛招手示意牽過馬來:「你和部隊要在最短的時間趕到,操練給我看!」

「是!」

在岩石回答我的時候,我已經騎上戰馬,帶著我的近衛們飛奔了出去。

不大一會,我已經到了。

這塊空地有一個鎮子大小,直徑大概是六里的樣子,中間有幾條小河流。其中一邊被用來安置部族難民和傷員,另一半幾乎是空著的。

我停在一大片平整的空地上,等了一小會,岩石就帶著他的一隊士兵從通道上拐了進來,跑動中的隊伍倒是沒落下士兵,就是隊列有些凌亂

這樣看來,新加入的士兵在身體素質方面是不成問題的,就看我如何訓練了。

「傳我的命令。」我轉頭對身邊的一個傳令兵說:「命令參謀部立即著手除了偵察警戒的部隊外其餘部隊的訓練計畫,以隊為單位,調集有經驗的軍官下到每一個部隊進行指導。具體訓練科目由我親自製定,再由參謀部下發全軍。」

「是!」傳令兵嘴裡回答著,快馬加鞭的去了。

我先前還在為這些新加入士兵的訓練擔心,但在看到岩石和他的士兵之後卻已經想到了辦法。

有老兵、有部族士兵,還有投降過來的奴隸士兵,他這隊士兵正是我全部部隊的一個縮影。我完全可以用他這一隊士兵做為樣板來親自訓練,我可以在他們身上發現問題並馬上針對問題改進訓練方法,然後在第一時間把訓練科目與重點發到參謀部,再放到每一個軍官手中。

雖然這一隊士兵並不能完全體現出其他士兵的特徵,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十天的時間已足夠我發現大多數的問題……他們可以在十天後初具作戰能力。

而在訓練人選方面也不成問題,我的軍官們有著極豐富的訓練經驗,他們都曾經被我三番五次的訓練過……

「報告長官……」岩石跑到馬前向我敬禮:「全隊已經到達!」

我看看他的士兵,有的正在大口喘氣,有的三三兩兩互相做著辛苦表情,有的還想坐下休息,而十個擔任小隊長的士官正在告戒士兵……

「立即開始整隊!」我下令說:「縱橫十列!」

「是!」岩石轉身跑開。

「記下來,第一項訓練是加大隊列訓練的密度,要著重注意消除新兵的懶散習氣。」而我就對身邊的人說:「第二點需要注意的是,士官們經歷過戰鬥,在訓練中要把士官的作用發揮出來。」

「記下來了……」

「十個小隊長注意,到我這裡來!」看到他們的隊列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我對他們大聲喊道:「其他的士兵,先保持站立姿勢一個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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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下了馬,走到這十個士官前面。

「長官好!」他們向我行禮。

從他們行禮的姿勢、帶著烙印的臉、還有堅定的眼神中我就知道,這十個小隊長都是來自原第九軍團的老底子。

「你們好。」我還著禮說:「士官們,我有問題給你們。」

「是!」

「我們都知道,現在加入的新兵都沒有戰鬥力,而我們只要一出這通道,說不定就有戰鬥。不經過訓練的話,這些新兵的存活機率是很低的……我們要訓練他們,要讓他們會打仗、能打仗、精通打仗!」我做著手勢讓他們圍過來:「但我們只有不到十天的時間來訓練他們,十天的時間,大家有什麼辦法?」

「大家想一想,當我剛到第九軍團時你們是怎樣的一種心態?有著怎樣的習慣?又是怎樣改過來的?新兵們的一切和你們原來都差不多。」見十個士官都沈默著,我用鼓勵的眼光看著他們,繼續引導著他們的思維:「我們先得把這些全部羅列出來,才好一個個的解決掉。」

我相信我的士官,相似的經歷一定可以讓他們發現問題。

「長官……」終於,有一個士官對我說:「新兵們最大的問題是有些散亂。」

「好,這算一個。」我點頭:「接下來呢?」

「對於我們要他們做的事,他們的確是想做好。」另一個士官說:「可是他們不知道怎樣才能做好。」

「好樣的!這也算一個。」我說:「繼續……」

「新兵們不能管住自己,需要我們隨時提醒……」

「長官,我想我們可以這樣……」

雖然士官們說得不怎麼精確,但都我而言已經夠了,我先是一問一答的消除士官們的緊張心理,而後是慢慢將話題引向深入……熱烈的討論吸引了一邊的岩石和幾個近衛都圍攏過來加入。

在小半個鐘之後,對於新兵的訓練我心裡已經有了底。

「就這樣。」我再對士官們交代幾句話:「你們歸隊吧!」

「是!」士官們信心滿滿的回到隊列中,陪著士兵們站完這一個鐘的軍姿。

我對身邊的岩石點點頭,示意他這個少尉隊長上場,他要講的話剛剛我已經仔細關照過他了。

雖然剛剛被提升為了軍官,但經歷過連串戰鬥的岩石已經不同於一般軍官,一次次生死考驗讓他身上帶著一種混合了威嚴、犀利、沉著的氣質,這也是我部隊中所有軍官的共同特點,是我最大的本錢。

「站立--這是一種訓練!抬頭、挺胸、收腹,兩眼平視前方!」岩石站到隊列前面,身形挺直得就像一座石雕,說出的話鏘鏘作響:「在戰場上,敵人首先看到的就是你的站立姿勢!你們要站立得像是一塊巨石,要讓看到你的敵人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跨過你!鬆鬆垮垮的人死得最快!把耳朵豎起來,注意長官的命令……」

我對這些話很熟悉,本就是我在訓練團訓練第一批士官時說過的話,身為半獸人的岩石很可能是聽其他軍官講的,但他居然會記得而且用得上,由此看來半獸人也不僅是只知道用蠻力那麼簡單……在他衝士兵們大喊大叫的時候,我已經在一邊叫人記下詳細的訓練步驟……

「報告長官,一個鐘的時間到了。」岩石跑來說:「請長官訓示。」

「好的,你先歸隊。」

「全體注意……坐下!」我走到隊列前面,下令先讓他們休息一下。

「就如同你們的長官所說的那樣,不能小看站立坐下這兩個姿勢,長官要求你們掌握的每一個技巧都是有原因的。」我叫過一個士兵,指著他身上各部位的盔甲解釋給他們聽:「盔甲是硬金屬製作,雖然裡面有襯墊,但不正確的姿勢還是會使得某塊盔甲長久的壓迫你身體某一部位,引起肌肉麻痺而不能快速的投入戰鬥!」


我再讓士兵們反覆試驗幾次,結果所有的士兵都信服的點頭。

「在軍官們教給你們的每一個訓練技巧的背後,都有著其獨特的含義。因為我們沒有更多的時間,所以就不能詳細解釋給你們聽,而且從現在起,我不會再對你們解釋任何問題,所有時間都要用來訓練!」看到有了效果,我不失時機的說:「毫無疑問,你們的訓練會很辛苦,有時你們還會不明白,但是你們要記住,我們的每一項訓練都是以保護你們的生命為目標!你們所接受的每一項訓練都會有效的保護你們不受傷害。你們多訓練一刻鐘,在戰場是就多一分活命的機會,明白了嗎?」

士兵們大聲回答我:「明白!」

「明白就好!」我滿意的點點頭:「現在你們就全體起立,讓你們的長官教會你們……跑步!」

「全體注意……」岩石站出來大喊:「匯合成兩列,跑動前進!」

我騎馬跟在隊列後面,看著這些隨著口令跑動的士兵。

這跑步可是一項重要的隊列訓練,不但具有實戰價值,而且整齊劃一的動作要求還可以讓士兵們更快的適應、熟悉軍隊生活。

真正的軍隊是一個大集體,不需要任何個人的聲音出現,因為那是不和諧的。我的訓練沒有間隙,一個接著一個,一輪連著一輪,密集的口令可以將新兵們潛移默化,大量的訓練將會讓他們的身體疲累,在極度的疲勞下,他們會對長官的命令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一舉手一投足都不是大腦的反應,而是一種身體上的條件反射……

現在這種情況,我不需要他們自主思考。

當岩石這隊士兵的訓練一結束,參謀部下發的訓練命令就到了每一位負責訓練軍官手上,除了必要的偵察警戒兵力之外,通道前後的部隊都在熱火朝天的訓練著。

站立、坐下、下蹲、站立……

集合、解散、跑步、集合……

到處都是列隊跑動的部隊,滿天都是夾雜著粗口的口令聲,我的軍官可不是貴族出身,在訓練之前,他們多半會先用「屁股、狗屎」這樣的語言和士兵們打招呼。

這似乎是軍隊傳統的一部分,軍隊裡從不需要彬彬有禮的士兵,需要的是凶殘剽悍又具攻擊力的殺人機器,講粗口可以調動身體中的原始慾望,有助於培養這氣氛……

訓練極度枯燥,可士兵們的訓練態度比我預想的還要認真。我想,這大概是因為他們的父老都近在咫尺的原因吧!而在第一天的訓練結束後,我才在一個士兵口中得知最主要的原因。

「長官……我們以前從未訓練過。」他先前跟我說話的時候眼睛還看著地,這時卻勇敢的抬起頭來看著我:「所以……所以再苦再累的訓練我都覺得很開心……」

「原來是這樣……」聽到他的心聲,我不由得百感交集,於是拍著他的肩膀說:「放心好了,你以後會天天開心的!」

第三天,隊列訓練已經大致完成。在長官的口令下,士兵們的動作協調了很多,散亂的習性也大有好轉。

於是在隊列訓練的間隙,我安排士兵們熟悉自己的另一半--武器!

每一樣兵器,從匕首到戰刀,從強弩到長槍,我要他們熟悉這些武器的構造,熟悉這些武器的攻擊範圍,熟悉這些武器的殺傷原理……

我是這樣對士兵說的:「永遠不要讓武器離開你!永遠都要讓武器保持在最好的狀態!」

可在其他軍官對士兵們大吼大叫中,這話就變了--他們是這樣說的:「掉了武器你就別想活!你們隨時都要抄傢伙砍人!它就是你們的女人,它就是你的命根,不管你在幹什麼都要把它給我抓緊!包括吃飯睡覺撒尿!」

在軍官的喝罵聲中,所有的士兵都在學習用一隻手抓緊武器,只用另一手去做平常人需要兩隻手才能幹好的事情,而學會這一切,他們卻只花了兩天時間。

事實上,其他軍官對士兵的要求都要比我更嚴格……他們以前都是被別人訓練,第一次訓練士兵又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所以在態度上難免有些過火,但我卻很滿意他們的表現,因為他們在無意中使得訓練效果更加顯著……

訓練在繼續著,不管如何,士兵們的變化非常明顯。

按照進度,在訓練的第五天時,士兵們應該以小隊為單位開始對打。但這次,在正式訓練之前我先安排了點小插曲。

九十名新兵兩人一組,面對面的排成兩列,左邊的是紅隊,右邊是藍隊。

我讓他們站了好一陣子,在無聊中,紅隊中有人開始衝對面的人笑。

「很好笑是不是?」我走過去問他。

「是的,長官……不,不是的,長官……」

「作為一個士兵,你們應該具備士兵的特質。」我知道他回答不上來:「而一個站在隊列中的士兵,他在任何時候都絕對不能笑!」

於是,我命令對面的人打他一記耳光,和我想的一樣,那藍隊的傢伙沒怎麼用力。

「你就是這樣執行長官的命令?」我大聲喊道:「岩石,過來打給這兩個人看!」

岩石兩步跑過來,只一個耳光就讓那偷笑的士兵倒下,再一個耳光讓他對面的士兵倒下--半獸人的巴掌可不是說著玩的。

「在與敵人的廝殺中,你們根本沒時間去懷疑長官的命令!所有長官的命令都要被堅決的執行!」我接著說:「作為對你執行命令不力的懲罰,你們這邊所有的人都得被打耳光!紅隊全體注意……打!」

「啪、啪、啪……」一陣稀稀拉拉的聲音。

然後我藉口紅隊的動作不統一,讓藍隊的人打回去……十幾次耳光打下來,兩邊的人都是一臉通紅,眼睛鼓鼓的像是要吃人。

「岩石!現在交給你了。」我對這樣的效果非常滿意:「徒手對抗開始!」

「全體注意……給我打!」

紅藍兩隊頓時打成一片,混戰中,拳頭腳尖齊出,嚎叫怒罵連連……很遠的地方的部族民眾都被吸引過來看。

「老大,這訓練與我們原來的訓練不一樣啊!」身邊的傑克說,現在他是整個部隊中唯一有空閒的人:「這樣有效嗎?」

「我們只有十天的時間,這樣短的時間無論如何都無法訓練出像魅影軍團那樣戰鬥力強悍的士兵……但我們能讓他們具備一種氣質,一種非常剽悍的氣質,就如同魔屬聯軍那樣的氣質!」我對傑克解釋說:「雖然是普通的士兵,但配上超一流的氣質,就足夠我們應付眼前的局勢了。」

「這樣……真的可以嗎?」

「我想,這應該沒問題!」

場地中的混戰在繼續,紅隊的士兵逐漸占了上風,士官們正在控制著場面,制止占優勢的士兵對趴到地上的人再動手腳。

「報告長官!」沒過多久,岩石就跑過來報告:「徒手訓練結束,紅隊勝利。」

「好樣的!紅隊午飯加菜!」我用上了激勵士氣的不二法門:「有人受傷嗎?」

「報告長官,那不嚴重,都是皮肉傷。」岩石回答我說。

「休息一個鐘,你要用這段時間教會他們打架。」我對岩石說:「我離開一下。」

「是!」

我帶著傑克,向一邊部族民眾聚集的地方走去。

「老大,我們去部族那裡幹什麼?」

「馬上就是器械訓練了,新兵們下手沒輕沒重,我們怎麼能不做準備?」我對傑克說:「而部族裡有很多巫醫,我去看看他們能不能幫上忙。」

「對啊老大。」傑克眼睛一亮:「這些小傷要用魔法師的話太浪費了,而部族的巫醫正好派上用場!」

說話中,此地的部族首領已經迎了上來,我簡短的說明我的要求,部族首領立即就撥出三名巫醫和十個助手給我。

按理說,我在這之前見過水族的巫醫,在印象中,他們除了稱呼怪點其他都不怎麼奇怪,我應該不會對他們感到陌生才對。

可事實證明,我再一次的低估了三十六部族的「殺傷力」,好像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在他們手上都能給你玩出花樣來。

三個傢伙都在臉上畫著奇怪的花紋,身上一件好好的魔屬聯軍制服被他們撕成長條狀的破布,耳朵上掛著耳環,鼻子上掛著鼻環,嘴唇上掛著嘴環……

「你們……」我看著三個打扮怪異的巫醫,竟在這時有些懷疑自己剛才的想法:「你們都會些什麼?」

「回答科恩•凱達老爺的話。」領頭的一個傢伙說:「我們是雲嶺部族的巫醫--真正的巫醫!」

「我知道你們是巫醫,我問你們都會些什麼。」

「回老爺話,我們會些魔法,但這些魔法都是治療與回復的。」他說:「因為我們的魔法不是很好,所以我們更多的時候是在藥草上下工夫。」

「處理各種傷口會嗎?」

「要看是什麼傷。」

「小傷。」

「沒問題。」

我一把抓他過來:「你確定?」

「是的!」他說:「我的老爺。」

「唰!」的一聲,我抽出黑鐵匕首在他手上來了一下,傷口不大也不深,刀鋒幾乎是順著表層皮膚出入,根本沒傷到肌肉和骨頭。但這是一個對穿傷,為了增加難度,我的匕首還在裡面橫切了一分。

他毫不反抗的讓我幹完這一切,十來個人連一絲恐懼的眼神都沒有,好像知道我不會真的傷害他一樣。

「你看清楚這是什麼傷了?」我說:「現在做給我看,不要用魔法。」

「是的,我的老爺。」他已經掏出一根皮索:「我看清楚了。」

傷口是在小臂,他直接把皮索在手肘上繞了兩轉,再用一根小棍子插進皮索絞緊,這樣一來,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然後他以一種乳白色的液體沖刷傷口,接著拿出一個小桶,從中挖起一團臭氣四溢的糊狀物仔細的抹在傷口的每一處,再以繃帶包紮著……

「我做完了,老爺。」

我讓他把處理傷口的每一個步驟和所使用的東西都解釋給我聽。

聽著他的解釋,我滿意的點著頭,至少這些巫醫懂得止血、清創、包紮……這些東西足夠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當他解釋完,我說:「三十六部族的巫醫都會這些嗎?」

