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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貼】時光的羈絆 (http://localhost/phpwind//read.php?fid=115&tid=8267)
--  作者：浪人
--  發佈時間：2005 07 11 2:54 PM

--  【轉貼】時光的羈絆


我曾試著衡量時間的距離，一度以為它很漫長。然而當我驀然回首，在記憶的細節尋覓每個片段的蹤影，才發現它的壽命竟是如此短暫。
　　為了尋求真切的見解，在炙熱的夏至、人聲鼎沸的街頭中，我發現了一家從未見過的書店，翡綠色的店面乍看之下實在不起眼，裡頭暗藏的卻是無窮盡的文字寶庫，自己不禁看得入迷，覬覦著書櫃上一本關於時間論學的書，但荷包所剩無幾，硬是跟老闆殺到了七成價。只是自己殺價難免愧疚；老闆生意也難做，基於雙方金錢上互動的問題，我禮貌性地與他聊了些話兒。
「請問開店多久了？以前似乎沒見過。」
「差不多有十個年頭了，以前是開在『中國城』附近，兩年前台南客運倒閉，已經沒什麼學生會來了。」
　　原來，台南客運的倒閉，豢養了一切牽絆的開始。
　　憶起兩年前寒蒼的冬臨，百花因冷冽強風而凋零之時，向台南客運租借的校車，在晚修的闇夜中佇立著，是一座八風吹不動的堡壘，從不畏風霜、不畏殘雨。我經常倚靠著她的側臉，雙手撫慰她陳年半朽的鐵膚，手心不時傳來一陣陣寒刺－－好冰冷。「妳一直都是這樣熬過來的吧？」我輕聲探問著，但她不曾回應過，我心疼她沒有體溫的身軀，擔心她因受凍而癱瘓，但我無從幫忙起，只能偶爾在遙望的高樓俯瞰著，聽著她吁氣。
　　熬過了寒冬，又至百蟬鳴天的夏季，她仍然勇敢地撐了下去，縱使在前進的路程中總是顫顫顚顚，像是個走不穩的跛腳少女，也不礙她長途跋涉的決心，在我心目中，她一直都是這樣勇敢的。
　　盛夏，校方招集了所有校車的搭乘人員，宣告了一個事實──台南客運的倒閉。我知道，妳已離我遠去，因為時間的烙印已鑲嵌在妳充滿傷痕的刀口上，面臨棄置的宿命。我對著無際的扉空發牢騷，即使再怎麼不堪、再怎麼淒泠，也不應是落得如此的處境。
    良久，乍然發現，也許這樣對妳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至少，妳終於得以安息長眠。
　　那時，我開始懷念起校車上的人們，有學長姐的關愛、有朋友間真摯的感情流露，都在她的心底永遠留存，只是從不知時間早已悄悄地埋伏於此，遺落了沒有警覺性的歡笑，渾然不覺。隨著畢業的旋律奏進，自知不可能在此地久留，傻傻地對著紅色的大樓斜睨，緩緩地笑了。「還能夠再見面嗎？」我眼角泛著鹽水，試圖伸手將它握在掌心，讓它一點一滴地，溶化、熔化、融化．．．。
　　然而我失敗了，而且敗的徹底，我沒能抓住它的每一個角落，以及每一個擁有它的時候，只能任由它隨著時間追逐、驟逝。
　　時是該走？還是該留？我在這無窮的迴路中陷入兩難，與她和它之間的糾葛私纏，一夜難解，也許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夢，就好比淪為三角戀愛中的男女，一旦有了羈絆，便難分難捨、玉石俱毀。
「時間真的得理不饒人嗎？」我問。
　　老闆摸了摸自己有些蒼白的散髮，答道：「也許是吧！因為它有的是掌控青春的權力。」
　　是的，時間仍然是守正不阿的審判者，老闆會老去、景物會改變、學長會畢業，一切的一切都必須奉著它的權力行事，沒有人可以違抗。
　　一波波回憶席捲而來，我想起當年迎送你畢業的時刻，獨自看著夜晚的慶祝煙火，心裡頭卻暗自猜忌，大概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這是第一次的送別，也是最後一次的惜別。然而，當我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後的一個早晨的邂逅，我以為你不曾改變，或者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為，漠然瞻望，你駕著車揚長而去，我才知道，你的背影竟是如此遙遠，如此的遙不可及，我永遠跟不上你那倉促的腳步，才恍然發現，你變了。
　　曾經是森羅萬象的景物，經過時光的大挪移，一切都好像變了個樣，我對著時空的彼端吶喊，只要再給那時的我一點點的空間，我一定會毫不保留地大聲表達我內心的激撞與悸動。
　　如今的我不想再為已逝過去多做詮釋，也許睡上一晚，我會有所領悟。
　　恐怕「入眠應使仇消仇，大夢初醒愁更愁。」
　　到底一個幽靜的夢能夠維持多久、時間的長度又有多少，孤陋寡聞的我，測不出一個完美的定義。
「有些事情我們常常不能拿捏妥當，但是只要把握當下，就算時光不斷地吞噬，做再多也是值得的。」老闆沾沾自喜說著，為時間的定義畫下句點。
「原來如此．．．。」
「喔！對了，以後來這看書不一定就要買下來，有空可以多來這邊看書啊。」
　　．．．既然可以白看書為什麼不早說呢？
　　今日不枉此行，使我發現時間羈絆著公車、公車也牽絆著書局的因果關係，這是很寶貴的心靈課程。有些時候，學習放下時間的枷鎖，也是一門很重要的學問，以防自己被時空的範圍給限制住了。不過相較之下，唯一能與時間抗衡的，大概還是只有深存於腦海的記憶吧！因為那是永遠無法被輕易抹滅、消除的珍貴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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