「是的,老爺。」他回答我說:「這些事只要是巫醫就都會,雖然不同部族有各自的特色,但是這差別不大。」

「有差別……是什麼差別?」

「例如纏繞皮索,我們雲嶺部族認為應該是向左邊絞木棍好點,但是籐吉遜部族的巫醫就會堅持往右邊絞,還有締塞西斯的巫醫,他們用金屬棍子……」

嗯,原來是這樣的差別。

「命令,參謀部立即與部族總首領聯繫,為每一隊士兵配一名巫醫外加三名助手。」我對傳令兵說:「我要求這些巫醫在天黑前到達崗位。」

「老大,我們有十二萬的軍隊。」一邊的傑克說:「這下需要一千多名巫醫……」

「你去吧。」我先讓傳令兵出發,然後轉身對傑克說:「為了保證訓練進度,我需要這些巫醫!一百多萬的人口,一千多名巫醫小意思。」

「還……小意思?」

「你再去後勤團一趟,告訴他們這些巫醫全部加入我黑暗行省軍隊。」我對另一個傳令兵說:「他們要立即調撥軍裝和盔甲給巫醫們,巫醫們的軍銜從少尉開始,助手為士官。」

「是!」

三個巫醫聽到我的話,不禁有點意外。

「好!大家馬上就會是光榮的軍官了,你們感覺很好吧?」我看著領頭的那位:「不過,我現在的心情比較煩躁呢……你有什麼辦法嗎?」

「這個老爺……這個心情煩躁我可不會治療啊!」

「不會?其實這很簡單,我教你們好了。」

「嗯,請老爺指點。」

我忍他們三個忍很久了,這時候突然爆發的確有些嚇人:「你們三個人,馬上找個沒人的地方把臉上的花紋給我洗掉!再把身體所有的環給我取下來!以後不准把身體弄得臭烘烘的!如果還敢撕破衣服扮另類,我就把你們三給撕了!」

看著他們落荒而逃的樣子,我非常滿意自己的威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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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現在的黑暗軍隊中,我的命令高於一切,就算是在我手下的軍官來看再難以理解的任務,他們都會先做了再問原因。

在部族總首領小嘉德南的協助下,徵召行動沒有任何的延誤。一千五百名巫醫、四千五百名助手就在最短的時間裡站在我的面前。

本來可以直接把他們分派下去的,可考慮到他們的身分,我還是多了個心眼,要在這些人上任之前親自敲打敲打。

我有些不放心,因為……醫者與兇手只在一線之間,何況還是些山野莽夫。

六千來人拖拖拉拉,勉強列成了幾個小方隊,看著他們鬆鬆垮垮的樣子,我不禁為他們身上的軍裝叫屈。

值星官一聲大喊:「全體注意--向長官敬禮!」

「長官好……」這是一陣懶洋洋的聲音,真讓人憤怒。

我壓下心中的厭惡還了禮,不斷告訴自己來日方長,事在人為,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躇而就的……

「你們都知道你們為什麼到這裡來,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上軍裝,從此時此刻起,你們就成為了一名軍人!」順著方隊中的通道,我驅馬緩緩而行:「我知道,你們以前都是令人敬畏的巫醫,有高過一般人的地位和優越感。對你們來說,做一名軍官的確不是最好的選擇。」

「有誰想選擇嗎?」我大聲叫到:「回答我!」

「想……」幾千人洪亮的聲音響起。

你媽媽的大西瓜,剛剛都一副要死的樣子,現在卻回答的這麼有精神!

「但是你們有的選擇嗎?你們沒有!讓你們加入軍隊是三十六部族總首領的命令,而他是在執行我的命令!你們沒有選擇,我也沒有選擇,生存於這樣的世界誰都沒有選擇的權利!我不想說其他的客套話,我也不管你們願不願意,反正你們得跟著我幹!誰敢說一個不字,我就扒了他的皮!」我把話說得再明白也沒有了:「我已經跟你們的首領說過了,違抗我命令的人就是我的敵人,三十六部族中沒有我的敵人的容身之地,永遠沒有!」

本少爺處死魔屬聯軍俘虜的餘威尚在,我就不相信現在有人敢跟我叫勁。

「有誰想選擇嗎?」我再次大聲叫道:「回答我!」

「不想……」幾千人用同樣的聲音回答了我。

我對這樣的回答很滿意。

「你們現在是軍官,最差的也是士官!穿上了軍裝,衣領上帶了花,你們就得像是個軍人!你們不但要履行巫醫的責任,還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這裡是軍隊,這裡只有命令,絕對沒有人會跟你們開玩笑。」我接著說:「從今天起,士兵們訓練時你們要提供保障,士兵們休息時你們還要參加補訓。」

「我知道,有的人心裡可能會對我不滿,我是無所謂。」我開始告戒他們:「我也知道,你們大家對醫術與草藥的認識獨到,你們有本事救人,也同樣有本事殺人……但是,如果有人敢在我傷兵身上動手腳的話,我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我凌厲的目光掃視著他們,無人敢與我對視。

「聽到沒有!」

「聽到!」

對付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辦法,雖然同是部族難民,可我知道巫醫們比普通士兵更難對付。頭腦駑鈍的人可幹不了巫醫,說不好聽的是他們有頭腦,說難聽點……他們都有副花花腸子,只來硬的不行。

「還有,雖然我這樣說可能早了點。」我想了想,還是對他們說出了這句話:「如果大家和我一起努力的話,我們在某一天……都會有選擇的權利!」

聽到我這句話,所有的巫醫都一楞。

「所以,大家就為了這一天,毫無保留的努力吧!」我這樣結束了講話:「第一天的補訓現在開始!」

我需要他們在訓練時搶救傷員,我甚至需要他們在戰鬥中搶救傷員,沒有好的體質與膽識幹不了這個,他們還要學習在戰鬥中聽懂軍令,軍事術語也要熟悉……於是,巫醫們的苦難就開始了。

一般士兵很聽話,直接下命令就可以,以同樣的方法對這些巫醫也無不可,但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我只好以身作則。

我陪他們站,我陪他們跑,我陪他們流汗……我陪他們做著我需要他們做到的一切!整個白天他們一直在接受各種戰場訓練,晚上就跟我學習更加系統化的戰場救護。通過大量的運動,我只用一天一夜的時間就讓巫醫們初步瞭解到軍隊是怎麼回事……至於專業的戰場救護就不用我太操心,畢竟他們都有著多年的救護基礎和經驗,我只要稍加指點他們就會明白。

或者是強權的壓迫,又或者是折服於我的醫術,他們並沒有抗拒這一切,所有的巫醫與他們的助手都毫無怨言的訓練和學習著,原本存在的隔閡在不知不覺間……好像已經冰釋。


進入通道的第六天,巫醫們被分派到每一個訓練部隊中,他們的加入極大的推進了訓練進程,部隊的器械訓練提前不說,在訓練強度上都有提升。

各訓練部隊都順利進入了成規模的對抗訓練,這些新兵都曾經經歷過一些戰鬥,多少有些經驗,這時再回過頭來訓練自然事半功倍。

今天是岩石的部隊扮演紅隊與其他部隊對抗,由於受到場地限制,雙方就只有面對面的一字拉開,紅藍兩隊的士兵互相怒目而視,很有點「仇比天高」的意思。

在短暫的對視之後,藍隊指揮官發起了衝鋒。

「全體注意--準備接敵!」岩石粗獷的聲音響起:「穩住!」

衝鋒的藍隊來得非常快,瞬間兩個隊士兵就撞到一處,「戰線」上人仰馬翻……

「前列穩住!」岩石手裡的戰刀一揮:「後列反衝!」

後列的紅隊士兵手持以木片包裹的武器,從左右兩側插入藍隊隊列中,一陣混亂的部隊讓藍隊指揮官好不頭疼!

血肉戰場最能讓人成長,比如這個平時看起來很憨厚樸實的岩石少尉,他打起仗來可完全是變了一個人。我聽他的頂頭上司說,岩石在土城之戰前完全是一個不知道指揮為何物的大頭士兵,可在土城之戰最後幾日,他已經在戰場上學會了一個初級軍官應該掌握的一切。甚至在最後一戰中,岩石帶著分給他的一小隊投誠敵軍,取得了殺敵四十七人的傲人戰績。

該指揮時他很冷靜,使用的戰法如同他的性格一般簡單、直接、有效,而到該衝上去的時候絕不會落到第二個,身為半獸人的他具有強大的衝擊力,在他的帶領下,這個百人隊的衝擊可以快速的撕裂對手的防線。

現在衝在最前面的岩石已經成為這隊士兵的核心,可能是怕自己掌握不好力度會傷到人,他沒有用武器,藍隊中不斷有人被他用手抓住拋出隊列摔個半死,挨他一拳之後通常也沒人還能站穩……

不大一會,這場「戰鬥」已經尾聲。

結果一目瞭然,藍隊的士兵躺了一地,已經無須軍法處的人來判定勝負了。

紅隊的士兵們就哄笑著,一邊把地上的藍隊士兵拖到一邊去接受治療,一邊窮凶極惡的拿他們打趣--而「戰敗者」是無權抱怨這一切的。

「報告長官!戰鬥結束。」岩石跑步過來報告說:「我隊士兵傷二十四人,亡十五人,對方一百零三人被我全殲!」

「我看到了。」我對岩石說:「你本來不用傷這麼多人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是的,長官!」岩石大聲回答:「是我隊有士兵在第一次攻擊中留手了!」

「那該怎麼辦?」

「是的,長官!」岩石沒有任何猶豫:「紅隊自我以下全體士兵罰跑十圈!」

「知道了還不去做。」

「是!」

或者半獸人會比較傻一點,但他們絕對不笨,我有預感,岩石以後會是個好軍官。

岩石衝到一邊,先嚴厲的處罰了犯規的幾個士兵,然後整隊人開始繞著訓練場罰跑。巫醫們正在處理傷員,還有一個藍隊正在向這邊開進,一次新的對抗訓練即將展開。

部隊到了這個程度,我已無須再處處指點,終於可以抽身出來去做其他事了。

交代其他人幾句,我帶著傑克巡視起營地來。

「對了傑克。」我說:「怎麼這幾天很少看到卡羅斯,你知道他在做什麼?」

「這個我知道。」傑克說:「他和小嘉德南在一起,說是要給所有的部族難民登記,以免以後混進奸細。」

「可真是忙啊……」我活動著頸部說:「想來他們也進行得差不多了,我們去看看!」


一走進參謀部,立即就可以感受到不同往日的氣氛,雖然參謀們依舊很忙,但在新的編制下卻顯得有序多了。

兄弟們都在,我到之後,小嘉德南知道我們有事商量,於是知趣的告辭。

「說說看,這幾天你們都有些什麼成果?」我招呼大家坐下:「我在訓練場,消息相對來說閉塞了點。誰先說,文你先來!」

「是的,長官。」文點點頭:「是這樣,翼人偵察隊和偵察團已經休整完畢,我們已經補充了新的兵員,並做好了所有偵察準備。」

「不錯。」我轉頭看著莫亞:「你那邊呢?」

「我這段的部隊都在訓練中。」莫亞回答我說:「訓練的進度都很正常,士兵們做得比我們想像中的還好。」

「這是個好消息……海爾特你呢?」

「啊……是的,老大。提起這個我就頭疼。」海爾特說:「老大你也知道,魔屬聯軍的馬匹真他媽的難伺候,很多新加入騎兵團的士兵被摔傷了,還好有足夠多的巫醫。」

「以你的估計,在十天訓練結束時,我們會有多少能用的騎兵?」

「除去原先的老兵。」海爾特想了想:「我們可以有三個團的合格騎兵。」

「有三個團就不錯了……那你在抱怨什麼?」

「嘿嘿,我原本打算……」海爾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可以湊齊四個騎兵團的。」

「你這喜歡獨占好東西的脾氣什麼時候才能改掉?」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你部隊裡本身就有騎兵,現在又多了三個團,再加上我們留在加裡亞的幾個團……我所有的騎兵都在你手裡了,你還不滿意?」

「嘿嘿……」海爾特說:「騎兵這種好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啦!」

「是啊……越多越好。」我點著頭說:「可你知道嗎?海爾特,好東西應該與朋友一起分享。」

「呃……」

「訓練完成之後,你仍然統帶你原來的騎兵,新訓練出來的騎兵我另有安排。」我不無告戒的說:「他們不是你海爾特的私人物品,也不是我的,他們是屬於黑暗行省軍隊的騎兵。」

「老大你太狡猾了……」海爾特忿忿不平的說:「每次都來這套!」

「的確,我每次都成功的算計了你,可你沒一次反擊成功了。」我半真半假的說:「海爾特啊海爾特,就這樣……你還想當一個名震天下的將軍呢!」

「……」

「不要不服氣,我們來比一下好了……」

「好啊好啊!」傑克首先表示贊同:「可是比什麼呢?」

莫亞看了看在坐的幾個人,一臉擔心的說:「還是不要比了吧?」

「那個……長官。」身為參謀官的卡羅斯出言勸解:「以我們部隊現在的情況來看……哪還能經受折騰?」

「沒關係,這只是私下裡的比試。」我毫不在意的說:「不會涉及到其他方面,好嗎海爾特?」

「沒問題!」海爾特說:「可如果是我贏了,有什麼獎勵?」

「你可能贏嗎?」瑪法在一邊起哄。

海爾特敲了瑪法的頭:「聯絡官閣下,我一定會贏的!」

「贏了的話……」我想了想:「我就把這幾個團的騎兵全部編到你的部隊裡!」

「我比了!」海爾特雙眼放光:「可老大你要說到做到。」

「當然,身為老大我可從來不說假話。」我點著頭,笑咪咪的說:「關於比試的事等下再說,現在我們商量這幾天的安排。」

在隨後的會議中,我們做出了下一步決定。

莫亞和海爾特全力投入訓練之中,務必要讓所有參訓部隊早日合格。

傑克協助卡羅斯,在這最後的幾天裡結束部族難民的登記編組。

文和瑪法同時帶領手下出動,沿通道與峽谷進行大範圍的偵察,瑪法的偵察重點放在峽谷出口,而文就負責其他地方。

而我……我已經幾天沒闔眼了,得去睡個覺。

但我這一覺睡得卻不怎麼塌實,老是在做惡夢。搞到半夜,本少爺終於失去了繼續休息的耐心。

稍微收拾了一下,我走去帳篷外散步,順便平復一下心緒。

今天晚上的空氣很好,還有一份難得的寧靜。

「誰!」前面的近衛一聲低呼:「口令!」

「總參謀官卡羅斯!總軍法官傑克!」卡羅斯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了過來:「夜星!」

「露水!」近衛回令:「見過兩位長官,科恩長官在這裡。」

兩人走了過來。

「長官,你怎麼不休息?」卡羅斯說:「我們剛好完成了部族的登記……」

「辛苦了。」我點點頭說:「我隨便走走,有空嗎?陪我走一會。」

「好的。」

我們沿著一條小河緩步走著,月光下,好幾十名近衛在我們身邊布成兩個警戒圈。

「卡羅斯,傑克,我們要出通道了。」我停下腳步說:「你們準備好了嗎?」

「是的,長官。我們準備好了。」卡羅斯回答我:「我,只是還有件事……」

「你是想說海爾特嗎?」

「是的,我比較擔心這個……」

「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嗯……老大,卡羅斯。」傑克插話說:「你們在說什麼?海爾特怎麼了?」

我拍拍傑克的肩,嘆了口氣。

「老大……」

「傑克。」卡羅斯低聲說:「你沒感到海爾特現在的變化嗎?」

「我沒有什麼感覺……他到底怎麼了?」傑克還不怎麼明白:「老大?」

「海爾特他驕傲過頭了。」我說:「作為一個軍官,海爾特是勇敢無畏。可在土城一戰之後……他那霸道的秉性變本加厲,如果再讓他這樣發展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毀了自己。」

「老大,你幫幫海爾特吧,我們是兄弟啊!」傑克拉著我的軍服說:「我知道你有辦法的!」

「不是正在想辦法嗎?」我愛憐的看著傑克:「別擔心,我會有辦法的,不然怎麼當你們的老大?」

「謝謝老大!」傑克欣喜的說:「我就知道老大最好了。」

「海爾特也是我兄弟啊!我不幫他誰幫他?在我們成為兄弟的那天起,你們就是我最寶貴的財富。」我對傑克說:「反倒是你,我的軍法官,你什麼時候變遲鈍了?你以後不但要多聽,多看,多想,還要謙虛的向他人學習,努力讓自己做得更好。」

「是!」

「你回去睡吧,我和卡羅斯再走走。」

「嗯!」傑克帶著自己的近衛離去。

「卡羅斯,你怎麼突然不高興了?」我看著在一邊沉默的卡羅斯說:「是我和傑克的對話讓你消沉了?」

「沒有的事,長官。」

「卡羅斯,你是個聰明人。」我盯著卡羅斯的眼睛說:「怎麼也會在意兄弟這個稱呼?」

「不……不是的!」

「不要對我說謊,你的失落全掛在臉上了。」我轉過頭去:「聰明人啊!通常都很會為難自己。」

「對不起長官。」

「又犯傻了,你現在道的是哪門子歉?好吧,既然說到這了,我就乾脆把你這個心結解開好了……」我先是呵呵一笑,然後很鄭重的說:「自從在上次的土城之戰中,從你堅持留在我身邊的那刻起,你就是我的兄弟了。」

「……」

「怎麼樣?你不會再耿耿於懷了吧?」我笑著問他:「我說真的。」

「長官,現在你這樣說……」卡羅斯在小聲哼哼:「可信度極低……」

「好傢伙,居然不相信我,你想讓我滿營區去貼布告?」我說:「……可惜你錯過了。」

「我錯過什麼?」

「你錯過從小與我們成為兄弟的機會……中途插隊是不道德的。」我說:「再說你比我大上十歲,跟在我後面叫我老大你好意思?」

「雖然是這樣……但錯過機會可不是我的錯。」

「這樣好了,如果你需要一個補償的話。」我說:「也可以在私下裡這樣叫我。」

「我想我還是叫你長官好了。」卡羅斯說:「至於私下嘛……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隨便你叫,我也不保證會響應你。」我抬頭看著浩瀚的夜空:「現在嘛!我們來猜猜是誰堵住了峽谷好了……」

「我無法猜測……」

「是你不想去猜測吧!」

「猜不猜有什麼要緊?就算不應該發生,可它都已經發生了。」

「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這還真是個顛沛流離的世界啊!」

「亂世就是這樣。」

「合理嗎?」

「無所謂了。」

「無所謂?那就去他媽的亂世好了。」我說:「不管前面是什麼東西,我都要把它踩碎,你又怎樣?」

「如果是老闆你領頭的話,我沒什麼不敢的!」卡羅斯與我並肩而立:「我決定叫你老闆了,有很多軍官私底下都這樣叫你。」

「……」

我討厭這個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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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和卡羅斯談話的第二天傍晚,派出的偵察兵就已經有了進展,負責偵察的文和瑪法一起跑來報告情況。

兩人的臉色看來都有些凝重,這和他們的性格不相符。

「怎麼了?」我問:「你們兩是沒吃上晚飯還是丟了錢袋?」

「不是的,老大。」瑪法搖了搖頭:「我們的偵察兵傳回了初步的情報。」

「有情報了?這是好事!」我輕笑一聲:「幹嘛你們一臉還要死不活的表情?」

「老大你看吧!」文把幾張紙遞過來:「知道了這個之後,我就不信你還能笑得出來。」

「什麼?」我接過來掃了一眼:「峽谷神屬聯盟一側出口發現不明身分的軍隊……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有什麼異常嗎?」

「有什麼異常?老大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文急切的說:「是不明身分的軍隊,但現在無論是哪方面的部隊,都沒隱藏身分的必要啊!」

「瑪法你那邊呢?」我看著瑪法:「也有情報傳回嗎?」

瑪法點頭,艱難的一笑。

「去把他們幾個叫來。」我放下手中的情報:「我們要安排一下。」

由於大家都在等著情報傳回,所以不大一會就都到齊了,幾個人一落座,我就讓文先通報他手上的情報。

「是這樣,我們的偵察兵順著峽谷偵察,結果在這裡,就是在峽谷的出口處發現了數量在六千左右的一支軍隊,他們裝備精良,還在峽谷口建有營地,並阻止任何人進出峽谷,峽谷裡還有被他們射殺的大量部族難民。」文指著地圖說:「但在他們的整個營地裡,卻沒有一面旗幟,不管士兵軍官都不穿軍服,所以到目前為止還不能確定他們的身分……」

「就這些嗎?」

「是的。」

「瑪法,說你的。」

「是的,老大……大家都清楚,在土城大戰之前我們就已經和後方失去了聯繫,在通道裡的這幾天更是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我的人在昨天夜裡和今天的首要任務就是要與我們留在後面的人員聯繫上,但我們失敗了……」瑪法說:「我們戰前留在神魔分界線上的情報人員全部失蹤!」

「全部失蹤?」卡羅斯的眉頭皺了起來:「還有什麼現象?」

「峽谷口一線到加裡亞一線,這段區域裡遍布著小股騎兵,因為我們不敢暴露身分,所以沒能更加深入,而在已經到達的地區,我們找不到一個人。」瑪法說:「所以我們得不到任何有關外面戰局的消息……就是這樣。」

「好了,情報就是這樣,大家說說看法吧。」我看看周圍的人:「作為一個優秀的指揮官,不但要會打仗,還要學習審時度勢。」

「審時度勢?」傑克不解的問。

「簡單的說,就是透過表面現象看到事物的本質。」我向傑克解釋說:「你有興趣第一個說出看法嗎?」

「我想……」傑克摸摸鼻子:「我還是多看多想好了。」

「莫亞,你先來!」

「是的,老大。我覺得這當中最大的疑點應該是在他們的身分!」莫亞把身體往地圖挪了挪:「在現在這個時候,我想無論哪邊的部隊都沒有必要再隱藏身分。」

「哦?」聽到莫亞說出他的看法,我不由的大感有趣:「你是怎麼想的?」

「這裡是神魔分界線的神屬聯盟一側,如果是神屬聯軍封鎖通道,他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幹,為什麼要遮遮掩掩?老大你還記得我們去軍部報到的時候嗎?那些大小軍官都相當在意自己的身分,連衣服上沾上一點泥土都緊張得要死……封峽谷是件小事,他們怎麼會用上這招?」莫亞說:「當然,要令他們做出如此大的犧牲也不是沒可能,那麼這件事一定是非常的嚴重。」

「那如果是魔屬聯軍呢?」聽到莫亞的解釋,我心裡非常的欣慰:「他們也有偽裝的理由。」

「嗯……我是這樣認為的老大,魔屬聯軍沒理由出現在這個地方,更沒理由封鎖自己身後的通道。」莫亞低頭想了想:「魔屬聯軍……如果他們為了配合通道另一邊的土城之戰,那的確是有偽裝的必要。但自土城之戰到現在都接近二十天了,這段時間裡,一支六千多人的魔屬聯軍部隊沒有可能還待在這裡,因為這不是被他們控制的地方……」

我早知道這軍隊的來歷,而身為總參謀官的卡羅斯自然也明白,但莫亞卻是僅憑著手上的情報得來的結論……我和卡羅斯對看一眼,都有些驚異莫亞的成長,他的分析很正確,這傢伙終於把自己思維裡犀利的一面找出來了--我很高興。

再把不置可否的把眼光放到海爾特身上,我示意讓他發言。

「老大,我想這軍隊可能屬於神屬聯軍的機率多點。」海爾特想了想說:「而不管這裡的軍隊是來自哪裡,對我們來說都應該是敵人。」

「說詳細點。」

「在我們從坎普撤退之前,老大你不是就說過神魔大戰即將結束嗎?在二十來天的時間裡,外面的戰局一定是有了結果。而根據神魔聯盟所簽定的協議,一旦大戰結束,雙方就得立即退出神魔分界線!」海爾特的手指重重的戳在地圖上的峽谷出口處:「此時,在峽谷出口出現的這支部隊,肯定是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算他們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不一定是針對我們。」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就算是這樣,那你準備怎麼辦?」

「沒什麼好想的,他們出現在這裡就直接對我們造成威脅,不管他們是誰,我們都要殺他個片甲不留!」海爾特戳在地圖上的手指轉了轉:「就算他們是神屬聯軍的軍隊,日後有人追查,我們也有說詞……誰叫他們在現在這個時候不穿軍服?」

「當然,他們有可能是針對我們,也有可能不是針對我們的,但海爾特,如果僅以不穿軍服的理由就攻擊他們……」卡羅斯插話說:「這理由太過貧乏,如果他們不是針對我們,神殿和軍部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說是誤傷不就好了?這種事又不是沒發生過……」海爾特說:「再說,老大可以解決任何難題。」

聽到海爾特這樣說,大家的眼光齊刷刷的看著我。

「你說的沒錯,我可以解決任何難題,何況是這點小事。」我只好點著頭說:「現在我們無法得知外面的局勢,那麼大家就推測一下好了。」

「外面的戰局……」莫亞說了一句:「我想神魔大戰已經結束了。」

「嗯,你說說看。」我不動聲色的問:「最後是誰勝誰敗啊?」

「魔屬聯軍勝利……這點從他們調集大量部隊想要圍殲我們就可以看出來。」莫亞說:「那些軍隊是來自魔屬聯軍第二戰區,基本上是在神魔分界線的另一端。如果他們沒有勝利的話,哪有可能從那麼遠的地方調兵過來?」

「這還用說?」海爾特輕哼一聲:「現在神屬聯軍肯定在撤軍途中,而且……」

「而且什麼?」我看著海爾特。

「老大,我早幾天就想跟你說了,我們怎麼會被魔屬聯軍包圍在土城?到底是誰在前面堵住了峽谷?是有人出賣了我們!」海爾特說:「而現在,堵住峽谷的人就在眼前,老大你還在考慮什麼?」

「那依你的意思呢?」我說:「我們該怎麼做?」

「先把他們一鍋端了,然後直接回到加裡亞去。」

「好辦法……」我站了起來:「就這樣做吧!」

卡羅斯吃驚的望著我:「長官……」

「就是這樣。」我以眼神打斷卡羅斯的話:「莫亞和傑克去督促部隊的訓練,卡羅斯立即擬訂作戰計畫,瑪法要想辦法與加裡亞取得聯繫。」

「是!」

「文,你的偵察兵要加大對峽谷出口的偵察範圍。」我在地圖上畫了個圈子:「大家回去做事!」

「是!」

沒聽到自己名字的海爾特一頭霧水:「老大……那我呢?」

「你?」我開始脫著身上的盔甲:「去牽兩匹馬,我們出去轉轉。」


海爾特陪著我,我們花了差不多兩個鐘的時間騎著馬一直抵達通道的盡頭。路上我一句話也沒說,受我的影響,海爾特也只能乖乖跟在旁邊。

通道盡頭處有一里長的密林,出了這片密林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如果是騎兵的話,完全可以在三日內到達我的前進基地--斯比亞帝國邊境重鎮,加裡亞。

有兩個保持原編制的團一共五千人守衛在這裡,兩個團長知道我來,一溜小跑的向我報到。

「回去你們的崗位。」我一點也不想聽他們囉嗦:「做好戰鬥準備!」

「是的,長官。」其中一個團長回答我說:「我們一直都在警戒著……」

我看了這個軍官一眼:「你是在懷疑我的話嗎?」

「沒有長官!我們馬上就去……」

「海爾特。」我下了馬,向密林走去:「跟我來。」

命令近衛們留在原地,我帶著海爾特一直走過密林,站到了外面的平原上。

「老大,你要幹什麼?」海爾特一頭霧水:「我們幹嘛來這裡?」

「因為我要和你談談。」我頭也不回的走著:「這裡距峽谷出口有多遠?」

「足有二十里。」

「二十里,不是很遠。」我點點頭:「我們可以邊走邊談,走吧!」

「要去峽谷口?」海爾特一呆:「去那裡幹什麼?」

「我們去幹掉那六千人。」瞟了他一眼,我的語氣異常平淡。

「什麼!」海爾特大叫一聲:「老大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去幹掉那六千人。」我轉過頭來,臉上似笑非笑。

「沒問題。」海爾特愣了一下,緊接著又興奮起來,線條剛硬的臉上瀰漫著一層興奮的紅光,閃閃發亮的眼睛都鼓出來了:「我馬上去叫一個團,一個團足夠了!」

看他那副摩拳擦掌的樣子,就活像一個看到豐盛食物的餓死鬼。

「不,我所說的我們,就是你跟我。」我盯著海爾特的眼睛,緩緩的說:「不包括其他任何人。」

很顯然,我的話像是潑了海爾特一盆冷水,他原本興奮的臉立刻變得蒼白。

「老大,你沒事吧?」海爾特不敢置信的看著我,我想他心裡肯定是在懷疑我精神是否正常:「就我們兩個人……要去對付六千人?」

「沒錯,就是我們倆。」

「你瘋了嗎,老大?!我們兩個人對付六千人……這不可能!」

「怎麼會不可能呢?」我淡淡的說:「你武技那麼好,我又會點魔法。」

「那也不足以對付六千人!」海爾特幾乎是在用吼的,他跳起來,一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凝聚成線的眼神尖利得像是要把我的腦袋穿透:「你瘋了!你知道這會是什麼後果……」

「後果?」我一個耳光甩在海爾特臉上:「你還知道後果!」

「老大!你……為什麼打我!」一絲血跡掛上嘴角,海爾特被我打矇了,晃晃昏沉沉的腦袋,他惡狠狠的盯著我:「你從沒打過我的臉,我有什麼錯?」

「沒錯?你沒錯?你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了嗎?你知道冒然出擊會有什麼後果了嗎?你知道魯莽的行為會把所有人置於危險之中嗎?如果他們是敵人前衛,你冒失攻擊會是什麼後果?如果你攻擊了友軍那會是什麼後果!」我冷冷的說:「沒錯,我打了你,你很不服氣是不是?你一直都很不服氣吧,自打小時候我爬上果園當了老大的那一天起,你就很不服氣是不是?」

「……」大概是沒想到我突然提起這個,海爾特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口卻無言以對。

「看來你真的很在意這個稱呼,這個稱呼對你真的如此重要嗎?以至於你要想盡一切辦法來表現自己,證明你比我厲害。」我繼續說:「我沒說錯吧?!」

「……」海爾特的喉結乾嚥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雖然是在沉默著,但他內心的掙扎全擺在臉上。

「你應該還記得我早說過,我希望你、我希望我所有的兄弟都強過我,希望你們可以堂堂正正的以自己的名字揚名天下……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做事可以不計後果。」我說:「你還比我大一歲,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彷彿我這句話刺激了他,海爾特的目光變得凶狠起來:「我沒有!」

「沒有?那是誰在不明敵情的情況下就吵著進攻,是我嗎?你要去殺敵建功沒問題,但你不要拖著我的士兵去送死!」我的聲音逐漸高起來,已不打算再給他留什麼餘地:「你有沒有仔細看過死去的士兵嗎?仔細看過他們的眼神嗎?那些震驚的、迷茫的、無助的……最後到絕望的眼神!」

在這一刻,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變得血紅的土城,似乎又聽到了戰士們臨死的哀鳴。胸口像是被一道鐵圈箍住一樣,喘不上氣的感覺逼的我幾乎發狂……

咬牙甩開塗滿鮮血的夢魘,我雙眼一瞪:「身為你的老大,你想耍帥我會陪你去,我不會讓士兵們陪你去送死。」

「什麼送死!」海爾特衝過來和我臉對臉,大喊著:「我一定會勝利的!」

「對無謂的戰鬥而言是沒有勝利的!你不能把你對勝利的渴望強加在別人身上!」我一把抓住海爾特的衣領,把我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鑿進海爾特的耳朵:「士兵戰死的確算不上什麼,但我不會讓他們毫無意義的死。」

「什麼叫沒有意義!」海爾特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用力甩開我的手:「我是一個指揮官,我帶著士兵浴血奮戰怎麼算是沒有意義?」

「指揮官?你現在還只能算是個三流指揮官。」

「那你又算幾流?還不是和我差不多!」海爾特轉過頭去看著一邊,脖子硬得就像是鑲了鐵,把一句硬邦邦的話丟了出來:「沒我你早完了。」

「不錯,我和你差不了多少……」我嘆了口氣:「有了戰功就是不一樣啊……那就讓實力來說話吧,你還記得怎樣打架嗎?」

「記得!」

「那還等什麼?你這居功自傲的笨蛋!目光短淺的莽夫!」

「我不是笨蛋!」海爾特的眼睛都紅了,雙拳握得緊緊的:「我也不是莽夫!」

我懶得廢話,一拳就揮了過去。海爾特開始還躲閃幾次,但經不住我一再出言刺激,終於大吼一聲跟我對打起來。

這一架打了很久,誰都沒留手,更沒有觀眾。

在半個鐘之後,海爾特和我都累得氣喘如牛,像爛泥一樣躺在地上。

隨著體力的消耗,大家暴躁的情緒也緩和不少,在彼此大口的、急促的呼吸中,我們對視的眼神漸漸緩和下來。

我們躺在原野上,溫柔的風緩緩的梳理著被汗水浸濕的頭髮。到最後,兩人在經過長時間的對視之後哈哈大笑起來,一切就像小時候那樣。

「呸!呸呸……」海爾特吐出了嘴裡的幾根爛草:「你又來這手,太不要臉了,還是什麼貴族呢!」

他這麼說是因為……我在打鬥中又耍無賴了。

「貴族?你什麼時候又當我是貴族了?」我嘿嘿一笑:「吃虧的滋味不好受,是不是?」

「你來吃吃看啊!」海爾特擦著臉上的泥土,沒好氣的抱怨。

「靠!」我坐起來,對海爾特翻了個白眼:「本少爺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靠!」海爾特慢慢爬過來,也坐在我身邊:「好痛……」

「坐這麼近幹什麼?坐開一點。」我推了他一把:「和你的問題解決了嗎?」

「不要推我……我沒力氣了。」海爾特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我說的是我們的關係。」海爾特說:「一方面我知道你是我老大,也知道自己很看重我們幾個人的感情。但是在另一方面,我卻又想在所有地方超過你……我靠,我忍你很久了,這種慾望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人之所以被稱為人,是因為人有感情的存在,而慾望是所有生物都具有的。其實這並不矛盾,作為一個人,最困難的莫過於正確的處理感情與慾望之間的平衡。」我說:「你是個聰明的傢伙,你應該知道怎樣去做。事實上,人與人的關係是很微妙的,我沒辦法給你建議。」

「我該怎麼選擇?我頭都快炸了。」海爾特無奈的躺倒在地上,隨手拔起一根小草咬在嘴裡:「老大……你告訴我怎麼做好不好?告訴我。」

「不。」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一陣久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什麼了……」海爾特搖搖頭說:「告訴我吧老大,就算是我求你。」

「你是被慾望矇蔽了眼睛……」我說:「難道你就沒有好好審視一下自己嗎?」

「審視自己?」海爾特咕噥了一聲,不感興趣的把頭偏到一邊輕輕的吸氣,仔細享受著草地的香味兒:「我連審視別人都還來不及,還有空審視自己?」

「是啊!這段時間太過浮躁,我們被大把的事情淹沒,哪還有時間審視自己。」我點著頭說:「太多雜七雜八的事,我的思緒也很亂。」

「怪不得你在這幾天不常露面,原來是跑去審視自己了。」海爾特轉過身看著我說:「老大,說說你審視的結果,或者我可以借來用。」

「我要正確的處理一些事情。」我說:「這樣的問題不是你獨有,我和菲謝特的關係也是個大問題。」

「菲謝特和你?」海爾特一呆:「你們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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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再嘆了一口氣,身體躺到草地上。

天空中不斷有雲飄過,層層疊疊的雲朵在半空中不斷的變化著,映在我眼中,它們差不多就跟這世界一樣的變化莫測。

「真好。」我閉上一隻眼睛,抬起一隻手在頭上比畫著:「這種一伸手就能抓住雲彩的感覺真好,但是……你永遠都別想抓到。」

「別管那該死的雲彩了……」海爾特緊張的問著:「告訴我老大,我們和菲謝特的關係不是非常好嗎?你們怎麼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你真的想聽?」我淡淡的說:「聽了的話,說不定你會東想西想,連沒有的東西你都能想出來。」

「相信我!」海爾特說:「以我海爾特的名義發誓,我不會亂想,也會保密!」

「你海爾特的名義也不是很值錢……告不告訴別人無所謂了,這件事……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我放下手輕聲說:「菲謝特可能也正在為這個在傷腦筋,反而倒是我,我這個自以為很聰明的人……是我一直沒有意識到。」

「那是什麼?」

「我和菲謝特之間的問題,這問題就和你與我的問題差不多。」我閉上了眼睛:「菲謝特是王子,他將來會成為國王,而我則會成為他的一個大臣。換句話說,我以後要對他言聽計從,他的任何命令我都得遵守……而我們現在的關係,卻一直是他聽我的,是他被我呼來喚去。」

「的確……的確是這樣。」海爾特說:「上次好像陛下還提醒過你們,那次談話中……菲謝特不是說他不在意的嗎?」

「菲謝特之所以會那樣說,只是想矇混過去而已。」我慢慢回想著當時的一切,嘴裡彷彿是在喃喃自語:「菲謝特知道我不想在長輩面前談論這樣的事,而當時又有好幾位長輩在場,所以菲謝特他才會這樣說。現在想起來,他應該是想讓我有一些時間來考慮和面對,讓我自己來感悟,而我當時……卻沒有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這樣說起來,菲謝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海爾特頹坐在地上:「那些傻樣都是裝出來的?」

「可能是吧!」我點了點頭,苦笑著說:「菲謝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被迫要裝成這樣來迎合我,他是如此的珍惜我。有我這樣惡劣的朋友,可真是難為他了。」

「那你準備怎麼做?」

「為了我的性格可以毫無阻礙的發展,也許,我應該殺了他?」我睜開眼看著海爾特,一字一句的說:「就像你以後對付我那樣。」

「不會吧!菲謝特……他是我們的兄弟啊!」海爾特的身體猛的一抖,顫聲說:「再說,我可沒想過要對你怎樣……」

「再這樣發展下去,總有一天你也會這樣幹的。」我重新閉上了眼睛:「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不要這樣!老大你不能這樣!你再想想……」海爾特抓住我的肩猛搖:「再想個好辦法,更好的處理你和菲謝特的關係!你這幾天不是一直在想嗎……」

「你還想聽?」

「是的,老大。我想聽……」

「你不是很衝動嗎?」我看看他抓住我肩頭的手。

「老大,我……」海爾特一楞,手離開了我的肩:「我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

「好吧,既然你還想聽的話。」我整理了一下思緒,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前幾天已經想過了,我必須要在幹掉他與讓出主導位置這兩者之間選擇一個。」

「前者的話,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狠下心來做到這一點,就算是狠得下這個心,那我以後的日子也必定是生活在一種悔恨之中……換句話說,幹了這件事,我失去的不僅是菲謝特,還會失去我內心中曾經擁有並為之自豪的一切,也再無顏面對身邊的所有親人朋友。而要選擇另一個,我就還會擁有這一切,但對我這種張揚的性格來說,這過程絕不會輕鬆。」我撥弄著身邊的小草:「……如果真要決定選擇後者,我就要逐步調整自己的心態,而且盡力去改善和菲謝特的關係,讓他逐漸成為主導,也就是說,就是讓菲謝特來當這個老大。」

「老大,你下定決心吧。」海爾特極為緊張的看著我:「你選哪一個?」

「我選哪一個……」我拔出兩株小草舉在眼前,左看右看:「一邊是菲謝特,一邊是自我,我要選哪一個?」

「這邊不止是菲謝特!」海爾特拔了一大把草,一株株的硬塞到我左手上:「菲謝特這邊還有我,有莫亞、有傑克、有瑪法、有羅娜姐妹、有溫絲麗、有梅林……還有你的父母、你兩個哥哥……還有好多好好的人,一堆一堆的人!」

我看著左手的這一大堆草,眼光模糊起來,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在說服誰了。

「好了,老大,來做個決定。」海爾特輕聲說:「選一個就好,這不難……」

「我……」

「選一個……是男人就乾脆點。」

我看著自己的兩隻手,左手漸漸握緊,右手無力的鬆開,讓那株小草滑落下去。兩手合抱著那一堆小草放到鼻前,深吸了一口手中青草的香氣……

「老大!」海爾特大叫了一聲:「你是選擇了菲謝特嗎?!」

我點點頭。

「你能做到後者嗎?」海爾特兩隻眼睛直瞪著我:「你保證?」

「我能做到。」菲謝特微笑的臉龐在我腦中慢慢浮現:「畢竟我最珍惜的是與菲謝特之間的友情,而且我對當什麼國王一點興趣也沒有……」

「可是,你真的能忍受他?」海爾特半信半疑,又無比欣慰的說:「你的性格可比我張狂多了,你能忍受每天向菲謝特下跪?再說一大堆我王賢明什麼的屁話?」

「我說了我能做到。」我再一次鄭重的點著頭說:「這就是犧牲……對,這就是所謂的犧牲,菲謝特是我的朋友,為了菲謝特,我願意犧牲這些。」

「老大!我就知道是這樣。」一聲大叫,海爾特重重的拍了我的肩膀:「老大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嗯……」我說:「你不要太用力。」

「等一下……靠!」海爾特猛的推離我:「這事情不對!」

「哪裡不對?」

「明明是你在對我說教,怎麼到現在反倒是我在勸你?」

「你,太容易擺平了。」我無可奈何的聳聳肩。

「我靠!算了……不跟你計較這個。」海爾特把手一攤:「現在你的問題解決了,可我怎麼辦?我又不是你,我怎麼處理我們之間的事?」

「這件事我幫不了你。」我搖搖頭說:「都說你是個聰明人了,你可以想遠一點,再想深一點,不要暈頭就行。」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我說:「如果你想清楚之後心裡還是放不下,你可以在任何時候告訴我。」

「然後呢?」

「我就會把這個位置讓給你。」我指了指喉頭說:「你再用手中的劍,對著我這裡戳下去,我怕痛,所以個人希望你動作麻利一點……然後,然後你就高昇了。」

「真這麼簡單?」海爾特問。

「真這麼簡單。」我回答他。

再一陣沉默,這次換海爾特看著地上的草發呆……

「走吧,這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想好的,你可以回營地再仔細考慮。」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這件事告一段落,還有事等著我們去做。」

「什麼事?」

「你忘記那六千人了嗎?」我說:「既然出來了,就順便去他們那邊轉轉吧!」

「我說老大……」海爾特輕聲說:「我們不必去了吧。」

「什麼不必去?這是很有必要的偵察。」我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身體,邁步走了出去:「我們又不是去挑營。」

「這樣啊……」海爾特從地上一躍而起:「等等我老大!」


在靠近峽谷口之前,我和海爾特脫下身上累贅的外衣,藏好後鑽進了密林,一路貼地爬行到峽谷邊上。樣子是狼狽了點,好在沒人看到。

「老大。」海爾特把聲音壓得極低:「再向前就可以看到他們的營地了,但有可能碰到他們的巡邏兵。」

「你不會這麼沒用吧?」我用更低的聲音回答他:「不靠近點怎麼偵察?小心一點,我們需要真實的情報。」

海爾特點點頭:「好吧。」

「我們分開一點。」我說:「用手勢聯繫。」

說完,我輕聲詠唱,幾根柔軟的籐蔓纏繞上我的身體和四肢,上面還伸展出片片綠葉,一層薄薄的偽裝已經將我完全覆蓋住。而且一根圍繞著我的籐蔓變得堅硬起來,以它的線條改變了我的輪廓……這魔法是我命令精靈魔法師「教」我的。

在這同時,身旁也傳來詠唱,這詠唱與我剛才的竟然有幾分相似,我在驚訝中一轉頭,卻發現海爾特也在用著同樣的魔法,不過仔細一看也是有些分別,他身上的籐蔓比較粗大不說,葉片上好像還帶好多絨毛。

「你也學了?」我低聲問。

「是啊……」海爾特略一活動,身體突然一個哆嗦:「靠!」

「怎麼了?」

「這些精靈魔法師教魔法也要看身分嗎?一樣是學,為什麼我就只得到這個?」看著我身上伏貼漂亮的籐蔓,海爾特不滿意的說:「這些毛弄得我又癢又痛……」

我暗暗一笑,向一旁爬去,還不忘給海爾特說:「論起威脅手法,你還嫩點。」

我們分開了十五個手臂的距離,一前一後的向峽谷邊爬去。

我集中起自己所有的注意力爬在前面,耳朵收集著方圓五十個手臂距離裡的一切聲音,鼻子也沒閒著,混合了各種氣味的空氣被緩慢的吸入,我從中分辨出腐葉、枯木、花香,甚至還有動物的糞便……在這連陽光都無法投射下來的密林中,視覺遠沒有聽覺和嗅覺來的靈敏。

當我前進時,海爾特就停下為我警戒,我前進到一定距離,再打手勢讓他跟上,周而復始,我們終於來到了峽谷旁邊的一處懸崖,再向前一點,我們就可以看到那股部隊的營地了。

這是密林的邊緣,樹木已經開始稀疏起來,我前進時不得不更加小心。

前方頭頂傳來一絲細微的輕響,我在這一瞬間就凝住了身體,向海爾特打出暫停的手勢--那一絲輕響,是一根樹枝斷裂的聲音。

海爾特用手勢向我回覆,慢慢的潛行到一邊把自己隱藏起來,剛剛好保持在可以互相溝通的距離。

我全身保持靜止,閉上了眼睛,靜靜的聽著。前方又是幾絲輕響傳來,其中的聲音有樹枝被折斷,還有樹葉刮過金屬表面,有人在轉身……是在樹上!

我慢慢的把身體挪到一棵大樹後,先藏好自己,再向傳出聲音的那棵樹看過去,無奈那棵樹的樹葉太過濃密,除了下面的樹幹我什麼都看不到。

我把自己的判斷用手勢傳遞給海爾特,並且給他指示出下一步的行動。

海爾特那隱藏在葉片下的眼睛眨了眨,伸手在地上抓起一點泥土,撮成一個小球彈向一邊的灌木。

瞬間,一隻受驚的小鳥就從那裡面撲打著翅膀飛了出來。在小鳥剛剛飛出的時候,前方樹上的一切聲音都猛的停止了,彷彿對方也正在被動的觀察。

雖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可這氣氛卻是緊張到極點。我看著那棵樹,連呼吸都幾乎暫停下來。畢竟是我們占據主動,在隱藏的時候我們已經躲進了對方的觀測死角,情況對我們來說是比較有利的。

樹上的細微聲音又傳了過來,看來,對方是按捺不住了。

「嗖!」的一聲,一隻弩箭就射進了灌木叢裡!跟著一個綠色的身影從樹上躍下,腳尖還沒點到地上,手中的長刀已經舞動起來,唰唰唰幾道白光閃過,灌木叢就變成了一大團的碎屑……

「好刀法,看來不是一般的士兵。」盯著這個正在舞刀的傢伙,我心裡想:「可憐的鳥啊,一會回來去哪裡找牠的窩?」

飛揚的碎屑掉落下來,那舞刀的傢伙也總算停了下來,他氣喘吁吁的把配刀插在身邊的泥土裡,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這傢伙中等身材,裡穿貼身盔甲,外面用樹葉偽裝,盔甲是大塊的硬甲,樹枝都是插進盔甲縫隙之中的,難怪會發出響聲。

海爾特用眼睛看著我,問我要不要幹掉這傢伙,我輕晃小拇指告訴他等一下。

「喂,你怎麼了?」樹上又有一個聲音在問:「那邊有什麼東西沒?」

「有……有個屁!」坐在地上的那傢伙衝樹上嚷嚷:「你這貪生怕死的下賤貨,你為什麼不自己下來看!」

又一個傢伙從樹上跳了下來,途中壓斷不少的樹枝。

「下來就下來,有什麼了不起?」後下來這傢伙也是一樣的裝束,只是在個頭上要矮上一個頭:「誰叫你猜拳輸了?沒錢給就是這個下場。」

「我操!還要在這個鬼地方待到什麼時候,這地方真他媽不是人待的。」先前跳下來那傢伙不滿的咒罵著,已經脫下了頭盔擺在一邊:「這又小又緊的盔甲哪來的,這是人用的嗎?」

「忍忍吧,可能也待不了幾天了。」矮點的那個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說:「在這麼慘烈的戰爭裡,我們能有命回家就不錯了……」

「我呸!我堂堂的班塞士兵,竟然有一天會如此墮落,不但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放哨,還要化裝成流寇!」

「你小聲點!」矮個士兵告戒說:「讓長官聽到你就慘了!」

「長官?去他媽的長官!現在知道擺架子講威嚴了,在我們被魔屬聯軍包圍時,他們的表現比奴隸還不如……」

「別說這個了,讓人聽到了你真的會沒命。」矮個子拍拍同伴的肩膀:「不要埋怨,我們的出身不同,軍官們的世界和我們的不一樣。」

「不用提醒,我也知道……可我們為什麼來這裡?只為殺那些難民嗎?」

「聽說是為了防止分界線上的難民流入我們這邊。」矮個子說:「還聽說不是軍部直接下的命令,是慈悲的左祭大人擔心難民湧入會帶來麻煩而下的命令。」

「是紅衣左祭大人下的命令啊!那又怎麼會挑上我們來執行?我們可是班塞帝國最精銳的部隊。」

「你沒聽說嗎?我們的指揮官好像是和左祭大人還是右祭大人帶點什麼關係。」

「這就難怪了,說不定這趟回去,指揮官大人就高昇了……」

「可是,你聽說了嗎?」矮個子說:「峽谷那邊好像有事發生……」

「你怎麼知道?」

「所以說你總是輸錢,你有個豬腦子!」矮個子吐了口唾沫:「你還沒看出來,沿著峽谷過去,我們有這麼多的望哨是為什麼?為什麼前幾天難民像瘋了一樣要過來?為什麼長官不准放一個難民過來要全部射殺?」

「你不是說,是左祭大人怕給我們聯盟帶來麻煩嗎?」

「說你是豬腦,真的一點錯都沒有……」矮個子咂咂嘴唇:「在野外,哪怕是一條狗都可以生存,何況這些有手有腳的難民?不讓他們進入國界不就行了,費得著命令我們跑來這裡堵?」

「那是為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矮個子踢了自己同伴一腳:「快回樹上去,快交班了,我可不想惹麻煩!」

兩個人罵罵咧咧的爬上了樹,在樹上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我向海爾特打出手勢,要他待在原地不動,而我就繞過對方立足的大樹,爬到懸崖邊向峽谷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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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望不到邊的峽谷從另一個方向蜿蜒而來,寬約半里,而且在出口處逐漸變得更加開闊,幾乎達到一里半的寬度。

現在,峽谷出口處被一堵臨時修建,並不太高的護牆完全封住,還有很多人在護牆上搬運著什麼,傳來的口令清晰可辨。而護牆外延伸向峽谷中兩里長的地面上,全都是一種怪異的暗紅色,這顏色我很熟悉,那是血液混合了泥土的顏色--這令人作嘔的顏色陪伴我渡過了整個土城之戰。

我的目光向峽谷口的營地看去,這個營地不是很大,基本上是依著地勢修建,呈長條形,其中各種建築搭建的比較整齊,營地裡走動操練的士兵倒還像模像樣……這種軍人素質不是一般流寇所能具備的,看樣子真是班塞帝國的正規部隊。

我趴在崖邊,心裡已經在盤算著該以那一支部隊主攻,那一支部隊策應,從而一舉拿下這六千來人。

而在這時,懸崖下傳來幾聲呼喊,旁邊樹上那兩個笨蛋哨兵馬上跳了下來,一個傢伙站到崖邊探出頭響應著,另一個就從草叢中取出繩子拋了下去。

有這麼好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過,趁著這兩人一連串動作的雜亂聲響,我已經快速從崖邊脫身,向海爾特打出手勢撤退。

「怎麼樣啊老大?」才剛出密林,海爾特就迫不及待的問我:「他們真是班塞部隊?」

「是的。」我幾下把外衣套上,心裡回想著剛剛聽來的情報,心裡突然一動:「我們要馬上回去,情況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嚴重得多!」

海爾特點點頭,跟著我一路飛奔回通道,二十里的距離,中間就休息了一次。

一回參謀部,我立即下令,召集全部營級以上軍官舉行戰前會議。

「長官,是有什麼情況嗎?」得到消息的兄弟們第一時間趕來,卡羅斯第一個發問:「這麼大規模的會議,馬上有大仗要打?」

「馬上要進行的這場戰鬥,規模倒是不大。」我看著帳篷入口魚貫而入的各級軍官,低聲對兄弟們說:「但是這仗一開打就會是一連串,我們以後恐怕是找不到什麼機會再開全員大會了。」

「老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莫亞問:「怎麼會這樣嚴重?」

「在峽谷出口處的部隊是神屬聯盟班塞帝國的,而且,封堵峽谷的命令是紅衣左祭下達的。」我看著卡羅斯:「你現在知道這情況有多嚴重了嗎?」

「他們……」一句話還沒說完,卡羅斯的臉色在這瞬間完全蒼白了下來,莫亞的眼睛盯著海爾特,海爾特微微點了一下頭。

「老大……這又怎麼了?」傑克不解的看著我們。

「按我們原來的猜想,就算是有人出賣我們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我們沒完蛋就行。」我摸摸傑克的頭說:「可沒想到這竟然是紅衣祭司的命令,這就說明,不是某個人在出賣我們,是整個神屬聯軍軍部出賣了我們……他們有步驟、有計畫的與魔屬聯軍勾結,以出賣我們為代價換取了莫大的好處!」

「可是,光明神族不管嗎?」傑克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陛下和菲謝特也不管嗎?」

「神族怎樣我是不知道,可陛下和菲謝特肯定是要管的--這就是關鍵所在!」我壓低聲音說:「對紅衣祭司們來說,出賣我們是走出了第一步,但我們是一個幾萬人的大軍團,還有我這個神祐騎士也不可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所以聯盟內必定會有猜疑的聲音存在。所以,祭司們的第二步必定是強壓下聯盟內不協調的聲音,可他們絕對壓不下陛下和菲謝特的聲音,那麼……大家知道他下步會怎麼走了嗎?」

「謀反。」卡羅斯一字一句的說:「顛覆陛下的皇權……將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

我點點頭,莫亞和海爾特同時一拳砸在桌上。

「可是。」傑克擦去頭上的汗:「我們斯比亞帝國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再說,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去幹!」

「就算是要對陛下和菲謝特下手,他們也先要確定我們被完全消滅掉才會發動,我想他們是在等魔屬聯軍那邊的回音。」我的眼光在兄弟們身上掃視一圈:「雖然時間很急迫,但是我們還來得及!」

「長官,時間緊迫。」嘩啦一聲,卡羅斯在桌上攤開地圖:「說說你的構想。」

「我們一出通道,騎兵距離加裡亞只有兩天的路程,那裡是我們的地盤,總督是我的人,還留有四個團的騎兵,更重要的是還有大批的給養!」我指著地圖對兄弟們說:「我們必須先到加裡亞,然後就兵分兩路,其中一路部隊保護難民進入黑暗行省,另一路部隊直取聖都!我們要保護的是陛下和菲謝特的生命,其他什麼都不用說……」

「這一路上。」看了看五個兄弟,我的手掌在空中一切:「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是!」五個人一起高聲回答我,嚇得帳篷裡的軍官全站了起來。

「軍官來齊了嗎?」我看裡一眼卡羅斯。

卡羅斯的眼光掃過會場,立即就回答我:「來齊了!」

「那好。」我說:「會議開始。」

卡羅斯向一邊的軍官點頭示意。

「全體注意……」值星官高叫一聲:「向長官敬禮!」

「長官好!」三百多名軍官站得非常整齊有序,左手捧著頭盔,齊刷刷的用右拳砸在左胸盔甲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金屬碰撞聲。

我滿臉嚴肅的站在一幅巨型的地圖前,回過禮後仔細打量著我手下這些中高級軍官。

他們靜靜的在我眼前站立著,回視我的目光熱切而堅定,無論身材高或矮,卻無一不是挺拔威嚴,再配上不苟言笑的臉,很有點穩重犀利的氣勢……這連場殘酷的戰鬥已經讓他們成熟起來,再也不是菜鳥了。

我抬起頭來,高聲問道:「你們是誰的兵!」

三百位軍官用洪亮、整齊的聲音回答我:「我們是科恩長官的兵!」

「為誰效力!」

「為科恩長官效力!」

「如果有人想殺我。」我一拳砸在桌上,再問了一句:「那麼他要在怎樣的情況下才能做到?」

「踩著我們的屍體!」

「好,好樣的,你們都是好樣的!」我緩慢的說:「那麼你們是否知道,我科恩•凱達又是誰的兵?我又將用生命去維護誰?」

軍官們一陣遲疑,逼得卡羅斯在旁邊大聲說:「是克里默•夏麥陛下!」

「是克里默•夏麥陛下!」

「對,是克里默•夏麥陛下,我們的皇帝陛下。對我來說,他不但是我的皇帝,他更是一位仁慈的長者,是一位無微不至的關心我成長的長輩!」我點著頭說:「如果有人想要傷害他,如果有人想要去傷害克里默•夏麥陛下的任何一位親人,我都會用生命去維護的!」

「是的,長官!」

「而現在,就有人想要這樣幹。」我看著這些軍官說:「這就是我履行自己誓言的時候了。不管敵人是誰,也不管敵人有多少,我都要履行我的職責!」

「是的,長官!」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也要跟隨我嗎?」我大聲問道:「不管敵人是誰,也不管敵人有多少?」

「永遠追隨科恩長官!」

「好。」我對著卡羅斯說:「總參謀官,報告我軍情況。」

卡羅斯上前一步:「是的,長官!」

「我黑暗行省軍隊目前在通道內有兵力十二萬,一共四十八個團,細分為兩百四十個營!」卡羅斯大聲說:「士兵的全部訓練已經完成,隨時可戰。」

作為一個指揮官,我當然對我部隊的詳細情況瞭然於胸,但其他軍官是不清楚的,叫卡羅斯站出來是秀給軍官們看。

「命令!」我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這是我在偵察完畢後回通道的途中寫下的命令。

軍官們全體立正。

「為了更好的戰鬥,我黑暗行省軍隊將暫時劃分成三個軍團。」我說出了自己的構想:「第一軍團的指揮官由我擔任,下轄十六個團共四萬人,番號從第一團到第十六團!」

「是!」這十六個團的所有軍官大聲響應。第一軍團中包括了五個近衛團,十個野戰團,還有一個團是由各種特殊戰鬥編制組成的。

「海爾特提升為準將,擔任第二軍團的指揮官。」我接著命令:「第二軍團三萬人,一共十二個團!番號從第十七到第二十八團!」

「是!」

在海爾特的部隊裡,包括了我手上所有的騎兵部隊,但他在回答我的時候,已經沒有更多的興奮了。

「莫亞提升為準將,擔任第三軍官的指揮官!」我再大聲下令:「第三軍團也是三萬人共十二個團,番號從第二十九團到第四十團!」

「是!」

在莫亞指揮下的十二個團裡,除去一個近衛團之外全是清一色的野戰團。

「參謀部與指揮部合併,原來單獨運作的執法團、訓練團、後勤團、裝備團也一同編入指揮部,再外加四個野戰團,一共是兩萬人。」我看了一眼有些驚異的卡羅斯:「合併後依然稱為參謀部,卡羅斯提升為準將,擔任黑暗行省軍隊總參謀官!」

「是!」

「總軍法官傑克、總聯絡官瑪法提升為準將,並擔任參謀部副職!」

「是!」

「以上就是第一份命令。」我晃了晃手中的紙:「名不正,言不順,但從現在起……你們就可以對所有人說,你們是黑暗行省的軍隊,是我科恩•凱達的兵!」

「是的,長官!」軍官們紅光滿面的大聲回答:「我們是黑暗行省的軍隊,我是科恩•凱達的兵!」

「現在,我們就進入正題。」看著軍官們的反應,我滿意的點點頭說:「以下是戰鬥命令!」

「是的,長官!」

「我命令!」我站直了身體:「第三軍團指揮官莫亞!」

「到!」

「你的任務是帶著你的部隊,在戰鬥開打之後保護三十六部族,你要帶著他們安全的進入斯比亞帝國黑暗行省,其後向馬丁•路德報到,轉入黑暗行省以及暗月行省的整體防禦!」

「是的,長官!」

「我命令!第二軍團指揮官海爾特。」

「到!」

「你的任務是--立即清理掉峽谷出口的六千敵軍,為三十六部族的出發創造條件!」

「是的,長官!」

「我命令!總聯絡官瑪法。」

「到!」

「你的任務是與翼人偵察兵配合,立即出發,強行通過我們與加裡亞之間的地段,路上不得走漏風聲。」我對瑪法說:「你要在第一時間與加裡亞的留守部隊取得聯繫,告訴科爾特準備好一切!」

「是的,長官!」

「參謀部跟隨第三軍團行動,第一軍團跟我行動!」我最後說明:「瑪法和文立即出發,第二軍團的部隊馬上準備,峽谷出口的戰鬥在五個鐘之後開始!」

「是!」

「散會!」

時間對我們來說是相當緊迫的,雖然大量的事務把兄弟們忙得雞飛狗跳,但部隊卻是在有條不紊的運作,當我徑直走進自己的帳篷旁邊的時候,第一批出發的翼人偵察兵已經升空了。

「敬禮!」

「長官好!」

這些傢伙的聲音很大,讓我不得不把看著天空中的目光轉過來看著他們。

是少尉岩石,他帶著他的士兵整齊的站在我的帳篷外,百來人一臉不捨的看著我。

看著他們的表情,我不由得奇怪的問:「你們是怎麼了?」

百來個人都沉默著,不但岩石不說話,當中竟然還有人開始抹眼淚……我看了看身邊的近衛軍官。

「長官。」近衛軍官在我耳邊小聲說:「是這樣的,岩石的營長剛才有命令給岩石。」

「岩石。」我一揚頭:「出來!」

岩石幾步走到前面,微一挺胸說:「長官。」

「你是軍人嗎?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看看你們現在這個樣子,我這麼幾天的訓練白費工夫了?」我大聲訓斥岩石:「是什麼命令?」

「報告科恩長官,營長要我們歸隊。」岩石的喉節動了動:「但我們,捨不得……離開。」

如果我沒記錯,這是岩石第一次說話結巴,也是第一次有男性說捨不得離開我,再向岩石身後的士兵看過去,情景也的確有些淒然。

或者,讓他們留在我身邊也好,我可以觀察這些部族出身的士兵能做到些什麼。

「你們跟著我的話,遠比當個一般的士兵危險。」我對岩石說:「你要想好。」

「我不怕!」岩石大聲回答我:「我們都不怕!」

「如果達不到我的要求,我隨時會把你踢出近衛隊,你們會很沒面子。」

「我不怕!」這次是所有的人大聲回答我:「我們什麼都不怕!」

我點點頭,對一邊的近衛軍官說:「把他們編進近衛隊。」

岩石和他手下的士兵頓時就沸騰起來,但他們馬上就被其他近衛用拳頭腳尖制止……當近衛,就得時刻保持安靜。

「給我換盔甲。」一走進帳篷我把身上的外衣丟在一邊,吩咐自己的近衛:「快點。」

「又開始了……」接過自己的神祐騎士盔甲,我開始穿起來:「去你媽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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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近衛拉好盔甲上所有的皮帶節扣後就站開,由負責貼身保護我的精靈魔法師上來仔細檢查。

「總督大人,盔甲換好了。」精靈魔法師從不叫我長官或者老爺,這也是除了樣貌之外我喜歡她們的另一個原因:「盔甲完好,加持的魔法也沒問題。」

「知道了。」我點點頭:「你們出去。」

我想一個人靜靜,只可惜我的這個願望被人打斷了,已經走到帳篷外的近衛又折回對我說:「長官,海爾特長官來了。」

「海爾特,讓他進來。」我對近衛說:「下次你記得稱呼他為準將。」

「是。」

一身戎裝的海爾特大步走了進來,在我面前站定,他一手捧著頭盔,一手按在劍柄上,表情還很嚴肅。

看來海爾特是不打算先開口。

「這扮相還不錯,有點將軍的樣子。」我不動聲色的說:「你有話跟我說嗎?」

「是的,長官。」海爾特平靜的看著我:「關於我們上次的談話,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你想的倒是很快。」我點了點頭說:「那就告訴我吧。」

「我很仔細的想過,但是心裡仍然放不下。」

「然後呢?」

「我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跟你不同,而你與菲謝特也是不一樣的。所以我不能套用你對待菲謝特的方法。」海爾特按在劍柄上的手動了動:「我要用自己的方法來處理。」

「是這樣。」他的細微動作我盡收眼底,於是微笑著海爾特:「那你要怎麼做?」

「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歡慢慢來,所以我現在就來告訴你。」海爾特接著說下去:「我也是個好面子的人,所以我單獨見你。」

「你今天很囉嗦。」我下巴對著他揚了揚:「我們的時間很緊迫。」

「好吧,這也算件大事,我本來是想有個前奏的……」海爾特把頭盔交到左手,右手隨即抽出了配劍。

聽到長劍出鞘的聲音,帳篷的門簾被猛的撩起,幾個近衛衝了進來。

我抬起手來揮退這幾個進來的近衛,在這樣的距離上,如果海爾特真的想幹掉我,幾個近衛是阻止不了的。

海爾特手持長劍站在三步之外,我依然微笑的看著海爾特,我們就這樣平靜的對視了片刻。

終於,海爾特下定了決心,先是緩慢把長劍豎立在胸前,然後手腕快速一轉,劍尖已經插到地上。

「啊!我的……」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他就拄著劍單膝跪下了,害我把下面的話嚥了回去。

「我……海爾特起誓,以我海爾特的名義起誓。」海爾特仰望著我,異常平靜的說:「我會永遠跟隨科恩•凱達,我會永遠遵守當日的誓言。無論何時、何地、何事,科恩•凱達將永遠是我海爾特的老大!」

看看海爾特很久沒有動靜,我說:「說完了?」

「說完了!」

「那就站起來吧。」我拍拍海爾特的肩:「你直接告訴我就好了,幹嘛來這套?」

「我是想慎重一點,免得自己記不住。」海爾特說:「對了,老大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

「我?我說什麼?」

「不對啊老大,我都給你跪下了。」海爾特大聲說:「面對我如此之大的犧牲,你竟然無動於衷?這是一個老大的所為嗎?啊?」

「不,我很感動,老實說我非常感動……」我很認真的回答海爾特:「所以我也不追究你戳破地毯的事了。」

「什麼地毯?」

我指指海爾特腳邊的地面。

海爾特看看地面,地毯上已經被他剛才的舉動弄出了一個口子,這地毯是土城之戰中繳獲的魔屬聯軍指揮官私人物品,價值不菲。

「聽我說海爾特,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我用一隻手攀住他的肩:「可你應該找個好地點,下次不要破壞這麼貴的東西好嗎?」

「老大你……這就是你的反應?」

「從你認識我的第一天起我就是這樣了。」我呵呵一笑:「不要告訴我你進帳篷之前沒有這個覺悟。」

「算了。」海爾特滿不在乎的聳聳肩膀:「早知道這結果。」

「好了,去看看你的部隊,你們的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我說:「我已經明白你的心意,這件事就我們知道好嗎?」

海爾特點點頭,向我行過軍禮走了出去。看看海爾特行走的腳步,就能感覺他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這傢伙倒真爽快……」我站在帳篷邊輕笑著說:「那六千人要倒大霉了。」

再看了一眼門邊的幾個近衛:「我有點事,你們不准進來。」

「是!」

轉身回了帳篷,我取過自己的黑鐵刀,繞著地毯上的那個破口走了幾圈,最後還閉起眼睛轉了一圈以監察帳篷外的情況……這招是我自創的,或者說,是在棉花糖的幫助下自創的。

雜亂的聲音消失了,我很明顯的感覺到帳篷外有均勻的呼吸與平穩的心跳,他們所在的位置在我腦中是一團模糊的陰影。一個,兩個,三個……一直到以我站立的位置為中心,方圓三十步之內的所以生命跡象全部顯露出來,這些都是我的近衛,他們在帳篷外站成兩個圈子,還有軍官在中間來回走動。

距離比較近啊!看來想做點什麼的話就得小聲一點。

我抽出黑鐵刀,刀鋒先橫立胸前,然後手腕一轉,刀尖已經插進地毯的破口上。

「我起誓……我以科恩•凱達的名義起誓。」我單膝跪下,雙手拄著刀柄,以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緩慢說道:「我將永遠效忠菲謝特•夏麥殿下……」

後面的誓詞我不得不默念了事,因為近衛們又衝進來了……或者在他們看來,我可能是在向某位神靈祈禱,誰會知道我是在練習向菲謝特這傢伙效忠?

在心裡說完誓詞,我站起身走到一干近衛面前。

「不是讓你們不要進來的嗎?」

「長官,我是您的近衛。」領頭的近衛軍官陪著小心說:「這是我的職責。」

「靠!」我很不滿意的說:「出發!」

在大批部隊開始行動時,平時寬闊的通道立即就變得狹窄起了來,部族民眾全部退進通道兩側的空地或樹林,各軍團的部隊快速調動著,還有為數眾多的執法團士兵和傳令兵騎著快馬往來其中。

「報告長官……」一個傳令兵為我帶來消息:「通道出口已的密林經被清理乾淨,第二軍團海爾特請求出擊!」

「告訴海爾特准將,幹得漂亮點!」我回答說:「我會在後面看著。」

「是!」傳令兵向通道出口飛奔而去。

我隨後帶人跟上,一出通道口,踏馬在寬闊的平原上,我的心情馬上好轉。這通道雖然好,但在裡面待久了也令人心情鬱悶。

「岩石!」

「到!」

身材高大的岩石開始是不能騎馬的,因為他一跨上去,好好的戰馬肯定給他壓趴下。還好後勤團終於找到了一匹特別碩壯的戰馬,這馬是魔屬聯軍裡一個團級指揮官的坐騎--是個和岩石身材差不多的野蠻人鬥士。

「跟著我!」

「是!」

我策馬奔向峽谷口的戰場,身後跟著一個近衛團,前後左右全是游弋的近衛。剛剛走了不到五里,已經看到峽谷口冒出了幾股濃煙,很顯然,海爾特把這些天來的鬱悶心情全部報復給了敵人。

既然沒趕上開打,我也只得停在距離峽谷出口十里的一個小丘上,等著進一步的戰報。身後的巨幅軍旗隨風輕揚,傳令兵一個接著一個的從前方驅馬而來,為我通報戰況。

海爾特這仗打得不錯,利用小股部隊封住峽谷兩邊的密林,峽谷裡交給翼人,然後大股部隊突襲出口正前方,先用魔法問候,後是弓箭攻擊。當敵軍發現我方部隊時,其敗亡的命運已經注定。

在土城之戰中,實力占絕對優勢的魔屬聯軍全軍覆沒,這慘烈的教訓令我麾下大小軍官對戰爭有了很直觀的認識,這種只能阻擋難民的小要塞,休想難住他們。

一個鐘不到,峽谷口的幾股煙柱聚攏,發展為沖天烈炎,參戰部隊開始掉頭,在我所在的山丘前列隊。

一支支部隊接連到達,魔法師在準備著,要將我的聲音傳到每個士兵耳朵裡。黑壓壓士兵的占據我整個視野,整整兩個軍團,這些魔法師可有得忙了。

「長官。」卡羅斯走到我身邊:「峽谷口的敵軍被我們消滅了,但他們不是六千人而是八千人,此外還有兩千人早些時候離開了。」

「是這樣。」我點著頭說:「沒遇到麻煩吧?」

「沒有,攻擊前海爾特派人查探過,發現得很及時。」卡羅斯回答我:「你們出去時你對他說了些什麼?這位軍團長現在顯得比較謹慎。」

「沒遇到麻煩就好。」我微微一笑:「這是我們的私事。」

卡羅斯還想問,卻被一邊的魔法師打斷:「長官,我們準備好了。」

值星官兩步跑上前,一聲口令喊得山搖地動:「全體注意……立正!」

無數黑色的身影幅度一致的動了動,幾萬隻腳一跺地面,傳來一陣「呼呼」的聲音。

「現在。」值星官站得筆直:「請科恩長官……講話!」

我一夾馬腹,來到魔法傳聲的區域中。

「這裡是神魔分界線,而我們只要再用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回到斯比亞帝國。」我大喊一聲:「士兵們,你們高興嗎!」

「高興……」

「自從我們從進入魔屬聯盟以來,打了那麼多仗,吃了那麼多苦,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我的手斜指著身後:「馬上就要回到家了,你們高興嗎!」

「高興……」

「你們當中有人是開戰前跟我出來的,也有人是二十多天前才見面的,但不管是相處多久,我們都並肩作戰。」我的話頓了頓:「你們……都是我的兵!」

「我們是科恩長官的兵!」

「但是,現在的斯比亞帝國內正發生著一場巨變,有人要占據我們的家!如果他們成功了,我們將無安身之所,我們將失去一切!」我的語氣加重:「你們願意成為流浪者嗎?」

「不願意……」

「一直以來,是回家的願望在支持著我們作戰,是回家的願望幫助我們戰勝各種敵人,在今天,我們將再次為家而戰鬥!」我點出了重點:「或者我們即將遇到的敵軍是我們熟悉的人,或者有的人會猶豫不決,但他們是敵人!你們遇到該怎麼辦?」

「殺……」

「跟著我,我將帶領你們奪回家園!」我結束了講話:「上馬,出發!」


兩天之後,第一軍團與第二軍團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加裡亞城下,剛剛得到消息的加裡亞總督科爾特帶著幾個衛兵,一路風風火火的衝到我所在的部隊。

「長官!嗚……」一句話還沒說完,科爾特已經跪下來,抱著我痛哭起來。

「起來。」我連忙把他拖起來:「你怎麼了?」

「長官……見到你太好了。」科爾特淚流滿面的說:「他們都說第九軍團全軍覆沒了!」

「沒錯,你說的沒錯。」我說:「神屬聯軍第九軍團的確是全軍覆沒了。」

「那……」科爾特不安的指著我身邊的士兵軍官:「這些是?」

「告訴科爾特總督。」我對身邊的人大聲喊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黑暗行省的軍隊!」周圍的軍官士兵用洪亮、整齊的聲音回答:「我們是科恩總督的兵!」

「你們神氣什麼?」科爾特一把擦乾臉上的淚痕,高聲叫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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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篇∼「黑暗傳說--亂之序曲1」

∼篇外篇∼「黑暗傳說--亂之序曲1」

魔屬聯盟,烏魯克帝國,伊納祭壇。

就是在整個魔屬聯盟裡,伊納祭壇都算得上是一個很大的魔殿祭壇。當然,在這比較之前,我們先要除去布盧克帝國首都的大祭壇,那祭壇實在是大得過份。

伊納祭壇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規模,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它有著唯一一個連接比斯大陸與地獄島的傳送魔法陣的關係。包括三位金袍祭司在內的所有人,他們進出地獄島都得通過這個魔法陣,所以伊納祭壇不但有一個祭壇應有的一切設施,還建有非常豪華的行館以供往來的祭司和權貴住宿。

祭壇裡的主體建築是一座雄偉的平頂金字塔。

在魔屬聯盟所統治的地域裡,像這種邊角對稱、占地極廣的平頂金字塔可是黑暗魔族無上權威的象徵。在天氣晴好的日子,在約莫百里的地方都可隱約看到它的平頂。在這座金字塔的平頂上還有大片的建築,巨大的傳送魔法陣也位於金字塔平頂的一端,與其他建築遠遠隔開。

祭壇各處都有精銳護衛日夜看守,如果沒有高級祭司帶領,一般人不要說上金字塔進魔法陣,就是想摸一摸金字塔最下面的地磚都是白日做夢。

今天,不但伊納祭壇內的護衛數目增加了,就是在空中也不斷有獅鷲在巡邏飛行,而且在祭壇入口一直到金字塔底端石階的路上,長長的儀仗隊正整齊的排列在地毯兩旁。

因為今天的伊納祭壇將會有貴客光臨--也就是在今次神魔大戰中勝利歸來的魔屬聯軍各位高級將領,他們今天會通過這裡的魔法陣去地獄島覲見黑暗魔王。

覲見黑暗魔王可是一項獨特且無上的榮耀,幾乎魔屬聯盟所有的貴族都把這種覲見當成人生的最高榮譽。這榮耀不但會記入史冊,參加覲見的人還可以叫人把這場景畫成巨幅畫像,刻成豪華浮雕……或者用來裝點家族的徽記。

雖然魔殿派系與各國王權總有這樣或那樣的芥蒂存在,可這兩者畢竟屬於一個魔屬聯盟,神魔大戰勝利之後大家就都有二十年的開心日子好過,所以魔殿也很大

方的擺出了豪華的歡迎陣容……在這重大的勝利面前,任誰都會有個好心情,哪怕這高興的時間會比較短暫。

在祭壇裡所有人苦等了一個早上之後,載著魔屬聯軍高級指揮官的馬隊終於來了。

祭壇的入口處瞬間就被鮮花、綵帶以及唱詩班的歌聲所淹沒。

行進在馬隊最前面的是一位威武的旗手,在這樣的儀式中,打頭的旗手軍銜絕不能低過少將,頭銜至少也得是伯爵。只見這位旗手身穿著全套的黃金盔甲,三指寬的配劍掛在綴滿勳章的綬帶下端,劍鞘上還鑲有十來顆寶石。他雙手高舉著魔屬聯軍軍旗,僅靠雙腿駕御著跨下的戰馬緩步行進,軍旗是很名貴的黑色絲絨面料製成,旗面上繡著金色的聯軍標誌,綴在旗邊的金色流蘇隨風輕擺……

在旗手經過之後,接著過來十數排精神抖擻的騎士,這些騎士的身材並不是很強壯,也沒有佩戴頭盔,頭髮只被簡單的攏到腦後用髮帶紮起來,身穿光彩流轉的護甲,這護甲看上去也並不厚重。胯下所騎的不是戰馬,而是一種珍奇的魔獸……如果是熟悉魔屬聯軍的人,就可以從他們的坐騎和護甲看出來,這些騎士是來自黑暗聯軍中一支特別的騎兵部隊,也是號稱全比斯大陸上戰鬥最勇敢、戰鬥力最強大的騎兵團--黑暗騎士團。

行進在黑暗騎士團之後的是同樣數量的槍騎兵,手中的十臂長槍直指天空,槍尖下還綴有各種顏色的鮮艷飄帶。相比之下,他們身上所穿的金色盔甲就要厚重得多,而且還在肩部突出數根粗短的尖刺,手臂上裝著一面同樣顏色的圓盾,身後的黑色披風長得幾乎拖到了地面。

在槍騎兵後面是來自各個近衛部隊的戰士。

這些近衛們遵循所在部隊的傳統不穿任何護甲。只穿著整潔光鮮的聯軍軍服,軍服的袖口、衣領、邊角處均以金線滾邊,雙肩的軍銜和衣襟上的紐扣都是黃金鑄就,頭上戴的是鑲上一圈名貴皮毛的軍帽,所有人都顯得神采奕奕。

在這之後,才是聯軍指揮官們所乘坐的馬車。

馬車兩邊緊貼著一排排的騎士,這些騎士戴著高高的熊皮帽,身穿兩層鮮紅色的聯軍軍服,裡層軍服貼身整齊,配著金色腰帶。可外面的軍服他們卻只穿了左邊一半,右邊部分直接從腋下繞過,在右襟第一顆紐扣到左領第一個扣孔之間有一根純金細鍊相連,一隻衣袖有節奏的甩來甩去,風格算是相當獨特,兩柄並列的腰刀掛在腰帶上的同一位置,裡外兩層的黑色衣領,還有穿紅色軍服……原來是毒蠍武士,他們應該算是聯軍高級指揮官們最貼身的護衛了。

清一色的黑色車廂再配上金頂,車門上的聯軍標誌被擦得錚亮,車伕穿著整齊,炯炯有神的雙眼注視著前方,就連拉車的馬匹都是訓練良好的純白色駿馬。

祭壇入口,上百把長號同時奏起凱旋曲,其他的聲音立即就沉寂下去。

在一聲響亮的口令聲中,馬隊裡所有的馬車全都整齊劃一的緩緩停下,當先的一輛馬車更是很端正的停在入口正中。馬車一停穩,就從車後跑過兩位年輕軍官,以優雅俐落的動作打開了車門。

先從車廂裡下來一位副官,然後凡爾倫元帥出現在車門邊,元帥穿著全套的金色元帥制服,雙肩的軍銜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左胸上,一枚壓著一枚的勳章排成兩個手掌大小的正方形,飾紋華麗的寬腰帶上還配著一柄禮儀短劍。

看得出來,神魔大戰的勝利並沒有讓他極度興奮,長途的顛簸也沒有帶給他更多的疲憊,凡爾倫元帥依然是老樣子,白裡透紅的臉龐,沉著穩重的神態。

踩在車廂底的腳蹬上,凡爾倫元帥先抬眼看了看正前方的平頂金字塔,再轉頭看了看整個馬隊,威嚴的眼光最後才落到等在祭壇入口處的歡迎人群身上。

在無數崇敬的目光中走下馬車,凡爾倫元帥上前幾步後還略微整理一下軍服,好讓從其他馬車下來的軍官有時間在他身後排列整齊,然後才帶著眾將領大步走向前來迎接他的一位金袍祭司。

又是一聲號令,百位長號手奏完最後一個音符同時停下,祭壇入口內外再無一絲聲響。

「元帥安好!」走到凡爾倫元帥身邊的金袍左祭在臉上堆滿了笑容,手中不斷的畫著祝福的手勢:「看到元帥榮歸,我心裡的這塊石頭才算落了地。」

「左祭日安。」凡爾倫元帥用爽朗的聲音回答他:「讓左祭大人擔心,本元帥心裡也不安啊。」

「元帥說笑了,元帥快請。」左祭十分熱情的執著元帥的手,與元帥並肩而行:「主祭大人此時正在地獄島的迷茫王宮外等候,而右祭大人也是在黑暗魔殿的傳送陣外等待黑暗魔王大人的召見令。他們兩位都是職責所在,無法分身來迎接您,還請元帥海涵。」

「哪裡哪裡,有左祭大人迎接,本元帥已經很榮幸了。」凡爾倫元帥一邊走上舖滿鮮花的青石大道,一邊嫻熟的回答著金袍左祭的話。

魔屬聯軍的各位高級指揮官緊隨其後。

經過十八道裝點一新的高大拱門,一行人走上了通往金字塔平頂的寬闊石階,好在一行將領只是穿著軍服而不是盔甲,如果那樣的話,僅這長長的階梯就會把覲見變得很艱難。

「左祭大人,今日覲見都有些什麼內容呢?」凡爾倫元帥問身邊的金袍祭司:「現在告訴我的話不算是洩密吧?」

「元帥又在開玩笑了,這有什麼秘密可言?」左祭輕笑一聲,朗聲回答:「按照安排,我會先去地獄島,聯軍將領們在傳送魔法陣前等待片刻,不一會我就會和右祭大人帶著黑暗魔王大人的召見令回來。然後我們一起進入地獄島,洗禮後與在迷茫王宮前等候的主祭大人一同進入。先是公主大人接待,然後是黑暗魔王大人的召見,再是公主大人賜宴,宴後還有有加封儀式……」

「真是激動人心的場面啊!」凡爾倫元帥聽完這一系列的安排,不無感慨的說:「我戎馬一生卻只見過黑暗魔王大人一次,今天帶領下屬覲見……這將是我一生中最為輝煌的時刻。」

「我也沒見過黑暗魔王大人。」左祭大人笑著說:「不過今日我也能見到黑暗魔王大人了,這可是沾您的光。」

「左祭大人過謙了……」

閒談中,一行人已經走上了平頂,來到流光溢彩的巨大傳送魔法陣前。

「就是這裡了,麻煩閣下與其他將領稍微等待片刻。」左祭大人對凡爾倫元帥說:「我們會馬上回來。」

「辛苦閣下了。」凡爾倫元帥點頭說:「請便。」

金袍左祭舉步走了進去,一跨過魔法陣的邊緣,魔法陣裡的光幕頓時有一陣輕微的漾動,一團並不刺眼的彩色光團立即裹住他的身體,隨著左祭前進的腳步,他的身體慢慢變得單薄透明,最後整個消失掉……

凡爾倫元帥轉過頭來,走到金字塔的邊緣,掠過平頂上的微風吹起他的衣角。

看著遠處的山川城市,近處綠色的原野與奔騰著的河流,凡爾倫臉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心裡卻是好一陣激動……從十六歲投身軍旅以來,費了多少心力,流了多少鮮血,他凡爾倫才能在今天以元帥的身分站在這金字塔的平頂之上等著黑暗魔王的召見!

為了這一步,他犧牲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凡爾倫元帥又來回走了幾步,然後站回隊列裡等著。

時間一點點的流失,沒人上來通報時間,凡爾倫元帥只知道自己等了很久,正午的太陽已經偏西,自己在地面上的影子也已經越來越長,可魔法陣中依然沒有人出來……要讓凡爾倫這種戎馬一生的軍人站到腳酸腳麻可不是一兩個鐘可以辦到的。

是魔法陣出問題了嗎?又或者是儀式在準備上出了什麼問題?按說在這種盛大嚴肅的儀式中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疏忽啊!

在凡爾倫元帥的心裡,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而他後面的幾位將領們已經止不住的竊竊私語了。

「你們都給我閉上嘴。」凡爾倫元帥轉過身體,低聲但嚴厲的訓斥各位將領:「你們都是軍人,這是在幹什麼?站好!」

看著凡爾倫元帥威嚴的表情,將領們安靜下來,繼續等著。

是圍殲魅影軍團出了問題?絕對不會,凡爾倫懷中還揣著最新的一份戰報,是負責圍殲魅影軍團的魔屬聯軍幾位主戰軍團指揮官的聯合上報,戰報中稱敵軍魅影軍團--也是就神屬聯軍第九軍團已經被全殲,各參戰部隊都已經準備後撤了。如果不是這份戰報,他凡爾倫還不敢啟程來這裡。

不是這個,那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呢?凡爾倫元帥陷入了沉思之中……正在元帥心中忐忑不安的時候,魔法陣裡有了動靜。

一個人影出現在光幕裡,緩步走了出來。

「主祭大人?」凡爾倫元帥看清楚出來的人,有些不安的問:「你不是應該待在迷茫王宮外嗎?左祭大人呢?」

主祭大人抬起眼來看著凡爾倫,先是搖了搖頭,然後慘然一笑。

「主祭大人……」凡爾倫元帥心中一驚,知道出了大事,普通程度的壞消息還不能讓金袍主祭如此摸樣。

「元帥閣下。」金袍主祭艱難的開了口:「黑暗魔王大人有口令。」

「凡爾倫接令!」凡爾倫元帥整整身上的軍服,帶領身後的軍官跪了下來。

「聯軍的指揮官老了,一個個老眼昏花,看不清戰報。」主祭大人複述著黑暗魔王的話:「今天的覲見就免了,讓他們回去好好看看戰報再說吧!」

凡爾倫元帥猛的抬起頭來,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著金袍主祭,兩人對視了好一陣子後,金袍主祭再一次的搖了搖頭,示意這件事再沒有挽回的餘地。

不管是出了什麼事,黑暗魔王大人在這個時候不肯召見前來覲見的軍官,就是把所有等待覲見的人全部否決!

一干人等被黑暗魔王大人否決,這是任何有尊嚴的貴族所不能承受的打擊。這和直接下死刑令沒有什麼區別,現在……大家除了一死之外,已沒有別的辦法了。

「以吾之全部生命--侍奉黑暗魔王大人!」幾位等待覲見的軍官面色蒼白的行了大禮,盡力保持著一個軍人應有的氣度。

凡爾倫元帥巍巍的站了起來,彷彿比剛才老了幾十歲,眼前一黑險些摔倒,身後的兩名軍官趕緊扶住他。

元帥定了定神,甩開扶住自己的下屬,走到金袍主祭面前。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凡爾倫元帥臉上的肌肉抽搐著,兩隻手緊握成拳,心有不甘的問:「為什麼黑暗魔王大人要這樣懲罰我們,我們做錯了什麼……」

「你信誓旦旦要消滅的魅影軍團……」金袍主祭凝視著凡爾倫元帥,一字一句的說:「他們逃脫了。」

「什麼!」凡爾倫元帥怒目圓睜:「這不可能!」

「你派去消滅魅影軍團的部隊全軍覆沒。」金袍主祭沉重的說:「左祭……因為回報魔族大公主時保證魅影軍團被消滅……已經自裁謝罪了。」

「魅……影……軍……團!」凡爾倫元帥面無人色,腦中一陣天旋地轉。

「原諒我……元帥。」主祭大人扶住元帥:「我幫不上忙。」

凡爾倫元帥慘淡一笑,轉身走向台階,幾個軍官一臉肅然的跟在後面。

金袍主祭看著元帥一步步離開,明白這已是兩人最後一次相見。雖然大家一向是互為對手,但心中也不禁有些悲涼……

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階梯邊的凡爾倫元帥卻在這時突然轉身,大步衝到主祭身前,大手一揮,已經一把抓住了金袍主祭的衣領。

「那我們之前的協議……」凡爾倫元帥有如一頭凶猛的魔獸,狠狠的盯住主祭大人的眼睛說:「你還會遵守嗎!」

「當然。」主祭大人的身體微微顫慄,不由自主的回答說:「我當然會遵守!」

「你發誓!」

「我發誓。」金袍祭司舉起右手:「我會遵守與凡爾倫元帥的協議,如有反悔拖延必不得善終!」

「謝謝……謝謝。」凡爾倫元帥眼中溢出淚水:「你會沒事的,我保證這件事不會牽連到你。」

「元帥……我想說。」主祭大人緊握元帥的雙手:「您是一個真正的軍人,好軍人!」

「我的朋友,這已經不重要了。」凡爾倫元帥挺起了胸膛:「你一定要保重,別讓那些小角色搶去位置。」

「你放心,在我們選定的人上台之前,我絕對會屹立不倒!」

凡爾倫元帥點點頭,俐落的轉過身,對其他軍官說:「挺起胸膛來先生們,我們是軍人,就算是死我們都得帶著驕傲。」

「是的,長官!」

一行人大步從台階上走了下去,進入各自的馬車離去。

三天後……

賦閒在家的斯維斯•赫本又出現在聯軍軍部的大門外,不過這次,他是作為凡爾倫元帥的私人訪客而來。

他在接待自己的軍官口中得知,凡爾倫元帥剛剛回到軍部,好像還出了什麼大事,軍部裡的人都是一臉謹慎。

「報告元帥,斯維斯•赫本公爵到!」

「請他進來。」

斯維斯•赫本走進了元帥的房間,卻發現裡面不止元帥一個人,總參謀官、還有兩位聯軍副統帥、以及第二戰區的指揮官都在。幾乎是條件反射,斯維斯•赫本一個立正,給幾位昔日的長官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行完了禮,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軍官了,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舉在胸前的手不知是收回來好還是不收回好。

但更讓他意外的是,房間裡的所有人齊唰唰的站起來向他回禮,這幾位將領無一不是面色凝重,房間裡的氣氛相當壓抑。

「各位長官。」斯維斯•赫本疑惑的問:「你們是怎麼了?」

幾位將領看著凡爾倫元帥,沒有開口。

「是這樣斯維斯。」元帥淡淡的說:「我們必須和你談談,此外還有事要拜託你。」

「元帥請說,我樂意效勞。」

「就當是我這個元帥的最後一個命令吧。」凡爾倫元帥指著身邊的一張矮几說:「你先穿上這個。」

「這是……」斯維斯•赫本走過去仔細一看,心裡大吃一驚:「這是元帥軍服!」

「不錯,這是元帥軍服。」凡爾倫元帥點點頭說:「穿起來。」

斯維斯•赫本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難道這幾個老傢伙在拿自己尋開心?可是又不像……他躊躇了一下,還是拿起了元帥軍服。

房間裡的五個人靜靜的看著他脫下外衣,換上嶄新的元帥軍服,除了凡爾倫元帥以外的所有人都眼圈微紅。

「好、好、好!」凡爾倫元帥看著盛裝的斯維斯•赫本,大聲連說三個好字:「這軍服,你穿起來正好合適。」

「元帥……」換上元帥軍服的斯維斯•赫本有些手足無措:「這到底是怎麼了?」

「你們都看到了。」元帥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著房間裡其他的人:「他穿這軍服怎麼樣?」

只有總參謀官回答了一句:「的確比我們穿還合適……」

凡爾倫元帥欣慰的點點頭。

「你可以脫下來了。」凡爾倫元帥對斯維斯•赫本說:「現在我們進入正題。」

「是的,長官……」斯維斯•赫本脫著軍服,感覺自己好像個白癡。

「這裡有一封信,你離開軍部回到家才能看,看後放好。」凡爾倫元帥遞過來一個信封:「事情就是這樣,不要再問我們任何的問題,你可以走了。」

「可是元帥……」

「走吧。」元帥拿起桌上的酒杯:「走吧……」

總參謀官走到斯維斯•赫本身邊,拍拍他的肩:「閣下,我為以前看你的眼神而道歉,希望你接受。」

「不,沒關係。」面對突然的道歉,斯維斯•赫本慌了:「我不在意,真的。」


「我也道歉。」副統帥也走了過來:「如有可能,請你照顧我的家人……」

「啊……一定!」雖然很疑惑,但斯維斯•赫本還是出於本能的回答著:「我會效勞。」

另兩位將領無言的走過來,為斯維斯•赫本打開了房門……

在斯維斯•赫本離開軍部一個鐘之後,凡爾倫元帥在自己的房間自殺,同時自殺的還有兩位聯軍副統帥、總參謀官、第二戰區指揮官以及其他數位高級將領……

同日,魔屬聯盟每一個國家都接到魔殿的命令,將這一天定為「恥辱日」,魔殿同時在整個魔屬聯盟內宣布,有生擒或者殺死神屬聯軍第九軍團指揮官科恩•凱達者,賞金幣百萬、封公爵、得黑暗魔王大人召見!

是夜,斯維斯•赫本的書房。

斯維斯•赫本看完凡爾倫元帥的信,雙目赤紅的書桌邊呆坐了一個晚上,科恩•凱達的名字已被他牢記在心,他從未試過這樣去恨一個人,與此同時,他也很清楚自己肩上的責任,因為凡爾倫元帥為他的將來安排好了一切……

打敗科恩,堂堂正正的打敗他,挽回魔屬聯軍的聲譽--這就是凡爾倫元帥的最後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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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篇∼「黑暗傳說--亂之序曲2」

∼篇外篇∼「黑暗傳說--亂之序曲2」

神屬聯盟,斯比亞帝國,首都聖都。

在魔屬聯軍的高級指揮官們聯袂自盡的同一天,神殿下派官員魯曼也正在受煎熬。他不停的在自己的左相府大廳裡來回渡步,面色沉重,還時不時看看房間裡那以水滴計時的計時器。

作為聯軍的總後勤官,他是提前回到聖都的,而且還身負三位神殿紅衣祭司的囑託。現在,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正在等著紅衣祭司的最後消息。

忐忑不安的魯曼非常緊張,連自己的女兒前來問安都被他罵回了房間。

多年來的苦心經營,魯曼在斯比亞帝國的勢力不可小視,但是今天要做的這件事卻太冒險了一點,如果不是有神殿的全力支持,打死他都不敢獨自進行。

一個貼身護衛疾步跑了進來,伏倒在地說:「大人,外面有信使到!」

「快叫他進來!」

「是!」

一個以黑色斗篷罩住全身的人在護衛的帶領下走進大廳,逕直來到左相面前。兩人對看一眼,同時探手入懷掏出一樣東西。

這是被劈成兩片的玉石,一人一半,是用來辨別身分的。兩人的玉石合在一起後,附加在玉石上的魔法被喚醒,整塊玉石在絲絲白光中恢復了原狀。

左相呼出一口大氣,對來人點點頭。

「主人要我對你說,到目前為止,科恩•凱達的軍隊沒有一兵一卒回到神屬聯盟,他們的命運已成定局……你可以行動了。」

「明白了。」

「現在,主人把城內外的各種力量全部交由你控制。」來人說:「他們的頭目就在門外等你的命令,你的行動要果斷堅決。其他方面自然有主人為你打點,你無須擔心。」

「明白。」

「預祝成功。」來人說完這句,轉身離去。

送走信使,左相手中緊握著玉石發了好一陣呆,然後轉過身體擦去額頭上沁出的冷汗,惡恨恨的對身邊人說:「讓他們都進來!」

先進入大廳的是左相自己的親信,後進入的是幾位祭司的親信。這些被紅衣祭司派來的人本在聯軍中供職,其中不少人還是其他帝國的資深軍官,為了幫助左相,他們早幾天就以其他身分潛入了國境。

看著陸續走進的人塞滿了整個大廳,左相的眼光也變得陰鷙起來。

「諸位,其他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事成之後,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會與諸位分享。聖都城內除去皇宮之外的所有財物,全歸你們!」左相對這些人點著頭說:「我們會成功的,大家要努力!」

眾人低聲回應:「遵命!」

「諸位請看,這是聖都的地圖。」左相示意近衛打開掛在牆上的地圖,一一指點給眾人觀看:「在這其中,我將親自負責皇宮,餘下的地方就要仰仗諸位了!」

「遵命!」

「現在到關閉城門還有五個鐘,諸位要在這五個鐘之內準備好!」對於這件事,左相很明顯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城門的當值將領是我的人,他會給你們方便……」

眾人明確了自己的任務後一一離去。

「來人。」左相心裡躊躇了一下:「把我的那套禮服拿出來。」

命令下達,聖都的叛亂終於由此拉開了序幕,從這刻起,任誰都無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雖然在與魔屬聯軍對壘時他們表現的很稀鬆,但卻不得不承認,神屬聯軍的軍官在某些方面還是很專業的……當然,左相的許諾極大的刺激了這些軍官。

在左相規定的時間裡,受命協助他的部隊已經全部到位。

其中數量最大的一支部隊是班塞帝國的步兵軍團,他們在一天前手持聯軍軍部發給的通行令來到聖都城外,指揮官在非常「適當」的時候生了病……這支軍隊負責聖都所有城門的戰鬥。

另一支部隊來自裡瓦帝國,是一個軍團的騎兵,在距離聖都城外五十里處駐紮。同樣是手持軍部發給的通行令,他們要負責擊潰聖都城外衛戍部隊中的騎兵,因為拱衛聖都的斯比亞騎兵軍團在任何情況之下都只忠於自己的國王--克里默•夏麥陛下。

其他的部隊負責聖都城內的戰鬥,有左相的私人軍隊,也有他麾下的走狗。

按理說,如果不是有三位紅衣祭司的協助,以左相自己的力量是無法謀反的。不要說駐紮聖都城外的那個騎兵軍團,僅是守衛皇宮的五千近衛軍都夠左相喝一壺的。就算一時好運拿下聖都,帝國裡其他的不服氣左相的總督也不會給他好日子過。

但現在,三位紅衣祭司利用了聯軍大撤軍的時機,不但在斯比亞帝國各處塞滿了軍隊,而且還在神族夏洛特公主的默許之下把神殿本身秘密培植的一支武力調給了左相。

左相有幾個聯軍主戰軍團幫助,再加上他在國內的黨羽,聖都可以說是危在旦夕。而其他總督,例如說執掌暗月行省和黑暗行省的凱達家族,左相當然是不會忘記的,他已經為這些人準備了足夠的節目。

至於左相以前最擔心的其他帝國與神殿乃至神族那裡,現在就全部交給三位「仁慈、正確」的紅衣祭司了。當然,相對於紅衣祭司來說左相只是小角色,有關於神族兩位公主之間的心結左相是不可能知道的。

對於左相的異心,克里默•夏麥與維素•凱達都是有準備的,可他們卻都沒想到,左相在謀反之日居然會得到這麼多支持,差不多所有的神屬國都有部隊參與,以這樣的力量來謀反,在大陸歷史上還沒有出現過,這也足見三位紅衣祭司的膽量與想像力。

孤單的聖都,孤單的斯比亞王族,就要在今夜面對如此浩劫……孤單的面對。

天可憐見,這世上並不是人人都如此醜惡,而在這些人中,就有一個叫溫特哈爾•雷尼的女將軍。

作為撤退部隊中的一支,溫特哈爾•雷尼將軍帶領的部隊早已經過了聖都,雖然左相的名單上沒她的份,但這位一直待在軍部高層的女將軍還是發現了一點什麼,在大形勢逼迫之下,這位心細如髮的女子一路上都保持著沉默……

可能正因為如此,她忘記了約束部下,以至於她的部隊行進緩慢不說,還在距離聖都三百里的地方與當地的守備部隊--左相的一個走狗總督大鬧一場,狂怒的士兵在放火燒了十幾個酒館妓院之後還衝進了總督府……

在當日中午,一個桀驁不遜的、自稱為溫特哈爾•雷尼手下的軍官把這個消息帶到了神屬聯軍在斯比亞帝國的調度處,而神屬聯軍在斯比亞帝國的總調度官正是菲謝特王子殿下,他自然就急急忙忙的帶著點護衛前去調解……左相在得知此事時,菲謝特已經身在聖都百里之外。

在大局未定之時,左相權衡利弊並沒有派人追擊,只是在心裡罵遍了溫特哈爾•雷尼家族的所有先人,並暗暗發誓要在恰當的時候與這位將軍「算總帳」。

暮色低垂時,聖都的謀反……終於開始了。

首先被攻擊的是駐守聖都城外的斯比亞衛戍部隊,一邊是準備充足,一邊是倉促應戰,兩方人馬在聖都外的平原上打得熱火朝天。

當值的守將大開城門,讓參與謀反的裡瓦步兵軍團大搖大擺的進了城,而在這時,聖都城內已經是火頭四起,一片混亂。

僅在聖都這一仗,就從頭天傍晚打到第二天黎明,其中最為激烈的是皇宮周圍的戰鬥。

守衛皇宮的五千近衛軍是帝國最精銳的部隊,克里默•夏麥陛下本人更是身經百戰,以至於在城外的衛戍部隊全軍覆沒之後,皇宮大門還未被攻破。

左相親自到皇宮外督戰,聲嘶力竭的喊了半夜,無奈皇宮四門依舊被防守得滴水不漏。最後他不得不派出神殿的部隊,雖然紅衣祭司一再告戒他非緊要關頭不得使用。

於是,幾百名「光明神殿騎士團」成員在一位白衣人的帶領下,撕去身上的偽裝衝上了前線。在這之前,光明神殿騎士團從未被世人所知,他們只執行一些暗殺任務,而且多在魔屬聯盟活動。

神殿的武裝果然與一般軍隊大不一樣,甚至比魔屬聯軍的特殊兵種還要厲害,雙方剛一接觸,守衛皇宮的近衛軍就傷亡大增。一陣衝殺之後,皇宮大門失守了。

面對著光明神殿騎士團,特別是帶隊的那位蒙面的白衣人,皇宮近衛軍拼上性命也抵抗不住,這不能怪他們,他們已經盡了全力。

他渾身上下的衣著全是白色,連蒙面的布巾都是,體形看起來不很強壯,可過牆越樹的身法快如鬼魅。手中武器是一柄一指寬的細劍,常常是以閃電般的速度衝近,一劍刺出之後,近衛軍中必有人濺血倒地,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都無人能夠倖免……

配合著步法,白衣人手中的劍連連揮出,在皇宮近衛組成的防線上撕開一個個口子,拜他所賜,謀反的軍隊以很快的速度殺入後宮--皇宮的最後一道防線。

幾聲悶哼,守在花園門外的幾個近衛也倒在地上,白衣人看看自己的胳膊,衣袖被對手的刀鋒劃過,差一點就觸到皮膚。

「劃到衣服,你很強。」白衣人看著一個靠牆站立的近衛軍官,第一次說了話,語氣冰冷。


胸前還在冒血的近衛軍官大口的喘著氣,聞言抬起頭,鄙夷的向他吐了口唾沫,就在白衣人皺眉的那一瞬間,軍官突然毫無預兆的朝他衝了過來……白衣人的身體閃了閃,還是在原位站著,而他身後的幾個同伴卻被近衛軍官最後一擊的餘勢奪去了性命。

「你很強。」白衣人看著自己手上的劍,冷冷的說:「但我比你更強。」

近衛軍官倒了下去,白衣人走進了花園。

國王與王后被圍在一個涼亭中,也就是科恩第一次見到王后那地方。

白衣人帶著同伴清理了周圍最後的近衛軍,然後就自己找個地方獨個站著,而身穿皇袍的左相就迫不及待的站到克里默•夏麥面前。

左相的雙眼血紅,他呼吸急促,鼻孔還不住的翕動。

「魯曼,你穿上這身衣服。」出乎所有人意料,克里默•夏麥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真像個小丑。」

「是嗎?那是誰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就是我這個小丑!」左相用尖利聲音狂笑著:「你看到了嗎?我在笑……最後是我在笑!」

這時,正在為克里默包紮傷口的王后也抬起頭來,同樣用淡淡的語氣說:「那你就繼續笑好了,能笑多久就笑多久,看你能不能笑到最後。」

「你們……」克里默•夏麥夫婦恬淡的態度令左相非常憤怒,他指著這對夫婦咆哮著:「你們--你們現在是我的階下之囚了!你們要乞求我的憐憫!快點……快點來求我,我已經準備好要施捨了!」

「原來你還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啊!」克里默哈哈大笑:「怎麼?拼上這麼多人,搞出這麼大的場面,卻只是這個樣子?」

「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魯曼在怒吼:「為什麼不問!你們為什麼這樣對待我?」

「要怎麼對待你?」克里默站了起來。

「問我為什麼要叛亂!你為什麼不問?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你難道還在看輕我嗎?」魯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沒這個必要。」

「你以為你不問就行了嗎?你不問我也要說!」激動的魯曼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斷,他被這份畸形的心態折磨很久了。

「你是皇帝,二十多年來你一直是皇帝,從出生的那天起你沒有付出過任何努力就是皇帝!」魯曼張牙舞爪:「而我呢?我從小就進了神殿學習,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忍受了那麼多屈辱才當上白袍祭司!你知道什麼是白袍祭司嗎?你清楚這其中的苦難嗎?」

「我沒有必要瞭解。」

「當然!你當然沒必要瞭解,就因為你是皇帝。」魯曼嘴裡的唾沫四飛:「而我,無論我再怎麼努力,我都是左相。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要先考慮你的感受。還有那些總督,那些總督敢不聽我的也是因為有你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

「所有的大臣都一樣。」

「不!我跟其他的人不一樣,我有尊貴的神殿出身,我比其他所有人都要聰明,我不應該屈居人下!」極度自戀的表情在左相臉上流露出來:「我為斯比亞帝國奉獻了整整二十年的青春,二十年的青春啊……可我得到了什麼?」

「你已經是左相了,還不滿足?」

「不!我不滿足、我不滿足這要高不高,要低不低的位置,我離這王座只有一步之遙,卻被人叫左相,你知道被人叫左相的感受嗎?這樣下去的話,我將永遠是左相,永遠都只能是左相……所以我要改變。」左相淒苦的說:「現在就不一樣了,我將是皇帝,我會成為斯比亞帝國的皇帝,永遠都是。」

「這種種理由都是你的藉口。」王后點破了左相的謊言:「事實上,你不過是想滿足自己的私慾,卻又要裝成受害者的模樣,追根究柢--你怕報復,你怕死。」

「我是怕報復,我也怕死,可那又怎麼樣呢?你們現在是在我的手裡,你們的兒子遲早也會落到我的手上!我有強大的力量消滅所有對手!嘿嘿嘿嘿……」左相齷齪的笑著:「求饒吧,我會讓你們活下去的,我甚至為你們準備了新的貴族頭銜。」

「你看過史書嗎,哪有姓夏麥的人投降的?」克里默•夏麥一邊回答左相,一邊愛憐的看著妻子:「親愛的,妳還能用魔法嗎?」

「當然。」王后握住丈夫的手:「感謝你,我親愛的夫君,你給了我那麼多快樂的日子。」

「我也一樣。」克里默•夏麥握著妻子的手,把妻子扶了起來,王后隨即吟唱出一大段魔法咒語。

「阻止他們!快阻止他們!他們想自殺!」左相氣急敗壞的對身邊的白衣人吼著:「我命令你阻止他們……」

白衣人正平靜的看著克里默•夏麥夫婦,左相跳到他面前時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聽到左相的話後,白衣人想也沒想就抬起手來,很不客氣的給了左相一記耳光,然後再一腳將左相踢到身後。

左相被摔得昏頭昏腦,連意識都還沒恢復過來,才剛剛撐起半個身體就聽到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然後整個人被魔法衝擊波撞得飛了出去。

巨響過後,以涼亭為中心方圓五十臂距離內所有的東西都化為烏有,站在周圍的光明神殿騎士團的成員全都灰頭土臉,左相身上的皇袍已經變成了乞丐裝,如果不是白衣人那一腳,魯曼已經跟著陛下夫婦去了。

但與其他人不一樣,站在最前面的白衣人身上居然還是一塵不染。在肯定克里默•夏麥夫婦已經自殺後,他平靜的轉過身向外走去。

「你給我站住!」被護衛扶起的左相大聲喊著:「就是你!」

白衣人停住腳步,轉過身冷冷的看著魯曼。

魯曼的眼中全是血絲,雖然國王與王后已經自殺,可他心中的感覺並不好受,這輕易得來的結果並沒有滿足他飢渴的心理。

「我……我現在已經是斯比亞帝國的國王了!」魯曼咬牙切齒的說:「而你……我不管你是誰,你只不過是神殿派來協助我的人!你不但不向我道賀,還對我無禮,快向我道歉!」

白衣人依舊冷冷的看著他。

「向我道歉,企求我的憐憫,快啊!」謀反成功令魯曼有些神智昏亂,白衣人冷冷的眼神讓他想起克里默•夏麥夫婦剛才的態度,這更是深深的傷害了他,於是口不擇言起來:「怎麼,不願意嗎?你這穿白衣的雜種!」

白衣人眼裡殺機閃過,又是一腳踢出!

現在這一腳不比剛才,魯曼的嘴角掛上一絲血跡,痛苦的坐倒在地……這還是白衣人腳下留情,要不然十個魯曼也不夠死。

「你……」左相十分辛苦的才說出一個字來。

白衣人冷冷的看著他,上前一步,右手搭在了劍柄上。

魯曼身邊的護衛大呼搶上,白衣人手中的細劍揮出,鮮血飛濺中,衝在前面的五個護衛已經橫屍當場,這五人全是喉頭中劍,哼都沒哼一聲就立馬玩完。

後面的人再不敢上前,一臉企求的看著白衣人的同伴……當然了,魯曼已經謀反成功,誰也不想在這最後時刻搭上小命。

冷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盯住左相的臉,白衣人又向左相邁了一步。

「你瘋了嗎!」白衣人身邊的同伴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能殺他。」

「告訴祭司。」白衣人還劍入鞘:「事情做完,出去散心。」

說完他踏著染血的小徑走了出去。

「你給我回來!」同伴大聲說:「你幹什麼!」

白衣人連頭都沒回,在眾人驚訝的眼神注視下離開了皇宮。而他的同伴只能看著左相苦笑一下:「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當白衣人走出皇宮時,天色已經微明,聖都內外的戰事臨近結束,各國軍隊正在聖都大肆搶劫,而這一搶就是三天,把好好的一個聖都弄得滿目瘡痍。

而我們的菲謝特王子呢!因為職責所在,所以他在聖都叛亂的當晚並沒有休息而是在趕路,因此左相派出的人沒能在第二天追上他。

在得知聖都叛亂的消息後,菲謝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回去救父王和母后,還沒等他下令衛隊集合,站在他背後的特納西照著他後腦就是一拳……菲謝特王子就乖乖的暈了過去。


雖然近衛們掉轉方向護著菲謝特向暗月行省狂奔,卻還是在半路被叛軍圍堵在一個小城堡裡,如果不是特納西和威伯表現出色,王子殿下早被抓去聖都邀功了。

在小城堡中堅守了三天之後,菲謝特身邊的近衛只剩下四百來人,這還要感謝這個城堡的小規模。

第四天上午,陽光很燦爛,空氣很清新,叛軍的增援部隊也很多……

他們可是神屬聯軍的正規部隊,專為生擒菲謝特而來。對這位僅存的王室成員,魯曼慷慨的開出非常可愛的價碼,這價碼的可愛程度足以讓任何人為之瘋狂……當叛軍在城堡下列隊的時候,有的部隊還因為爭搶前面一點的位置而拳來腳往。

望著城堡下黑壓壓的叛軍,城堡上的菲謝特不禁悔恨萬分,他在悔恨自己為什麼沒有留在聖都,為什麼沒有留在父母身邊。

今天的戰鬥是毫無懸念的,兩萬叛軍對四百來人,小孩子都知道勝利是屬於誰的。城堡下的叛軍士兵哄笑著,互相開著粗俗的玩笑……在他們貪婪的眼光看來,站在城堡上的每一個人都如同是用黃金鑄就,他們的心情簡直爽到極點。

叛軍陣中,一臉賤像的指揮官正在下達著各種命令,他非常滿意自己的部隊……你看,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而他手下所有人都幹勁十足,這真是一支令人驕傲的部隊啊!

「殿下,喝點水吧。」城堡上,大魔法師威伯把一杯水遞給菲謝特,好心的安慰著他:「我們會撐過去的。」

「謝謝。」菲謝特接過杯子,隨手放到城牆上,眼中的憂鬱更加濃烈。

「殿下,你不用太擔心了。人生的遭遇就像是天上的星辰,有明亮的時候,當然也就會有短暫的昏暗。」

「我沒有擔心。」菲謝特搖搖頭:「我只是在後悔……我不該讓科恩去聯軍,是我害死了他。」

「殿下,這不是你的錯。」提起科恩,威伯的眼中也湧出一絲傷感:「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注定的,科恩是個好孩子,我們會懷念他,相信他也不會怪你……」

「那父皇跟母后呢?他們為什麼不逃出聖都?」

「這叛亂,左相一個人是做不出來的。」短暫的沉默之後,威伯低聲說:「我所知的也不是很多,但我可以肯定一點,就算十個左相叛亂陛下也有辦法對付。而事實上,陛下早就對左相有防備。」

「那又為什麼……」

「這次叛亂,主事的不是左相而是神殿。」威伯痛惜的說:「神殿要殺的人,無論是誰,無論他身在何處,都會是一樣的結果。陛下之所以不走,是因為他知道你走了,他堅信你能為他復仇並光復帝國!」

「我?」

「殿下,這是你的責任,你必須承擔起來。因為你不是神殿指明要殺的人,所以你還有機會……」

「我會承擔這責任。」菲謝特看看城堡下的叛軍:「還有科恩,我有機會跟他說抱歉的,說不定就是在今天。」

「殿下,你不能灰心……」

菲謝特沒有聽到威伯的話,他的注意力全被水杯吸引了--杯中的水面有了很細微的漣漪,而且幅度在加大。

轉眼之間,菲謝特又隱約聽到了一種低沉的聲音,於是抬起頭來四處張望。

聽了一下,菲謝特緊張的呼吸著,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是大批的騎兵!

城堡上的人已經注意到了,就連城堡下的叛軍中都有騷動,不過他們並不擔心,這應該是又一支己方的增援……

幾乎是在同時,分別站在三個方向的城堡箭塔上的望哨大聲在回報菲謝特,他們所在的方向都有大量騎兵部隊出現!

特納西二話不說就衝上了箭塔,他要在第一時間判定這些騎兵的身分。可是他走下箭塔來到菲謝特面前卻好半天沒說話。

「是維素•凱達總督的部隊嗎?」菲謝特滿懷希望的問。

特納西搖搖頭,用沉悶的聲音回答:「不是。」

「那就是叛軍吧。」菲謝特自嘲的一笑:「他們再多一點也無所謂……」

「也不是叛軍……」特納西一字一句的說:「是、魔、屬、聯、軍!」

「魔屬聯軍!?」菲謝特的眼珠子差一點掉下來,如果現在還有什麼情況能讓人吃驚的話,也就莫過於這個消息了。

號角聲中,從三面而來的騎兵已經比較近了,軍旗被眾人看得清清楚楚,正是魔屬聯軍!

「媽呀……魔屬聯軍殺來啦!」城堡下的叛軍都看到了,原本還算整齊的陣形頓時一陣大亂,已經有士兵開始逃散。

「快跑啊……」

「天啊……是魔屬聯軍的騎兵!」

「去你媽的賞錢!老子不幹了……」

這些神屬聯軍的「光榮戰士」和魔屬聯軍打交道的日子可不算短,少說也有半年,特別是在神魔大戰的後半段更是被魔屬聯軍殺破了膽,現在無論是軍官士兵看到魔屬聯軍的第一個反應都是--逃!

逃得越遠越好,寧肯當會說話的龜孫子,也好過成為出不了氣的死烈士。

就在瞬息之間,城堡下的部隊,從官到兵兩萬來人全跑個精光。有人丟盔棄甲、有人搶車奪馬,還有些跑不快的人乾脆把心一橫--非常爽快的倒下裝死。

這情形看得城堡上的人連連搖頭,因為誰都知道,在四十年之前,也同樣是這支神屬聯軍,卻能把魔屬聯軍殺得哭爹叫娘。

搖過了頭,眾人才發現,魔屬聯軍的騎兵正在對以城堡為中心逃散的叛軍進行包圍,當然了,當他們收拾掉這些個叛軍,城堡裡的人也別想魔屬聯軍會對自己另眼相看……

又是一陣號角響過,魔屬聯軍對叛軍的「收割」開始了。


※ ※ ※ 本文為 icejack 個人意見分享,與本站立場無關!※ ※ ※



誰是誰命中的過客,誰是誰生命的輪轉。
前世的塵,今世的風,無窮無盡的哀傷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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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2006-03-14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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